他声音低了, 眸光也暗了:“我可以不要结果, 只享受过程……”
“……”
鹤鹤刚被哄睡没多久, 向南星还忌惮着, 身体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眼睛却瞄向卧室门:“你不怕儿子被吵醒啦?”
他的目光追随她而去。
见门敞开着, 可不敢乱打包票, 起身过去关上房门。
再回来时,也不急着扑她了,特别道貌岸然地坐在床沿, 只伸出一只手来。
慢条斯理,拉下她卫衣的拉链。
近来,她除了一周去两到三次桐星、会穿正装之外, 其余时候都和儿子穿亲子装——没有他这个当爹的份。
她的理由倒也充分:你一天到晚穿西装, 亲子装买了也浪费。
商陆对此很是不满,她不帮他买, 他便差助理去买, 她和儿子有的, 他也得有。
助理依样画葫芦, 帮他买了一堆男款, 但确实, 诚如向南星所言,他一次都没穿过,全积在衣帽间里, 等着落灰。
但不得不说, 她穿卫衣的模样,头发松松地扎个马尾,还挺像大学那会儿,自以为很酷的那种可爱。
突然间又觉得,还是得要个女儿。
她却突然打岔:“对了,我打算办完婚礼,就回桐星上班。”
商陆的脸色稍稍一滞。
刚生出要女儿的念头,就这么被打散。
“谢梓桐说她已经忙不过来了,我再不回去,她怕是要过劳死。反正鹤鹤也一岁了,可以放心交给保姆了,你说呢?”
她挑眉问他意见。
“这个时候,聊这事,不合适吧?”
商陆现在还给不出答案,只能打岔。
向南星倒没注意:“你忙得每天都不在家,我这时候不说,就更没机会说了。”
商陆的手在她卫衣的拉链上停了停,也利用这几秒思考了一下。
他其实很想让她专注家庭,但……
“你想做全职太太,我就努力赚钱养你。你想回去工作,我就做你最坚强的后盾,但是——”
还有但是?
刚要身体力行地扑过来感激下老公的向南星,又按兵不动了。
他则双手过来,捧她的脸。她这段时间,在家里养尊处优的,瓜子脸都变成了小圆脸。
“别像谢梓桐那么拼,我可不希望我老婆过劳死。”
他说。
向南星细细看他表情。
刚开始她还挺担心他不同意的,没想到这么顺利,他都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向南星的表情,悄然失了紧绷,甚至慢慢笑起来,绷起脚尖勾他:“不想我过劳死,很简单,昂科多给桐星拨点经费。”
他忍着心里的不乐意说这番话,她还讨价还价,谁把她惯成这样的?
只是,那带点勾引意味,在他腰侧撩着的脚尖,令商陆无心思考别的问题,视线自她正勾着他的脚尖,慢慢向上巡视。
她的脚指甲上,涂着枫叶红的指甲油,确实,在家带孩子的这近一年里,可以想象到她该有多无聊,她的朋友又都是职业女性,平常她独自一个人,也只能做做美甲,打发时间。
往上便是纤细的脚踝,盈盈一握的白皙。商陆的视线就此停住,没再往那骨肉匀称的小腿上看——
一把攥住她脚踝,将她拖过来,半压在身下:“咱能先把正事办了么?”
*
向南星挑眉觑他。
她跟他聊的,不就是正事?
他眼中陡黯的眸光告诉她:不是……
卫衣拉链被一把拉下。
他是早上出门刮的胡子,如今已有胡茬冒了出来,向南星被那胡茬扎得,又刺又麻,手便不老实,要推他。
商陆一时不查,真被她推开了,瞧见她皮肤红了一片,便没再留恋,觊觎到别处去了。
她虽总嚷着要减肥,但商陆作为一个男人,还是觉得目前最好。
不能一手掌握的,最好。
低头。
“怎么这么香?”
还很特别,之前从没闻过。
他说话时,向南星被他带着热度的呼吸蒸腾,话语间多了一丝板滞:“我买了新的沐浴乳,说是宝宝会喜欢的味道。”
怎么不止宝宝喜欢,他也喜欢?
他可从不吝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有多喜欢。
……
纠缠……
“小声点儿,咱家隔音效果没那么好……”
他咬着她的耳朵,在给予她的惊涛骇浪中,低低地说。
“……”
他最近真是,骚话越来越多了。
她分明要让他闭嘴,声音却全碎成了低吟。
这个夜,还很长。
*
向南星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面无表情说骚话的他,一本正经使坏的他,自然也有,做一件事时,表情不甚在意,眼底却十分认真的他。
比如此时此刻,一群人在他俩的单身趴上斗地主,他教她出牌时的眼神,只有她能瞬间读懂。
他俩的单身趴,原本是打算分开办的,迟佳一定要给向南星来个婚礼前的最后放纵,赵伯言也不示弱,扬言也要为商陆办一个。
偏偏向南星和商陆俩人的朋友圈高度重合,折腾到最后,迟佳扬言要找的夜场小哥哥,一个都没找;赵伯言开的那间、扬言“女人不得入内”的大套间里,向南星带着一伙姑娘过来蹭局,商陆自然也照单全收。
对此,赵伯言很是不满,原本说好了今晚是兄弟之夜的,商陆之前也答应了。怎么到头来,商陆又携家带口了?
商陆应着门铃声,去门边领了外卖,赵伯言跟过去:“你和你老婆有意思么?单身趴都要一起过。”
单身趴就这么成了同学聚会,可还行?
唯一和同学聚会不同的一点,大概就只剩下谢梓桐的存在。谢梓桐典型的洋妞性格,倒是很吃得开,除了蒋方卓这种“矫枉过正”的正人君子,在场其他男士,注意力或多或少都偏向了谢梓桐——
终于有个妞能抢迟佳的风头了,赵伯言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但乐见其成归乐见其成,还是没能抵消掉赵伯言的不满。
对此,商陆不置可否,只挑眉示意赵伯言回头看看。
赵伯言一回头,顿时没工夫和他计较了——
迟佳今晚穿得太招摇,已经有昔日男同学上前搭讪,打算好好地忆一忆往昔。
赵伯言麻溜地溜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那二人中间,商陆眼里刚有笑意,放眼去找向南星在哪儿。
他点的宵夜,可都是她指定要吃的。
可找着向南星在哪儿的同时,商陆的笑意便瞬间消散。
向南星正和人斗地主,有男有女,好不热闹。
*
今晚这帮女士穿得都挺招摇,毕竟迟佳刚开始可是说,要带她们去见识见识夜场小哥哥的。如今一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的,商陆虽说不担心在场的男士们忘了那可是他们嫂子,可依旧是凭着本能走了过去。
向南星正愁该怎么出牌,身侧一热,扭头便见商陆贴着她坐下。
向南星一见救星来了,赶紧使眼色。只不过眼色使得太用力,其他人全看出来了。若换做其他人,要教向南星出牌,大家也就准了,偏偏商陆不行——
这小子曾经在大伙一起去乌镇的火车上,以一敌七,把所有人钱都赢走了,那可都往事历历在目。
“商陆,可不能帮你老婆作弊啊!”
商陆嘴上说着:“不帮。”
却轻轻在向南星手背上敲了三下。
*
贼公贼婆,一拍即合,向南星立马就把自己手中牌面的第三组连对给出出了。
原本一手烂牌的向南星,到最后,竟最快出完了手里所有牌。牌桌上,其他人面面相觑,瞬间,矛头全对准了商陆——
可商陆分明全程都在忙帮他老婆剥小龙虾,哪有功夫作弊?
商陆无辜地回视一眼众人,正好把刚剥完的一碗小龙虾,一个个送到向南星嘴边。
向南星好不容易赢一把,毕竟她面对的不是麻省毕业的昂科总工,就是清华毕业的纪行书,赢他们,可比送到嘴边的小龙虾有嚼劲多了:“来来来!再来一局!”
学霸不信邪,迅速拢牌开第二轮。
直到向南星连赢三把,学霸们纷纷表示,怕了向南星身边这位剥虾工人,把位置让给了毫不知情,上来凑热闹的赵伯言。
可赵伯言想跟向南星玩牌,向南星刚赢了学霸们,对于赵伯言这个,大学成绩还不如她的,自然是挑不起胜负欲,找个借口溜去和鹤鹤视频。
鹤鹤小朋友在姥爷家暂住一天,此刻已经睡了,小模样越发俊俏,睡着了还不忘砸吧下嘴。
赵伯言也凑在一边看视频,瞬间心都化了。
加上喝了酒,赵伯言箍住商陆的脖子开始感慨:“老铁,你可得感谢我,要不是我给你整了部宝典,你恐怕到现在,都还没追上你老婆。”
商陆当即捂住他嘴。
可惜晚了——
向南星举着手机的手一僵,头就扭了过来:“什么宝典?”
赵伯言来劲儿了,扒开商陆捂在他嘴上的手:“就是……唔!”
又被商陆捂住了。
向南星顿时双眼一眯,无声地威胁他放开赵伯言。
商陆迟疑了一下,纵然心有不甘,还是放了手。
赵伯言这回可得意了,看向商陆,笑得极其放肆:小样儿,也有今天?
哥们儿这妻管严的模样,赵伯言都不敢认了,便清了清嗓:“他刚回国找你复合那阵子,不是一点好处没讨着,还总惹你更生气么……”
为此,商陆求助老同学,到底要怎么追?
赵伯言自己也半斤八两,于是俩半斤八两的男人一合计,向南星不最爱看小黄书……哦不,言情小说,赵伯言什么资源都不多,就是护士姐姐认识得多,赵伯言就差在医院里做个问卷调查了,小护士们列了一堆书单和剧目,商陆和赵伯言俩人,有事没事就看本小黄书……哦不,言情小说。
还真别说,书里的骚话,真是一套一套的。俩大男人忍着生理不适,硬着头皮看完了一本,又一本——
主要还是赵伯言看得多,商陆比他忙,又或者,借口比他忙,比他少看了起码20本。
赵伯言洋洋洒洒,说着。
商陆一脸教人参不透的平静,听着。
站在他俩对面的向南星,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维,发散着。
原来某人不是任何事情都无师自通的。
套路和骚话,竟也得靠后天学习……
她忍不住搓了搓鼻尖。
难怪骚话水平越来越高了。
“这可不得感谢我?”
赵伯言得意地一瞅商陆。
“我谢谢你啊。”
商陆皮笑肉不笑,“谢谢”二字从牙缝中挤出,倒像是威胁:可以打住了。
向南星的思绪,可打不住了——
他床上那些折磨人的技巧,又是怎么来的?
向南星的目光,瞬间多了一层深意,在对面这俩人之间来回逡巡。脸上岌岌可危的平静,眼看要彻底绷不住。
他俩,应该不止研究了小说,这么简单吧……
这夫妻俩,如今都是彼此一抬眉,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商陆见状不对,赶紧声明:“别瞎想。”
迟了。
向南星此刻的脑海中里,全是他坐在电脑前,认真看“片”做笔记的样子……
*
隔天一早,其他人都还宿醉未醒,商陆就带着向南星先走了。
他们得赶早去祭拜姥爷。
按照姥爷祖籍那边的习俗,在姥爷的墓前,支了个火盆,烧些东西。
其他要烧掉的东西,向南星倒是见怪不怪,这几年他们来祭拜老爷,都会烧些元宝纸钱。
只是今天不同,商陆还带来了一封信。
向南星认得,那是姥爷的遗书。便有些纳闷:“这也要烧?”
商陆很笃定地点点头。
见她咬着牙,便知道她想说什么,商陆并没有把信纸直接放进火盆,而是给了她:“看看?”
*
向南星犹豫了一下。
她之前还觉得,既然往事已翻篇,这封信,就当做是他不愿分享的秘密吧,可如今真要烧掉……
她咬了咬牙,接过来看。
轻薄的信纸,到她手里,仿佛有了沉甸甸的重量,向南星小心翼翼地展开。
姥爷的遗书,竟只有寥寥几行。
向南星记得当年姥爷这封信,写了很长时间。大概,是老人家在油灯枯尽前,每一个字,都要字斟句酌。
向南星屏了口气,目光落到第一行。
姥爷的字迹,苍劲有力,透了纸背。
“商陆: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姥爷估计已经不在了。别怪姥爷,好么?
姥爷只想走得少一点痛苦。姥爷只有一个心愿,希望你活得幸福。”
向南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商陆。
商陆也在看她。
*
他的目光,被火盆里的光晃得摇曳起来,但丝毫不妨碍,他给予她的坚定。
这令她也有了力量。
目光落回信纸。
“南星那丫头,姥爷知道你很喜欢她,幸好还有她陪着你,姥爷可以放心地走了。”
向南星曾以为,是因为姥爷在信里,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了商陆,商陆才能抛下执念,谅解所有人,包括她。
却原来,姥爷只是想让他活得幸福。仅此而已。
多么简单,却又是多么难的愿望。
沉静良久,向南星把信折好,还给他。
见他就要把信纸往火盆里放,向南星终究没忍住,按住了他的手腕:“干嘛非得烧了?”
这可是姥爷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商陆笑一笑,将她拦住他的那只手,攥在了手心里:“因为我现在无比确定,我很幸福。”
是的,无比确定。
*
向南星被他嘴角浅淡却镌刻的笑意感染,手上力道,慢慢松开了。信纸在二人面前,被火焰吞没,彻底烧成灰烬的那一刻,商陆抬眸,望一眼墓碑上姥爷的照片。
姥爷,不用再替我担心,我现在真的,很幸福。
很幸福……
*
婚礼前一天的现场布置和彩排,向南星和商陆得提前走位,像唱戏似的,向南星紧张得不行:“万一明天的誓词,我没背下来怎么办?”
商陆倒是看得很开:“我到时候会提醒你。”
有他这个过目不忘的能人在,向南星总算放心。
但伴郎伴娘那边,却出了篓子。
向南星的婚礼,理所应当迟佳做伴娘,赵伯言做伴郎,这伴郎伴娘,在单身趴上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婚礼前一天,俩人反而变扭起来。
一个递戒指的环节,赵伯言的手,在放戒指的丝绒垫上不小心碰到了迟佳一下,迟佳就落了脸。
她和商陆,可就请了这俩伴郎伴娘,按照老北京的习俗,明天婚礼还得赶11点半的吉时,彩排这么不顺,向南星趁着花艺师布置鲜花的空档,溜去找赵伯言。
“你又惹她了?”
赵伯言自然之道向南星口中说的是谁,这下一听,也挺烦躁:“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连递个戒指,你俩都像要打起来似的。”
“我哪敢打她?”
越是阴阳怪气,越是有猫腻。
向南星既怕自己明天的婚礼被自己的忘词搞砸,更怕明天的宾客,一大早就看到伴娘给伴郎如何甩脸色。她回休息室找迟佳,不料迟佳不在。
休息室里空空荡荡的。
向南星直接坐在了化妆镜前,摸出手机,正要给迟佳打电话,动作却忽地一停。
有人在这时推门而入。
向南星刚扭头看去,来了句:“佳……”
声音就彻底掐了。
进来的人不是迟佳,而是邹然。
*
那一刻,向南星僵在镜前。
邹然见到她,倒不怎么意外,只是冲她笑了笑。笑容有点尴尬。
竟还是带着红包来的。
邹然把红包往向南星身前的桌面轻轻一放:“恭喜。”
“……”向南星低头瞧瞧这厚实的红包,再抬起头来,目光和邹然的,在镜子里汇聚,“那个,商陆还在外头彩排……”
“我不是来找商陆的。”
这回邹然的笑,没那么尴尬了。
大概此情此景,并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么难。
“我是来找你的。”
*
邹然坐在了向南星对面的沙发上,虽然没有剑拔弩张,但彼此之间,距离感还是很足。
向南星没说话。
她也犹豫了下该怎么开口。
半晌的静默,突然又有人推门而入。休息室里的双方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是婚庆公司的策划:“商太太,花艺那边已经弄完,可以继续彩排了。”
“好的好的,”有邹然在场,向南星对策划的语气,都有些硬,“我这边有点事,一会儿再过去。”
商太太……
一旁的邹然,听到这三个字,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起伏。
策划这么一打岔,仿佛也打破了室内的某种僵持,邹然开了口:“我回国之后,就一直想联系你,但是我问了一圈,都没人肯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大概他们都怕我找你,是不安好心吧。”
邹然说到这里,笑了笑。
向南星挠了挠头,头皮有些发麻——
她其实刚见到她推门而入时,也是这么想的。
“我去了阜立医院,但他们说你已经离职,我在你主任桌上看到了你的请柬,我猜你们婚礼前一天应该会彩排,就按照婚宴地址过来了。”
“……”
还好她没婚礼当天过来。
向南星心里默默吁了口气。
邹然之所以前一天过来,大概也是这么考虑的——
自己的身份立场,即便是抱着祝福的心来的,可若赶在婚礼当天,肯定也会让所有人尴尬。
但此刻,起初见面时满室的尴尬,好歹是缓和得差不多了。
“我妈跟我说了,她去求商陆,商陆压根不管。她去求你,你反而肯帮忙。”
“……”
邹然顿了顿,说:“谢谢你……”
向南星硬着头皮笑了下。
邹然的话,在耳畔盘旋,不难让她猜到,商陆是故意的。
在邹母上门求他时,他故意不管,非得逼邹母去求她,一来,可以让她把她曾在邹母手里受过的委屈讨回来,二来,等到这时候他再出手,那邹然欠下的人情,就全成她向南星的了。
向南星犹豫了下,邀请邹然参加婚礼的话,终究是咽了回去。
化干戈为玉帛,已经是极限,她和邹然,没必要成为朋友。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商陆的。”
向南星的语气,只是客气而已。
“不用了,”邹然的笑里,再没了执念的踪影,“在他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不在乎了。”
从她背叛s-lab的那天起,就彻底不在乎了……
只是如今就连恨意,也彻底被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消磨得一干二净。
她连恨他的资格都没了。
“我只是希望……”
邹然刚说一半,再度被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
这回进来的是赵伯言。
赵伯言的一脸愤懑,在见到邹然的那一刻,僵住。
继而跟见鬼似的,煞地一白。
邹然脸上的表情随之隐去。她的到来,毕竟不坦荡。
在赵伯言的瞪视下,邹然颇为尴尬地起了身,只对向南星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
向南星来不及起身去送,邹然已快步走到了门边。
赵伯言真跟避鬼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落在邹然眼里,有多刺眼,多扎心,邹然顾也不上了——
“祝你们幸福。”
她看着向南星,说。
这是向南星最近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幸福……
*
过去的邹然,或许有太多的口是心非,但此刻向南星听得出来,她这句祝福,起码是真心的。
直到邹然离开足足一分钟后,赵伯言才回过神来啐了一口:“她怎么来这儿?”
向南星点一点桌上的红包。
赵伯言心有余悸看一眼门边,确定邹然已经走了,才恢复大喇喇的脚步,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红包掂了掂:“还挺阔。”
“……”
“……听说她现在很惨,没有一家公司肯用她。富通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她没能取保候审,在牢里待了三个月,就算最后官司赢了,牢饭也已经吃够了。”
“哦。”
“哦?”这么平淡,“你不觉得大快人心么?”
向南星还真不觉得。
大概自己现在要什么,什么都有了,太过舒心,对邹然,既不想怜悯,也无需落井下石。
向南星起身,拉赵伯言走。
刚才让策划来催了一遍,这回又让赵伯言来催一遍,看来她真的让所有人都等急了。
赵伯言见她要走,却突然急了:“等等等等!”
向南星一愣:“你不是催我回去彩排的么?”
赵伯言心里一虚,“谁催你回去彩排?”无赖地笑起来,“我有别的事找你,我的好嫂子……”
“打住!”这称呼从赵伯言嘴里说出来,怪恶心的。
赵伯言这才正了正脸色:“向南星,求你件事。”
这称呼自然多了,向南星:“说。”
赵伯言却突然犹豫起来。
急的向南星直催他:“再不说我走啦。”
赵伯言这才咬了牙,忽地一鼓作气:“你明天抛捧花的时候,别抛给迟佳。”
*
向南星蓦地一锁眉。
狐疑地打量起赵伯言来。
半晌:“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吧,你是有多不希望她结婚……”
赵伯言翻个白眼:“我至于这么小人嘛?”
向南星笃定地点头。
赵伯言撇嘴,懒得理她,继续正题:“你抛捧花的时候,我会偷偷走到台边,你到时候别往身后抛,直接往旁边抛给我。”
考虑得还挺周全,向南星当然更加怀疑他不怀好意了,语气都冷硬了:“你要捧花干嘛?”
“求婚。”
*
“……”
向南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赵伯言却耸肩看她,告诉她,她没听错。
“你……你……你要向迟佳求婚?”
向南星惊讶得眼珠都不会转,音色却转着圈地抖。
赵伯言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也就无需再顾忌了:“不然呢?”
还能有谁?
“……”
“实不相瞒,单身趴那晚,她把我睡了。”美妙的过程,不美妙的结果,“但她不肯认账。”
“……”
向南星几乎是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赵伯言抄起椅子垫在她身下,她才摔坐进椅子里,没摔到地上。
赵伯言叹了口气。
连她都吓成这样,明天的迟佳,怕是……
但是!
赵伯言暗自咬牙,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
*
这一个婚礼竟鞥扯出来这么事来,向南星事先可万万没意料到。
然而她更没意料到的,还有,商陆竟然在婚礼仪式上,忘词了——
当向爸把她的手交到商陆手中,商陆本要对岳父说些话,台本昨晚都过了一遍了,然而真到了婚礼当下,商陆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要知道,他记性好到,不少算法公事都能过目不忘,却在自己的婚礼上,紧张到,一时脑子一片空白。
向南星急得,曳地婚纱下藏着的高跟鞋跟都在抖。
鹤鹤在台下,被向妈抱着,还在嘤嘤地笑着,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老爸。
台下的宾客们,一道道目光投来,向南星原本慌乱的心,突然在那一刻,稳住了。
这个曾面对树敌无数,都一一征伐,却因为她,而紧张得说不出的男人,也是她爱着的男人。
她从他手中接过话筒。
深呼吸。
她说:“我只想告诉你,嫁给你,我很幸福。”
看着他的眼睛说。
那一刻,原本一点哭意都没有的她,却陡然,眼眶渐湿。
商陆回视这样的她。
原本台本里没有的话,原本彩排时没设计过的动作——他抬起手,替她擦了下泪。
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台下宾客,却看没了声。
只剩向南星的声音,在璀璨穹顶下回响:“你呢?”
她问他。
她看着,才为她擦去眼泪的这个男人,却任由他自己的眼眶,一点一点湿润。
可他的声音,那么坚定——
“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守护你的幸福。”
没有用话筒,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
向南星把手递给他。从自己父亲身边,来到他身边。
只是相视一笑,没有别的,可他,她,都懂。
她在说:我愿意。
他在说:我……相信。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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