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哈高速上, 一行四五辆豪车, 保持适当的距离, 急速前行, 为首的那辆车是霍尚架势的, 他绷着脸, 眼睛紧盯前面路况, 全神贯注,仿佛即将奔赴战场一般,浑身充满勇气和力量。
他已经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 始终都保持着这种紧绷的状态。
裴沁实在担心他的身体会撑不住,小声提醒他:“前面40公里到卞阳服务区,我们暂时停靠修整一下吧。”
霍尚握方向盘的手快速的活动了一下, 说:“没有见到囡囡, 我这心里实在放不下。”
裴沁伸手搭在他手臂上,说:“我心里也着急, 不过郝局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囡囡在赵燕然家, 由她妈代为照看, 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顿了顿, 说:“就算我们不累, 于加力他们长途驾驶, 身体也会疲乏,让大家暂时修整一下,哪怕只是下车活动活动也行。”
得到霍尚的许可, 裴沁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于加力他们。
到了服务区, 几辆车依次停下,霍尚和裴沁下车,转头见于加力和霍峻也下了车,与此同时,后面车上跳下几个精壮男子,关上车门朝他们走过来。
裴沁一个也不认识,来的路上仓促,于加力也没顾上给大家做介绍,这时霍尚主动迎上去和他们一一握手打招呼,表示感谢他们的帮助。
那几人表示都是于加力的朋友,自己人,义不容辞。
其中一个对霍尚说:“尚哥,我看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先把孩子找回来要紧。”
于加力说:“没错,孩子还在人手上,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霍峻转身看看大家,说:“这样,兄弟们需要上洗手间的,尽快去。然后我们换人开车,继续上路。”
大家都没什么心思休息,匆匆去了趟洗手间,就又上车出发。每辆车上都备了充足的饮用水和零食,晚饭简单解决。
剩下的一个多小时车程,裴沁替换霍尚在前面开路。霍尚拆了几包牛肉条,一块一块喂给裴沁补充能量。
……
江州,赵家,客厅。
赵母抱着囡囡一边晃悠,一边怪女儿,“你弄回来这么个毛孩子干什么?你朋友既然把孩子生下来,为什么不养?造孽啊?你还没有结婚就带个孩子,让亲朋好友怎么看你?”
囡囡哇哇大哭,怎么哄都哄不住,小脸哭得红彤彤,眼泪不停的流出来,看上去十分可怜。
赵燕然被孩子的哭声弄得心情烦乱,她从沙发上站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母亲身边,一把从母亲手中夺过孩子,高高的把她举起来:“别哭了,一会儿妖怪来把你抓走。看你这个丑样子,跟你妈一个样。”
囡囡被惊吓到,哭得愈发厉害,整个小脸都憋红了。
赵母瞪赵燕然一眼,把孩子接回来,说:“你去给孩子沏奶粉,再买些玩具回来。”
赵燕然转身走到餐厅,一面沏奶粉一面嘟囔:“大晚上到哪儿买玩具?”
囡囡被赵母打横抱着,小腿颠的上下晃动,“你自己想办法,哄了今晚,明天把孩子送回去。”
“没地儿送,除非把她送孤儿院。”赵燕然把奶瓶塞到母亲手里。
赵母握着奶瓶再晃一晃,又试了试水温,才把奶嘴送到囡囡嘴边。囡囡颠簸几小时,早饿坏了,这会儿也忘了怕,含着奶瓶尝了一口,便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赵母松口气,总算把这孩子安抚住了。她觉得浑身都被折腾的快散架了。
赵家楼下,几位便衣警察待在一辆面包车里,密切关注楼栋出入口。
对面楼上的某个窗口,窗帘遮掩一架高倍望远镜,镜头对准赵家客厅,仔细观察屋里所有人的举动。
……
裴沁按照导航提示,将车停在赵家所在的小区门口,霍尚和江州这边配合营救囡囡的警方取得联系,对方派了一位刑警出来小区与他们汇合,最后裴沁和霍尚随民警进了小区,于加力和霍峻他们留在车上等候。
进了小区,裴沁和霍尚随那位刑警来到赵家楼下,然后上了车,听对方向他们介绍情况。
“他们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和嫌疑人在家,一会儿你们跟我们一起上去,我们会第一时间控制住赵燕然和她父亲,你们两个主要负责吸引孩子的注意力,安抚孩子情绪,不要强行抢夺,以免吓到孩子。”刑警特别强调,“总之见机行事,在保证孩子安全的情况下,把孩子抱走,护送上车。”
此时,裴沁和霍尚格外冷静,表示完全听从刑警安排。
十分钟后,裴沁和霍尚随刑警们下了车,然后悄声走进楼栋,和他们一起的还有物业管理人员。
上楼,敲门。
里面应门,问:“谁呀?”同时有孩子的哭声传出来。
裴沁的心猛地一揪,转头看霍尚,霍尚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同时轻抓了一下她的手。裴沁深呼吸一口气,暗示自己冷静。
物业工作人员说:“我是物业小张,楼下投诉你们家漏水,我们义务上门检查维修。”
门从里面打开的一瞬间,刑警破门而入,先一步控制住了赵燕然的父亲。
霍尚和裴沁紧随其后冲进去,囡囡显然被吓坏了,惊恐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哇哇大哭。在赵母反应过来之前,霍尚已经将囡囡抱在怀里,又交给裴沁,然后护着她们母女快速离开赵家。
裴沁紧紧搂着囡囡,流着泪亲吻她的脸颊,轻声安抚:“囡囡,我是妈妈,妈妈来接你回家。囡囡不怕。”
囡囡一边哭,一边泪眼朦胧看着妈妈,渐渐的便止住了哭声。
上了车,裴沁抱着囡囡坐在腿上,然后把囡囡平时最喜欢的玩偶拿给她,霍尚又很快沏好了一壶囡囡爱喝的奶粉,囡囡立刻就认出了她的小黄鸭奶壶,主动伸手抱住,咕咚咕咚喝起来。之后她便靠在妈妈怀里,在妈妈熟悉的催眠曲中,安然的睡了。
……
半个小时后,江州大酒店,顶层,某总统套房里,裴沁搂着囡囡在床上睡觉,外面客厅里,霍尚和于加力、霍峻在谈事。
霍尚一脸疲惫,端着一杯龙舌兰酒一饮而尽,然后他说:“我已经向郝局长明确表示过,孩子已经平安无事,我不打算追究赵燕然的责任。”
于加力意外的抬头看过去,瞪圆了眼睛:“什么意思?你跟那女的有一腿?她把你孩子都掳走了,你就这么放过她?”
霍尚瞥他一眼,说:“我是没打算让她坐牢,但我打算要她一条腿,这事还有请当地的朋友帮忙,钱不是问题。”
于加力点点头表示赞同,他架起腿,仰靠在沙发椅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的腿不值几个钱,这事交给我,保证办的漂亮,不留一丝痕迹。”
——
风平浪静的度过了三个月后,,一天上午,江州当地新闻日报官微推送一条消息:某年轻女子夜间出行,遇几个流浪汉骚扰,出言谩骂,遭受围攻,导致左腿被打断截肢……
照片上清晰显示该年轻女子就是赵燕然。
这种新闻也不过一天的热度,就被网民抛在了脑后。后续报道,几个流浪汉均是精神残障人士,被警方送至当地精神病院收治。
这件事于加力到底是如何操作的,经过了多少环节,于加力没有透露,霍尚无从得知,也懒得过多关心。
到了盛夏,囡囡已经会满地跑了,裴沁常常带她到工作室去,她谈业务的时候,就让囡囡独自在一旁看绘本。
这天傍晚,霍尚来接她和囡囡。她领着囡囡走出工作室,霍尚正在讲电话,囡囡看到爸爸便屁颠屁颠跑过去,一把抱住爸爸的腿。
“爸爸抱。”一挥手就揪住了爸爸的腿毛。
霍尚“嘶”的一声,低头,看着穿着绿色小裙子的女儿,满脸温柔。
他挂断电话,把女儿举起来驮在脖子上,一面对裴沁说:“最近连着赶几个项目,累的很,我们一家出去放松一下吧,不必去太远的地方,安排一周假期去三亚,或者云南,你觉得可行吗?”
程子期和裴芊芊听说他们要出去玩,立刻兴致勃勃的表示也要一起去。
裴芊芊说:“毕竟抱孩子挺累的,我可以帮你抱孩子啊。”
程子期:“我现在正值空窗期,急需要一场艳遇调解一下内分泌。”
裴沁最了解她,从来都是逞嘴上英雄,“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一次真正的艳遇也没有,内分泌不也好好的吗?”
“不好。我必须来一场艳遇。”程子期坚定的道,“以此来证明我的魅力。”
裴沁和裴芊芊对视一眼,裴沁道:“哦,你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裴芊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事八成和霍峻哥有关。”
程子期用手背将胸前卷发撩到身后,“难道这世界上只有你霍峻哥一个男人?”
最后裴沁她们一致决定了三亚行,住海景房,面朝大海,听海风穿过椰树林。
到达三亚的下午,三个女孩子一起去逛小景点,路过一间买椰子糖的小店,裴沁忽然来了食欲,想买一点尝尝。
程子期和裴芊芊在门口等,裴沁一人进去选了两袋椰子糖和两袋椰子糕,拿去收银台结账,一抬头,透过墨镜看到一位故人——赵燕然剪短了头发,面无表情,坐在轮椅上看电视,身旁靠着一副拐杖。
裴沁走出小店,日光倾城,如水漫过整座城。她心里忽然涌动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不过才离开霍尚和囡囡一个多小时,就开始想念他们了。
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到他们身边,好好的拥抱自己的小天使和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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