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霍峻的婚事, 霍家上下无不关心。就连在家里服务多年的老阿姨听到霍老爷子这话, 脸上也显出几分喜色。
霍母放下手中的筷子, 笑盈盈看着程子期, 说:“是啊, 子期, 既然你和霍峻感情好, 就早点定下来吧。你和你爸妈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两家人见个面。”
程子期脸上显出几分羞涩, 她微笑道:“我爸妈上周飞伦敦参加学术论坛活动,预计下周回国。我会提前打电话跟他们说一下。”
霍父:“家里还有几处闲置的房产,明天你和霍峻去看一看, 喜欢哪个就住哪个。等你们办了结婚手续, 就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
霍父说的实际,体现的是霍家对未来儿媳妇的诚意。
程子期收起嘻嘻哈哈的样子, 一本正经道:“谢谢伯父, 就不要额外给我房子了吧, 我们有房子住就可以了。
霍父正色道:“这是咱们家一贯的规矩, 不必客气。”
霍老爷子接过话茬:“既然你们对于婚事都没意见, 那不如早点结。明年一月份集团内部会做一次股权变更, 到时会划分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平均分配给小沁、囡囡还有子期。”
霍母又兴致勃勃提到她欣赏的一位婚纱礼服设计大师的作品,建议程子期做个参考。
……
眼看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把婚礼事项初步定下了。
霍峻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基本没有参与意见。
裴沁察觉出来了, 心道, 不妙,自家闺蜜可能要惨遭重击了。
她转头看霍尚,霍尚和她对视一眼,又转而给霍峻使眼色。
霍峻压根不接收他发去的信号,只听他忽然道:“爷爷,爸,妈,这事我和子期还没有商量过,我认为还是不要这么仓促决定。”
三位长辈都颇感意外,一时有些弄不懂霍峻的意思。
程子期连忙接口道:“霍峻说的对,我们是应该好好商量一下。”
说完这句,程子期便默默吃饭,脸上的光彩也不见了。
饭桌上的气氛开始变得无比沉闷。最后草草结束晚饭,程子期向长辈们道别,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霍家。
裴沁抱着囡囡快步追出去。
程子期辛苦维持的理智在踏出霍宅的那一刻起就全数瓦解。她脚下生风不管不顾往前冲。那架势任谁都看出来,她伤心了,她决定从此再也不踏进霍家半步,她要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
裴沁抱着囡囡在后面追的很辛苦,怎么叫她都不肯停下来,霍尚接过囡囡,安抚她:“别着急,你要稳着点,先劝子期冷静下来,或许大哥的话并非我们理解的那层含义。”
这时霍峻已经越过他们,朝程子期大步而去。
“子期,你等等,你就算生气至少也要听我把话说完。”霍峻距离程子期几步之遥,夜风把他的话吹散,听在程子期耳中,只觉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说服力。
“子期,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霍峻此言一出,程子期猛地收住脚步,转身面对他,“对,我不讲道理,我为什么要和你讲道理?因为你不想和我结婚?既然你压根就不爱我,那我走好了,你为什么又死皮赖脸追着我?”
霍峻连忙解释:“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我只是……”
“你就是不想和我结婚。”程子期老实不客气打断他的话。
霍峻接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希望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能更慎重一些。”
程子期完全无法理解霍峻的说法:“两个人因为彼此相爱而结婚,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多方面考量和谋划,毕竟不是商业往来。”
程子期不给霍峻过多解释的机会,接着道:“如果你想和我结婚,当你听到爷爷提及我们的婚事时,你会想到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每□□夕相处,可以每天晚上相拥而眠;你会和我一样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但你没有。你首先想到的是,我并没有想要和这个女人结婚,至少现在不想。”
“子期,我承认站在你的立场,你会对我的反应产生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不过,我之所以有一些顾虑是从我自身的情况出发,与你无关,希望你不要怀疑我的真心。”霍峻上前一步,想要拉程子期的手,程子期忽然后退,躲开了。
程子期两手举在身前,是下意识的防卫,也是抗拒,她说:“我听懂你的意思了。”她把手放下,“只是也许你还没有发觉,你对我的感情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厚纯粹。”
程子期看着霍峻,她眼里依然有光,但黯淡许多,已经不复曾经的明亮璀璨。
“行了,霍先生,我们到此为止。曾经你点燃了我的热情,我的心因你而变得鲜活饱满,那种感觉很好,很难忘,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你。”程子期又往后退了几步,“我走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程子期说完,决绝转身,这时刚好一辆送客的出租车停在别墅区的主干道上,程子期拉开车门坐进去,然后扬长而去。
霍峻站在路边,如一根木桩,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洒在他身上,他的影子被拉长,孤独而落寞。
在他身后十米远之外,裴沁和霍尚面面相觑,无奈又惋惜。
霍尚:“子期……这就分手了,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裴沁白他一眼:“在你们男人眼里,女人针对爱情做出的任何反应都是小题大做。子期不介意倒追男人,只要这男人值得,但她无法接受在交往这么久之后大哥的犹豫不决,对她而言,这就是不爱的证据。”
霍尚抱着囡囡和裴沁一起走过去,对霍峻说:“哥,不追吗?”
霍峻收回视线,垂下目光看了看地面,“现在追上去也无济于事。”转头看看囡囡,对霍尚说:“孩子睡着了,你们也赶快回去吧。”说完,转身往回走。
裴沁从霍尚手中接过囡囡,上车坐进后车座。
汽车启动,驶离别墅区。霍尚一边开车,一边道:“我还是觉得子期有点难伺候,大哥这种性格自然会思虑周全,就算他有点犹豫也不至于就判死刑吧。”
裴沁“呸”一声:“思虑周全?当初对李瑶真他怎么那么热情似火,所有人反对都挡不住他跳泥潭。”
“诶诶,这话你可千万不能让程子期知道,你也不能因此一直对大哥心存偏见,谁还没个犯糊涂的时候,再说正因为经历了那件事,所以他这次才会考虑的多一点,其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裴沁靠在椅背上,将囡囡抱得更牢一些。“你理解你大哥,我同情我们子期。”
第二天上午,裴沁带着囡囡回娘家,母亲有几天没有见着囡囡了,着实想念,看见囡囡就笑得合不拢嘴,亲自煮了牛肉羹喂囡囡吃。
“行了妈,别给囡囡吃多了。”裴沁把孩子交给芊芊,“你陪囡囡玩,如果她困了,就哄她睡觉,下午我来接她。”
裴芊芊心里惦记着和于加力约会,忽然被安排这么一项重大任务,有点发憷:“姐,我怕我搞不定,万一囡囡哭了怎么办?”
“有妈给你当辅助怕什么,孩子哭无非是饿了渴了困了之类的,你用排除法试试看能不能搞定。”裴沁拎起包准备走,“我去找子期,你好好带孩子。”
程子期在家里闷头睡大觉,裴沁费了半天劲,才砸开她家的门。
程子期开了门就倒回沙发上,蓬头垢面,睡眼惺忪,脸上还带着余醉未消的倦意。
裴沁把带来的手工水饺拎进厨房,“昨晚酗酒了?这么没精神?”
程子期翻个身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塞沙发缝里,“昨晚朋友的酒吧开业,我去捧场。”
裴沁把水饺放进冰箱,又支上锅添水开火,然后走出厨房,来到程子期身边坐下,在她屁股上拍一把:“中午了,起来洗把脸吃点东西,我专门让我家阿姨给你包的牛肉苋菜馅儿饺子。”
程子期一动不动,裴沁捋捋她的头发:“伤心过度?”
程子期翻身坐起来,手捂在脸上,醒神,“伤心个鬼,没有了霍峻,还有赵峻钱峻孙峻李峻……”硬撑不下去了,放下手,肩膀垮下来,无精打采:“真的伤心,我对他一颗真心毫无保留,我以为他也是,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裴沁伸手揽住她的肩,把她的头按在胸口,顺顺她的头发:“你也不要想太多,大哥他不是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他把就是有时候在感情这方面有点不得章法。”
这句话显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程子期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她猛地挺直脊背,“算了不说了,我要吃饺子,给我做个酸汤,行吗?”
裴沁到厨房去,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霍峻,她转头问程子期:“让他进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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