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嘉妮沉沉踏上宿舍楼的阶梯。
靠在墙壁上，慢慢滑落。
抱着膝盖，双目无神。
程亦邪回到了家。
看着变化后的家发呆。
落地窗外的大院中开着灯，应该是她昨晚就忘了关？院里简单搭了一根线，许多白色毛巾在线上随风飘着。
沙发上茶几上甚至饭桌上都多了一些白纸，潦草画着一些灵感。
竟然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末了他扫了眼书架顶层，乌黑色精致的书盒静静躺在原地。互换的第一天他已经将其藏在了隐蔽地方，应该没被钟嘉妮发现。放着三本薄薄的书，是钟嘉妮这几年出版的小说。
‘钟嘉妮’
他坐在窗前，靠着墙壁，静静敲下几个字。
她没回复。
程亦邪：‘你知道么，今天是我三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钟嘉妮收起手机，眼眶中红润一片。
‘以前是我们矫情，错过了那么久。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三年都没变。那为什么，不放心地幸福下去？’
钟嘉妮等眼睛干了，装作开朗，回到了宿舍。
睡前眼睛又湿了，她从床帘中探出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岂料吴贺二人还在屋内，叉腰瞪着她。
“大佬，能别瞪我了么？别把我姨妈吓到行吗？”
“招供不死！”
“嘉妮，太不够意思了！我们这几年……你这几年……程亦邪那个渣男……”
省略几百字。
“哎……你们这么总结了一遍，更不敢告诉你们真相了……”钟嘉妮选择躺尸。
她没吃晚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习惯性地去看天花板上贴着的‘强攻强受’海报。
……她直起身子，把海报上贴着的她的一寸证件照揭了下来，面色一变。
竟然用她的证件照挡住那两个帅哥亲吻的嘴？
……程亦邪你懂不懂艺术。
他还干了什么好事？钟嘉妮吐口气回神。她觉得肯定不止一件，四下环视——
忽的脸色一变，掀开枕头，呼。枕头底下没有袜子，看来是她寒假之前收拾了。
但她看到一张折好的纸。
拆开，薄薄一张纸上是方方正正的结构图，分支画得比她大脑还要复杂。
什么风雨雷电，什么物理量子，什么人体放射神经……总之，应该是是程亦邪在计算互换原因。
只是却在一堆字之间，看到了不一般的几个字。
一个医学用语写到了一半，笔迹却突的卡住，多出几滴圆形墨水痕迹。
看起来，像是计算写到一半，想到了什么，滞顿了笔尖留下的。而滞顿，是因为他转而去写了别的。三个她最熟悉的字——钟嘉妮。
笔迹有些深，刮得纸濡烂。
钟嘉妮手指轻颤，抚摸着锋锐的笔迹。
半晌想起什么，心跳如雷，翻过背面。
半页的篇幅，通篇是三个字，钟，嘉，妮……
朝阳透过窗花铺进，屋内温暖得紧。
周末的清晨，不需要起那么早。钟嘉妮抱着被子，慢慢张开眼睛醒来，映进了满目的泛滥光芒。
她不愿意动，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放空的状态。
不久，收到了‘可以偶尔想起的人’的消息：
‘醒没？’程亦邪问。
‘你男友在楼下等你。’
钟嘉妮一怔，彻底清醒。
她是穿着毛茸茸的白色睡衣慢慢下去的。
男人持着一把黑伞立在雪地里，清癯风逸，看见她便绽开温暖笑意。
“一件衣服也不披？”
“……”
他像换了一个人，勾起单边唇角，伞扔在雪地里，双手一拉黑色大衣，敞开怀把她裹进来。
看着她瞪大的眼睛：“不冷了？”
她说不出话。
“怎么，觉得这样的我更帅了。”
钟嘉妮想到他写的那半页的她名字，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胡扯说：“我睡衣里面穿了两层保暖衣，挺热。”
“我穿得很薄。”
他一笑，炙热盯着她，“但你猜猜，我现在也很热。”
他话中的寓意……钟嘉妮偏开了视线。
“对不起。”头顶传来他低沉的三个字，风一吹就能沉到地上去。
钟嘉妮慢慢抬头，却看到他依旧笑着，再次不正经。
“我已经完全接受现状。你缓好了么？程亦邪的女朋友。”
“程亦邪，我和你还没那么亲密，先松开吧。……”
话没说完，忽然感觉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一下将她完全勒他怀里，钟嘉妮：“喂……”
这种拥抱对彼此都陌生，却心动至极。
一时间，两颗近在咫尺的心脏皆有力震动。
“我和你哪里不亲密？”程亦邪认真凝视她。
“……”
“我属牛皮糖的，钟嘉妮。缓一晚，够了。”
他沉默了很久：“我们还能有几个三年？”
水灵的黑眼睛定定望着他。
“还有很多。”她说。
却说不出其他拒绝的话。
他们都太累了，不是么。
“你知道么，原本我们这种空虚的男人是要有一百个女友的。女强人，女大学生，女富二代，女官二代，”程亦邪说。
“只是当我还是一个纯洁的男大学生时，你就把我吃得死死的。我也觉得吃亏，但也不能一条一条讨回来。”
他表情自如，语气还十分认真。鼻腔涌上酸意，钟嘉妮定定看着他。
“很不幸，我成为了这样痴情的人。”程亦邪提起她睡衣的毛绒帽子，给她扣上，默声一笑，“但你说奇怪么，我不讨厌这样的自己。”
因为，痴情的对象是你。
她眼睛就这样红了。
酝酿了好一会儿。
酝酿出的话却是：“讲实话，你这样的语言艺术，为什么作文只得十几分……”
程亦邪眉一皱，“恩……这时候转移话题？”
钟嘉妮被他搂得更紧了些，额头几乎要碰到他唇瓣。
“现在是一个极其认真的程亦邪在和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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