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静话说完, 就瞅了一眼白兰和韩翠。韩翠立刻笑了, “哪能哪能?王总你和我妹在这里晒晒太阳, 我进去忙。”
韩翠说完就走出了阳台, 刚走出几步, 她又停了下来, 回头看了白兰一眼, 白兰正和王静静不知道说着什么,韩翠脚下稍微一顿,便又继续走了。
男人们已经喝了起来, 孟飞难得给面子,毕竟白树买房子是大事,他原想着这白树买房子的时候一定会张嘴找白兰借钱的, 可人家不吭不哈的竟然就把房子给买了, 这让孟飞感觉意外,又想了想白树在部队后勤是混的风生水起的, 这买房子的钱应该也是他力所能及的, 孟飞想到这里, 又看了一眼白兰, 有时他也会想, 他和白兰结婚, 究竟得到了什么,当初怎么就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匆匆结了婚, 她是好了, 做了军太太,自己哥也谋得了好差事,哪怕是她妈她爸也都得了益处,而孟飞呢?
孟飞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被下了蛊,这些年一过,蛊就被解了不少,他有时也会想,如果自己和况衡一样,找个像王静静这种家里有钱的小姐,那他过的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或者娶一个部队首长家的姑娘,那他现在估计都升旅长了,不会还在团级上晃悠着。
想到这里孟飞又喝了半口闷酒,酒辣入胃,他就听见孟冉叫,“爸爸,我要啃鸡爪。”
“好好,舅舅给你夹好不好?”白树立刻道。
“不,我想让爸爸。”孟冉说。
孟飞那口闷酒算是白喝了,听孟冉这么一说,心里要乐死了,自己得了什么?这不是有个宝贝疙瘩吗,有孟冉就够了。
孟飞夹了个鸡爪,把上面的尖都给一个个咬掉了,才给了孟冉,孟冉很矫情,鸡爪上面那尖尖的东西是看不得的,更别说自己咬掉了。
孟冉接过来就啃,孟飞只是看着她笑。
况天突然戳了况丽一下,“你看什么呢?笑成瓜了。”
况丽一直在看孟飞,看着他细心的照顾孟冉,又看着他笑,自己也笑了。
被况天这么一戳,况丽立刻回过神来,她连忙收回了目光,低着头骂了况天一句:“关你什么事。”
况天撇着嘴,拿起一个鸡腿就啃了起来,可孟冉眼巴巴的看着,况天看看盘子里,那不是还有一个嘛,便对孟冉说:“你吃吗,我给你夹?”
孟冉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们家的鸡腿都是我自己吃的。”
况天心想,我家的鸡腿还都是我吃的呢,可孟冉毕竟是个小孩子,况天只能把啃了一口的鸡腿递给她,“那给你吧。”
孟冉又摇摇头,“况天哥哥吃吧,给况天哥哥吃我还是愿意的。”
况天一愣,呀吼,这孩子可以啊。
孟飞突然问况天,“况天在学校谈女朋友了没?我听说你很受欢迎啊。”
况天一扯嘴角,“还行吧,不过我没谈。”
“太小了太小了,这么小懂什么啊,不能谈,等大学再说吧。”况衡连忙摆手,又说道:“再说了,男孩子嘛,根本不用担心,就算是况丽,这都大学生了,我也不支持谈对象,还想着让她之后出国读研呢,谈对象啊,耽误事。”
“这你能挡的住?”孟飞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尤其是交男女朋友方面,你是挡不住的,是不是丽丽?”
况丽压根就没想打孟飞会突然和她说话,况丽正在喝饮料,被孟飞这么一问,差点给呛着,怎么回答都不是,就干脆不回答,轻咳了几声,脸都红了。
“你看,这况丽就是这样,平时也不爱说话。来,咱俩喝一个。”况衡撇了况丽一眼,嫌她不接话了,自己连忙岔口话头,对着孟飞举起了杯。
孟飞喝了不少,脸颊都红了,眼睛里也有些红,和况衡不一样,孟飞一喝酒就上头,脸颊眼睛都是红的,耳朵也是,此刻他见况衡说了况丽一句,况丽的脸色都变了,自己便解围道:“我觉得丽丽挺好的,多稳当一个女孩。来,丽丽,和孟叔叔干一杯,祝你大学生活多姿多彩。”
况丽有些抖,可依然举起了杯子。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有机会直视孟飞,她举起的高脚杯里,倒着半杯的橙汁,透过顶部的玻璃杯看孟飞,孟飞重了好几个影子,似乎都是他,这个房子里也只有他,况丽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却极其不自然,她张口道,“谢谢叔叔,也祝叔叔身体健康。”
其实还有四个字,她没说出口,她把幸福美满这四个字给吞了进去。
刚刚举起杯,白兰就过来了,王静静也在一边,说:“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说让我姐谈恋爱呢!”况天立刻接到。
王静静闻言看了况丽一眼,“可以啊,都大学生了,应该谈恋爱了。妈妈支持你。”
“嗨,我刚说了最好不要,你就来拆我的台。”况衡不满意了。
王静静耸耸肩,表示对方是个老古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说:“你得了吧,你那时候多大啊,在水疙瘩的时候,就谈恋爱了,到了孩子身上你又古板了!”
况衡摇摇头,“所以我才说,不能谈。”
孟飞立刻起了兴致,问道:“哪个哪个?是不是当初你往家里写信哪个,那时候刚入伍,请不下假,你就三天两头的寄信,可没见人给你回半封啊,是不是那个?”
况衡就着杯子喝了口水,没有回话。
白兰的心却扑腾腾的跳了起来,她知道他们在说谁,不就是慕家慕陆陆吗?
这时韩翠把最后一道菜端了出来,喊着烫手就放在了桌子上,菜往桌上一摆,便笑着问王静静:“是不是咱们之前去,锁着门的那家?”
“是啊。”王静静也笑了。
“哦,听说那家的儿媳妇跑了,是个知青。”韩翠说完,不由自主的看了白兰一眼,又道:“只是可怜了那孩子。”
“思远么?”况天立刻说。
“好像是这个名字。”韩翠说。
“翠,再去拍个黄瓜,都快吃完了。”一直沉默的白树突然插嘴道。
韩翠看了一眼桌上,那不还有一盘没动吗,她知道白树的意思,那是故意想支开她,韩翠咬了咬下唇,连看都没看白树一眼,转头又进了厨房。
“这个名字我听过,是……”孟冉睁大了眼睛,突然说。
白树立刻端起她面前的牛奶,递到孟冉嘴边,说:“冉冉,喝口牛奶吧。”
孟冉被打断了,小孩子原本就这样,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一被打断,要说的话也给忘了。
“对了,白兰以前不是下过乡,是在哪一块?”况衡夹着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这时大家才看向白兰,白兰刚刚过来,还没有坐下,正扶着况天座位的椅背站着,看着他们吃饭,她胃有些不舒服,吃不下东西,一直胀的厉害,刚刚在阳台上沙发又睡了一觉,非但没好,好似有噎着了一样。
突然,大家就见白兰往卫生间里跑,她的脸色惨白,手还捂着嘴,王静静立刻跟过去,“刚刚就说难受,让她吃药还不吃,这是要吐了。”
孟飞默默举起杯子,没有动,喝了一口水,眼睛看向了卫生间。
牛建军照例下午才开门,门在里面插好,他把长条凳怼一块,就躺在上面睡觉,这个房子太小了,没有里间,牛建军一直琢磨着换一个大的,他收了钱想找个地方坐都找不到,每次都要和客人抢凳子,一开始还不抢,为了拉生意啊,自己坐地上都可以,这人一多,他就不管了,就坐在后门那个长凳上,又不长眼的或者第一次来录像厅看录像的,一看他是收钱的老板,便想让他给让个位子,牛建军就把钱重新塞回人手里,爱看不看,这凳子啊,我得坐。
录像厅就一小间,最前面是一个柜子,柜子里放着一个录像机,柜子上面是电视机,就这两个家伙,还是牛建军从南方淘来的二手的,花了他四千多块钱。除了这两个大家伙,剩下的就是一排排的长凳。那长凳很窄,坐着不舒服,但为了多坐人,节省空间,牛建军不知道哪里淘来的这么窄的凳子,人一坐上去,露半个屁股在外面。
录像厅上午没开过门,下午一点才开门,放的就是一些随随便便的片子,因为这时候大人少,都是一些学生,吃完午饭趁上学前来看一眼。一般牛建军遇见这种学生都收个一两毛的意思意思,毕竟人就看个几分钟一小时的就走了,赶上他哪天心情好了,都不收钱的,让他们站在外面门口看,意思是给录像厅拉人。路过的人见这些孩子们个个伸着头看什么呢,好奇的就进来了,你进来了还能出的去?牛建军有勾人法宝啊,英雄本色,周润发和张国荣演的,好吧,出不去了吧,看迷了吧,该交钱了吧,一块一位!
这么贵?
不看那就请出去吧,现在出去不收钱。
有的人都站起来了,可见周润发一出来,又不动了,交钱吧还是。
孩子们一走,这整个录像厅就成了成年人的天下。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六七点的时候,那时再来,就没有位置了,想看,可以,站着吧。还是收一块,价格不变。
牛建军学在珠海见的那些录像厅,在门口支了块小黑板,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今天要放的录像,什么忍者斗僵尸,江湖密令,猛鬼差馆等等,都是香港那边新上的电影,电影名旁边肯定还有巨大的字写着:新到。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英雄本色。一开始牛建军放电影都是按自己写在小黑板上的来,后来放着放着就全凭喜好了,自己想看什么就放什么,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英雄本色,所以他就没玩没了的放啊。
这才晚上七点不到,录像厅里已经满人了。牛建军拿了个小凳子往门口一坐,就堵在门口收钱,来一个收一个,人进去了,又扒拉着门上挂着的厚厚的门帘说,“里面没位了啊。”
“哦。不看?那退钱吧。”牛建军就要退钱,那人立刻把头重新扎了进去。
牛建军看着这也差不多了,就在门口打起了盹,刚想眯着,听到有人问:“多少钱啊。”
牛建军眼睛都没睁,“一块。”
他合着眼睛把手一伸,就听啪的一下响,然后手心里一阵热着疼,牛建军睁开眼睛,眼前正是慕八宝。
“你怎么来了?”牛建军问。
“我来看看,今天放的什么片?”慕八宝往里看了一眼,里面黑压压的站了满是人,把屏幕挡的死死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说你来就来,怎么把她也带来了?”牛建军这才发现慕八宝身后还有一个人,正是慕思远。
“我就不能来吗?”慕思远问。
“能来,怎么不能来,不过,你要看啊,就来叔叔这里,别的地方不能去。”牛建军嘱咐道。
“哪里还有别的地方,除了你这里,哪里还有录像厅,你这是第一家啊。”慕八宝依然伸着脑袋往里看,最后只能退出来,对牛建军说,“思远说想开张国荣,我就把她带来了,你这里也没放啊。”
“早放过了啊,现在演的别的片子。”牛建军说完,看向慕思远道:“怎么,想看张国荣了?”
“嗯。”慕思远连忙点头。
自从那次慕思远脚伤着之后,这三个人开始共享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虽说是关于慕思远的,可是因为是共同守护着,所以三个人到成了忘年交一般,心里对彼此的感情又深了一层。牛建军抬眼看了看慕思远,又看了看慕八宝,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才说:“那有啥,咱自己的还不是说看就看?”
牛建军说完一挑眉,对着他俩又说:“那进去吧。”
牛建军走在前面,慕思远在中间,慕八宝断后,三个人从录像厅的边角处挤了进去,走到最前面,牛建军让慕八宝带着慕思远坐在新加的两个小马扎上,然后对里面的人说:“对不住啦,各位,我得换个片子了。”
“这看的正好,怎么能换啊。”
“就是。”
底下的人瞬间炸了锅,可牛建军已经按了退出键,电视屏幕一下子就变成了雪花,录像带也吐了出来,牛建军像没听见下面一屋子的人反对一样,把英雄本色的录像带塞了进去,然后说:“对不住啊,我突然想看这个了,大家不想看的,找我退钱,想看的,就留下,午夜场,我给大家放私藏的,当赔罪。”
本来还闹的欢腾,一听牛建军这么说,个个都闭上了嘴,心里嘴里都乐啊。
慕八宝听不懂啊,就小声问了慕思远一句,“啥午夜场,私藏的,你知道吗?”
慕思远看了他一眼,连忙摇头。
录像开始了,窃窃私语的人也都闭上了嘴,牛建军往地上一坐,也跟着看了起来。
录像看完了,牛建军就开始撵他俩了,“行了啊你俩,看也看完了,该走了。”
“不放了?”慕八宝问。
“放是放。”碍着慕思远在,牛建军没再说,朝慕八宝眨了眨眼睛,可慕八宝是个木头,开窍晚,不懂啊,就说:“那你放呗,我还想看。”
可慕思远知道什么意思啊,便拉了拉慕八宝说:“咱俩说是要买文具,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回家又该挨骂了。”
“那好吧。”慕八宝拉着慕思远往外走,牛建军也送了出来,然后对慕思远说:“你再想看什么,给叔叔说,我关门一天,让你俩看个够,省的这里面乌七八糟的,都是烟味。”
“谢谢叔叔。”慕思远道。
慕八宝也挥挥手,两人就走了。
可撵走了两个听话的,再来的人,就不好撵了。
牛建军送走了他们,又回到自己门口的小凳子上一坐,这天可够黑了,幸好门口扯了一个灯泡,电线挂在钉子上,灯泡就倚在墙上,往下照,灯光昏亮,很适合这午夜场的气氛了。
再次把眼睛闭上,牛建军算着时间,差不多这个放完,就该上午夜场了,这又没得睡了,还是眯一会儿吧。他把脚往小凳子上一搭,腿舒展开,就舒服了,再往墙上一靠,可以睡了。
这时响起了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很明显,是奔着录像厅来了,牛建军的眼睛睁不开了,他也不在乎这几块钱的,心想着有钱
难买我想睡,就让他们逃个票吧,谁叫我心情好,又那么困呢。
来人走到录像厅门口,在牛建军面前停了下来,目光逡巡而过,前面的人转头看了跟在后面的人一眼,后面那位挠了挠头皮,指了指录像厅,便说:“进去呗。”
声音有些熟悉,可牛建军每天都是晚上熬,实在架不住了,努力睁了睁眼皮,硬是没睁开。
这两人进去没一会儿,里面就吵开了。
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人,一看牛建军还睡呢,便推了推他,“老板,还睡呢,这心可是真大。”
牛建军一个激灵便醒了,睁开眼睛时,叫他的那人已经走了,牛建军这才听见里面闹的不行,便一掀门帘子就进去了。
里面黑乎乎一片,除了前面的屏幕在亮,这一刚进来,眼睛还不适应,什么也看不见。
牛建军在门口喊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最前面的声音传过来,“有人插队。这人刚来,就坐在站在最前面看,挡的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啊。”
“谁啊这是,大爷的。”牛建军一场美梦给搅了,他气不过,就去找灯绳,得打开灯看看啊,看看是哪个王八孙子来找事了。
灯啪的一声亮了,牛建军看过去,最前面还真的杵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看见灯亮了,便回头往后看了一眼,牛建军却早就看到了另一个人,他头上的那个大疤瘌实在是太明显了,想看不见都难啊。
这人也是,阴魂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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