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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重生八零好滋味 泷芽 6760 2021-04-02 11:24

  阴历三月?王西珍蹲在四人的不远处, 她仔细想了想, 如果按三月怀孕算, 那正好, 生孩子正好是在来年正月。王西珍这么一算, 心里更怕了。

  “本来我们以为他说醉话, 就放他走了。可没过两个月, 刚刚入夏,就开始下大暴雨,我的天, 我这一辈子就见过那一次就够了,那个场面,真的, 我想都不敢再想。”高个子男人说, “可那场水后,却从知青点传来张远被水冲走的消息。”

  “哎, 我们起初也不信啊, 我们一听说就跑来了, 村支书都说了, 被水卷跑了, 连个身子都没找回来。”矮个子男人哽咽着, “我们一起来的,却不能一起回去。张远啊,你到底还活着吗?”

  蝴蝶结女孩也哭了, 她眼睛看着身边的这个里面连尸骨都没有的墓地, 上面只竖了个牌子,木头的,上面的字写的也歪歪斜斜的,只有四个字,知青张远,除了这四个字,上面甚至连个时间都没有。

  蝴蝶结女子哭了一会,抹了抹眼泪说:“怎么还会活着呢,那么大的水,早就冲的不知道到哪里了。那个和张远好的女知青呢,你们见到了吗?”

  “他们这个点,就女知青多,我们不知道姓名,上哪里找去,总不能见一个就问人家是不是和张远好的吧,而且张远的话,我们当时也没有全相信,还有,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张远都没了,我们还能逼着人家出来认了?她以后还怎么活啊。”矮个子男子说完,也倒了一杯酒,撒在了知青张远的坟前。

  “不管是不是,那女孩子看着过的很好的,我们还是不要再去打扰人家,再说,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是张远的孩子,我们还能带回去养不成?张远家已经没人了啊,他奶奶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早就去世了。”绿裙子的女子说。

  “可是,我想带走。”蝴蝶结女子喃喃道,“我想把她养大,为了我们的同学,为了我们的记忆,也为了我们的青春。”

  蝴蝶结女子说完,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高个子男人说:“还是算了,我们没有办法去证明什么,不能凭着长的像就要带走人家的孩子,人也不会让我们带的。我们的青春就埋葬在这里了,以后我们经常来看一看她就好了,也常来看看张远,虽然他不在这里。”

  “可是,这坟是谁给张远修的?”绿裙子女子问。

  “村里人吧应该,毕竟,他也是为了救水才没了的。”高个子男人说。

  四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中,最后每人举了酒瓶,把酒都撒到了坟前,四个人站成一排,对着“知青张远”这四个字深深的鞠了一躬,才离开。

  王西珍就坐在不远处,她整个人都呆了,张远,思远,张远,思远……还有慕伍每年都会来这里,王西珍不敢再想下去,她突然想起来,知青来水疙瘩没多久,每天都无精打采的慕伍突然回到家时高兴的不得了,是那种笑都不时挂在脸上的,王西珍还打趣他,怎么那么高兴,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慕伍当时还说,不是,不过有个知青对他特别好,还借给他很多书看,里面不认识的字,还有慕伍不懂的,他都会给他讲,慕伍第一次那么开心,好像也是他长大后,第一次交到朋友,这个朋友一定是不嫌弃他的腿脚的,王西珍也没深究,只想着慕伍高兴便好。

  王西珍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那四个人远远的离开了,她愣了半晌才站起身,这一回头不打紧,却看见慕伍就在身后站着呢。

  王西珍一看到慕伍,突然像发了狂的一样冲了过去,她用力的捶着慕伍,一边哭一边捶,捶了好久,王西珍整个人都没有了任何力气,一下子又重新坐在了地上,她突然想起来了,那天白兰生孩子的时候,她大叫:“妈!”

  当时的王西珍并没有想那么多,可是老婆要生了,开始阵痛了,首先喊的,难道不该是自己丈夫吗,为什么偏偏喊的是她这个做婆婆的,王西珍突然大悟,并不是因为她这个婆婆做的有多好啊,而是,在白兰看来,同为女人的她比慕伍这个男人更加方便而已。还有,还有那时慕柒经常说他们两口子不对劲,不对劲……

  慕伍站在那里,被王西珍拼命的捶打着,一句也不吭,咬着牙,他的下巴都在抖,慢慢的,他整个人也开始抖,他太激动了,这件事,他本来想瞒一辈子的,可王西珍毕竟是他妈,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已经不能再隐瞒了。

  可是,他的思远怎么办?他依然视她如己出,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可别人呢,他的家人呢?

  慕伍蹲在王西珍面前,看她哭死过去又醒转回来,又哭了一阵,慢慢平息了,慕伍才走到那个坟前,他依然一拐一拐的,走到那里,看着牌子上歪歪斜斜的写着的那四个字,心里一片楚然,心里问道:远兄,你也觉得我的字难看吗?

  慕伍蹲在坟前,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开腔道:“妈,这坟,是我修的,是我建的。”

  “我知道,我不该瞒你,可是,事实让我没办法不瞒着大家。”

  “妈,张远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朋友,他从来没有看不起我过,相反,还经常在劳动之外教我读书写字,借给我书看,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告诉我北京是什么样的,□□是什么样的,还有老北京的豆汁儿是什么味道的。”

  “妈,发大水的那天,咱们村所有的人都去救水了,妈,你不知道,下了水后才会发现,那大水流的有多急,流的有多快,一个站不稳,立刻就会被卷走了。”

  “妈,我真的怕,但怕也没有用,所有的男人都下去了,我也要跳下去,妈,那时候是半夜了,天黑的厉害,水却流的越来越急,而且雨也一直下,瓢泼一样往我们脸上甩,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大脑里就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冲,往前冲,只有我们男人往前冲,女人孩子才能活下来。”

  “妈,知青不是咱们村的,但他们早就跳下去了,尤其是张远,他是第一个带头跳下去的,甚至是咱们村里第一个跳下去的。那时候天刚开始黑,大家看着这么大的雨,水又这么急,知道是不行了,支书也喊,大家都跳啊,带着沙袋堵住水,能堵一会儿是一会儿,再坚持坚持,县里的人就赶到了。”

  “可是大家都不敢跳啊,妈,你不知道,那水有多怕人,你一眼看过去,看不到头啊,更看不到底,村支书喊了,也没人敢跳啊,可是他就跳了,他背着麻袋,第一个跳下去的,我还记得他的样子,戴着眼镜,整个人都被水打湿了,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没有站稳,挣扎了好久才站好,然后他就往水里冲。”

  “妈,大家是看他跳了,一个外人都跳了,村里的人也都一个个跳进去了,我也是,我也跳下去了。”

  “我们坚持到半夜,水越来越大,雨也越下越大,邻村都来帮忙了,可还是没用,妈,就在那一瞬间,我一点力气都没了,似乎也看不见希望,这水都让我们绝望了,心里想着,死了就算了,没得救了,就在绝望的那一刻,大水打了个圈就把我卷了起来,妈,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真的活不了了。可是,也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拉住了我的手,硬生生的把我给从那个漩涡里拽了出来,可能是拽出我来,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个浪打过来,他就被卷走了。”

  “妈,死的人应该是我啊,妈,要不是他救了我,死的人就是我啊,他救下我,自己却被卷走了,我眼看着他被水冲走。那一刻,他大声的冲我喊,替我照顾我的孩子!”

  慕伍说着,早就泣不成声,他跪在张远的坟前,他是在替他活着啊,人只有在巨大的灾难前,才会发现,生命原来那么脆弱,在大自然的怒吼下,才能知道,生命原来那么可贵。

  可不管是谁,终究只能活这一次,张远走了,留下了慕伍。

  慕伍眼泪已经哭干了,他没有看王西珍,只是继续说,“天色暗,水又大,大家都自顾不暇,没人知道他是为救我死的,甚至那一会儿,连发现他被卷走了的人都没有,除了我。大水下去之后,我就修了这个坟,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甚至都忘记了,直到白兰偷偷来坟上哭,我才想起来他的话,他说了,让我替他照顾他的孩子,妈,那不是替啊,那是我必须要做的,他替我死了,我就要养大他的孩子啊妈。”

  王西珍听着慕伍的话,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感到震撼,但除此之外,她又觉得悲伤,是的,张远救了他,他可以帮他养大孩子,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娶了白兰,又任由她的离开,独自一人养到现在,张远死了,而活着的慕伍呢,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在这世上的每一秒钟,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的,王西珍心疼啊,自己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傻,怎么能把所有的苦都咽到肚子里,独自承受这一切呢!

  王西珍想站起来,却没有一丝力气支撑她了,她的泪也流干了,整个人虚脱了一般,似乎被人抽干了血,无力到了极致,可是她要撑着啊,她不忍心看慕伍如此,如果要还债,慕伍这么多年也算还了,她的儿子,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隐忍,出生残疾,年少持家,又加上这么一段刺痛骨髓的经历,王西珍犹如万刀剜心一般的疼。

  儿啊!

  再回到家,一切似乎都变了,可又像没什么变化,慕八宝正在写作业,慕思远则坐在小马扎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两人回来,慕八宝立刻站起来问:“妈,你们去哪里了?”

  王西珍没有回话,她低着头就进了卧室,进去之后,卧室的门啪的一下给关上了。

  慕思远知道,她在王西珍心里,再也不是那个,即使讨厌也无法分开的家人了。

  可是慕伍却向她走了过来,慕思远看见慕伍的那一瞬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爸爸是哭过了啊,他是多么无力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一点希望,看不到任何前路的绝望,他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面色惨白,可是,就在他跨进堂屋的那一瞬间,他却对着慕思远扯出一个笑容,慕思远知道,这个笑容慕伍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挤了出来,慕思远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站在那里无声的哭,她怕,她怕慕伍一张嘴便是不要她了,她怕她再也不能姓慕了,她怕她要失去这一切了。

  可她最爱的爸爸,此刻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去,拿手擦去她满脸的泪,笑着说:“哎呦,我的女儿怎么哭了,是不是想爸爸了,爸爸抱抱可以吗?”

  慕思远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到慕伍的怀里痛哭起来。

  紧紧的搂着慕伍的脖子,慕思远听到慕伍喉咙里哽咽的声音,听到了他流泪的声音,听到了他通通通的心跳声,听到了所有安慰她爱护她的声音,慕思远知道,这一世,她也不要离开她,他就是她的爸爸,就算他要赶她走,她也要赖在他的身边,照顾好他,也保护好他,他值得一个温暖的世界,值得最温柔的对待,值得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美好。

  慕八宝看着哭的满脸泪水的慕思远,还有肩头不停耸动的慕伍,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个家却真的发生了变化,一切,都变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而王西珍,此刻躺在了炕上,多年的疑虑和村里人的议论,终于在这一刻,揭开了所有掩盖的秘密,她知道,慕伍那么做是对的,也知道,自己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孙女,就算不是慕家的骨血,她也依然爱她,可是,王西珍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慕思远,她明明那么爱她,明明下午还去接她放学,还蒸了一大锅她最爱吃的芥菜鸡蛋的包子,明明……

  然而这些明明的爱,也抵不过一个残酷的现实。

  王西珍告诉自己,她或许需要时间,一个很长很长的时间。

  白兰也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她忘却了很多东西,或者是自以为忘记了,然而那些记忆犹如开在黑暗里的花朵,带着锐利又坚硬的刺儿,细小的、甚至往往被人无视,却又瞬间爆发,长出汪洋大海的气势,攀剥在白兰的脑海中,发出汩汩的响声,召唤出痛苦的主旋律。

  白兰又做梦了。

  人往往有所思,梦里才会折射出潜意识里的东西。白兰再次做了这个梦,梦里是黑暗的,把她紧紧包裹了起来,像用一袭黑布,布面粗糙又坚实,划不动也戳不透,黑布无限长,把她从脚至头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像一个蚕蛹,密不通风,就连眼耳口鼻都被遮住了,置于黑暗中,白兰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她什么也看不见,眼睛在黑布里睁开,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耳朵却无比灵敏,她甚至听到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还有急促的呼吸声,又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很缓慢,稳重中带着稍许温柔的意味,白兰立刻知道是谁来了。

  “张远,是你吗?”

  白兰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可一问完,她便笑了,“我也是傻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可来人并没有说话,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见面,似乎正和她面对面站着,慢慢的,那人越来越近,可白兰依然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而且,他靠的更近了,甚至于他的鼻尖碰到了白兰的鼻尖,白兰害羞的猛的往后一退,对方终于开了口,“白兰,我们不回北京了好不好,我把奶接来,我们在水疙瘩生活吧,我喜欢这里,我们一起看看书,种种地,多好啊。”

  白兰没有回话,她心里也是开心的,毕竟,张远说的是我们,是她和他两个人,他那么喜欢看书,喜欢写写东西,哦,对了,他的眼镜是不是又该擦了,算了,还是洗洗吧,去弄点肥皂水……

  白兰这么想着,便挣扎了一下,说道:“张远,快把我放开,这布裹的太紧了,我难受,我要去给你洗眼镜,你先放开我。”

  可对方并没有说话,白兰就听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起来,人越来越多,好像都是从她身边飞过一样,跑的又快又喘,各种各样的音色从耳边响起,“张远。”白兰叫了一声。

  没听到回应,白兰却感觉自己脚下一凉,她依然被包裹在那块黑布里面,可脚下越来越凉,是水!

  白兰开始害怕了,怎么会有水呢?

  随着耳边一声大喊:“救水啊!”白兰突然明白了,这是发水了,可是水大不大啊,流的急不急,她是在水里吗,那张远呢,怎么没人来救救她。

  “谁来救救我?”白兰开始喊了起来,她只觉得水势越来越大,漫过了她的小腿,现在已经到了她的腰部,而且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水又到了她的胸前。

  她想跑啊,可被这一块巨大的黑布裹着,她一动也不能动,她怎么跑的掉呢?

  水似乎到了脖子,白兰知道,下一瞬间,她就会完全被水覆没,可是她的张远呢,他怎么还不来救他,耳后突然炸裂一般发出一声喊叫:“张远!”

  “快,张远被水卷走了!”

  “怎么办,救不上来了!”

  白兰挣扎着要从包裹着她的布里逃出来,可越挣扎箍的就越近,越挣扎就越紧,她一动也不能再动,然后就感觉大水卷着浪就打了过来,劈头拍下,她就完全陷入了水里。

  好了,这下好了,她可以去见张远了。

  “哇~哇~哇!”哭声清亮又有节奏感,陷入水里的白兰一下子就被叫醒了。

  那新生婴儿的啼哭声就在耳边,似乎在追着她哭,在她耳边不停的哭,白兰听不懂她到底在哭什么,也没办法和她交流,心里却知道,这个婴儿是她的,是她和张远的。

  她想伸出手来抱一抱这个孩子,她就在她耳边啼哭,声音如此之近,白兰只需要稍稍一动,便能把她揽在怀中,可她却被束缚住了手脚,教她如何去抱她?

  婴儿的啼哭声一直没有停止,也没有变小的意味,白兰听的有些烦了,她只能让人去帮忙哄一哄她,于是她张口道:“慕伍!”

  慕伍?

  白兰叫出这个名字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成了慕伍了,不应该是张远吗?

  可张远又去哪里了?为什么就把她扔给了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

  然而这布裹的她透不过气来,她想挣开这块巨大的黑布,想从这里面走出来,去看看外面的广阔天地,去走一走,晒晒太阳,去看一看别人的脸,去听一听的别人的声音。

  有人吗?

  白兰焦急的呐喊着,她要出去!

  然而一条鱼钩勾住了她身上的布,外面的人收紧了鱼线,白兰便焦急的往上窜,她就像一条鱼一样,拼命的摆动这尾巴,这是她生存下来的希望啊,她必须拼了命的爬出去。

  鱼线收紧,白兰也终于到了岸,有人扒开了她身上的黑布,她只觉得外面的太阳刺眼啊,可,就算刺眼,她也觉得竟然这么开心。

  可哭声却不绝于耳,白兰急忙往水里看去,水里有好多人啊,有张远,有慕伍,还有一个襁褓里的孩子。

  她的哭声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思远!”

  白兰突然醒了过来,她大汗淋漓的正躺在床上。

  这时,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爬上了她的床,俏声问道:“妈,思远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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