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煊！”
陆煊回头, 唤道：“周叔叔！”
顾晼便知, 这位就是寰宇的董事长周章了, 他的夫人也是陆煊的干妈。
周章笑嘻嘻看着顾晼, 对陆煊挤眉弄眼, “你小子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啊。这动作够快的。带都带过来了, 什么时候结婚？”
顾晼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这酒会来的女伴, 除了她，其他都是已经结婚或者订婚，有名分在身的。当然, 混不吝郑少不算在内。
陆煊挠了挠她的掌心,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笑着回答：“周叔叔就等着喝喜酒好了。”
周章心情愉悦, 笑起来, 口中一个劲感叹道：“这就好。我的苦日子也到头了。”
顾晼一头雾水, 陆煊却心知肚明。这里头是有故事的。周章和苏菲简直是一出霸道总裁一夜风流, 娇妻带球跑后回归再恋的总裁文！
先生子后恋爱, 靠着周一恒在中间努力牵线, 周章这才好容易抱得美人归。对苏菲越发珍重，简直可谓百依百顺。苏菲与陆煊母亲夏时乃是几十年的好闺蜜，无话不谈。
这两年, 夏时感叹最多的就是陆煊, 说他不开窍，担忧自己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媳妇茶。
每每此时总勾起苏菲多年的遗憾。只恨自己当年生的怎么不是个女儿，而是个儿子。要不然可以直接嫁给陆煊，简直不要太完美。
以至于周章隔三差五就会迎来苏菲的怨怪。就好比陆煊不开窍夏时总是怪陆庭川一样。苏菲居然埋怨说是他当年拥有女性染色体的精子不进取，而导致没能生个女儿。
对此，周章百口莫辩，只能说，闺蜜不愧是闺蜜，这怪人的脑回路都如此清奇！
如今陆煊终于有女朋友了，夏时不抱怨了，苏菲大约也能消停了。
对此，对自家父母的相处模式已经习惯了的陆煊表示：周叔叔，你太天真！
然而，他并不会提醒周章。周章此时美滋滋地，拍了拍陆煊说：“海市度假村的项目做得不错。走，我带你去见见沈董。他刚来。”
陆煊点头，转身看着顾晼，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说，显然这种“见见”和之前陆煊引领她见得人不一样，她去恐不太合适。况且，鉴于沈文博与母亲不清不楚的关系，和那件她所不知道的对不起母亲的事，顾晼实在不太想见。
顾晼笑说：“你去吧，我有些累，去旁边休息休息。”
陆煊也不强求，“好，不会太久，我呆会儿来找你！”
彼此分开，顾晼便往休息区去，走近，便听见L型的沙发上做了三四个人闲谈，不巧，谈论的对象就是自己。
“诶，你们看见没有。陆煊和顾晼，瞧那股亲昵劲儿，从开场到现在，都没分开过。果然是热恋中的男女。”
“顾晼当真好手段。能拿下陆煊，有这位做靠山，还不鱼跃龙门，娱乐圈资源随便挑。”
“傻了吧。人家都傍上陆煊了，哪还在乎娱乐圈的资源。做少奶奶多好，多清闲。这些个明星要得不就是这个吗？要不然，攀过来做什么？哪个不是想着上位进豪门呢！”
“呵，这可未必，陆煊看上去是挺上心了。但陆家还不是陆煊一言堂。陆董和陆夫人的态度可还未知呢。”
“也是。也不看看顾晼是什么人！陆家是什么人家！陆煊再喜欢，陆董陆夫人不点头也是白搭。没瞧见之前梁家那位和姓乔的。姓乔的还仗着怀了孩子呢，不照样没进门。乔家连孩子都宁愿不要。”
“顾晼也是异想天开，今天那高兴劲，真以为能来参加酒会，就迈进豪门圈了吗？丢人！”
顾晼耸了耸肩，这架势，她倒是不好过去了，转身刚想离去，不小心撞上了服务生，千金们听得动静，一个个转过头来。
“呵，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偷听，真是没教养。”
顾晼嘴角一抿，巧笑嫣然，“哦，是吗？那么这位小姐觉得背后说人坏话，算不算没教养？”
千金们面色一沉，一人气不过，冷笑道：“我们可没背后说，当面也这么说。你既然来了，不如说说，从哪里开始听的，有哪些没听到，我们不介意再复述一遍，是吧？”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顾晼走过去，抬脚将一人挡道的腿推开，大摇大摆地坐到几人中间，顺手从旁边经过的服务员盘子里拿了杯酒品了口，然后颇有些奇怪地看着几人，“请继续！不是说当面也照样说吗？我觉得之前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不需要复述。你们可以接着下面的聊。我听着呢！”
没有半点难堪，反而一脸兴致盎然，仿佛说的不是她，而是别人。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倒是让众千金都傻了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神气什么。说就说，你别哭了才好。你也听见了，去年炒的沸沸扬扬乔云，生了儿子都没能进梁家家门。所以，你若是以为自己进的来酒会，就胜了，那是太天真。看见况微云没有。她好歹还是个影后呢，对郑少来说，也不过是个玩物。”
嗯，将她和况微云相比，称作玩物。啧啧，可惜，陆煊不少郑少。顾晼喝了口酒，接着听，她发觉其实有时候看人表演也挺有意思的，顺便她用点心，还能琢磨一下她们此时的语气神情，哪天碰到相似的角色能够用得着。
亏得这心思千金们不知道，否则绝对气死。
“沈曦你也见过了吧？你觉得自己能和她比？沈曦对陆煊一片痴心，陆家又不是眼瞎，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和沈曦之间应该选谁。你当沈家和陆家这次合作仅仅只是合作这么简单吗？”
顾晼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位千金，千金以为自己说到顾晼痛处，“怎么，吃惊了？什么人就该清楚什么身份！”
顾晼摇头叹息。
那人一愣，“你摇头笑什么？”
顾晼回道：“我只是奇怪，你们自视这么高，智商却这么低。”
众千金大怒，“你什么意思？”
“要是真如你们所说，陆煊和沈曦才是一对。今天这样的酒会，陆煊还会把我作为女伴带过来吗？这不是活脱脱打沈家的脸吗？这么一来，即便他们俩之前有点什么，今后大约也不可能了。沈家咽不下这口气，也没必要受这份气。”
众千金面红耳赤，一个个鼓起了腮帮子，恨不能撕了顾晼。
“你懂什么，男人玩玩很正常。沈曦大度，不和你计较罢了。沈曦要真的想出手，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顾晼“哦”了一声，“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活在封建社会，视人命如草芥，我国不是提倡法制，素有法治大国之称吗？难道是我穿越了？”
这漫不经心地取笑，更是在众千金心里点了把火，“你……哼，你就等着沈曦来收拾你吧！”
“我要收拾谁？”
又是那一把好听的女声。众千金回头，脸色都是一僵，然后纷纷换上讨好的笑容，“曦曦，你别生气！顾晼这种人，还不值当你生气，我们正帮你教训她呢！”
顾晼抬头与沈曦四目相对，沈曦径直走过来，众千金纷纷让道，让顾晼惊疑地是，沈曦竟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付顾晼？又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们帮我教训顾晼？”
众千金一愣，面面相觑，“我……我们，曦曦……”
“曦曦不是你们叫的。”
众千金闭了嘴。
沈曦伸出手指，一一指过去，“说起陆煊，我喜欢他不是什么秘密，我也从来不掩饰，更不觉得需要掩饰。但是，你，你，还有你，你们敢说自己对陆煊没有心思？口口声声说顾晼想攀龙附凤，鱼跃龙门。你们呢？
谁挖空心思给陆煊灌酒想设计上位？谁整天鼓弄汤汤水水想着怎么送进秦唐？谁花大价钱弄各种名目的酒会饭局托关系让陆煊参加？借着各种各样的场合博关注，甚至还没上位就想着从陆家讨生意求合作？”
千金们一个个脸色五花八门，越来越好看。顾晼看得津津有味。
“你们对顾晼是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就是恨，我也不管。你们若是今天没有一口一口沈曦，一个个化身正义使者为我抱不平，我压根不会出面，也懒得给你们难堪。但你们打着我的招牌就不行！想要对付顾晼的，自己上！”
顾晼瞄了眼沈曦，如果不是情敌立场，她就要给沈曦鼓掌呐喊了。这性格，她喜欢！
千金们被说得满面通红，仓皇退场。沈曦张了张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她们不是我授意。”
说完，沈曦一愣，竟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解释。她有必要对顾晼解释吗？
顾晼点头，“我知道。你刚才说得话，我听到了。我并不觉得刚才那一幕是演戏，因为你不需要。陆煊虽好，却还不值当堂堂沈家大小姐如此放下身段来委曲求全。一个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能够将沈氏集团这么大的家业和责任揽在身上的人，会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并且……”
沈曦一愣，眼睫颤了颤，“并且什么？”
“你虽然还没有全面掌握沈氏，这两年却将旗下院线做的很好，并且已经进一步开始掌控各大俱乐部。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人，就算使手段，也不会这么拙劣。”
沈曦不知道为何，突然笑了，叹道：“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顾晼也笑，“哪里不一样？”
这话倒是把沈曦问住了，哪里不一样？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比如，随陆煊一起见众位商圈大佬的时候，不见半点怯懦，不卑不亢，大方爽利；比如，面对众千金的刁难和龌龊言语，不怒不躁，还能笑着回击；比如，面对她这个情敌，不妒不恼，平和相处，甚至某些方面还有点惺惺相惜？
沈曦皱眉，不得不承认，顾晼身上确实有些特殊之处，大约也正是这些特别之处，让陆煊沉溺其中，欲罢不能。
她没有回答顾晼的问题，转而说起了那几位千金来，“家里有些产业和钱财，却也不过那样。你不必担心会给陆煊带来麻烦。别看我来了，她们是这种说辞，若是当时出现在她们背后的陆煊，恐又是另一番说辞。”
顾晼噗嗤一笑，“我瞧见了。”
沈曦疑惑地眼神看着顾晼。
“她们在刁难我的时候还不忘朝阿煊刚才离开的方向看上几眼，面上有担忧，有忐忑，还有几分羞涩。她们既爱慕阿煊，却又惧怕阿煊。我本来还疑惑这惧怕从何而来，不过听你之前那么一说。我便明白了。
想来是她们以前对阿煊耍手段的时候，被阿煊明里暗里的教训过。她们心中不忿想教训我，却又恐得罪了阿煊，因此只敢过过嘴瘾。我那般反驳刺她们，以她们张牙舞爪，趾高气昂，目下无尘的性子，竟是没朝我扑过来。啧啧，真是可惜了。”
沈曦更惊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竟是瞧得如此分明，把方方面面都看在眼里了。尤其，这话语里怎么有一股意犹未尽没玩够的意味？
然而，沈曦却来不及思索，耳边不断回响着两个字。
阿煊，阿煊！
叫得可真够亲热。她与陆煊相识这么多年，叫得最亲近的也不过是学长，陆煊。如今恐怕快要变成陆总了。
沈曦嘴唇颤抖，口齿间将这两个字回味了许久，个中滋味复杂难言，心底越发沉重了两分。
她和他，终究只能止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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