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至于吗？”到酒店了姜诉坐在他旁边, 好心安抚, “他不知道你是谁才那样的。”
奚恻嗤了一声。
“忍忍, 发布会结束咱们就走。”
奚恻面无表情说：“好。”
说归说, 但接下来的行程他一直跟王易怼。
送来的衣服他说没洗过, 姜诉穿了身上会起疹子。化妆师来试妆, 他吐槽香味重, 白痴闻也闻出来化妆了。
奚恻那人，真怼起来能把死人气活。
徐总也联系不上，姜诉几次想跟王易沟通, 都找不到机会。
但以奚恻的傲劲，也绝不可能自报家门。两人争执一度白热化，谁都不让谁。
姜诉美人计都不管用, 抱也抱了, 啃也啃了。奚恻照单全收，吃完就不认账, 接着怼。
也就好在还没打起来。
奚恻来, 随身就带了个笔记本电脑和换洗衣服。
姜诉找半天发现他下楼买棒棒糖了。
现在跟她在一起, 某个烟鬼一直死憋着不抽烟, 急了就吃糖, 咬得咯吱响。他这回来, 后面还跟着王易。
“走快点，我看你就急躁，小伙子腿那么长迈不开一样！”
姜诉吓出一身冷汗, 又接着听王易抱怨：“现在小年轻都开始走捷径了, 榜上个大腿少奋斗多少年喽，我们这拼死拼活的有什么用？”
姜诉腿细，站都站不住了。
“这年头两种人我敬佩，一种出生就有个好爹，一种出生脑子就聪明。没这两样......哎哎哎，就你，糖糊着脑子了，过来接东西！”
王易就这样，嘴碎。加上这几天老被奚恻噎，俩人见面就冷嘲热讽。
他这次是先发制人。
说完，屋里安静了。
奚恻个高，抱臂吊着眼看他，看的人毛骨悚然。
“那个......”姜诉刚张口，腮帮子被大掌捏住，奚恻把自己嘴里的棒棒糖捞出来，塞她嘴里，“闭嘴。”
真恶心。
她以为他这次是铁定要动手了，结果人忍了，靠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娱乐新闻：“当红歌星陈佑巡回演唱会场场爆满，有内部人士透漏，前几场收入的一半他都捐给了需要帮助的残障儿童，另一半悉数上交给了太太...... ”
“噗！”
奚恻头枕在手臂上，竟然在眯眼笑。
姜诉心里发酸，王易走后，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会讲。
她跑到卫生间给周小娆打了个电话。
对方听完咯咯笑了半天，道：“你是真心大啊，男朋友有事，你给他前女友打电话。”
“......啊。”姜诉这才意识到，“我......”
周小娆接着臊她：“就算我不是他前女友，我可也真心实意喜欢过你啊，诉哥，你在我面前这么紧张别人合适吗？”
姜诉呆呆靠墙站，不知道说什么了。
“嘿嘿嘿，我的诉哥脸现在肯定特红！”
“........”还真是。
电话里闹够了，周小娆清清嗓：“你就放心吧，奚恻什么人呢，他能吃亏？！”
哎，他要是不吃亏，姜诉也不会心里难受了。
那么骄傲个人，跟着她受人委屈了。
姜诉转身额头抵着墙砖，轻声道：“小娆，我见不得他受一点苦。”
电话那头闹腾的人终于静了。
她刚洗了澡，浴室的花洒在滴水，啪嗒一滴掉落在地，四碎。
就像她温吞慢热的心思，一滴滴挤着，真到顷刻而出时，也愿粉身碎骨。
外人面前她一想内敛，周小娆知她这句话分量多重。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装作没所谓的劝她：“我跟你说奚恻这人多可怕，有次顾齐得罪了他，人什么反应都没，隔天给他推荐电影，拿自己会员给顾齐用。临走时还说，‘好看，完美结局，不吓人。’结果顾二傻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完了整部——悬疑、恐怖、结局都死完了的剧。”
“......”
“所以说他吃亏，谁信！”
也是......
姜诉想到什么，又跟周小娆说了半天才挂断。
***
发布会就要到了，他俩吃了饭在酒店顶楼的酒吧坐了会儿。
“喝吗？”奚恻看着手里的红酒怂她。
姜诉忙摆手：“我不会。”
上次喝酒还是高中的时候，奚恻拐着她去酒吧浪，时光飞逝，但又好似在昨天。
情谊不变，青春就不会老吧。
“想什么呢？”奚恻看她，“酒不错，真不尝点。”
他还是懒散的样子，姜诉没想到他冷不防起身走到她旁边，低头吻了上去。
酒精的味道，但没他醉人。
姜诉第一次大胆的勾住他的脖子，舔了舔他的唇。
......果然，味道不错。
晚风徐徐，伴着金发歌手的轻远歌声。
他勾唇坏笑：“我们家的小子长大了，会撩人了。”姜诉害臊，被他拎着脖子，拖去露台看风景。
风吹起刘海露出他倨傲的额头，奚恻脸上的表情淡然，让姜诉又想起这几天的事。
她问：“恻哥，你是不是生王易的气？”
奚恻下巴微抬，拽拽的。
“我吃饱撑了跟他生气。”
那你应该这几天都没饿着。
姜诉适时降火：“他就是想给公司赚钱，有点不择手段，人还有点......狗眼看人低。”
露台没人，奚恻牵起她的手，俩人身高差明显，他探了身子瞧她。
姜诉被看的心里发毛，垂着眼怯怯说：“你别跟他计较，真的，气坏了身子划不着。”
说到后面，她声音发虚，毕竟俩人处了这么久，还从没见他这么吃瘪过，肯定心里不爽吧。
奚恻看了她半天，眉头一挑，捏着她的虎口：“你真觉得我生王易的气？”
那不然呢，她好歹长眼会看。
“我没！”奚恻把她往怀里拉近了点，道，“跟别人没关系，他现在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姜诉心说，状元脑子厉害。
“我是不喜欢，不喜欢你委曲求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喜欢你压着性子顺从别人，不喜欢你被逼着想一大堆不该你想的事。”
姜诉被这三个排比句弄懵了。
“我的诉哥，没人能惹我，除了你。”
敢情都是她的错。
他的话还没停，伴着冬季的冷风，吹过来。
“但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想变得更好，给我更好的。”
诶？寒风到耳边，怎么就暖了。
城市的冬夜，蓝黑色的夜幕笼着万家灯火，姜诉在此之前从不曾想也拥有一盏。
她原是冰凉角落里的一只猫，孤冷的看着周遭，能让她跪下的，此刻在这世上也只有他了。
姜诉拉住已经转身的要回去的他，身子缓缓低下。
奚恻被她突然拥有的洪荒之力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她曲膝，也往下蹲。
“怎么，鞋带开了？我......”
他慢了一步，以一个马步的姿势看着姜诉单膝跪地。
她说：“奚恻，跟我结婚吧。”
那声音被寒风吹散，飘远了，变得不真实。
诶......
嗯..........
今天几月几号..........
姜诉说完不敢看他，垂头看他的鞋。
刚才一时兴起，说完顿觉的不现实，喃喃自语着：“嗯......我们才大一，大学就结婚不太好。不过我专科，要是不专升本的话，两年就上完了......不过你还比我小几个月......但你到二十二岁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软软的声音穿在奚恻被冷风吹傻了的脑袋里。
“那算了，我先站起来吧。”姜诉慢吞吞起身，还没站稳，身前的男人马步蹲酸了，一个趔趄跪了下去。
不过，怎么是双膝。
奚恻悲愤的看着他，跪的笔直。
“我说！诉哥！求婚能不能让我一回！好歹我才是男人！”
服务生探头敲摸摸的看，心说现在小年轻谈恋爱这么骚气，呀嘿！你跪完，我跪。
......
那一夜，俩人回去话都不多，姜诉瞄他，奚恻难得露出呆呆的神情。
俩人什么都没做，相拥而眠。
半夜她醒了，奚恻迷蒙中又把她往怀里圈了圈，双腿压住她的脚。
姜诉被“五花大绑”，冰凉的脚贴着他的肌肤，寒散尽。
他的胸膛火热，心脏有力的跳着。姜诉沦陷在那份暖里，缩了缩脖子，继续睡了。
奚恻第二天果真不跟王易硬刚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了。
直到发布会马上开始他都没回来。
姜诉在化妆间给他打电话。
“你、你搞什么。这都要开始了，你去哪了？！”
那边不见人，声音照样拽兮兮的问：“还有多久开始？”
“还有一个半小时......你倒是来不来啊？！”
“来，宝贝等我。”
姜诉揪着衣角，精神恍惚。
挂了这边，她又躲在卫生间给周小娆打电话。
“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奚恻啊，不作妖就不是他了！”
姜诉欲哭无泪，努力让自己镇定问：“我给你发的合同，你看了确保没问题吧？”
周小娆咋呼道：“放心吧，我拿我法学院大一新生的人格担保！你那么搞绝对没问题！”
姜诉又哆哆嗦嗦问了好几遍：“不会叫我赔钱或是坐牢吧？”
“哎，你胆子这么小，是怎么跟‘希慕’大魔王处对象的......”周小娆故作成熟道，“放心，合同是找我一个师兄看的，又帅又靠谱的师兄哦！”
这还放心些。
周小娆缠着她问：“你真要当众表白啊。”
电话里没了声音，过了几秒，传来坚定一声：“嗯！”
姜诉一向寡淡，人生像个冷清的单行道。奚恻给了她生命里缺少的一切，填补了她以为不缺，但拥有了才知道什么是圆满的感情。
温吞的她想用同样的大胆和热情回报一次。
她知道，抱到他，一定就是抱到了全世界。
是她赚了。
姜诉被化了淡妆，穿着校服裙子。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陌生又新奇。
王易在跟她确认最后的流程。
“邀了很多媒体，各个平台的都有。国内漫画这块儿不热，但手游现在很流行，你把话题往游戏上引，出版书才能赚多少钱，主要是后续版权的开发。游戏内容记住了吗？”
“嗯。”姜诉脑子晕成浆糊了，随便应。
“一个女生，女扮男装去上学，然后学校里的每个男神苏一遍。记住了吗？说的时候清纯点。”
“啊？哦。”
“你别犯迷糊啊。”王易还要说，化妆间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有人介绍：“这是著名主持人王宇。”
王易赶紧上去握手。
王宇没回应他，径直走到姜诉面前：“你是R？！”
她点头。
“这么个小家伙啊，漫画我有看，很有意思，里面那个男主挺逗。”他说着皱起眉，嚷道，“你这穿的什么啊，小学生？”
王易小跑过来：“学生服嘛，看着清纯。”
“我看是蠢！这么冷的天就算屋里开暖气，她穿这么少也会冷啊！你看孩子抖的！换了！”
王易翻了好几个白眼，不想拨面子，给姜诉找了条裤子套上，上面坚持原样。
没两分钟王宇又不高兴了。
“你们徐总呢？”
旁人道：“去看陈佑演唱会了。”
“她去看演唱会了？！！我自搭机票来给她公司项目撑场，她跑去看演唱会？！！！徐烟烟你不怕糟雷劈！！”
后来姜诉才知道，这人是国内有名的主持人，也是徐总的大学同学。
大学时他还追过徐总，并且跟徐总的老公即是哥们，又是情敌。
所以在得知发布会取消的时候，王宇精神差点崩溃，摔了稿子愤愤离场。
“真的取消了吗？”姜诉问王易。
对方抿着唇，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取消了，徐总刚亲自通知的。”
“为、为什么呢？”
王易仰天长叹：“我也想知道！”
姜诉抠着下巴，看王易低头哈腰的给撤离现场的媒体们道歉，又看工作人员开始拆装饰的东西和海报。
周围乱糟糟的。
不可否认，这段时间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不用站在聚光灯下，不用装腔作势被那么多人看着，感觉真好。
她来不及想原因，甚至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欢呼两声。
但欢呼并不是重点，她得先联系到奚恻。
姜诉边打电话边在走空了的会场里转，看到一个举着自拍杆的女生，正冲着上面的手机说着什么。
电话里还是忙音，她有些失落，因为之前要在众媒体面前承认奚恻就是自己男朋友的计划也不能实施了。
“你好，请问卫生间在哪里？”撑着自拍杆的女生过来问她。
姜诉左右看看，指着后台：“化妆间有。”
女生琢磨了一下，贼贼的问：“你是工作人员？我是被邀请的媒体，也是r的粉丝，今天没见到她挺遗憾的，我写了封信，你能帮我带给她吗？”
姜诉收下信，没多想就揣在兜里，说：“谢谢。”
她说了......谢谢。
女生眼睛亮了亮，关了手机震惊问：“你是R？！天呐！”
好嘛，瞬间掉马。
其实姜诉就是怕被众人聚焦，她并不排斥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女生自曝家门，说想采访她。
姜诉看她就拿个小手机，问：“你拿这个采访？”
“对啊。”
“行吧。”
反正就一个女生，看着同龄，还挺亲切的，早晚都要面对，她也想让别人知道俩人的关系。这种情况接受采访反叫她更自在。
女生跟她确认：“被我采访会被人看到哦。”
姜诉点头。
两人简单沟通后，在会场的一角找了个地方，她坐着，前面桌子刚好挡住她混搭的穿着。
女生比了个ok，举着手机，甜甜开问。
她的问题并不犀利，没有探究多少隐私，一直围绕着漫画。
最后她问道：“《男校女生》的题材很特别，你是怎么想到要画这个的呢？”
姜诉略思索，抬起头，桌子挡着，看不到她发抖的双腿。
她深呼吸，嗓子发紧道：“我从高中起就喜欢一个男生，画这个漫画的最初想法就是纪念我的这份感情，也没想到会有人喜欢。”
女生拿手机的手抖了几下。
“你、你继续。”
“嗯......我也不会表达，反正漫画里的一些情节是真实发生过的，我......我很喜欢他，他叫奚恻，是我男朋友，嗯......其实我前天才跟他求过婚......”
她还在说，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采访着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同时看到有个脸上还贴着应援桃心的女人拎着个荧光棒进来。
王易在门口打电话：“粉丝不让进！诶？！徐总！！！您怎么来了？！”
徐总一个荧光棒戳他下巴壳上：“那边怎么回事！！”
王易这才发现角落里的两个人，张张嘴：“吕沫沫，锦鲤直播平台的当家一姐，好、好不容易请来的。”
正说着后面跟着进来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
王易瞪眼：“你小子跟着来干嘛？出去！”说了怕姜诉有男朋友的事情曝光不让他来现场的。
徐总拍了拍他肩膀：“他不是小子，是你以后的老总，你得叫他奚总。”
王易懵了：“......奚、奚总？！”
奚恻才顾不上这么多，他刚跑去演唱会扯着嗓子把合作的事情谈妥，花了老大一笔钱买下姜诉，取消了发布会，这边姜诉自己接受采访了。
“关了。”奚恻冷冷道。
吕沫沫被他气场吓到，赶紧关手机。
姜诉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抖着站起来。
“恻哥。”
奚恻的嗓子在演唱会上喊哑了，忍着疼跟她说：“知道刚才的采访被多少人看到了吗？”
姜诉数不过来屋里的人，吓得眼圈发红，还嘴硬道：“我不怕被看......我跟你在一起，以后都光明正大的。”
奚恻不想理她，先把她揉怀里，哑声道：“几百万人吧。”
吕沫沫插话：“太小瞧我‘锦鲤’一姐了，我直播回回都有上千万人看呢！”
姜诉眼一黑，扎进奚恻怀里不敢出来。
刚才是徐总助理发现的情况，给王易打电话正在通话中，他们只好边跑过来边看直播，最后那番话他是听到了的。
这他妈还是实时直播，删都删不掉。
奚恻气完，又很想笑。
他把她抱紧了，压低声音说：“哥们，千万人面前给老子表白，你也算是牛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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