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不但字母收集癖的作业没写, 她自己的也没写。
因为她根本就不会！
桌子上的手机又震, 她不小心瞄到。
来电人：Aroma
洋名啊, 字母A么？
这回奚恻接起电话, 嗯嗯了两声就出去了。
姜诉画得专注也没太注意, 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半, 她趴在速写本上, 对面的床空空的。
寝室长一夜未归。
她没胃口吃饭，洗漱完顶着黑眼圈踏进教室。
早自习通常没有老师在，前排的都在埋头苦学, 后排的都在抄作业、吃饼、玩手机，干什么的都有。
清晨的阳光带着生机的热意，飞落在窗台上的白鸽扑棱了两下翅膀, 然后气定神闲的望着清脆的树木。
奚恻的座位空着。
孙茗专注写作业, 以至于同桌来了他都没发现。
昨天还近视的李喃恢复了视力，他换了座位, 就坐在孙茗前面。
“哎、哎、哎。”
桌子不停抖动, 姜诉抬头看到李喃扭着脖子在看她。
“哥们, 你一大早上就磨刀想杀谁呢？”
姜诉削铅笔, 手上动作没停。
“我就奇怪了, 你给奚恻塞多少钱了他这么忍你, 他也不缺钱啊。”李喃撇着嘴，“之前二班欺负......”他话顿了下，和孙茗两个人互看一眼, 没继续说下去, 转而道，“嗨！我就跟你说周小娆那种女的心比天高，兄弟你镇不住。她跟奚恻分，那是奚恻从没把她放眼里过。随便谈谈，没当真......”
苍蝇都没李喃烦。
姜诉把东西装进笔袋里，抬头打断：“我不喜欢周小娆。”
李喃将信将疑：“性格是不好，太咋呼。不过......还是很漂亮的。”
旁边孙茗不爽的推李喃：“转回去！你一大早上周小娆周小娆，‘与东晋陶渊明诗歌风格接近的唐代诗人__’我他喵甜了个周小娆。”
李喃笑骂：“傻逼，你智障！”
孙茗搡着头思考：“到底唐代......谁来着？”他拿胳膊肘顶了顶姜诉，“同桌，你造吗？”
姜诉咬着刚削好的铅笔，想了想，一本正紧道：“李白。”
李喃愣了足足好几秒，然后整个人都笑得颤抖：“哈哈哈哈咯咯——！王维哭晕！我他妈也哭晕！”
然后他看到姜诉绷着张脸认真思索了半天，低声说：“......他，我没听说过。”
前后桌全被摇得晃来晃去，李喃笑得花枝乱颤。
前面刘芒转头看过来。
姜诉瞥他一眼出去了。
“你们看到没，看到没？”刘芒捂着胸口，“小白脸眼神好恐怖！’”
李喃啧啧：“蠢萌死了，恐怖个甚。”
刚说完班门口一声巨响，奚恻叼着盒牛奶踹门晃着进来。
李喃懵逼了：“你不是牛奶过敏吗？”
奚恻像是没睡好，头发凌乱，眼圈发黑。他嘴咬着吸管抽出来玩，闲闲说：“哥补钙。”
李喃：“............”
.
姜诉出来是想趁着上课去厕所，那里这个时候一般没人，谁知出来就碰到了王先锋。
“老师再见。”
她刚要开溜，王先锋热情的把她叫住了：“姜诉同学别急着走，老师跟你谈谈心。”
姜诉抿唇，慢吞吞走过去。
清晨的男厕所，阳光明媚，白色瓷器闪着金光。
“新学校还适应吗？”
“嗯。”
“有缺的东西吗？”
“没有。”
先是一番嘘寒问暖，接着王先锋话锋一转说了正题：“奚恻都跟我说了，你俩没有打架，他是为了救你受伤的。”
啊哈？脸还真大！
“正好，你俩一个寝室，他手脱臼的这段时间你就多多照顾下他。”
“......”
“老师很喜欢你，现在像你这么安静的男孩很少了，想想班里那群兔崽子我就血压高。”王先锋嘴上这么说，眼里确实宠溺的笑，“你沉稳，那孩子浮躁。他这次受伤可一定不能再参加运动会了。”
“......”为什么要跟她讲这些，她心生不祥的预感。
“你俩一个寝室，你帮我多看着他，有什么事来给我打小报告。”
WTF？！
王先锋个子不高，发际线高。他负手而立，说话的时候温文尔雅，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散发着慈爱。
中年男人说话的时候法令纹很明显，他眼含信任和慈爱，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姜诉的胳膊。
老爹要没死，应该跟王先锋同龄。
温吞的话语响起： “老师信任你！帮我照顾奚恻好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脑子里疯狂的呐喊声中，姜诉轻轻点了点头。
.
上午的课姜诉画了十张速写。
她偶尔抬头，一眼就能看到前面梦周公的某学霸。
学霸似乎很困，弓着背，高高的书里把他挡得严严实实。
他侧着头，脸埋在臂弯，眉头微皱，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
窗外有风吹进来，姜诉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味。
孙茗看到她关窗户问：“你不嫌闷？”
姜诉低头画画，脸上没什么，只是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大课间做广播体操。
宽大的操场，规整站着一排排穿校服的挺拔少年。
“希慕”的校服放偶像剧里都不为过，视觉效果一流。
只是吊在一班队伍最后还没有领到校服的姜诉就显得很突兀了。
“希慕”的广播体操是自创的，节奏快，韵律感强，前排领操的是个班体委，随便做做就能引来一票尖叫。
尖叫声来自隔壁的十五中。
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许多女生翻到墙头往里面张望，再发出一些“嘻嘻、嘿嘿、哇哦”之类的声音。
姜诉不会做操，跟在队伍后面混。
墙上又趴了一排女生，竹笋似的，高高低低。
她不习惯被别人这样看，感觉好不自在。
奚恻是体委，在前排吊着手嚣张的玩手机。
“嘿嘿！小可爱！就你，别往后看了就是你！”
从二班队伍里窜出的声音，然后有个男生像袋鼠一样往她身边蹦。
“没见过啊，新转来的？”
姜诉迅速扫了一眼。
皮肤黑，牙白，阳光型的一个男生。
“喂！你叫什么？”男生操做的跟姜诉差不多水平，一边蹦一边说，“我二班的，顾齐。”
姜诉还没接话，有人从队伍前面冲刺跑过来了。
“顾二傻，你别动她！”
姜诉吓了一跳，看到奚恻就默默往旁边移动。
给大佬腾地儿。
正好在做扩胸运动，顾齐抖了抖胸肌：“奚大傻你都残疾了还多管闲事！我就问下那个小朋友叫什么，她太袖珍了，真他妈可爱啊！”
奚恻抬腿蹬了他一脚，然后用脚在地上划线：“看清楚，不许踏过来。”
“哎我去，你至于嘛，天天跟老母鸡护崽似的，你们班人别人不能碰么？”
“废话那么多。”
奚恻又是一脚，顾齐向后撅着屁股躲过去：“大哥，给点面子，隔壁妹子们都看着呢！”
“看也不是看你。”奚恻拽啦吧唧的站着，头一扭，冲着远处来了个飞吻。
“矮油——！”
“嗷嗷——！”
尖叫声炸天，整个立体声环绕。
“操！”顾齐骂他，“奚大傻你不要脸！”
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姜诉默默点头，这个叫顾齐的人还不错，三观很正。
奚恻在尖叫声中舔着厚齿槽。
“内不周小娆吗？”前头有个女生挥着手绢，最是激动，前面有人说，“看吧，这不还得掉过头来追恻哥！”
“咱恻哥这颜值内小弱鸡能比？笑话！”
奚恻听到，冷哼一声，心里觉得无聊。
跟着这人，又成了话题的中心，姜诉想就地挖坑给自己埋了。
就在这时，墙头传来甜娇娇的女声，声音嘹亮穿过人群，划破阻碍，在校园的上空久久回荡——
“奚恻你闪一边！挡着我看姜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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