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你很娘吗？”
奚恻给人放开, 琢磨了一下, 这话即别扭又熟悉。
他揪姜诉耳朵：“死丫头你玩我啊！”
姜诉扇开他的手, 一张脸像十字路口的红灯。
“疼了？”奚恻手撑着膝盖凑她脸前, “我没舍得使劲啊。”
被喊丫头, 还是被喜欢的人, 姜诉同学肉麻得汗毛直立。
奚恻吊儿郎当的掐着腰, 看她跑走的背影，莫名其妙。
李喃旁边看了半天两位大哥调情，晃着走过来：“我说——”
奚恻吓一跳。
“看谈个恋爱把你折磨的。”李喃得瑟道, “人家好歹是个姑娘，你揪人耳朵干什么？这是又给人弄生气了？”
奚恻捡了个树叶子，叼嘴里：“什么姑娘, 她在我这没性别观念的。”
“嗯, 我们都知道，你以前为了跟人谈恋爱把笔直的自己硬生生掰弯了！”李喃机智, 撂下话就跑。
干燥的树叶积了一地, 被踏出沙沙声, 伴着俩人的追逐, 树叶翻飞。
高中毕业的时候, 王先锋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青春前行，总有消逝的那天，只要过程无怨无悔就好。”
说的在场同学无不唏嘘。
当时萎靡的气氛里, 有个嚣张的乍毛懒懒散散的架着脚道：“青春不会散, 到死都不会。”
所有人都看向他，三年，他一直是大家心目中的标杆。
他欠唧唧的点头：“信我就对了！”
那话像一剂良药，大家扔了课本，跟着欢呼：“青春到死都不会散！”
话喊多了容易偏，最后成了：“我们不会散！”
李喃被追着，男人之间的多年友情，所有披肝沥胆的经历都化成挑衅的一句——
“诉哥还没承认你吧！”
扎到大魔王心的同时，他被追上揍了一遍。
李喃躲着求饶：“恻哥，恻哥！我教你追上诉哥的方法！让你一举拿下！”
奚恻垂眸看他：“哥用你教？”
“虽然以前你.....”李喃不敢说具体，“反正你又没真心追过谁，之前作了那么多大死，也就是诉哥脾气好，换人早跟你拜拜了！”
“......诉诉不会的。”话这么讲，奚恻心里毕竟还是虚的。
“你就不怕被男生撬走，毕竟现在......”
奚恻最烦欲言又止，眉峰微动：“有什么就说！”
“我给你找本书，你看看就懂。”李喃嘿嘿一笑。
***
离家近的好处是，周末随时回家。
姜诉悄默默拉开宿舍楼下的磨砂黑色拉风汽车车门，紧张的往里钻，人却被卡住。
她都快急死了，驾驶室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解下安全带，转头朝他勾唇道：“女人，你是用你那破包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么？”
说完长腿跨下车，从外面把她捞起来，压车上。
姜诉看到后面人进人出的宿舍楼，感觉大事不妙！！！
“恻哥......”你克制一下啊。
对方脸部别扭的抽动了一下，拎着她的帆布包扔车后座，甩下她上车了。
刚那是......邪魅一笑？！！
姜诉钻车里，茫茫然不知所措时，眼前一暗，看到奚恻贴着她探过来。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跟以前一样，令她心旷神怡。
这种密闭空间，离这么近能做什么。
姜诉嘴往前探了探。
“咔吧！”
安全带利落叩上的声音。
再睁眼，奚恻已经坐回去，正抱臂看着她。
她才发现，这家伙脱了外衣，里面穿了件白衬衣，质地优良，剪裁合体，配着他那条包裹着修长双腿的黑裤子，简直像是在偶像剧里。
——剧组不差钱的那种偶像剧。
老实说，他虽然今天有点反常，但颜值、身材真的很能打，姜诉微醺。
周五傍晚的暖阳照在浅黑的玻璃上，他降下车窗，光和景色出现在他的脸庞。姜诉看过为数不多的剧里，有一部古代剧，男主站在残垣断壁中间，手执长剑大喊有谁愿意同他一起为国杀敌。
然后好多战士呐喊着冲过来与他一起冲锋陷阵。
姜诉想，若举剑的是奚恻，她也会奋不顾身同他一起向前。
万般思绪被一句低沉话语击碎。
“女人，你刚是以为我要亲你么？”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
姜诉揉揉额角问：“你怎么了？”
奚恻鄙夷的看了看，没说什么发动汽车。
人和景从车窗匆匆往后划拉，出了校园车速快了一些。她平时画画睡觉，也不爱玩。这会儿得了闲，趴在窗户上看外面。
奚司机撇她一眼，神色软了下来。
车里开了许久，姜诉觉得不对劲。
“怎么没上高速？”
“刚拿驾照不能走高速。”
“哦。”那就会很慢。
姜诉余光看他，今天他的话特别少，人也有些魔怔。
“别偷瞄，有什么就说，别挑战我的耐心。”
姜诉撇嘴，听他冷不丁说：“你后不许跟别的男生暧昧。”
话没什么，声儿听着这么怪。
“好。”估计是他还在生那天的气，反正姜诉能忍，对这些无所谓。
中途停车休息，奚恻下车检查轮胎，姜诉懒着不想动。
车上有些凉，她伸手拿后座的衣服，一本书被带掉了。
姜诉被夸张的封皮吸引，捡起来看到上面写着——《霸道总裁之小娇妻的XXX》。
霸道总裁？！！！
这人是穿书了？！！！！
车门开了，姜诉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书藏好。两人尴尬对视，魔王装不下去了。
“不是我的，李喃的。”
“哦。”姜诉翻了两页，“路上无聊，我正好看看。”
奚恻被她不自觉上扬的唇角激怒，暴躁抽走书，一下子压出去。姜诉觉得车座陡然向后，整个人躺了下去。
诶？
被人发现了准备动手灭口吗。
奚恻霸道总裁人设全崩，卡住她脖子不爽道：“不许笑。”
姜诉把唇抿成一字型。
“还算听话。”他说：“李喃出的主意，说准能拿下你。”说着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书，老脸都快架不住了。
爱情不仅使人盲目，还使一个状元变傻。
“......算了。”奚恻撑起胳膊，人没起来。
姜诉手圈着他的腰，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亲完奚恻爬起来，单手揭开两粒衬衣扣子，环顾四周：“车买小了。”
“不小。”
“总裁大人”淡淡道：“震着不方便。”
无耻！
姜诉心里骂归骂，却觉得这才是他，忍不住臊白：“你以为我喜欢什么总裁吗？”
车子重新发动，奚恻瞪他一眼：“老子不是没辙了，为了追媳妇什么不得试试！”
窗外风景依旧，却再也勾不起她看的欲望。姜诉偏过头看他，觉得还是自己的东西好。
她无聊翻书，照着念：“你为什么总乱跑？”
“没啊。”奚恻看路，随便应了声。
姜诉：“有，你都跑进我心里了。”
大佬心一颤，回头看到她捧着书笑，什么情绪都没了。
“......操，信不信我收拾你。”
奚恻是实在没辙了，真收拾又下不去手。
姜诉同学几声老公就把他哄的五迷三道。
“您能走点心么，放点感情进去，老公说的跟复读机成精了似的。”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很受用。
姜诉摸着书笑了笑。
......
车子开得慢，到奚家已快晚上八点，离得老远就能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在遥望远方。
姜诉还没下开，车门从外面拉开了。
非常亲切的一声：“小诉，来了。”
姜诉一抽，颤颤巍巍下车，看到奚恻手搭在车上嘲讽他老爸：“爸，晚上八点你穿这么正式要去签合同吗？”
话音落，从天而降一个人。
是人吧，虽然还伴随着嘹亮的马叫声。
奚悱稳稳落地，捞住奚恻的衬衣脚看。
“你起开。”奚恻把姜诉的包扔给他，自己去牵她的手。
自然是被甩开了。
姜诉用眼神说，这可是有家长在！！！
奚恻变本加厉的揽着她的肩膀，介绍：“姜诉。”
“用你说！”
奚父变脸很快，对着姜诉一通笑，“快进家。”
家里都是男人，吃饭极快。
姜诉才吃几口，就看到三双眼睛盯着自己看。
奚悱托着腮看她，说：“老鼠。”
“哈？”
“在你身上。”
姜诉发出一声尖叫，嘴里的米都在往外喷，站起来直跺脚。
奚悱撇撇嘴：“还是好尖。”
他说完就被奚恻抓到一边“教育”了一顿。
奚父看着无奈笑笑，转头把菜往姜诉面前推：“多吃点，太瘦了。”
“好。”姜诉心有余悸的坐回去慢慢吃。
“那边回去了吗？”奚父问。
姜诉知道她指什么，摇摇头。
“你爷爷最近一直病着，回来了就去看看吧。”
“......好。”
“爸，别烦她。”奚恻跨过来坐下，对生气上楼的奚悱喊，“滚下来刷碗！”
奚悱加快脚步。
“不刷你的脏碗明早上你接着用！”
砰！摔门声。
脾气还是这么大。
姜诉松口气，继续吃。
没一会儿有朋友来家。
奚父招呼他们在客厅坐下，上楼取了东西。
奚恻正在看姜诉吃饭，分了根神经问：“您拿什么，看着面熟啊。”
“你的数学书，知道你考了状元，人家来借本，说是回去叫孩子拜拜。”
“哎我去！”奚恻连滚带爬跑过去抢书，“不给！”
“这孩子，小诉还看着呢，能大气点吗？”
奚恻狂摇头，冷着一张脸：“我爱干净，书被别人摸我不习惯！反正不给！”
奚父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只好找外援：“小诉，你帮我劝劝，人家人都在客厅等着呢，不就一本书，有什么。”
姜诉赶紧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起身柔和的说道：“一本书是没什么，但是奚恻不喜欢，就算了吧。”
奚父：“..............”
他老爹赶着出去给人道歉，奚恻得得嗖嗖揉着姜诉的脖子：“还是媳妇好。”
“你注意点。”姜诉推他。
奚恻眼里有失望，转瞬即逝。
吃了饭，她要刷碗，奚恻给她抱在桌子上坐着，没所谓的卷起袖子：“我媳妇......我诉哥的手是用来画画的。”
姜诉腿在空中荡，低着头不语。
“以后我刷，但你得看着我。”
姜诉看着他背影，都不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从什么时候起会做这些了。
......
收拾好，快十点，姜诉要走被奚父强烈挽留。
“家里大，客房多得是，早就收拾了一间出来，你个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
姜诉拗不过就答应了。
奚悱咬着电动牙刷从二楼下来，悠悠飘出一句带着泡沫的话：“他说你不留下，大兔崽子也不会留下。”
“你说谁兔崽子！”
奚悱举着牙刷，指着奚父含糊不清道：“他说的。”
奚父一巴掌拍他背上，奚悱毫无防备吞了一大口沫子，惨白着脸。
***
月升高空，繁星作伴。
熟悉的城市，陌生的房间。姜诉洗了澡，换了自己的睡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
房门开了，一双大掌垫在她头后。
她没睁眼。
“不害怕？”
“我知道是你。”
奚恻嗤笑。
姜诉还是闭着眼，她爱早睡，这个点困得不行。
“恻哥，我能闻出你身上的味道。”
听到冷笑，姜诉解释：“真的，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那哥脱了给你闻。”
姜诉觉得有手往被子里伸，吓得躲：“别动，你看看这是哪！！”
“哦，也对，我的妞，得睡在我的床上。”
说这打横抱起她。
诶诶？？！！搞什么！！
姜诉吓死了也不敢叫，幸好她习惯穿长袖长裤的睡衣，哪都包得严严实实。
人被放在床上，奚恻卡吧给门锁上了。
这......
酒店那一夜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姜诉扯被子盖住自己，奈何势力悬殊，头顶一凉，她整个人敞亮的躺在了床上。
屋里只开了床头灯，昏昏暗暗的。
奚恻手从下往她睡衣里探。
姜诉哆哆嗦嗦的推他：“你、你不是霸总吗，要保持高格调。”
不说还好，一提就火大。
他把头埋到她的颈窝里：“诉哥，我是太喜欢你了才会想尽办法。”
姜诉浑身软了。
“玩够了老老实实做我女朋友。”
“不是那样的......”她怕他误会，用手在他身上抽了几下，“你起来听我讲。”
奚恻俯卧撑一样架在她身上：“说吧。”
姜诉从他的眉眼看出他开始生气了。
学渣的语言组织能力令她自己都捉急。
奚恻沉着脸起身：“我去洗澡，门左扭就能开。”他推浴室门，冷冷说说，“晚上凉，盖好被子，我今天就不去给你盖了。”
“......”说得好像你天天盖似的。
姜诉听水声，抱膝坐着不动。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一路都是被他牵引着前行。
唯有那次离开，她固执的决定并实施。
就在她翻开桌上那本数学书前，她都没有后悔过。
像是带着魔法的光圈，书静静躺着吸引了姜诉的目光。
凑着床头的灯，她翻开了。
被大魔王喜欢上是什么感受？
像是学校里的喷泉，畅快清透。像是他带过的白色棒球帽，全是阳光的味道。
他的校服、他的课桌、他嘲讽人时冷冷的笑......想起时每个情节都是淡淡的甜。
被那么炙热高调的喜欢过，她心里放不下别人了。
只是此刻她才知道，大魔王也会为了爱隐忍，他的数学书上写满了她的名字。
姜诉姜诉姜诉......
那个对书有洁癖，上面绝对不许有人乱花的主，自己在上面写满了她的名字。
所有的纠结，都在看到她名字的那一刻化为虚无。
姜诉没穿鞋，垫着脚走过去敲了敲门。
“恻哥......”
门开了道缝，凉凉的男声：“别出现在我面前，老子忍耐力真的有限。”
姜诉抠着门：“我给你个名分吧。”
沉默......
突然门开了，姜诉被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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