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毛金兰被关在房间,觉得天塌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前几日还含情脉脉的给她买小礼物的未婚夫为什么会和妹妹衣衫不整的睡在一起,更想不通为什么父母会依着妹妹毛金丽胡闹,姐妹换亲,更不可思议的是,未婚夫家那边也同意了。
至始至终,没人去询问过她的意见,也没人去知会隔壁县的陈家一嘴。
她手抓着头发,跪在窗子边,嘴里发出一声悲鸣。
她想起她爹妈说的话,她要是不答应嫁过去陈家,她就一日不能出这个屋子。她想出去,想出去想疯了,她想问一问她的未婚夫,为什么会做那样对不起她的事儿,她也想问问她的妹妹,为什么会那么丧心病狂,她那么做,对不对得起把她拉扯长大的姐姐?
她未婚夫住的房间离妹妹住的房间相隔了一个院子三间屋子,说不是毛金丽自己过去的谁会信?她未婚夫喝得烂醉,哪怕半夜酒醒,也断没有把毛金丽抱到客房去睡的道理,院里的两只大黄狗不是摆设。
她不是傻子,真相一目了然,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格外痛苦。
不知道哭了多久,屋外传来响动,到饭点了。
开锁的声音传进屋内,毛金兰无比希望来给她送饭的是她大哥,可惜她要失望了,进来的是她娘。
她娘端了半碗稀饭进来,那汤稀得能够照的清楚她的脸。
她娘周大妮把稀饭放在她的面前,给她把头发别到脑后,“兰儿啊,你别怪爹娘心狠,这手心手背啊,都是肉,你妹妹是老小,别怪多娘多心疼她。”
毛金兰红肿着眼睛抬头,眼睛死死的看着她娘,“那我呢?因为我是大闺女儿,所以从小到大我就得什么都让着她,小到衣服鞋子,大到婚姻大事儿?”
周大妮不敢把再看毛金兰,把脸别到一边去,“是。”
毛金兰心如死灰,呆呆的坐着,也不吃饭,周大妮蹲在地上,等了许久,轻叹一声,扶着膝盖慢慢的起身,出去,把门再度锁上,光线随着门板的关闭被隔离再外,毛金兰的房间不像阳,又被隔离在外,屋里又黑了下来。
毛金兰一直坐着没有动,身前的饭碗一直还在原来的位置,半点没动过。毛金兰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一抽一抽的疼,到了最后,饿过头了,她已经感受不到难受疼痛了。
云舒云卷,一天就那么过去了,夜里冷了,毛金兰躺倒了床上,她闭上眼,听着外面传来妹妹毛金兰撒娇卖痴的声音,她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忽然想到,她可能其实并不是老毛家的孩子吧,最起码,不是她爹她娘的孩子吧,他们怎么就不知道为她想想呢。
她比陈建邦大了三岁,加上她的生日大,说是大四岁也不为过,她也没见过陈建邦,听说那是个当兵的,当兵的脾气能有多好,她嫁到陈家,陈家又会怎样对她?
那就是个火坑,那陈家的火会烧了她的一辈子,她怎么能,怎么可能答应?
天黑透了,所有人都像是忘记了她这个人一样,没人想起给她还被关在房间。
毛金兰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门口有响动,毛金兰一下就坐起来了,黑暗中,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走进来,毛金兰看得出来这是她大哥,刚刚提升起来的那些个恐惧一下子就散了。
毛金国的腿脚有些毛病,下生起就一条长一条短,走路有点跛脚,因此24了才说上媳妇儿,媳妇儿家是隔壁村的,好手好脚的厉害姑娘,就是家里穷,彩礼要的格外多。
“大妹,你快吃。”毛金国从怀里拿出来半个黑面馒头,馒头是他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偷偷藏的,已经发硬发干的。
毛金兰看着递到眼前的黑面馒头,喉咙发哽,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在被关在屋里一天以后,她想过她小弟会来安慰她,想过毛金丽会来和她忏悔,就独独没想过她大哥会来。
在她的记忆里,她对她大哥最深的印象就是埋头就干活,五杆子也打不出来一个屁,一天只要你不主动和他说话,他能一天都不带吭声的。
小时候的毛金兰是很讨厌她这个大哥的,因为她出去外面总是被别的小孩儿笑话,后来慢慢的长大,她就再没这么想过了,可她和她大哥的交流依旧很少。
毛金兰在毛金国殷切的目光下,一点一点的掰开馒头吃,黑面馒头很硬,什么都没有放,口感就跟吃石头一样,不在嘴里多抿一下都咽不下去。
毛金国看毛金兰吃下去了,也放心了,在他的心里,只要能吃的下去饭,就什么都好了,他道:“大妹儿,你打算怎么办?”
毛金兰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
毛金国也沉默了,他说,“大妹儿,要不你跑吧?”
毛金兰看向她大哥,“怎么跑出去,跑不出去多的,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
毛金国动动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本来就嘴笨,这一紧张就说不去来话了。
等毛金兰吃了小半个馒头,毛金国才道:“我明天去找李正信。”
李正信是毛金兰的未婚夫。
毛金兰低着头,“爹娘不会让你去的。”
毛金兰的话果然说对了,第二天毛金国上工时想直接到镇上李家去的,却被他爹给抓回去了,之后不管是去干嘛,都得有人跟着。
毛金兰被关在家里一个礼拜了,毛金丽兴奋的去和她娘说,她例假一个礼拜没来了,这可吓到她爹她娘了,等不及吃晚饭了,他们齐齐到了毛金兰的房间。
“兰儿啊,你就答应了吧,你妹妹现在都怀孕了,你这样闹着闹着,有啥意思?”毛老头站在一边,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周大妮坐在毛金兰就的床头上,毛金兰面部朝墙,装睡,听到周大妮说毛金丽怀孕了,她心里一疼。
毛老头两口子说完话不见回答,对视一眼,周大妮眼珠子一转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拍大腿,“我命咋那么苦啊……”周大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毛金兰从小到大的事儿都说了一遍,说完见毛金兰还是不为所动,她眼睛一厉,心里埋怨着毛金兰不懂事儿。
她家虽然不算特别穷,可也算不富裕,小儿子还小,娶媳妇儿不着急,但他们来两口子想把小儿子送到镇上的学校去学习学习,光靠地里那点公分省出来的口粮肯定不够用,只能靠两个闺女的礼金。
原本也算是两全其美,大闺女兰儿嫁给镇上的老师,到时候女婿多少会照顾着点自己儿子,老二嫁给军人,嫁个军人虽然不能得到什么照顾,但是名头好听啊,他们老毛家现在一走出去,谁不对他们家竖起大拇指,夸赞他们两口子会养孩子呢?只是可惜了,这大好的局面被小闺女给破坏了。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毛老头两口子撕了小闺女的心都有了,只是疼了十多年的幺女了,到底舍不得。晚上毛老头两口子一商量,就想出了这换亲计。她们料定了大闺女会反感,但是没关系,多关一段时间再放出来,保证事事都听话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小闺女居然怀孕了,这年头未婚先孕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传出去了他们家和李家都是要被批斗的。
毛老头想着不能让别人笑话他们家,便沉下着声音道:“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就这么定了,我们明天就去陈家谈结婚的日子,你在家安心待嫁,到时候就和你妹子一天结婚,等陈家的人来了,你直接就跟着他们家走。”毛老头说完,又抽上了烟。
毛金兰幽幽的道:“我不会嫁过去的,除非我死了。”
毛老头没说话,但是嘴里的烟却没再抽了,周大妮从炕床沿滑下来,直接滑到地上,紧接着,她就跪在了床边,哭着叫着:“兰儿啊,你体谅体谅你娘啊,你娘和你爹苦了一辈子,实在是受不起退婚的哭啊,你老弟下半年就要到镇上去读书了,李家那门亲不能丢啊,陈家也没发得罪,你好好想想啊。”周大妮悲从心来,哭得越发悲切。
毛老头吧嗒吧嗒的把烟抽得更加快了,屋里除了周大妮的哭声,就只能听得到他抽烟而发出来的吧嗒声了。
毛金兰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听了周大妮的话也没能在她的心里击起半点涟漪,她想,她大概就是李正信嘴里说的那种无悲无喜看破红尘的模样了吧。
周大妮的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念叨了许久,念得她累了,才听到毛金兰开口,“如果我还是不答应呢?”
周大妮看着近在咫尺的柜子,发狠道:“那我就先死在你的面前!”说着扶着柜子站起来,低着头朝毛老头站着的那堵墙撞过去,气势汹汹,毛老头把旱烟杆扔在地上,抱住冲过来的周大妮,周大妮顺势就刹住了车。
毛老头大声喝道:“毛金兰,你真的要逼死你妈你才满意吗?”
毛金兰在周大妮要撞墙的时候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她没想到她娘会对她来这一招,她直接就被吓傻了,她爹的话更是吓的她一个哆嗦,她脑中蓦然浮现出小时候她娘对她的好,不管有多少好吃的东西都要留一份回来给她吃,他爸虽然不喜欢女儿,却也不会打她骂她,偶尔出去一趟,还会给她摘几个野果子回来。
在这一刻,毛金兰闹钟浮现的全是毛老头两口子的好。
毛老头又在说话了,毛金兰想,就这样吧,答应吧,这一句答应说出口,这辈子,她日后过得好还是不好,和毛家就没有半点关系了,“好。”毛金兰在终于答应了。
毛老头扶着装作哭泣的周大妮的兴高采烈的出去了,在外面偷听的毛金丽蹦蹦跳跳着跑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关上门捂着嘴巴就大笑出声了。
她才不要嫁给当兵的呢,他爸妈也是的,光名头好听有什么用,到时候结婚了,她一个人在家咋整啊,干啥都得自己来,地里家里的,可怎么过?
第二天,毛老头就提着重礼去了陈家,陈家的人口不算很多,毛金兰要嫁的是陈建邦,在家里排行老三,在他之上,有两个哥哥。
毛老头没敢说家里的事儿,只说家里没有钱,就想把两个女儿的婚礼凑合到一起办,陈家没多想,就同意了。日期还没商量。
又过了两天,婚期终于看好了,毛老头在两边周旋,终于把婚期订在了一个月后,一个月后正好是农忙完,陈家没有异议。
毛金兰心如死灰的数着日子过,算着算着,终于就到了婚礼那天。
毛金兰和毛金丽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屋子,方便她们互换,这一天,两人穿上了一样的衣服,没有半点不同,毛金兰比毛金丽要高一点,为此,毛老头还特地拿了钱给毛金丽买了一双带着小高跟的皮鞋,毛金兰则是穿定亲宴上李正信家送来的那双皮鞋。
来观礼的人来了,见到她们姐妹俩穿的一模一样,连鞋子都类似以后还笑着调侃她们感情好,毛金兰低着装害羞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扭曲,而毛金丽,则是在得意的笑。
鞭炮声响起,终于,陈家和李家的两位新郎官来了,毛家的女方长辈赶紧把毛金兰和毛金丽的盖头给他们盖上,这些年虽然破四旧,但是这结婚的时候他们家乡是有说头的,要是新娘子不盖上盖头,一路上的妖孽邪祟就会跟着新娘到新郎家,祸害新郎家。
为此,哪怕已经不穿红色的嫁衣了,这盖头也是必须有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毛老头两口子想得出换亲这样的荒唐事还不怕当场揭开的原因。
在新郎官吃饭的时候,在毛金丽的动作下,毛金兰和她换了位置,陈家离得远,陈建邦先带着毛金兰走,来接毛金兰的是一辆牛车,一路上,毛金兰都低着头,不和来接亲的人搭话,大家慢慢的就不和她说话了。
到了陈家,被陈建邦拉着送到了新房,到陈家已经是傍晚了,吃席面的走了,陈建邦兴冲冲的进了新房。
“金丽,饿了吧?我给你下了碗面,快来趁热吃。”陈建邦一掀开盖头就傻眼了,因为在红盖头下的姑娘,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大姨子,而这大姨子,满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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