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初吻哦, 便宜你了!”杨桔子红着脸, 口气很硬地说。
秦岳整个人都呆了, 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领带还在杨桔子手里揪着。
杨桔子噘起嘴, 松了手, 转过身去看着河上的伦敦塔桥。桥上车子开着车灯来往川流, 流萤一般。
她觉得脸上很热,雨丝洒在脸上好像即刻能够蒸发一般。尽管是做足了心理建设,刚才那一下子还是让她觉得害臊。
她并非一时冲动吻他。
她喜欢他, 比她意识到的时候还早一点,从她觉得心疼他开始。
有人说,当你心疼一个人的时候, 爱, 已经住进了你心里。只有心疼才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受,温柔可以伪装, 浪漫可以制造, 美丽可以修饰, 只有心疼才是最原始的情感。
秦岳很强, 他把一个大公司管得井井有条, 他的身价足够买下伦敦繁华商业区的一整条街, 他手里的股票每年都在翻个儿地涨,他的东西都自己准备,只不过让莼姐帮他熨熨衣服。
可是他又很可怜。他的母亲忽视他, 他的爱人背叛他。他从来没说过什么, 其实他都看得明白。他不过是善良,不过是情深。
这样的他,她怎么能不去心疼。
今天,他们奔命似地跑遍了伦敦,稳稳当当地听了一场歌剧。在诺丁山,当他唱起那首情歌,她便决定不再旁观了。
她错过一次,不想重蹈覆辙。
她已经二十三岁,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看得到面临的困难。她知道选的这条路注定不平坦,可她要走。
因为不在于路是否难走,在于她敢不敢走。而面对这样难以让人放下的秦岳,她敢!
“桔子,这样不行。”
身后传来秦岳的声音,他语调压得很低。
“哪里不行?”杨桔子问。
“我大了你十三岁……”秦岳说。杨桔子直接回头打断他说:“你是要服老了?还是说你觉得我太幼稚?”
秦岳抿唇不语。
杨桔子转过身,走到秦岳跟前。她今天穿了高跟鞋,不至于矮他太多,她扬着下巴对他说:“秦先生,我告诉你,你一点都不老。你的年纪你的身份使你很有魅力你知道吗?你这样的男人不知道会让多少女孩喜欢你知道吗?詹小姐她有眼无珠你知道吗?”
“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像对付小孩那样揉我的头,我也一点不喜欢去哪里喝酒都要被误认为是未成年。我才不幼稚,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敢说在感情上我比你勇敢。”
杨桔子又往前逼近一步,抬起手指着秦岳的心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
“我还告诉你,我就是要违约,我就是要追你。我没那么虚伪地说我不要你的钱,因为你的钱跟身份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可我还要更多,我要你的人,你的心。我知道你今天带我去那么多地方只是做善事,可我喜欢你,我今天很开心,我不要终结,我还要以后。我还想跟你去看歌剧,去喝酒,去博物馆走走看看,回到这里看伦敦塔桥。我就是这么贪心这么不知足。”
“我心里话都跟你说了。刚才我给你机会了,你既然没法说出让我走的话。那我就不走。你现在想反悔也晚了,怎么样吧!反正我是不会走的!要么你送我去警察局,要么你就让我住你家,随便你了。”
她作势耍赖,秦岳微微叹了口气。
他们站在河边,互相对视。杨桔子并不打算退缩,秦岳终于开口说:“桔子,我不是圣人,人都是有私心的。”
杨桔子噘噘嘴。
秦岳把手插到裤袋里,垂眸看着她,慢慢说:“桔子,你需要明白,一个我这样年纪的人,被一个你这样的姑娘喜欢,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可是……有些事,我并不能确定……我怕会伤害你。”
杨桔子突然就懂了。
秦岳心里有一个詹悦容,藏得又深又密。她没法怪命运不公,让一个情深的秦岳碰上一个善于放风筝的詹悦容。就像她没法怪老天不公,刚给了她一个方哲又立刻收了回去。
她静静地看着秦岳,不说话。秦岳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低声说:“桔子,回国吧。我想让你回去。”
她心里陡然一颤,酸痛夹杂着失落。
可这些又算什么呢?
从方哲走了的那天开始,她便不想做从前那个懦弱的杨桔子了,她学会了忍辱负重,学会了勇往直前。她可以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拼,一个人扛着两个箱子从一个地下室搬到另一个地下室。可以在姜兵那贱人手下苟延残喘两年,只为了攒到资历寻找更好的发展。她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比她惨,也知道这世上有一部分人,生下来起跑线就比一般人往前一万米。
她信今天的苦,是为了看到未来送来的礼物。
对秦岳也是一样。
“秦先生,你知道人生最难的四件事是什么吗?”杨桔子眯起眼,伸出四根手指在秦岳眼前晃晃。秦岳只看着她,不答。
她弯下一根手指,说:“减肥。”
“早睡。”她又弯下一根手指
“早起。”她弯下第三根手指。
“还有一件。”她把最后一根食指指向他,凝视着他,说,“让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她就那么指着他,目光灼灼,逼视得秦岳声音发颤。
“桔子……”
小雨不紧不慢地下着,头发湿了打成绺,雨水顺着头发滴下来,弄得脸上都是水珠。杨桔子甩甩头,笑着对秦岳说:“我没法决定明天是不是继续下雨,没法决定女王什么时候会回白金汉宫。可我可以决定明早出门的时候带不带伞,去还是不去白金汉宫。同样我没法决定你什么时候会放下詹小姐,也没法决定你放下她后会不会喜欢上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坚持能换来什么。可我能决定我有没有好好爱,是否有足够努力。”
“秦岳,我也不是圣人。我的私心就是要把你追到手,你怕了吗?”
她看着秦岳,用最坦诚的目光。她看到秦岳的眼睛闪闪发亮,一种温度逐渐升起。她还看到秦岳的手从裤袋拿了出来,又克制地重新放了回去。
她觉得这就足够了。以后的,慢慢来。
她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撒娇般地说:“咱们回去吧,再淋就得生病了。”
秦岳身子蛮僵的,什么都没说,带着她回了车上。
路上,杨桔子吃吃地笑起来。秦岳疑惑地扭头看她,她用手捂着脸,闷笑着说:“我今天说了很多了不得的话啊,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你也知道。”秦岳的语气也是闷闷的,末了还叹了口气。
杨桔子把手放下来,歪着脑袋看他,问:“我没真吓到你吧?”
秦岳扶着方向盘,没有接话。杨桔子试探着问:“真的?”
秦岳还是不说话,杨桔子又凑得近一点,追问:“难道是真的?”
秦岳有些挫败,摇摇头,说:“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女孩。”
“那,是三生有幸,还是觉得日了狗了?”杨桔子皮笑着问。
秦岳嘴角微微勾了勾,踩了刹车,低声说:“到了。”
杨桔子“啊”了一声,往四处面看看,真的已经到了酒店大门口。侍者过来拉开车门,杨桔子下了车,回头看看秦岳。他把钥匙交给侍者,往酒店里面指了指,他们便一起进去了。
互道晚安之后,各自回了房间。杨桔子洗过澡钻进羽绒被里,翻腾了一会儿,兴奋得睡意全无。她手心里握着mp3,喃喃自语:“方哲,这次我做得很是不是漂亮呢?表扬我吧。”
第二天她起得非常晚,都中午了,她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情是去看看门边,是否又有秦岳留的字条。
没有。
她忙拿手机给秦岳打电话,他接了,说在大堂等她。杨桔子匆匆穿上昨晚的那件礼服跑了出去。秦岳正在大堂的沙发里坐着看报纸,她跑过去道歉,很不好意思。秦岳恢复了一贯从容的神色,微笑着摇头,他把一个袋子给她,说是便装,让她回去换一下。杨桔子听话地回房去换好了,又下来了。秦岳便带她去吃午餐,然后他们一起回了公司。
有一个紧张忙碌的下午,秦岳走的这些日子攒了不少文件,艾米忙里忙外的,杨桔子不好意思太打搅她,便一个人到外面转悠去了。
她又看到了那个拉小提琴乞讨的傲娇乞丐,跑去买了两杯咖啡,一杯自己喝,一杯送给了他。他们两个并排坐在马路沿上,隔着两拳的距离,默不作声地喝咖啡。然后乞丐放下空杯字,又拿起小提琴,奏起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杨桔子托着脸看他的琴弓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因为秦岳加了班,晚饭后秦岳才带她回了秦家。杨桔子回了房,没多久莼姐就来了。
莼姐关上门,匆匆走过来问杨桔子:“桔子,你们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就在伦敦转了转。”杨桔子说着,把莼姐让到椅子里坐下。
“你不知道秦太太气成什么样。”莼姐小声说,“那天为了给你找东西,岳先生把所有的人都叫出来了,真是翻箱倒柜地找啊。秦太太不让找,岳先生第一次跟秦太太起冲突啊。从来没见过岳先生发那么大的火儿,他都秦太太向来百依百顺的,突然就这样了,秦太太差点气晕过去。”
“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以后在家里做事要小心点儿,自己多个心眼啊。虽说岳先生会护着你,可秦太太到底是他妈妈,这里外到底隔着一层血缘,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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