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央静静看着他,忽而一笑:“确实过分了,怎么可以在那之后不管不顾的自己病倒,让我来照顾你?”
乔欧南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还没张口她又说:“不过这次我原谅你。粥好了,吃饭吧?”
两人在餐桌边安静喝完粥,待她收拾好已经是下午。尉央走了一圈没见到他的身影,看到客厅茶几上的DV便随手拿了起来。以为他有事出门,去书房拿书时看到书桌前的乔欧南被吓了一跳:“怎么在这儿?”
他看向她:“怎么不能在这儿?”
扫了一眼干净的桌面,尉央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来到他身边说:“既然无事可做,不如陪我去露台晒太阳?”
然后把他从书桌前拉起来向外走去,乔欧南一言不发任由她把自己拉上三楼的露台,坐在躺椅上,尉央把手里的书递给他:“你看书,我随便拍一会儿。”
乔欧南接过书直接放到了一边,说:“无聊的事为什么让我来做?”
她瞥了他一眼,打开DV开关说:“你不是最喜欢无事看本书吗?”
“今天不想。”他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看着她手中屏幕上的画面,说:“翻来覆去拍这些不觉得无趣吗?”
“虽然看似一样,但是它们每天都在变。有些花长出了花骨朵,有些花在盛开,而有些则在枯萎。前几天栏杆上的藤蔓才探出了几枝触角,今天已经爬满了露台。以前你从没来过,今天却出现在这里,怎么会无趣呢?”
乔欧南默然凝视着她专注拍摄的侧脸,忽然她回头将镜头对准了自己:“有什么感想?”
他唇角动了动,淡声说:“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尉央微怔,从镜头后抬眸看向他,他抓过DV放到躺椅边的桌几上:“不该给你买它的。”
她想拿回来却被他挡下,拾起一开始被自己丢在一旁的书说:“给你读书。”
尉央看清书的封面后笑了:“你确定能读懂它?”她自己都不知道随手抽出来的一本书竟是中文版的诗经。
乔欧南蹙眉翻了几页,说:“字都认得。”
“怎么会连诗经都有。”尉央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想到贝伦庄园那间偌大书房里的各种语言的藏书,便也不再感到奇怪。她就着他的手翻开一页,指尖划过书页轻喃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他垂眸看着她:“什么意思?”
尉央视线落在那首诗上,像思考了很久后说:“我也不知道。”
闭目躺在躺椅上,听他用平时讲英语法语的声音念着一首首诗歌,罗马午后的阳光温暖而舒适,尉央渐渐睡了过去。听不到她的声音,乔欧南放下书,扭头望着她沉静的睡颜。
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接起来说:“是我。”
弗里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查出来关致亨的底细了,是意大利教父的养子。诺斯少爷从五年前开始与他联系,但最近似乎联系中断了。”
“棋子没有了利用价值,当然会被弃掉。”
“先生的意思……”
“关致亨的目的不过是想通过他找到我。”乔欧南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说:“想与贝伦家族势力抗衡,我很欣赏他的野心。至于诺斯,盯紧他,让他不能离开意大利一步。”
“需要软禁他吗?”
“不必,没有了关致亨他已经寸步难行。”他轻轻冷笑了一声:“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人。”
“那关致亨……”
“不至于为了他跟教父起冲突。我大概猜到他想做什么,就看他有没有本事能站到我面前。”
弗里沉沉开口道:“既然诺斯少爷的事情解决了,也查出了他背后的势力,那……是不是该结束了?”
抚摸着尉央头发的手蓦地一顿,乔欧南冷声说:“这个我自己决定。”挂断电话扔到桌几上,他合眼躺到她身边,最终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全身隐隐发冷醒来,尉央才发现一觉睡到了黄昏。脸颊下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平缓还未醒来。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搭在身上,手中还捏着那本他完全看不懂的诗经。
尉央第一次认真而仔细地看他沉睡中的模样,真是上帝的宠儿。
伸手取走他手中的诗经,注视着他修长的手指,忽然想起初到贝伦庄园不久的那天,她第一次走出城堡去到种满艾莉卡的花园,在躺椅上朦胧中醒来,他正弯腰从草地上拾起自己的裙摆,眼眸微垂而安静。
一抬眸,便望进她心里。
晚上尉央上网浏览邮箱看到毕业答辩通知,去乔欧南卧室时他正好洗完澡出来,便说:“你在罗马要待多久?”
“怎么,不想看到我了?”他玩笑。
“是我要回法国,毕业答辩安排在二十天后,我需要准备一下。”
“给你安排明天的飞机?”
“明晚,我白天要去跟一个朋友道别。”
“好。弗里明天也会过来,到时让他准备一下。”
尉央才想转身出门,看到他犹在滴水的发梢,不觉向他伸手道:“我帮你?”
乔欧南眸光微动,任她把毛巾抽走。尉央拉他坐到床边,站在他面前捧着毛巾神情专注地擦着他的头发。灯光下的发丝隐隐泛出红棕色,她一直以为他是黑发。
“你头发不是纯黑色的?”
“仔细看才会发现,一般人都会认为是黑发。因为是黑发,所以小时候爷爷特别偏爱我。”
因为他的妻子是中国人,拥有一头黑色头发。
想到贝伦庄园乔欧南卧室里的那副油画,画中男人虽然是混血的样貌,发色却是淡金色。看来他父亲没遗传到的,由他隔代遗传了。
“你是在趁机报复吗?”乔欧南声音从毛巾下传来,尉央回神才看到指尖缠住了几根头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尴尬地笑了笑,说:“就是在报复你上次给我吹头发。”
“真会记仇。”
“是啊,我最大的缺点就是记忆力太好,什么事都会记得。所以要小心,我记仇会记一辈子。”
乔欧南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扶在她的腰间把她拉到自己两臂之间环抱着,脸贴在她心口听着心跳。
“这样没法擦头发了。”
“那就不擦。”
“我会小心不再弄疼你。”
他终于低低笑了起来:“这种话不该你来说。”
尉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上一热想退出去,却被他收紧手臂搂住。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眼中的挣扎。昨晚对他们来说是个意外,于他更甚。
事情本不该发展到这一步的。
“以后不会了。”他说。
“不会什么?”
他没回答,松开了她,拿过她手里的毛巾自己擦着,说:“回房休息吧,明晚我送你离开。”
从法国飞来意大利本就没带行李,尉央不用费心收拾行李,一早起来便看到弗里站在了客厅里,见到她躬身行了一礼。
“难得有一天没看到你在乔身边,可以告诉我你去哪儿了吗?我很好奇。”
弗里一愣,而就在他迟疑的两秒中尉央便立刻说:“这不是必须回答的问题,弗里先生。你可以把它当做一种问候,就像早上好一样。”
“早上好,尉小姐。”
“早上好,弗里先生。”尉央看到餐桌上单独的一份早餐,问他:“乔吃过了?”
“是的,先生在书房。”
没再问什么,简单喝了一点果汁吃了两片吐司,尉央跟弗里道别后便出了门。穿过几个街区来到那栋安静的小楼,楼梯间里没闻到那熟悉的香气,她来到顶楼,那间房外大门紧闭。
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没人来开门,打算再按一次,住在对面的当地居民正好回来,好心地告诉她:“恬已经好多天没回来了。”
“她去旅行了?”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们,也许是她等的人来找她了。”
尉央疑惑:“她在等谁?”
“八年前有个年轻的东方男人和她住在这里,后来那个男人离开没再回来,恬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如果不是在等那个人,凭她的本事怎么会委屈着在这里开小小的心理咨询诊所?”
这些她从来没听沈恬说过,向那位邻居道谢后一个人慢慢下了楼。站在楼下望着楼顶那扇紧闭的窗户,尉央深深呼出一口气。
原来真的每个人都有秘密。
昨晚乔欧南说送她离开,本以为只是送她去机场,没想到他也坐上了飞机。飞行途中他始终闭目靠在座椅上,只在偶尔她不曾察觉的时候凝视着她。
飞机降落,他目送她下了舷梯,直到接她的车子消失在机场,才对站到自己座椅前的弗里说:“回奥斯陆。”
埃尔把她送到公寓楼下,尉央下车后被他叫住。她回身,说:“什么事?”
“先生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了,您可以按您想要的方式生活,他不会再干涉。”
“那你可以不用整天跟着我了吗?”
“我的责任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夫人。”埃尔说得很严肃认真。
尉央微微笑了笑,说:“哪一天你可以不用再保护我,那才是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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