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归来后,莱安没有提过尉央和那个男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她不说,他便不问。
艾格则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尉央回来后向他们介绍了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先生:“这位是我父亲。”
艾格惊讶地说不出话,莱安倒是镇定自若,上前握住手说:“莱安·里佐,尉最好的朋友。”
“嗨,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艾格激动了。“我跟尉穿一条裙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威尼斯哪条河道里撑船呢!”
眼见两个冤家又要吵起来,坐在轮椅上的林卿和先生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尉央最好的朋友,见到你们我很高兴。”
尉央说:“我该送他回疗养院了,莱安你们可以先回酒店。”
“我陪你一起去。”他说。
“别想丢下我一个人。”艾格不甘示弱。
林卿和低低咳嗽了一声,对尉央说:“我不想回去。”
她沉默良久,说:“你想去哪儿?”
“哪里都好,只要有你在。”
“我不会在奥斯陆停留太久,我要回法国。”
“那我跟你一起走。”
“你要留妈妈一个人在这里?”
林卿和默然。
尉央微微笑了笑,说:“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许诺。我送你回去。”
因为林卿和的坚持,与疗养院协调好之后尉央办理了离院手续,搬到了以前林卿和在奥斯陆的居所。
离开奥斯陆的前几天,莱安陪尉央一同住进了那栋位于山脚的古旧红色小楼。艾格一见到房子兴奋的两眼发光,把行李扔在一楼大厅便掏出画架画板和画笔兴冲冲跑了出去。
莱安无声环顾着每一个角落,说:“这里肯定有很多故事。”
尉央说:“这是身为艺术家的直觉?”
“不信你可以问林先生。”
还未等到她开口,踏上通往二楼的木梯,墙壁上悬挂的或大或小无数幅画作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每一幅画的主人公都是同一个女人,而那年轻绝美的样貌尉央在尉家老宅的卧室里看到过。那是她母亲,林卿和妻子尉龄少女时期的模样。
莱安沉醉在那一幅幅油画里,情不自禁的感叹:“这是一位伟大的画家。”
“可是他一生都默默无名,他一身才华只为一个女人展露。”
“这些画中的女人?我能理解,这实在是位很美的女士。假如我可以遇到,我也愿意一生只为她一人手执画笔。”
“这话真让我伤心,我以为自己已经是那位独一无二的人了。”
“在遇到我的那位女孩之前,你一直都会是我独一无二的模特。”
尉央无力吐槽,收回落在墙壁上的目光继续往上走。莱安过了几秒才发觉身边人不见了,大步跨着楼梯台阶追上她:“尉,你是不是认识那位画家?”
“噢,你也认识。”
“什么?”
“你已经见过他了。”
“不要开玩笑,我是真心想认识这位画家,他的画美妙极了。”
“我没开玩笑,莱安。”尉央站定在二楼走廊之上,说:“那位画家就是我父亲,你口中的林先生。画里的女人是我母亲,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去世了。”
莱安在原地呆愣了几秒,走上前把她轻抱在怀里:“我想我该说句对不起。”
尉央抬手拍拍他后背安抚:“这没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我现在是不是该回避?”
莱安放开手臂,呵呵笑着说:“你误会了先生……”
林卿和转动轮椅靠近他们,正待说什么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尉央探身看向楼下:“艾格回来了?”
“她做事三分钟热度,我并不觉得奇怪。”莱安说。
“我去开门。”
尉央下楼开门,门开后是一位陌生的当地男士,开口便问:“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尉……尉央女士?”
“我就是。”
“这里有束鲜花送给您。”他拿出一捧玫瑰送到她手上。
尉央困惑地回头望向楼上的人,莱安很快也从楼上下来,问她:“还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她摇头,花束里没有任何卡片,便向送花人问道:“送花人没有留言吗?”
“那位先生请我们工作人员转告尉小姐,他很想你。”
送走了送花员工,尉央和莱安面面相觑。林卿和在楼上说:“会不会是那天在墓园遇到的那位先生?”
尉央目光落在犹沾露珠的花朵上,沉默无言。
意大利罗马,昆廷大街519号。
弗里看着餐桌上几乎未动的食物皱起了眉头,书房卧室都不见他的身影,不用猜便知道他又去了那里。
重新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弗里来到三楼露台。午后阳光虽好,却也浸透了冬日的寒意。
乔欧南在躺椅上闭目沉睡,弗里轻步上前把杯子放到他身边的桌几上,旁边的DV机还在播放着录像。
弯腰把滑落到地上的毛毯拾起来盖回乔欧南腿上,弗里刚想关上DV机,就听身后人说:“放在那儿不要动。”
弗里收回手,语气略带责备:“您需要吃点东西,先生。”
“我饿了自然会吃,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如果您爱惜身体,就不该连续几天到这里来吹冷风。”
乔欧南手指抚过膝上的毛毯,说:“不觉得这里很美吗,弗里?”
弗里望了一眼周围的枯枝,满目都是萧条。乔欧南轻声笑说:“古板无趣。”
然而笑着,心口便抽疼起来。
“弗里,联系那位画家,我要见他。”
艾格选择来挪威采风的最大目的是去极北地方看北极光,然而查遍各种预告,近期极光产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看出她的失望,尉央主动建议大家一起去滑雪,虽然自己从未碰过滑雪板。
滑雪本来是莱安为尉央准备的两人项目,突然变成了三个人令他非常不愉快。
艾格则在一旁兴高采烈幸灾乐祸。“你可以选择回避,我不介意。”
“做梦,休想!”
尉央对这样的情况早就习以为常,说:“需要买什么滑雪装备?”
“只需要买件保暖运动服和一副滑雪眼镜,其他器材滑雪场会提供。”莱安说。
去运动器材店购买所需物品,在两位女士挑选时莱安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接通后对方简洁明了的告知了身份:“我是奥格拉斯·乔·贝伦特因。你那幅作品的买家。”
莱安走到店外说:“你好,贝伦特因先生。不过可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我有我的方法,联系你是想跟你谈一谈有关画的事。”
“拍卖的一切事宜我已经全权委托索斯比拍卖行,你也许应该找他们而不是我。”
“我希望能和你见面谈。”对方声音从容不迫。
“很抱歉我的日程已经排满,如果不介意,你明天可以到霍尔门科伦滑雪场,我只有在那里可以抽出时间见你一面。”
莱安故意说得无比傲慢,以为那位骄傲的男人会就此放弃。可结果让他意外,只听电话那端说:“希望到时你不会临时改变心意。”
第二天一早送花人雷打不动出现在门外,问不出消息尉央也索性当不知道,接过花便来到大厅花瓶前,把枯萎的花束扔掉,把新花放进去。
莱安搬着轮椅下楼,艾格扶着林卿和走在后面,一看到新鲜花朵便问:“又来了?”
尉央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送林卿和到疗养院做定期护理检查,三人驱车直奔霍尔门科伦山滑雪场。
因为是世界著名的滑雪圣地,即便非节假日前来滑雪的爱好者们也络绎不绝。
乘坐滑索来到山顶,挑选好合适的鞋子滑雪板还有雪仗,尉央认真听着工作人员讲解滑雪要领,艾格已经开始活动筋骨跃跃欲试。
安全教育结束后,艾格最先迫不及待地站上出发点,雪仗一推猫着身子迅速滑了下去。
尉央不敢随意冒险,站在雪上平地练习停刹。
“可以尝试一次了吗?”
“我试一试。”
在不陡的坡上滑了一次,技术虽然生涩,却也稳稳停了下来。
在一次次练习中尉央渐渐找到滑雪的感觉,想挑战真正的雪道。
莱安套上鞋子和滑雪板,说:“我去下面等你。”拨下滑雪镜,他动作流畅娴熟地一路滑到雪道最下面,然后挥舞双臂示意她可以下来了。
尉央深呼吸一口气,目测人最少的路线,心一横撑起雪仗向下滑去。
风呼啸穿过耳畔,她不断调整着身体重心,动作不算敏捷但也绕过了几道障碍,滑到下面刚伸出双臂想向莱安炫耀,一个重心不稳便摇晃起来。
莱安眼疾手快早就跑了过去,在跌倒时伸手接住了她,滚了两圈终于停住。
尉央难得这么高兴,一抬头两眼笑得亮晶晶的。“功亏一篑,本来可以来一个完美的首滑的。”
“谁让你得意忘形?”
尉央伏在他身上调整呼吸,忽然听到一阵铃声:“是你手机在响吗?”
莱安摸索着掏出手机,看到显示号码才猛然想起来之前的约定。
抱着她从雪地上坐了起来,按下通话,听到传来的声音莱安抬头环视着四周:“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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