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垚连着几天没有回自己的小窝,突然回去竟觉得陌生。
周垚打开窗户和空调,加速换气。
任熙熙抱着辣条走进来,一进门就调侃:“好久不见啊。”
周垚不理她,把新买的水果切好,放进榨汁机里。
任熙熙靠着柜台:“等以后你成了房东太太,记得给我的租金打个折啊,我都指望你了。”
周垚手上一顿,看她:“什么房东太太。”
“结婚啊。”
任熙熙比划着:“就你俩现在这样,就差领证了。”
周垚皱着眉:“我没想过结婚。”
任熙熙愣住了:“你真打算玩玩?”
周垚:“也不是玩,我挺认真的。”
任熙熙:“可你俩要是最后也没个结果,不是玩是什么?”
周垚不说话了。
屋里只有榨汁机轰隆作响的声音。
过了半晌,周垚将果汁倒出来两杯,一杯递给任熙熙。
喝了一口,周垚突然说:“容小蓓跑来当我同事了。”
任熙熙:“我听她说了,简直神经病。”
周垚耸了下肩,又道:“她今天突然说,我变了。我变了么?”
任熙熙歪着头打量周垚,又点头:“和十年前咱们上大学时比,变化很大。别说十年前,就是和半年前比,都很明显。”
周垚:“怎么讲?”
她自己没有那么大感受,只是突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放下了,有些坚持变得不重要了,肩上的压力松了。
任熙熙:“我也说不好,但我觉得,和房东先生在一起,你好像变的比以前Nice了,也没那么多棱角,有时候看着你,突然觉得好像是个很温柔的姑娘,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周垚诧异极了,她很少听到任熙熙这么赞美她。
“那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任熙熙:“当然好。不过容小蓓不会这么觉得,她是神经病,就喜欢被虐。”
周垚喝了口果汁,笑着不语。
出了会儿神,任熙熙问她想什么,周垚才抬眼。
“哦,我突然想到一句网上很红的话——我们终将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任熙熙点了下头,轻描淡写:“是啊,我们成为了。”
周垚抿着嘴:“的确是。”
一时间,都笑了。
任熙熙双手托腮:“我十几岁的时候,希望找到一个白马王子。结果,到现在都不想谈恋爱。”
满脑子想的都是买买买。
比起买买买,男人和爱情都太复杂。奢侈品有明码标价,值不值,有个大概的区间和业内共识。男人和爱情却没有衡量标准。
周垚:“我十几岁的时候,最讨厌的是那种活得没有自我,堕落,靠消极的态度麻痹自己,那种无药可救的人。”
偏偏,她高中毕业后去了美国,成为了那样的人。
任熙熙中肯的评价:“真是一场灾难。我如果那时候遇到你,一定躲着你走,绝不和你做朋友。”
周垚笑了:“咱们上大学那会儿,我最讨厌的人就是我现在这样。但真到了这一步,却不觉得是件坏事,觉得挺好。”
“也许十年后,我看现在的自己,也觉得讨厌。但那又如何呢?”
任熙熙:“怎么突然提起这些?”
周垚眨了下眼:“就是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啊。当下的我,不需要婚姻。”
任熙熙却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定要有呢,你想过是什么样的么?”
周垚垂下眼:“无拘无束,有自己的空间,不被强迫,不委屈,彼此包容却不勉强。这样的关系其实我现在已经有了,何必改变?”
任熙熙:“也许你们结婚了,一切也都不会改变。”
周垚没有回答。
不去想,就不会有期待,那就不会失望。
所有想象都是理想。
这时,任熙熙突然放下杯子:“啊,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容小蓓针对你了!”
周垚:“什么?”
任熙熙:“你还记得大学军训的时候,你怼她的事么?”
周垚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上大二之后才认识她,她不是晚了咱们一年?”
任熙熙拍了拍脑门说:“我也一直以为她晚了一年。可刚才突然想起来军训的时候,咱们和她打过交道的。”
那时候,新生刚入校就被带去军营,关了两个礼拜,每个人都被训练的蜕了一层皮。
容小蓓也是新生,但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请假,坐在阴凉地下。
大家集合时,容小蓓比周围的人都白了一圈,女生们问起她的身体,她就说自己曾在美国治过一段时间的病,刚刚调养好没多久。
于是,便有很多女生围着容小蓓问美国的趣事,容小蓓讲了一些,还说自己明明生病还偷跑出医院,和几个朋友从西海岸跑到东海岸,父母报警,跑遍全美找她。
容小蓓还描述了在那一路上发生的故事,一个个听上去惊险万分。
后来容小蓓讲美国讲出了名,成了风云人物。
周垚和任熙熙本来并不知道这些事,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被一个同学拉去玩真心话大冒险,恰好那天容小蓓又聊起美国。
所有人都听得很入迷,只有周垚提出疑问,还接着容小蓓的开头把后半段故事讲出来。
大家都很震惊,有人还问周垚怎么知道。
更有人说,周垚也去过美国,莫非两人认识?
谁知,周垚却说,美国有一个很有名的博主,他写过和这些一模一样的故事,这世界还真是巧。
容小蓓当即变脸,却硬着头皮笑道,原来周垚也看过她的博客啊。
没想到周垚进一步拆穿,那个博主是男的,而且她认识。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同学竟然跑去人肉容小蓓,还认识了她的高中同学,打听到容小蓓根本没去过美国,一直在国内读完高中。
甚至于,容小蓓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体育课都没请过假。
结果,军训刚一结束,容小蓓就休学了,为期一年。
等容小蓓再出现,周垚和任熙熙已经上了大二,对这个人也淡忘了。
周垚听到这段,一愣:“我那时候真的拆穿她了?”
任熙熙:“其实我也印象不深,但我记得好像是有那么一段,那个女孩长得特别白,人也特别拽,和她后来的样子还真不太一样……”
不过那写周游美国的博主,周垚倒真认识,学校里也经常见面打招呼,只是不熟。也亏了容小蓓那么有耐心,一篇篇翻看,还将内容背下来。
任熙熙:“容小蓓也真是无聊,这么久了还记仇。”
周垚却说:“是我的错。每个人都有做梦和美化过去的权利,我不该把她苦心经营的世界打碎。”
任熙熙看着周垚,突然说:“你是变了,垚垚。”
周垚抬眼。
任熙熙:“你的刺没了。”
转眼过了两天,公司又推出一次给部分VIP客户做的联谊活动,这次参加六人,三男三女。
周垚和另外一个红娘被安排去控场,并且按照人数要求,部门让周垚也出一个会员,说是之前通知的会员中有人来不了。
周垚联系上一个女会员,还在电话里给了一些着装建议。
哪知临下班前,容小蓓突然过来和周垚说,这次她也要推荐两个会员参加。
周垚一听愣了,容小蓓出两个,她出一个,加上原本安排的四个会员,一共就是七个人。
周垚问容小蓓:“你有名单么?”
容小蓓:“没有。但我不小心听到商务部那边的消息,男会员就三个。”
男会员三个,那就是说女会员有四个?
多出来的一个,岂不落单?到时候如何收场,谁收场?
周垚没多说,只点头道:“多谢。”
转身就去了李洁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时,李洁正在忙,见到周垚没什么表情。
李洁对周垚印象并不好,头回打交道,周垚来公司发威,因此弄走了她手里一个客服小可,为此她也受到公开警告。
当时另一部门的陈经理就告诉过李洁,这姑奶奶不能惹,是仇总亲自发展的会员,关系背景硬。
李洁一向不同意仇绍的改革政策,连带也看不顺眼周垚,后来周垚进公司,还在她部门手下,李洁不好公开为难,只能暗中施压。
但工作强度再大,对周垚这个阅历和智商的人来说,都能扛得住,只接招,不抱怨,部门的人际关系也处理得当,听说上次在联谊会上还给了程翀下马威。
李洁也看不惯程翀,主要是针对这个人的人品,但两个部门合作的多,面上也要过得去。
没想到,周垚第一次主动敲响办公室门,提的就是程翀。
周垚:“七个会员,必然有一个会落单,到时候场面会很尴尬。事后无论公司给出什么样的解释,外人都只会认为是网站部署有问题,问责下来,责任多半是安排名单的客服部。这方面,我个人已经做好了接触处罚的准备,只希望不会给部门造成更大损失。”
李洁听完来龙去脉,在心里咬牙切齿,记了程翀一笔。
这事不像是周垚无中生有,程翀的确是这种公报私仇的作风。
但李洁表面只说:“也许是你搞错了,事情还没发生,太早判断很可能会引起误会。”
周垚笑了:“我倒真希望是我搞错了。但万一不是呢?我想还是先请示李经理,需不需要做两手准备。”
李洁:“你打算怎么做?”
李洁还以为周垚会自作聪明,她正好可以打压。
不曾想,周垚竟退了一步:“我刚来公司,经验不足,不敢提意见。事实上,我也吃不准怎样善后,所以才来和经理商量。当然,也有很大可能是我消息有误,误会好人,我也怕给经理添不必要麻烦,只是我人微言轻,不知去向谁核实消息。”
李洁点头,没多留周垚,只短暂交代了两句,周垚就出去了。
不会儿,就见李洁走出办公室,离开部门。
半个小时后李洁回来,脸色很差。
没几分钟,李洁叫周垚进去。
只有一句话:“你再加个男会员进来,这件事不要声张。”
到了周末,联谊活动如期开展。
以往程翀不会过来,都交给商务部的下属,虽然近一年来大股东仇绍偶尔会出现视察,可一切都按部就班,也没什么纰漏可查。
但这次不同,程翀再三确认,仇绍人已经在路上了,程翀便早一步赶来。
到了会场才发现多了两个席位,一共八位,是双数,而且那八位都已经在休息室等候。
原本程翀故意给错信息,让人通知周垚多加一个名额,还谎称有其他会员来不了,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七个人,必有一个落单。
没想到圈套设了,却没网到猎物。
程翀眉头一皱,立刻在会场里找到正在忙活的周垚的身影,又问手下人:“怎么搞的?”
只听手下说:“刚才客服部李经理打电话过来,说加两个席位,还说是她批的。”
程翀和李洁属于同级,谁也管不着谁,李洁批了,程翀也不好说不。
半个小时后,活动开始。
八位会员开始自我介绍环节,周垚站在角落看着。
上回她是他们其中之一,现在她是联谊活动的统筹,角色调换,心境也不同了。
站在这里观察,更能跳脱出原有的框框,看着这些会员脸上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他们的小心思。
那像是一种躲在课桌底下看漫画,以为老师不会发现,直到有朝一日站在讲台上,才发现下面的一切竟然都一目了然。
周垚看的仔细专注,直到程翀走过来。
程翀:“活动办得不错。待会儿上头有人过来,机灵点。”
周垚点头:“好的,程经理。”
一副全然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模样。
程翀转而试探:“原本这次活动安排六位会员,怎么多了两个?”
周垚若无其事道:“临时加进来的,节约成本。”
程翀:“应付的过来?”
周垚:“还好。”
顿了一秒,周垚看向程翀,微笑:“这不还有商务部的同事和程经理亲自过来么?有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同事在,肯定出不了错。”
周垚一笑,程翀就没了话。
这个女人虽然脾气太臭,还扎手,但这样看着还真是赏心悦目,像是后劲儿十足的鸡尾酒,层次多,色彩迷人,还别有一番滋味。
说话间,门口走进来一道高大身影。
程翀见了立刻迎上去。
是仇绍。
隔着很远,周垚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场中。
其中两位男会员突然有了口角,一个还没和上一个女会员聊完,另一个在催促已经到时间了,该换了。
周垚立刻走上前,笑着做调节,权当是两人来店里消费,因为一个包起争执,结果一定是有人买到,有人没买到,或者两人都不要,和这种事的解决方案是一样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本身样貌和谈吐,周垚很快安抚两人,将两个男会员排开,和其中比较着急的那位说,缘分到了谁也抢不走,不差这几分钟,又和另一个说,女会员们都在看,这样当众吵架难免会扣分,不如都让一步,显示风度。
周垚这边在调解,另一边程翀已经来到仇绍跟前,抬着下巴指向周垚。
“仇总,看见没?那个新来的红娘叫周垚,是客服部里年纪最大的。业务嘛倒还过得去,就是今天的活动安排的有点问题,原本是六个会员,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以往这种安排我们最大限度都只是六人,一来这种小灶联谊,就是要让客户感受到被当贵宾一样重视,二来人多了容易出乱子,不好控场。你看,这就出事了吧……”
程翀说的这些都是公司章程之内的事,稍微挑拨一下即可。
程翀转头一看,见仇绍的目光一直盯着周垚那边。
那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绝非领导看下属。
程翀心思一动,想着同样是男人,莫非……
“不过我听说,这个周垚还没结婚。你别看她手上戴着戒指,其实就是个摆设。而且她私下里没有表面上看着这么正经。”
话音落地,仇绍目光似是一顿。
眸子垂下,语气喜怒难辨:“程经理倒是很清楚。”
程翀见这话题终于引起注意,立刻顺杆爬:“哎,那天我们两个部门去搞联谊,她什么样大家都看见了,能喝,好上手。女人嘛,工作上疏忽点没什么,谁让她长得漂亮,身材又辣,谁又忍心怪她呢?”
一阵沉默。
没由来的程翀突然觉得有点冷。
仇绍的目光又一次望向场中:“好上手?程经理是如何判断的。”
程翀:“这个只能意会。尤其我这种结了婚的男人,看女人自然会换个角度。简单来说女人就分两种,一种是不能碰的,一旦碰了非得闹得你离婚不可,一种是玩的起的,各取所需,绝不给你添麻烦,该消失就自动消失,也不指望你给她婚姻,人家可想得比谁都开!”
程翀正努力编排着,这时场中的小骚动已经平息。
周垚笑着离开,又一次站到角落盯场,那走路的姿态摇曳生姿,笑容自带一种妩媚自信,踩着高跟鞋显得那双小腿纤细修长,灯光打下来,皮肤白如瓷釉。
仇绍的目光缓缓略过。
程翀察言观色却也看不出所以然,心里没底,便又试探:“要不,待会儿我帮仇总去约她?这种女人,一试便知。”
静了几秒,仇绍抬眼。
他唇角微弯,语速不紧不慢,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广州分公司的事,董事会已经决定了。商务部提出的开拓方案,一致通过。”
话题突然转移,程翀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分公司这事他最关注。
“真的?那人员派遣这边……”
仇绍目光笔直,只看着会场:“程经理可有推荐的人选?”
到广州开疆拓土不是个美差,万事开头难,新公司上头拨款资金有限,业务压力却很大。
先前程翀为了排除异己,特意让部门的张副经理制订了一份不可能完成的苛刻指标,递交上去后自然受到董事会的重视。
程翀和张副经理有过节,张副经理是直接威胁他位置的对手,在递交这份方案之后,程翀就一路找人游说,希望让张副经理过去。
这不,仇绍居然亲自问他,程翀心里一喜,知道机会来了。
“既然方案是张副经理负责的,想必已经有具体实施的办法了。再者,张副经理在这个岗位经验丰富,又是仅次于我最了解商务部细则的人,在公司五年了一向忠诚可靠,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闻言,仇绍似勾了勾唇,微微侧头,像是笑了一下,可上扬的眼角却有些锐利。
“我听说,这套方案里还有程经理的帮助和指点?”
程翀自然不会将功劳往外推,既能铲除异己,又能居功,何乐不为?
“这……其实我也就是提了点小意见,你也知道,张副经理能力虽好,但真的做重大决定的时候又有点选择困难症,我也就稍微帮了一下。”
仇绍挑了下眉:“选择困难症?新公司成立,凡事都需要决策者做出最精准的判断,稍有差池,都有可能功败垂成。程经理居然推荐这样的人去?”
程翀一愣,立刻辩解:“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仇绍却将他打断:“这个人选事关重大。若成绩斐然,必然成为公司的一大功臣,不仅升职加薪,也会被公司纳入副总的人选。我个人之见,这个人选非程经理莫属。”
这峰回路转,还真是始料不及。
程翀傻了:“什么,我?”
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挤进来一点讯息,全是那个鬼扯计划书上不可能完成的豪言壮语。
“不,不,不,我并非是……”程翀急的出汗,想要给自己往回找补。
仇绍却又一次将他打断:“就我观察,程经理在岗经验十分丰富,对外人脉资源也牢固,更加熟悉商务部细则,对公司忠诚可靠,方案也是张副经理你的帮助指点之下完成的,想必你心里已经有具体实施的办法。这样可以大展拳脚的机会,程经理不该推脱。”
这些话全是刚才程翀自己说的,没想到被仇绍三言两语打回来。
程翀瞬间词穷,心里发慌,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主。
与此同时,那边场中几位会员起身,跟着周垚到另一边开展第二轮活动。
程翀瞪着那群背影,眼睛渐渐失了焦距。
等那些人走远了,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静的仿佛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直到仇绍脚下一转,侧过身,目光如冰刀,缓缓落在程翀身上。
程翀心里一咯噔,像是被万箭穿心。
只听仇绍凉凉道:“我女朋友前两天参加公司聚会,喝的很醉。起先,我以为是她的同事欺生。”
程翀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在说分公司,怎么又突然……
“仇总有女朋友了?呃,那刚才是我多事了,我向你道歉。”
程翀摸不着节奏,心想着莫非这主真是个君子,听到下属给他推荐别的女人就不高兴了?不会这么计较吧?
可那盯着他的黑眸却越发深沉,眼底还透着一丝讥诮。
半晌,薄唇微启:“不过我倒是想不到,灌她酒的始作俑者会主动来我面前自首。”
“什……什么……”程翀彻底傻了。
隔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脸色煞白。
“周垚是你……你的……”
仇绍收回目光:“至于程经理刚才对我女朋友的分析判断,我也会谨记在心。程经理的见解如此独到,不在公事上发挥才能,倒是可惜了。”
话落,仇绍转过身,脚下一顿,又道:“自然,我和董事会也相信程经理对公司的忠诚诚信,明天公司会向全行通报分公司的消息,希望程经理能担起重任。”
全行通报……
程翀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这意味着,他若想离职并且带着客户资源跳槽,全行都会知道他是临阵退缩,还倒打东家一耙,以后去任何一家公司,人家或许会看中他手里的资源,却不会看重他的人品,想要得到重用怕是难了。
可是他若不走,就要去当开荒牛,去完成那份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计划书,他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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