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微歪着头看她, 认认真真正正经经：“礼物呢？”

　　乔茵没答, 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真的不打算让我进去吗？”

　　然后男人继续“嗯”了声。

　　他就站在门口不动, 连让她挤进去的缝隙都没留, 什么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

　　乔茵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的想象当中, 纪寒声不主动拽她进去已经是难得矜持了, 结果事实跟她想象当中完全相反——纪寒声不仅没自己主动，还把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的她给拒之门外了。

　　因为太出乎意料，乔茵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皱了眉道：“那就没有礼物。”

　　纪寒声打量她几眼，视线由上及下，直白又赤裸, 似乎无形中把她的衣服全扒得干干净净。

　　乔茵被他看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她今天穿得本身就不多, 这会儿更觉得冷，刚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小半步, 就听见他问：“什么意思？”

　　乔茵：“就是没有礼物的……”

　　“别装傻, ”纪寒声唇角勾了勾, “我问的是你今天什么意思。”

　　乔茵：“……”

　　难道她今天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乔茵心里忽上忽下, 又似乎是忽冷忽热, 被纪寒声这几句话说下来, 弄得都没心情送什么狗屁礼物了，她干脆也不说话了，憋着一股子气转身就走。

　　结果刚转了个身, 腿抬起来还没迈出去, 就被人拽住胳膊扯了回来。

　　下一秒，她直接被拽进了酒店的房间。

　　这层楼总统套房居多，配备设施一应俱全。

　　这会儿客厅里没开大灯，就只有玄关处的两盏壁灯开着，光线柔和，昏昏暗暗。

　　乔茵的心跳在这一秒才后知后觉地突然加了速。

　　她手指攥紧了身侧的裙摆，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你干什么……”

　　男人反问：“你想干什么？”

　　乔茵：“……”

　　她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只觉得房间温度偏高，她晚上明明只披了一层薄外套，现在身上似乎已经开始出了汗。

　　乔茵轻轻呼了口气：“本来打算送你生日礼物的，但是你不让我进来，所以现在不打算送了。”

　　“生日礼物？”

　　男人语调不快，似乎是把这四个字从唇齿间仔细地过了一遍，半晌，他低低一笑，“现在让你进来了。”

　　言外之意：可以送了。

　　乔茵往后一缩，整个人都贴到了门板上，“但是我不想送了。”

　　纪寒声声音低得有些发哑：“送。”

　　话音落下，乔茵的手腕被松开。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门落锁的声音响了一声，极短促的“咔哒”声过后，乔茵头皮麻了一瞬，眼皮似乎都跟着轻跳了下。

　　她在这种事情上是真的怂，怂到刚迈出去第一脚，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收回来。

　　乔茵深呼了口气，她的心跳还没平息下来，一下一下地跳得清晰，她在前进与退缩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纪寒声问了句：“真不打算送了？”

　　乔茵突然就想起纪念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来。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等了几秒，纪寒声没回答这个问题。

　　男人眸光深深，眉梢轻挑，眼神意味不明又似乎别有深意。

　　看不出心情好坏来。

　　乔茵今天脑子也不太够用，盯着他看了片刻后，基本默认了纪念的话。

　　大概是真的不好。

　　乔茵心一软，嗓音也跟着柔了起来：“你还想要礼物吗？”

　　“你觉得呢？”

　　乔茵口水轻咽，“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进来？”

　　顿了顿，不等纪寒声回答，她又接了句：“我还以为房间里有别的女人。”

　　她没办法不多想。

　　刚才纪寒声拒绝她之后，乔茵转身走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他今天太反常了，反常地实在有些不像他。

　　纪寒声眼角轻眯着看她几眼，突然就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解释了句：“刚才不知道礼物是你。”

　　“……”

　　合着礼物要不是她，他就真不打算要了？

　　乔茵虽然知道纪寒声什么都不缺，但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有一种极浅淡的无力感，她轻轻拧了下眉，“如果礼物不是我，你就真不打算让我进来了是吗？”

　　“让你进来干什么？”纪寒声头微偏，嘴巴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耳垂上，“勾引我吗？”

　　乔茵耳垂发痒，猛地一个战栗。

　　男人的吻就在她的耳根下四处游移，力度不重，甚至轻的有些痒，“半夜敲男人的房门，什么意思不知道吗？”

　　乔茵呼吸一紧，没说话。

　　纪寒声似乎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细细碎碎的吻落下，他含糊不清道：“以前这个时间敲我房门的，都想和我上/床。”

　　他说得简单直接。

　　乔茵大脑缺了氧，话经过脑子的时候根本没有思考就说了出来：“那你呢，和她们上床了吗？”

　　刚说完，尾音甚至还没落干净，男人的吻突然停住。

　　没过几秒钟，纪寒声站直身体，松了乔茵的手转身往卧室走：“没有。”

　　乔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浴袍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寒声脚步微顿，但是没回头看她。

　　乔茵：“……”

　　完了。

　　她刚才好像把纪寒声说成风流成性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的渣男了。

　　乔茵急于补救，声音有些轻还有些快：“我的意思是你也有生理需求……”

　　越说越不对。

　　乔茵咬了下舌尖，干脆不乱说话了。

　　纪寒声这次反倒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说了？”

　　他差点就要被她给气笑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乔茵摒了口呼吸，老老实实答：“不是。”

　　纪寒声垂眸看她，片刻后，他把袖子从乔茵手里抽出来，刚往前走了几步，乔茵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纪寒声。”

　　她轻声喊他，连名带姓，声音也柔柔软软，像是掺了几分的鼻音，纪寒声步子骤停，微微吐了口郁气才转过头来看她。

　　下一秒，纪寒声眯了下眼睛：“干什么？”

　　乔茵：“脱衣服。”

　　她半低着头，因为外套是开襟的，所以轻轻一褪就脱了下来。

　　乔茵手指紧跟着放在裙子腰侧的拉链上，刚要往下拉，就被男人伸手握住，“乔茵。”

　　“干什么？”

　　乔茵抬头看他，一双眼睛果然湿漉漉的，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

　　纪寒声知道自己刚才语气重了，微微缓了声音道：“别脱了。”

　　不行。

　　乔茵今天好不容易坚定了一回，铁了心要脱，她闭了闭眼睛，用力把手从纪寒声手里挣脱出来，然后把拉链一拉到底。

　　腰侧及上方的裙子全开，女孩子纤细的腰身露出来大半。

　　纪寒声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没再往下移。

　　他倒是难得正人君子。

　　乔茵这会儿裙子半褪未褪，两条肩带还挂在肩膀上，但是基本起不到什么遮挡作用。

　　她呼了口气，手刚抬上去要把肩带也给扯下来，指尖就被人握住。

　　乔茵抬了下眼，还没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手就被他带着从他浴袍的下摆伸了进去。

　　指尖猛然一烫，男人声音低低：“还脱吗？”

　　乔茵手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纪寒声明显就是为了吓她，一见她往回收，干脆就顺势松了手。

　　“衣服穿好。”

　　乔茵的手立刻从男人浴袍里抽了出来，她耳根也有些发烫，静了两秒以后才动了动指尖，伸手握住纪寒声的手，然后轻轻往上一带。

　　连衣服都没隔一层，乔茵直接拉着他的手从拉链那侧伸进去，然后轻轻地按在自己胸口上，她声音同样轻轻的，一字不差地把纪寒声刚才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还脱吗？”

　　女孩子胸口柔柔软软，纪寒声没说话，只一双眼睛越发地深邃暗沉，他所有的火气和躁动都在齐齐往下涌，热得像是要爆炸一样。

　　半晌，男人嘴角轻轻一挑，眼尾勾起一抹极其浓重的艳色来，他指尖一挑把乔茵的肩带扯下，然后咬住她的耳垂细细地磨：“脱。”

　　-

　　乔茵这一晚睡得极其沉。

　　从凌晨到中午，乔茵睡了个自然醒，刚在床上翻了个身，就觉得腰酸的像是马上就要折断一样，腿也有些发软，瘫在床上就不愿意动。

　　床的另一侧已经空荡荡。

　　乔茵伸手往那边摸了摸，连那人身上的温度都丝毫不剩。

　　纪寒声应该起来挺久了。

　　辛颜的庆典是在晚上八点开始，该准备的差不多都准备好了，现在没乔茵什么事儿，她也就没着急，在床上又躺了半天之后，等恢复了些力气才起床穿衣服。

　　她对昨晚似乎没什么印象，又似乎印象深刻。

　　现在想也想不起来多少画面，就隐隐约约记得过程天旋地转，晃得她眼睛都有些发花。

　　乔茵盯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看了半晌，然后才晃了晃脑袋，利落地往身上套衣服。

　　与此同时，卧室外面的客厅里，乔茵的手机响了几声。

　　纪寒声在外面办公，瞥了眼来电显示，没打算接。

　　五分钟后，手机消停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响。

　　纪寒声皱了皱眉，拿过手机接听：“说。”

　　电话那头，纪念刚说了个“小”字，就硬生生被堵了回来，她安静几秒，然后问：“哥，小乔呢？”

　　“睡觉。”

　　“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还行。”

　　果然还行，都肯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了。

　　纪念心想，干那种事果然会让人心情好，她松了口气：“小乔的礼物你喜欢吧？”

　　“……”

　　纪寒声写字的手一顿，钢笔夹在指尖轻轻转了几圈，“你跟她说的我昨天生日？”

　　“对啊，”纪念笑眯眯，“哥，你看我对你好吧，虽然觉得你有点配不上……”

　　“我生日是六月十号，那傅晏是什么时候？”

　　“……”

　　纪念立马爬到床上去翻日历，翻了几页下来，她简直欲哭无泪，哭都哭不出来。

　　怪不得她昨天跟纪寒声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让自己滚。

　　纪念当时还想哪有人过生日还这么暴躁的，不过她也没太觉得新奇，只当是纪寒声这人平时阴晴不定惯了，欲求不满脾气暴躁所以拉着她撒气。

　　结果谁承想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感情是她把傅晏和纪寒声的生日记混了。

　　纪念继续翻日历。

　　往后没翻到，倒是往前翻得时候翻到了，在二月。

　　也就是说，距离纪寒声下次过生日还有半年还多。

　　纪念：“那小乔的礼物怎么办……”

　　纪寒声嘴角勾了勾，“我已经收了。”

　　“……”

　　卧室的房门刚好这时候打开，他抬头看了眼，乔茵这会儿虽然已经穿了衣服，但是看着跟没穿也差不多少。

　　她穿的纪寒声的衬衫，扣子系的完完整整，但是腿裸露出来大半，笔直又纤长。

　　安静半分钟，电话那头的纪念又开口：“不能再还给她吗？”

　　怎么还？

　　“不——”纪寒声声音一顿，低低一笑，“也不是不能。”

　　“那就好那就好。”

　　纪念明显松了口气，“哥，没别的我先挂了。”

　　纪寒声没回。

　　几秒钟后，电话被纪念挂断。

　　乔茵眉头拧了又拧，“突然想起来，我今天晚上要穿裙子。”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的痕迹，“怎么办？”

　　她的任务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时候肯定不能不参加，乔茵郁闷的简直要哭出来，刚要再说话，就听见纪寒声问了句：“你裙子不是长的吗？”

　　乔茵点了下头。

　　裙子是长的没错，所以腿上的痕迹基本都能遮住，问题就在于胳膊和脖子，乔茵刚要卷起袖子——

　　“胳膊上没有。”

　　乔茵又要去伸手解领口的衬衣扣子。

　　“脖子上也没有。”

　　乔茵：“……”

　　这人是禽兽吗？

　　乔茵简直目瞪口呆，手就停在那里半晌没动，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乔茵指了指脖子，又指了指腿。

　　“知道你今天晚上要穿长裙，所以避开了。”

　　乔茵：“……”

　　他似乎咬重了“长裙”两个字。

　　乔茵刚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暧昧的痕迹，就听纪寒声又说了句：“有件事忘跟你说了。”

　　“什么？”

　　乔茵抬头看他，男人嘴角半勾，笔尖在纸上轻点几下，“昨天不是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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