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你会发现, 有钱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做, 尤其是想砸钱进去办事, 却找不到门路的时候, 那堆钱就是一张张的纸。

　　万萍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杜家燕同意帮万敏托关系, 保住名额, 可是关系从哪里托呢？想来想去只能找乔胜强。

　　可是万静和乔善善之间的敌对，导致两家形同陌路，即使拿出当时帮乔善善掩盖失节一事, 也会觉得脸上无光，因为把这事捅的好几个村都知道的是万静。

　　杜家燕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寡淡的眉毛往下耷拉着, 可谓束手无策。

　　万萍也是眉头紧锁, 她们必须在录取名单公布之前把事情搞定。

　　杜家燕咬咬牙，“我就舍了我这张老脸去找乔胜强！三妮好不容易考上, 被人顶下来实在是不甘心。”

　　“那你多买点礼品, 态度好一点儿, 乔胜强若是说话难听, 也别跟他对着干, 给人家说几句总好过三妮丢了前程。”

　　“你妈活了这么大的岁数, 这点还想不开吗，给人说两句又不会少根骨头。”

　　杜家燕骑车去镇上买了好烟好酒、奶粉罐头，装了个箱子, 绑在自行车后头, 径直去了乔胜强家。

　　胜强嫂在院子里带孩子，顾卓尔六个多月了，长得虎头虎脑，眉眼间跟乔善善很像。

　　乔善善在收拾家务，长发绾在脑后，油亮的脸上淌着汗珠子。她稍微瘦了些，穿着胜强嫂的旧衣，领口的扣子没系，露出白花花的脖子。

　　母女俩都是神色发冷，讥诮地勾起唇角。

　　杜家燕直到此时才发现，胜强嫂和乔善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胜强嫂先开了口，有些盛气凌人，“家燕妹子又来光顾我们这家小庙了，我们善善可是本分的很。”言外之意是没有惹你家的人。

　　她怕是忘了当初让杜家燕保密时，如何地低三下气了。

　　杜家燕并不恼，她今儿是求人来了，既然是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将自行车车后座上的箱子解下来，吭哧吭哧地搬到屋檐下，“胜强嫂，你看你说的什么话，谁家也比不上你们家啊，你可是书记夫人。”

　　胜强嫂冷冷地说：“就是挂个名头，什么书记夫人，比不上你女儿女婿是开工厂当老板的。”

　　“他们就是瞎折腾，挣不了几个钱。”

　　胜强嫂不想再跟杜家燕扯嘴皮子了，“你搬着东西来我家干啥？我们什么都不缺。”

　　“你们不缺还不允许我们送啊。”杜家燕笑眯眯的，打开纸箱子，拿出两罐奶粉，“这些都是送给小孩子的，他还小正是吃的时候。”牌子都是顾卓尔一直喝的，杜家燕特意打听过才买的。

　　自从顾卓尔喝奶粉以来，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孩子大了，吃的多，一个月喝个三四罐，一罐就要几十块，顾万里的工资刚好够，可他也要花销，乔胜强还得从里面贴钱。

　　因此上胜强嫂看到那两罐奶粉，口气不自觉就缓和了很多，“你是有事吧？”

　　“嫂子真是通透，确实有事求胜强书记。”

　　胜强嫂沉吟，两个人不是一个村，有什么事是乔胜强能办的，她去看乔善善，乔善善黑着脸，对杜家燕是满满的敌意。

　　“那你说说是什么事？”

　　杜家燕叹气，“还不是为了三妮，她吵着闹着要读实验中学，要是不给她读学也不要去上了，我是打了也打了，骂也骂了，她就是不听，还给我闹绝食，我，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想来求求胜强书记，有没有办法给我们三妮读实验中学，只要能去，什么都不是问题。我也舍下我这张老脸，去求女儿女婿。”

　　说辞是她和万萍一早商量好的，不能说知道了三妮可能被定下来的事，也不能说跟乔宇有关的任何信息。怎么说也是乔宇知会了万敏一声，若他不透露消息，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到时候录取通知书下来，还会以为万敏的能力不够，没有考上。

　　胜强嫂的脸色变幻莫测，末了干笑几声，“这事孩子她爹帮不上忙啊。”

　　“怎么会呢，他是顾万里的老丈人，顾万里又有个舅舅在教育局……”

　　“家燕，孩子他爹向来本本分分的，要他去托关系实在是难为他了。”

　　杜家燕想骂人，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没托关系，乔宇的事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也知道让胜强书记为难了，可，我家三妮……”杜家燕抹眼泪，压下心里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她一个女孩子除了读书没有别的出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毁了，像我似得做一辈子农民，整天下地干活，生孩子做家务……”

　　胜强嫂心有不忍，偏过头去，给乔宇找关系这事她也知道，本来就是顶了人家的名额，若是传扬出去，一辈子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这事我也做不了主，等孩子他爹回来，我问问他，东西……你先拿回去。”

　　杜家燕立刻止了泪，只要有松动就表示有门，“哪有往回拿的道理，留着给孩子吃，……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胜强嫂叫乔善善，“去送送。”

　　乔善善撇过脸，杜家燕讪笑，“不用送了，就几步路。”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你都是孩子的娘了。”

　　乔善善这才不情愿地送杜家燕到门口，“你回去跟万萍说，我不会认输的。”

　　杜家燕讶然，这又是唱哪一出。

　　…………

　　胜强嫂将杜家燕来的事跟乔胜强说了，乔胜强闷着头抽烟，胜强嫂怀里抱着顾卓尔，顾卓尔瞪着大眼睛，小拳头塞进嘴里，嘬的砸吧响。

　　“你答应了？”

　　“没有，我说等你拿主意，你看怎么办？怎么说乔宇那孩子也是顶了人家。”

　　乔胜强恍恍惚惚的，找顾万里舅舅打听乔宇有没有录取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口舌，顾万里舅舅做事中规中矩，对这种事不是很热心，他的意思是考上了就读，没考上就算了，托人找关系的，就算你去读了，也一样读不好。

　　可是乔宇那孩子那么努力，通宵学习，就差这一步，就这样放弃也可惜。

　　好在顾万里舅舅给实验中学的校长打了电话，查到了成绩，他带着乔胜波——乔宇的爸爸，打着顾万里舅舅的名头直接去找的校长。

　　校长给了顾万里舅舅的薄面，答应他们若是给学校一笔赞助费，乔宇就可以录取。只是教育局只给了那么多的名额，又想把下面的学校都照顾到，因此分到每个学校头上的就只有那么多，学校总人数少的只能录取一两个，还要留下宽松的名额，以防有强塞进来的。

　　他跟乔胜强他们明说了，三个人的名额不能变，只能顶替人家。

　　其实他们两兄弟觉得挺对不起孩子们的，人家拼死拼活的学，末了被顶替了。

　　乔胜波还跟校长争取，能不能多交点赞助费，录取四个孩子。

　　校长就差拍桌子了，我给你们方便，你们还得寸进尺了，每个班就收那么多人，一个两个的都进来，对我们学校老师的压力很大。

　　俩人也只能是保住乔宇，万敏悲催地做了炮灰。

　　要是万敏也想托人保住名额，那做炮灰的就是前面的两个孩子了。

　　那两个孩子的家境都不好，实验中学的收费又有点贵，如果有人放弃的话……乔胜强摇摇头，如果他是孩子的父母，砸锅卖铁也得给孩子读。

　　在地上磕了磕烟袋，“我看这事算了，咱们帮不上忙，东西都给他们退回去。”

　　“可是……”胜强嫂不想退，烟酒尚且不说，那两罐奶粉……

　　乔胜强沉着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贪小便宜，你怎么就不听，卓卓大了，给他喝点米汤，吃点面条，不用老是喝奶粉，孩子不能娇惯，你看谁家的孩子六个多月了还喝奶粉啊。”

　　胜强嫂委屈巴巴的，还不是你女儿说的，她跟顾万里变相分居，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当然得捧在手心里。

　　晚些时候，胜强嫂亲自把东西送了回去。

　　杜家燕的心里往下沉，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胜强嫂逃也似的跑了，杜家燕看着一箱子的东西叹气，不知道还能不能退回去，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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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一天天的过去，杜家燕急的嘴上都长燎泡了，夜不能眠，骂了这个骂那个，该死的，杀千刀的，生孩子没□□的，你们想读好学校就把我闺女拉下来，良心都坏了。

　　杜家燕存了破釜沉舟的心，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谁都读不成。她的脸色阴沉沉的，就像抹了锅底上的灰。

　　万敏很担心，她也想通了，去不了就不去呗，只要她认真读书，将来还是可以考上重点高中的。她宽慰杜家燕，可是杜家燕根本听不进去，整天站在家门口，朝着乔胜强家的方向咬牙切齿。

　　万敏只好来找万萍，进门就哭，哭得万萍的心里一抽一抽的。她现在是孕妇，情绪波动大，看个电视都能淌三斤的泪，别说自家妹子哭了。

　　先安抚了万敏，再把杜家燕拽回家，跟她商量事情或许有转圜的余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撕破脸皮。

　　杜家燕心灰意冷，谁让咱们没有关系，又不懂得巴结，若是一早跟乔胜强搞好关系，也不会束手无策。她拉过万敏，抱进怀里，“都怪妈没本事。”

　　“妈，不怪你，都怪那些走后门托关系的人，你别发愁了，我不去读了，葛家营初中也不错，每年都很多人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万敏的眼里含着泪泡，说是这么说，可她的心里到底是……意难平。

　　乔宇总是找机会跟她说话，可她一看到乔宇就心里难受。他给她写纸条道歉，没有一个错别字，没有一处语法错误，字迹清晰，可她看都没看直接撕碎了扔垃圾桶。

　　杜家燕感到欣慰，三妮总算是长大了。

　　万萍左右为难，她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又不想麻烦人家，可是万敏的情况……重重叹气，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乔庆杰，要是他在身边，肯定能帮自己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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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某大街。

　　乔庆杰穿梭在人群中，空气中没有深圳那般潮湿，带着一股子灰尘的味道。

　　他已经看了好些地方，做了比较，以他们目前的能力，只能买郊区远一些的房子，也咨询了房屋中介，手里边没有那么多钱的话，可以考虑按揭。孩子就快出生了，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若是背上贷款，他得四处奔走，他希望能在家好好照顾万萍。

　　也许万萍说的对，不急于这一时，等他们的生活稳定了，或是工厂规模扩大，赚了钱，再来买房子。

　　帝都毕竟离家远，不大可能会来定居。

　　乔庆杰打算明日就走，今天逛一逛，给万萍买个礼物。他在橱窗里看到一条裙子，蓝灰色印花图案，腰部修身，下摆垂到脚踝，仙气飘飘的。

　　乔庆杰一眼就看中了，若是穿在万萍身上，一定很漂亮。他朝店门口走，走到一半，顿住，透明的玻璃里照出两个人的影子，一男一女。他如被电击中一般，僵硬地转过头。

　　他们就那样走过眼前，两只手牢牢牵在一起。

　　乔庆杰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人说说笑笑，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跟在身后。逛了几家店，女人的手里多了两个袋子，她挽着男人的手，笑得妩媚又甜蜜。

　　进了一家小饭馆，点了菜，女人拄着下巴，卷翘的眼睫毛眨个不停。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乔庆杰冷冷盯着男人的背影，腮边的肌肉乱跳，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菜上来了，男人给女人殷勤的夹菜，就差送到她嘴里，女人撒娇要喝汽水，男人赶紧叫服务员拿来一瓶，女人笑眯眯地说你真好，抛给他一个媚眼。

　　两人腻腻歪歪的，看得乔庆杰直反胃。

　　男人跟女人耳语，站起身朝外走，乔庆杰闪身退在门边，盯着他的背影。男人突然转过身来，对上乔庆杰森冷的眼睛，脸色瞬间煞白，“老老四？！”

　　乔庆杰嘿嘿地冷笑，叫了声三哥，“真巧啊，这是你给我找的新嫂子吗？”

　　“你你你都……看见……啦？”乔庆来做贼心虚，不敢看他，偷着朝小饭馆内瞄了一眼。

　　乔庆杰点头，“三哥艳福不浅啊，她比我三嫂可漂亮多了。”

　　一说到黄五妹，乔庆来一脸的嫌弃，“你三嫂哪叫女人啊，粗鲁，又不懂事。”

　　“所以三哥又重新找了一个？”

　　乔庆来尴尬地笑，外面的诱惑多，女人也比自己的婆娘会疼人，身段也好，描个眉毛涂个嘴唇，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现在要他回去面对黄五妹，不啻于杀了他。

　　“本来你是哥哥，你想怎么样我没有资格说你，可你要想想三嫂这么多年为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到头来反被你嫌弃。”

　　“你也不用这么说我，等你走到我这一步，你就明白了。我刚结婚的时候跟你一样，浓情蜜意，盐巴都觉得是白糖。等过几年，孩子大了，整天都是柴米油盐，夫妻连个体己话都说不上。说是亲人都是好听的，简直跟仇人一样。”

　　果然人一出来，见的东西多了，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歪理。

　　乔庆杰顶看不上这种抛弃糟糠之妻的，“我临来的时候三嫂委托我，如果能找到你，让我问问，为什么不给她寄钱了，家里三口子都等着吃饭呢。”

　　乔庆来自跟这个女人在一块，钱都花她身上了，哪里有钱往回寄，“我知道了，我会寄的。”

　　“三哥，眼睛擦亮点，不要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乔庆来嫌他多事，很是不高兴，耐着性子说：“这事回去了别跟你三嫂说。”

　　“纸包不住火，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能瞒一天是一天。”

　　“瞒不住了呢？离婚？”

　　离婚这事乔庆来还真没想过，毕竟有两个孩子，村子里封闭，真离了婚，会有很多说闲话的，他的意思是先保持原样，真走到了那一步再说。

　　乔庆杰暗暗摇头，三哥也真是糊涂。

　　…………

　　乔庆杰心情沉重，本来打算只给万萍买礼物的，三哥家的两个孩子实在可怜，便买了些虾条薯片的回去，算是个心意。

　　来的时候背着一个包，走的时候反而多加了一个，挤上火车，把包放在行李架上。

　　他这一出来就是十天，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万萍的肚子有没有再大一些，人有没有长胖。

　　无功而返，不知道她什么反应。

　　火车况且况且地前行，慢慢远离了帝都，远离了高楼大厦，入眼一片空旷。

　　万萍早就盼着乔庆杰回来，房子什么的都暂时抛开，先解决万敏的事情。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乔庆杰低头沉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万萍的心里七上八下，她知道他不愿意自己找沈铭，可是万敏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乔庆杰猛地抬起头来，两只眼睛亮的跟星星似得，他握住万萍的手，“你相信我吗？”

　　万萍点头，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就是他了。

　　“那好，这事我去办，我保证给你办的稳稳妥妥的，你去跟你妈说，我回来之前不能去找乔胜强。”

　　万萍再次点头，“你要怎么做？”

　　“等事成了我再告诉你。”

　　乔庆杰没有耽搁，第二天就去了市里。

　　实验中学是封闭教学，学生们两个星期回家一次，平常的日子里铁栅栏的大门紧闭，缠一条黄铜的链子，挂上大锁。

　　乔庆杰去敲门卫室的窗户，窗户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口，“干什么？”

　　“我想找校长。”

　　“你是谁，有没有跟校长约好？”

　　“我叫乔庆杰，是乔家堡的，来找校长有要紧的事。”

　　门卫是个大爷，他上下打量乔庆杰。乔庆杰穿白色衬衫，黑西裤，皮鞋，拎黑色皮包，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笑俩酒窝，让人顿生好感，“我要跟校长打个电话问一下。”

　　“那麻烦你跟校长说，我是乔家堡小学六年级学生万敏的家长，是乔胜强让我来的。”他怕校长不见他，特意拉出乔胜强来。

　　大爷打电话，一会儿底下脑袋朝乔庆杰摇头，“没人接，估计校长不在。”

　　“您能不能帮我打听下，我真有要紧的事。”

　　大爷叹气，“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每天都有人找校长，校长都烦了，无关紧要的人不让进学校，我要不是看你规规整整的，我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大爷你就当行行好。”乔庆杰从皮包里拿出一盒烟，快速塞进窗户里。

　　大爷怔了下，苦笑着放进抽屉，“要不你在这等等吧，放学后校长就出来了，我告诉你哪个是他的车。”

　　乔庆杰谢过大爷，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蹲着，紧紧盯着大门口，也不敢去吃饭，生怕一走开，校长走了。

　　太阳从正空到偏西，校园里从安静到人声鼎沸，大门依然紧闭。

　　校长不会不在吧，听说他们都挺忙的。今天若是没有等到，只好明天继续等。

　　乔庆杰百无聊赖，蹲的脚麻了，站起来走走，或是透过铁栅栏朝学校里张望。

　　教学楼共四层高，贴白色瓷砖，楼与楼之间以走廊连接。校园里种着好多的树，枝繁叶茂。大操场上有足球场和篮球场，还有好些沙坑，总面积有村里的小学那么大。

　　万敏是一定要来这里读书的，环境多好，跟葛家营初中没得比。

　　功夫不负有人，大门总算是开了，缓缓驶出来一辆黑色的轿车。

　　门卫大爷给乔庆杰使眼色，乔庆杰赶紧跑过来，跟炸毛的母鸡似得，张开双臂，拦在了车前头。

　　车子猛刹车，轮胎在水泥地上留下一段黑痕，车窗摇开，校长黑着脸喊：“你不要命啦！”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后怕地直哆嗦。

　　乔庆杰赶紧跑过来，扒住车窗玻璃，“校长，我有事找你。”

　　“我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说。”

　　“我等你一天了，你就给我几分钟，我是……”

　　“我管你是谁，松开！”

　　只有他吼别人的份，从来没被人吼过。

　　乔庆杰脸色一沉，手伸进去，按住方向盘，眼睛里迸射出杀意，“你不管我是谁，那你管乔胜强是谁吗，管乔宇是谁吗，管万敏是谁吗。”

　　校长的眼睛里滑过一丝惊慌，他亲自经手的，这几个人名当然熟悉，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强自镇定，“请问你是？”

　　“我是万敏的家长。”乔庆杰见校长的脸色大变，勾起唇角，“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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