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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对, 是我。”

　　“我也已经到校门口了, 就在那颗超级大的柳树下面……啊, 我看到你了。”

　　熊小时左手拿着手机, 右胳膊举起, 朝一个从校门内跑出来的男孩子挥了挥手。

　　就在昨天晚上, 小姑不知怎么看到了坠楼的新闻。在发现出事的是自己儿子的舍友后, 她立马担心得不行，一刻没停、收拾了行李就坐火车往熊猫市赶，走到半路才想起给熊小时打电话。

　　熊小时听了以后, 立马撑着刚有好转的腰从床上蹦起来，花了一个通宵的时间，把堆满了杂物的她爸本来住的房间收拾到能住人以后, 今早一句“接到你妈以后陪她多逛逛, 别让她操心！”就直接把熊泽踹出了门，不准他再管案子的事。

　　当然, 收拾屋子的时候, 她优秀的男朋友倒是很积极地带着辛巴来帮了忙。

　　但当他听说熊小时打算把卧室让给她小姑、自己住这个房间的时候, 却直接把戴着口罩拿着鸡毛掸子的她扛出了房间。

　　“那个房间可以住人, 你没看见那儿放着张床吗？！”

　　熊小时摘下口罩, 跟他理论。

　　但何阅死活就是不信那个窄不拉几的几平方米小地方可以住人。

　　他家里的那个房间就完全用来当储藏间放他的工作用具了, 平时锁得非常严，没事也不开，以至于熊小时放松了对它的警惕。有一次因为他进去拿东西, 熊小时为了找他就推开了门, 结果一个堆在高处的盒子滑下来，掉了熊小时一脸的假发。

　　那个场面，熊小时至今不愿回想。

　　…………

　　“我小时候一直住在这个房间，我爸妈住在我现在住的卧室。后来我长大了，功课也多，老是在客厅的茶几上做作业也不方便，我爸就和我换了屋子，让我去有书桌的卧室住了。”

　　这么说起来，感觉穷人的生活还真是心酸tat

　　总之，在用鸡毛掸子把何阅赶开并多次拒绝了去他家住的邀请后，这间因为熊爸回老家后变成杂物间的小屋子终于又变得干净了起来！

　　接着，虽然累得够呛，但第二天，熊小时还是抽空跟何阅一起去了体育大学。

　　来接熊小时的是熊泽的舍友老三。

　　因为熊泽被熊小时踹了出去，于是他就联系了老三，让他帮忙领熊小时到学校转转。

　　老三在孙衡出事的前后几天，一直和女朋友在外省旅游，前天才刚回来，没有嫌疑。

　　“姐姐好！”

　　看到她挥手，老三马上就跑了过来。

　　他是练短跑的，留着头清爽的板寸，小腿上结实的腱子肉让熊小时多看了好几眼，被何阅捏住后颈才收回视线。

　　老三跑到熊小时跟前，跟何阅也打了招呼，然后就热情地带着熊小时往校内走。

　　“嘿嘿，经常听小六——就是熊泽，我们宿舍六个人，他年龄最小——经常听他提起你，早就想见见了……”说着，他的笑忽然淡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不少，“这会儿终于见着了，没想到竟然是为了……”

　　他难过得说不出口：“我就出去旅了个游，纪念品都给他们带回来了，一下车，一群人就告诉我，孙衡没了，这才过了几天，陆昂又被抓进去，我们627宿舍怎么就……”

　　他摇摇头，再一次说不下去。

　　出事的23号宿舍楼离校门口很近，转眼，他们就路过了孙衡坠落的地点。地上已经没什么痕迹了，只有两个女孩凑在那里嘀咕着对着地面拍照。即使发现他们经过，她们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熊小时把被风刮到头发上的叶子摘掉，轻声问老三：“我之前听说，陆昂和孙衡之间有过不愉快？”

　　“也算不上不愉快，”老三边走边回头说，“很多事我也是听来的，熊泽应该比我清楚，毕竟他们三个一个队。”

　　这点熊小时当然知道，她也想问小泽，但小泽却始终否认，说帖子里那些说陆昂和孙衡有矛盾的人都是在胡说。

　　他的说法和其他大多数的人的都不一样，太不客观，怕被他带着走会失去合理判断，熊小时再也没有向他询问过其他和案子相关的事。

　　她告诉老三：“我想都听听。”

　　老三于是接着说：“他们俩之前关系其实挺好，也就是这两个月……姐你知道，陆昂是他们篮球队这批里实力最拔尖的，天赋也高，当年高中的时候就被教练看中、亲自去邀请来的。孙衡就比较普通，在大一些的正式比赛里，他一般都是替补，很少有机会上场。但是差不多两个月前，有场比赛，陆昂的状态不好，临时换了孙衡上，没想到孙衡那一场发挥得特别出色……”

　　边听老三讲着，他们三个人边宿舍楼的门口走。

　　通过老三的讲解，熊小时也大概弄明白了陆昂和孙衡有矛盾的原因，其实就是在两个月前的那场比赛以后，孙衡引起了教练的注意，得到了越来越多展现自己的机会，而他也的确很争气，表现越来越优秀。和他相反，陆昂的状态却越来越差，教练找陆昂谈过几次话，可他的状态始终没有好转，因此最近的几场比赛，教练都不准陆昂首发，让孙衡代替了陆昂的位置。

　　很快，他们走到了宿舍楼的大门前。

　　熊小时犹豫：“我就这么进去？”

　　她本来还想着男生宿舍肯定不准女生进，都打算豁出去让何阅进宿舍拿被子把她卷进去呢。

　　老三笑道：“我们这儿管得松，现在放假，更没人管，这么进去就行。”

　　熊小时于是上台阶走了进去，结果进去没走两步就被吓了一跳。

　　大厅的角落倒着一面碎了的镜子，感觉稍微靠近，一不注意就会被碎裂镜子的边缘划伤。

　　“啊，这个，”老三留意到她的眼神，解释道，“这个我也是听说，孙衡出事那天的上午，教练刚决定让他参加这次市里篮球比赛的决赛。这场比赛会有国家队的一个教练亲自来看，算是来挑人的。我们都以为不管之前几场怎么样，这场比赛陆昂肯定能首发上，没想到教练还是让孙衡替了陆昂的位置，只让陆昂做替补。陆昂在解散以后跟教练大吵了一架，回宿舍楼看到镜子，一拳就砸上去了，周围谁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就看见他的手不停往外淌血。听说连着砸了好几拳，好几个人才把他拦住。“

　　看着墙角那块没人收拾的碎镜子，熊小时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非常血腥惨烈的画面。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

　　手疼。

　　……

　　跟着老三一口气爬上6楼，熊小时在喘着粗气听老三告诉她哪个是熊泽的椅子以后，坐上去就起不来了。

　　就这么足足喘了一分钟，身上出的汗都变得凉飕飕的了，熊小时才整个人软趴趴地拎起她的背包，拿出笔记本，在本子上打了好几个叉。

　　在知道不能通过用陆昂的不在场证据证明陆昂的无罪以后，熊小时就把揪出“真正17号”作为了她的下一个目标。

　　而在分析17号身份时，她本来想的是，虽然体育大学的校园谁都能进，但能进到宿舍楼的人应该有限，能进到这间627宿舍的人更应该是屈指可数，结果连她都顺顺利利地进了宿舍楼，从这个角度完全不能缩小犯人的范围。

　　那要怎么找犯人？

　　凶手神经有毛病、只要看到有人站在阳台边就想推他下去的情况先不算，凶手作案肯定有他作案的动机，不可能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所以从头调查孙衡的社会关系、找出谁和他有仇，是一种办法。但这样，要调查的内容就太多了，在刑侦总局调查过的基础上继续还好，自己从头做，实在太麻烦，还未必有用。

　　还有就是17号球衣，能拿到那件球衣的人不会满大街都是，从这个角度入手找犯人也行。可惜到底谁有、谁能拿到，必须得亲自问问陆昂。而陆昂人在看守所，除了律师，谁都见不到他。

　　这时，进入宿舍就直接走到阳台的何阅探进脑袋：“老三，孙衡多高？”

　　“1米89。”

　　熊小时走过去：”你发现了什么？”

　　“如果现场有打斗痕迹，那刑侦局一开始调查的方向就会是他杀，所以这个案子即便是他杀，也是死者来不及反抗、直接坠楼的情况。”

　　“孙衡的身高跟我差不多，你看。”

　　何阅靠在阳台围墙墙壁上，围墙的高度正好在何阅的腰部。

　　他转过身，背对着围墙，微微后仰。

　　“如果是背对着围墙、后仰着突然被推下去，还有可能实现，可几个目击者都声称孙衡是面朝外的。”

　　他又转过身，正面朝外，向外晃了几次。

　　”这种情况，即使没有提防地被人从背后猛推，也很难直接就被推下去。”

　　确实。

　　熊小时看了看几乎和她胸部齐平的围墙，把胳膊搭到围墙上，脸也埋进去，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不行，拿不到刑侦局的资料又见不到陆昂……”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调查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

　　除了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的问号，熊小时什么收获都没有。

　　告别老三，她跟何阅溜达到众多目击人当时所在的操场。

　　在这里，确实能看得清阳台上的人。

　　又叹了一口气，熊小时拉着何阅坐到了操场的草地上，把脑袋靠在何阅的肩膀上，吹着歪到鼻尖上的头发玩。

　　就这么舒舒服服休息了一会儿，熊小时突然坐直：“我得去和秦检准备周五杂志的采访了！”

　　何阅闻言，当即把和熊小时握在一起的手甩开。

　　熊小时在内心捶着草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完以后，严肃地盘腿挪到他正对面，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放心。”

　　她眼睛都不眨地表示：虽然秦检性格阳光、热爱运动、工作上进，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吃醋！”

　　何阅眉梢都没动地冷笑：“老子吃他的醋？”

　　话音还没落，他就一手撑地、一手握住熊小时后颈地俯下身，嘴唇微张地贴上了她的脖子，重重地吮，还用坏心眼地用牙尖碾了几下。

　　被他的温度笼罩着，呼吸都有些发麻的熊小时半点气势都没有，半天才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咬人啊？”

　　……

　　好在，从何阅的魔爪下逃脱后，熊小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十分钟后，坐进出租车后座，她报了目的地以后就找出随身带着的定妆粉饼。

　　拍拍拍。

　　好了，完美盖住。

　　何阅真是个大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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