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钟后, 淋浴房。
几个人挤在门口, 默默地看孟亦骁脱衣服。
周娴靠在门口, 看着看着, 眼就直了。
他身上的线条很流畅, 每一块肌肉都长得恰到好处, 跟骨骼完美契合在一起,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后背有一条很长的疤痕,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看着都觉得疼。
他脱衣服的姿势很特别,拉着领口把T恤扯下扔洗脸池里,然后解下腕表, 掏出裤兜里的烟盒, 一起放凳子上。
凳子刚好在周娴旁边,她倚在坏了锁的门口, 随手拿起烟盒抽了一支, 跟他晃了晃:“抽根烟, 不介意吧。”
啪地一下, 点了火。
孟亦骁从镜子里看着她嫣红的嘴唇, 停顿了两秒, 转头去冲澡。
可是……
周娴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你洗澡不脱裤子的?”
回答她的,是哗哗的水声。
“……”她猛地吸了口烟,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孟亦骁洗澡本就很快, 加上今天情况特殊, 胡乱冲了一把就出来了。
不出意外,门口早就没了人。
收拾东西时,发现整盒烟都不见了。不用说,肯定是那丫头顺走的。
两手撑着镜子前的洗脸盆,也不急着穿衣服,就这么看着镜中的自己。
突然就想起今晚回来准备洗澡时,在这里看到的场景。
他闭上眼睛,刚才的画面在脑中清晰浮现。
氤氲水汽中,一个身材美好的女孩在洗澡。
她闭着眼,侧对着门口,水从头顶一直到脚下,仿佛穿着一件水做的连衣裙。
长长的乌发从肩头散开来,紧贴着笔直的背脊。
周娴说对了,他确实看到了,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常年的习惯让他能瞬间抓住很多细节,那两片微张的红唇,和圆润的臀,还有……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钟之间,他迅速退了出去。
可是来不及了,女孩胸前晃动的两团,就这么掠过他眼前,一直挥之不去……
镜子前,孟亦骁缓缓睁开眼睛。
甩了甩头,希望忘掉那个场景,可是没成功。
心里暗骂了一句,收拾好东西,离开。
周娴回到房间时,妹妹周玥已经躺下,正拿着她的收音机听电台节目。周娴打开窗,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最里面那间屋,眼睛弯得像只小狐狸。
她转头问:“你刚才去哪了?有人进来过,你知道吗?”
周玥调轻了音量:“不知道,刚才我去钱叔那儿跟他算了下这几天的开销。”
“哦。”
“姐,你现在是不是在笑?”
“有吗?”周娴摸了摸嘴角,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发生什么事了?”
周娴抛了抛手里的烟盒:“没什么,刚才去洗澡,回来时遇到个有趣的人。”
“男的?”
“嗯。”
“这里还能洗澡?”
“有个淋浴房,但是门锁坏了。”
“哦,那我还是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
盛夏的日光炎热,蝉鸣阵阵。
吃完早饭,周娴正坐在门槛上,跟妹妹聊天,抬头时看到孟亦骁推出一辆摩托车。
她连忙走过去:“你要去哪里?”
孟亦骁没说话,弯腰检查着车身,大概在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喂,孟亦骁,问你呢,你要去哪里?”
孟亦骁微皱眉,站起身坐上车:“去镇上买点东西。”
“买什么?”
“买烟。”
“……”周娴明白他在说她昨晚拿了他的烟的事。
“噗嗤。”旁边的周玥笑出声来,虽然她看不见,但还是朝着两人的方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钻进屋里去了。
周娴咳了一声:“不就拿了你半包烟么,真小气。”
孟亦骁已经在打火。
周娴眼睛咕噜一转,跨上后座:“我也要去。”
孟亦骁转头盯着她:“你给我下去。”
“不。我也要去买烟。”
“我不习惯带人,你坐后面不安全。”
“那你开慢点呗,我戴个头盔不就行了。”
“没有多余的头盔。”孟亦骁皱眉,有点不耐烦。
一阵脚步声过来,阿普递过来一个头盔,对她挤了挤眼:“娴姐,用我的吧,可能有点脏,别嫌弃。”
周娴愣了愣,喜逐颜开地接过:“谢谢啊。”
孟亦骁目光不善地看着阿普,后者缩了缩脖子,溜了。
去镇上的小路弯弯绕绕,摩托车在尘土里疾驰。
早上九点,车子在小镇上的一个锁具店停下。
“不是买烟吗?”周娴摘下头盔下车时,脑袋里都是晕的。
孟亦骁下车,说:“先办正事。”
还有正事?
“你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出来。”
“好。”
她看着他走进锁店,背影干脆利落。
这个镇很小,几条街就走完,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周娴站在马路边打量,发现旁边有个医院。
刚好一对夫妻抱着小孩走过,女的怀里抱着一个周岁不到的孩子,问男的:“孩子爹,还要吸几天氧?”
“医生说再吸7天就行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吸氧?”
“早产儿都要吸痒。”
……
周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们走进医院,没入人群里看不见。
周娴不习惯等人,她没站多久,就直接穿马路到对面的杂货店去了。
杂货店很简陋,上面一个木牌写着简单的几个字:阿香小卖部。
里面很凉快,售货员是个女孩,和周玥差不多大,看见客人过来,脸上扬起明亮的笑容。
柜子前是一排香烟,周娴看着里面的香烟种类,地方小,牌子倒是很多,但偏偏没有她平时抽的那种。
“欸,我看到你刚才是跟骁哥一起来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怕生。
周娴抬头看她,后者朝对面的锁店努了努嘴,暗示她刚才看到了孟亦骁。
她问:“你认识孟亦骁?”
“当然啊,他是我姐夫。”小女孩打量她的眼神略带了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周娴低头继续看香烟:“你们这里管喜欢的男人叫姐夫?”
“当然不是!我是说,他和我姐姐正在谈恋爱!”
“哦。”周娴只当玩笑话。
“而且骁哥哥喜欢腿长的,笑起来好看的。”
“你刚才不是叫姐夫吗?怎么又叫骁哥哥了?”
“……”女孩自知失言,嘀咕着,“等会等骁哥来了你就知道了。”
周娴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穿着裙子,看不见。否则让这位小妹妹认识一下什么是长腿。
“有些萍水相逢的人啊,要是不想认真开始,就别去招惹其他人。”
周娴有点烦躁,刚要开口问她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认真了,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阿美,拿两包玉溪。”
孟亦骁走进来,带起一股风,瞬间把她心里的烦躁熨帖妥当。
原来小姑娘叫阿美。
好像这两人真是认识的。
阿美瞟了周娴一眼,一边拿烟,一边甜甜地说:“骁哥,早知道你来,我姐就不用去找你啦。”
“她去村里了?”
“嗯啊,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哦。”
“我说骁哥,你都不问一下惊喜是什么吗?”
“都说了是惊喜,你会说?”
阿美摸摸鼻子:“也是哦,姐姐让我要保密的。”
孟亦骁拿着烟,刚要跟周娴说准备回去了,发现她脸上已经快结出冰霜。
周娴双眼直勾勾看着柜台里的烟,脑子里却后知后觉想起,这个店好像叫“阿香杂货店”?原来昨晚蛋儿口中的“镇上最漂亮的杜香姐姐”就是这个杂货店的老板?
惊喜?谁他妈跟她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是惊喜?!
“选好了么?”孟亦骁见她没挑烟在发呆,提醒道。
“选好了,和你一样,玉溪。”周娴回过神,情绪不高。
孟亦骁看了她一眼,虽有疑惑,却没有问。
外面的阳光折射进来,她的侧脸很美,就像一朵盛开的粉莲,连皮肤都在发光。
“你确定玉溪?”
周娴强自压下心头的烦躁,学着阿美刚才的语气,刻意用甜甜的声音说:“骁哥,难道你觉得这烟不适合我吗?”
“……”孟亦骁看了旁边眼睛瞪得溜圆的阿美一眼,觉得她肯定是故意的,却也不点破,淡淡地说,“可能对女人来说会有点呛。”
“哦。”周娴继续看着他,“那你给我挑一包稍微淡一些的。”
“就选你平时抽的牌子。”
“看过了,这儿没有。”
孟亦骁懒得理她,对阿美说:“给她拿包DJ。”
周娴撇撇嘴,DJ,他倒是对女人烟很熟悉。
阿美瞅了周娴一眼,声音硬邦邦的:“没有。”
“那就爱喜。”
“也没有。”
“阿美。”孟亦骁警告意味地看了她一眼。
阿美鼓了几下腮帮子,这才委委屈屈地去柜台后面找烟。
周娴手里拿着一包爱喜,走出小卖部。
孟亦骁带着她穿过马路,侧头睨她:“跟一个小孩闹什么情绪?”
“小孩?你觉得阿美是个小孩?”周娴懒懒地说,“你在跟她姐姐谈恋爱啊?”
“你说呢?”
那就应该是咯。
周娴不吭声了,眼角瞥见他手里的塑料袋,里面好像装着一把门锁,呵,原来是要回去修那个淋浴房的门啊?
她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还会修锁啊?怎么,想防着我偷看你洗澡?”
孟亦骁侧目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淡淡的笑意一闪而过。
周娴走到摩托车边,心情沮丧地拿起头盔,刚要戴上,突然想起一件事,两眼放光:“阿香不是你女朋友!”
孟亦骁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杀了个措手不及,手里拎着塑料袋,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她得意地晃了晃头盔:“我这个头盔还是阿普给的呢。要是她是你女朋友,你的车怎么会只有一个头盔?”
孟亦骁并不是很想理她,打开后座的储物箱,把刚买的东西放进去。
周娴突然觉得刚才的烦躁一扫而光,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对了,听说你喜欢腿长的,笑起来好看的?那你说,我的腿长吗?”
孟亦骁把东西都放好,余光看到她的裙角,眼前浮现昨晚看到的场景,缭绕的水汽里,那双腿笔直匀称,修长漂亮。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箱盖,走到前面拿头盔。
周娴笑容灿烂跟上去:“对了,你是哪里人?”
他戴上头盔坐上车:“甘肃。”
“那你会做兰州拉面吗?”
“你说呢?”
孟亦骁把另一个头盔递给她,看她:“到底回不回去?”
周娴拿起头盔戴上,目光跟他相触:“你会在阿和村住多久?”
“不知道。”
她等着他问“你呢”,可惜他没问,仿佛并不想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情。
周娴撇了撇嘴,他不问,那她就主动说呗:“我大概住一个礼拜就走。”
他极淡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低头打火。
她坐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尽量不碰他。
昨晚那么逗他,是因为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可是现在,她当然要保持距离。
风吹过,她闻到他身上的皂香味。
早上听阿普说,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孟亦骁是来旅游的,可是后来才发现并不是。没人知道他什么职业,没人知道一个小村子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更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
但是小孩们很喜欢他,周娴猜测大概是因为孟亦骁每次去镇上,都会给他们带东西。
比如,她知道刚才孟亦骁装东西的塑料袋里,还有一些糖果。
吃午饭前,他们赶回了村里。
村口的河边,有人正在打桩,好像在做什么工程。
风有点大,周娴大声问孟亦骁:“他们在做什么?”
“造桥。”
继续喊:“那儿不是有座小桥吗?”
孟亦骁不再回答,大概觉得这么扯着嗓子聊天像智障。
摩托车开到阿和村口时,一大群小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跟在轰隆隆的车后面嚷嚷:“骁叔叔,今天你给我们带棉花糖了吗?”“我想要上次那样的水枪……”
孟亦骁没说话,车速却一下放慢了。
周娴坐在他身后,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妙,就像两口子忙了一天刚回家。
只有一个小女孩没有看孟亦骁,反而看着她:“姐姐,你在笑什么啊?”
“有吗?”
“你的眼睛都笑得弯起来啦。”
“我是觉得你的裙子好看啊。”
“真哒?这条裙子是我妈妈给我做的。”
“你妈妈手真巧哦。”
“姐姐,你和骁叔叔给我们带棉花糖了吗?”
“不许叫姐姐,叫阿姨。”
……
摩托车拖着一串小尾巴回到阿普家的院子里。
孟亦骁被一大群孩子围着,果然变戏法一样从袋子里拿出几包棉花糖,孩子们一哄而上,拿着棉花糖转眼走远了。
“我也想吃,还有吗?”
他看她几秒:“你是不是有病?”
周娴也不生气,白了他一眼,跑进屋吃午饭。
今天的午饭吃的是水饺,荠菜馅的。
他们盲人艺术团就是走到哪吃到哪,不挑剔,也没法挑剔。
村子里有人给饭吃就不错了。
52岁的王伟民第一个吃完,拄着拐杖走到门口,抱着唢呐练曲子去了。
周娴偏头听了会儿,是一首《双满意》,是一个光棍和寡妇的故事。
她嚼着一个饺子,问旁边的钱丰收:“老钱,昨天收到多少钱?”
老钱用剩下的右眼看着她:“一百二十块六毛。”
周娴掏了掏耳朵,继续吃饺子。
正吃着饺子,阿普过来塞给周娴一样报纸包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阿普摇头:“不知道,骁哥让我交给你。”
周娴捏了捏,软软的。打开一看,是一包棉花糖。
阿普:“……”
周娴愣了愣,捧着棉花糖乐了。原来他给自己也留了一包。
抿了抿唇,手里抠着软绵绵的棉花糖,笑得像只满足的小狐狸。
炎热的午后,阿和村也很热。
盲人们在院子里练曲,周玥在旁边开嗓,周娴搬了个板凳坐在淋浴房门口,看着孟亦骁修锁。
孟亦骁并不理会她,问阿普借来工具,半蹲在门口,正在拆那把坏的锁。
周娴穿着夹趾拖,双脚晃着:“孟亦骁,谢谢你的棉花糖啊。”
孟亦骁卸下锁芯,放地上,头也未抬:“买三送一,你那包是送的。”
“哦。”周娴依然笑眯眯的。
一个修锁,一个在旁边看,倒是非常和谐。
“没想到你还会修锁啊。”
“嗯。”似有似无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对了,那包烟的钱,我还没给你呢。”
“不用了。”孟亦骁抽空看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一包烟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周娴目光落到他手上,骨节分明却不突兀、十指修长却不瘦弱。看着看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犯烟瘾了。
孟亦骁半蹲在地上,一边端详早上刚买的锁,一边去拿地上的扳手,没拿动。
垂眸看过去,一只白玉般的脚轻轻踩着扳手的另一头,脚踝上一条黑色的细链,透着一股冷艳和禁忌。
不用看也知道,姑娘此刻眼里肯定是挑衅。
他看了那只脚几秒,手的方向换了换,拿起一把螺丝刀替代扳手。
“……”
又过了一会儿,那只白玉般的脚往前轻轻推了推扳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
孟亦骁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地继续摆弄着新门锁。
周娴坐在旁边,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他眼窝很深,抬眼的时候,眼皮偶尔堆起几层褶皱,很少有男人双眼皮还显得这么精神奕奕,而且他的睫毛很长,让人忍不住想去拨一拨。
不远处的周玥正合着唢呐声唱着:
“牛郎和织女能一年见一次面,光棍去跟谁见面。
八月十五月儿圆,西瓜月饼供老天……”
明明听了不下几百遍的歌,可是此刻听来却觉得特别好听。
蝉在鸣,歌声飘在树梢。
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来,照在孟亦骁背上、肩上,偶尔有鸟儿在树梢飞过,他背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几下,仿佛有生命力一样。
周娴有点羡慕那些影子,能爬到他衣服上,脖子上,还有他乌黑的短发上。
她想象着,如果这样的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时,会是什么模样。
“修锁这么好看?”孟亦骁突然问她。
周娴捧着脸对他笑:“修锁不好看,你比较好看。”
孟亦骁抬头看了她一会:“你是不是有病?”
“你说呢?”
孟亦骁被噎了一下,他想起上午她问他会不会做兰州拉面,他就是说这三个字。
孟亦骁低头修锁,再也不说话。
周玥唱完那首《光棍苦》时,他站了起来。
试了几下门锁,修好了。
春天艺术团一天演两场。
其实这么热的天,周娴本来只想演晚上一场,她担心年纪大的几个师傅身体吃不消,但是这里的村民热情,不停地送吃的过来,要求他们一天演两场。
真是意想不到。
于是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盲人刘兴国也红光满面地说:“阿娴,大家喜欢看,那咱就多演几场!现在的天气也不算热,要是再过一个月,那就真要减一场了。”
周娴想想也对,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大伙儿这么有激情了,她不想扫兴,于是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大伙儿在老地方摆场子。
“咣”地一声锣鼓响,午间演出开始了。
下午场只演四首曲子。
周娴张罗好一切,到树荫底下的草坪上坐着乘凉。
没多久,小冯也走过来一屁股坐旁边:“娴姐。”
周娴看了他一眼:“小冯,累么?”
小冯一咧嘴:“钱师傅他们都不累,我累什么。”
“还是年轻好。”
“娴姐……说的你好像老了似的,你也就二十出头。”
周娴笑了笑,没再说话。
直到有人在后面说话,周娴扭头,眼神就直了。
孟亦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在一个稻草堆旁边打电话。
眉头微蹙,大概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周娴刚想走过去,可是看到后面的两个人影,又顿住了脚步。
稻草堆旁。
孟亦骁打完电话,刚把手机放进裤兜,背后有人叫他:“骁哥。”
转身,看到阿普和一个女孩站着。
阿普挠了挠头:“骁哥,阿香说要给你过生日。”
孟亦骁想了想,终于想起今天好像真是自己的生日,生日啊,他好像很久没过了。
杜香不好意思地说:“骁哥,我让阿普偷偷看了你的身份证,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
阿普似是松了口气,朝杜香做了个鬼脸:“我说骁哥不会生气吧。这样吧,等会听完盲人唱歌,就到我家吃蛋糕。”
“盲人唱歌,有什么好听的。”杜香嘀咕。
阿普不同意:“不会啊,我觉得挺好听的,我们村都喜欢他们。”
“是么。”杜香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声,眼角却一直在瞄孟亦骁。
“当然。”阿普显然是个粗线条的,兴高采烈地指了指周娴的方向,“看到站在那儿的高个子女孩没?她叫周娴,是这个艺术团的负责人。”
杜香本来并没留意,看到孟亦骁朝那儿偏了偏目光,于是也顺着一看。
没想到只看了一眼,就顿住了目光。
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周娴对她有威胁。
周娴脸上带着笑容走过来,佯装刚看到他们一样,对孟亦骁摆手:“真巧啊。”
孟亦骁挪开目光。
“娴姐,这是阿香,镇上的。”
“哦。”周娴笑眯眯的,“今天早上还见过你妹妹阿美呢。”
杜香瞥了孟亦骁一眼:“是骁哥带你去的吧?”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酸涩。
孟亦骁皱了皱眉,大概对这种没有立场的吃醋有点不悦,刚好有一辆板车经过,他和阿普走到了一边,让开。
杜香趁着孟亦骁听不见,对周娴低声说道:“骁哥在阿和村这么久,就跟我一起出去吃过饭,他对我不一样。”
周娴沉默了片刻,她本以为杜香这样的女孩看上去率真爽朗,心思也是比较单纯的,没想到活脱脱一朵白莲花。
周娴冷着眉眼,点了根烟:“哦,是么?”
“当然,我听阿普说你们住一个礼拜就走,这个礼拜我就住这里。”杜香脸上满是得意,俨然一副正室赢了小三的模样。
“那你能说说,你和孟亦骁进行到哪一步了?”周娴问出这句话时,孟亦骁和阿普刚好走过来,阿普瞪大了眼看着她们。
杜香看到孟亦骁目光扫向这里,白皙的脸却也多了几朵红云:“我们进行到哪一步……你管得着吗?反正……你跟着这些盲人,自己生活都不稳定,别打他主意。”
周娴在心里下判断,杜香显然实战经验不足,她直接向孟亦骁问道:“孟亦骁,她说你跟她一起吃过饭,是么?”
杜香没留意她有这一招,愣在了那里。
孟亦骁看出她是故意的,却也没点破。
“孟亦骁,她说你就跟她一起出去吃过饭,是吗?”
孟亦骁看了她指尖的烟,移开目光,淡淡回答:“是。”
周娴透过烟雾看着杜香背后的孟亦骁,嘴里淡淡道:“那要是他先打我主意呢?”
杜香结巴着:“怎、怎么可能……”
周娴顺势朝她背后点了点下巴:“孟亦骁,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啊?”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在说,适可而止。
周娴却很执着:“你说,是不是啊?”
她是吃准了他的心理活动,麻烦少一个是一个。
在杜香双眼泛红的目光里,他吸了吸脸颊,点头:“对,是我先打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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