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瀚动作迅速地把微信关了, 萧依心里梗了梗。他不是真的在跟吴晓奕聊微信吧？所以, 才不想让自己看见？

　　她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问道：“你怎么把微信关了？”

　　他抬起头来, 对着她笑道：“没什么, 就是跟韩彬闲聊”

　　萧依笑了笑, 没再继续追问。

　　跟韩彬闲聊, 用得着这么避着自己吗？反正她是不信的。

　　“睡了吧。”她掀开凉被躺了下来。

　　“嗯。”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伸手把灯关了，也躺了下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 睡下来就往她身边凑。

　　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忍不住转过脸，望着他。只见他平躺在床上, 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屋顶, 毫无睡意，似乎在想着什么。

　　萧依咬着唇, 犹豫了片刻, 然后向他靠了过来。她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特别想跟他做。也许是借着这件事, 再确定一下自己跟他的关系吧。

　　感觉到她过来了, 他转过脸来望了她一眼, 然后伸出手把她搂住。他的行为，似乎给了她一些鼓励。她把头放在他的臂弯中，身子紧紧贴着他, 侧躺着, 一只手压在他腰下，另一只顺着他的肚脐往下摸去。

　　他一开始并没有阻止她，就在她的手钻进他的睡裤，正准备往下的时候，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今天我没什么心情，改天吧。”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听他这么说，萧依微微一怔。在这件事上，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主动，没想到他居然拒绝了她。他这么做，是因为吴晓奕要回来了吗？所以，刚刚跟他微信聊天的那个人，就是吴晓奕吧？

　　她望着他，笑了笑，把手从他裤子里抽了回来，说道：“好。那你早点睡吧。”幸好是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不然，他一定会发现她的笑容是那么的难看。

　　“你不是明天要出庭吗？你也早点睡吧。”他把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似乎在她表达歉意，也似乎是在安慰她。

　　“好，我睡了。”她应了一声，然后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转过身，拿背对着他。

　　他还是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又过了十几分钟，两人都没睡着。萧依听到他呼吸时轻时重，知道他还没睡着。

　　她扭了扭身子，然后把头抬了起来，说道：“你把手拿开吧，磕着我的头，很不舒服。”

　　听到她这么说，他顿了顿，说道：“好。”然后把手收了回去。

　　她往自己那边睡了一点，没有再挨着他。然后闭上眼睛，努力地想要入睡，可却一直没能睡着。她知道，自己身后的周瀚也没睡着。不过，两人都没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慢慢爬了上来，她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闹钟响起，萧依睁开眼睛，周瀚已经在卫生间洗漱了。她装作没事的模样，像平时一样，很正常地起床，洗漱，还跟周瀚一起出了门。两人在电梯间里等电梯的时候，碰到韩彬，便同路离开。她还陪着周瀚和韩彬一起在门口那家早餐厅去早饭。

　　也不知道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是怎么了，周瀚一直有点不对劲，一路上都沉默着。让萧依没想到的是，韩彬这个话八哥，今天早也跟吃了哑药似的，也不怎么说话。一顿饭吃下来，极为沉闷。萧依要出庭，怕迟到，也懒得理这两个人，匆匆吃了点东西，打算自己先离开去搭地铁。

　　周瀚见萧依吃完了，也放下筷子，准备送她去地铁站。

　　萧依见他碗里的粥还没喝完，忙说道：“不用送我了，你饭都还没吃完呢。”

　　“今天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了。”周瀚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对她说道，“走吧。”说完，他起身就往餐厅外走去。

　　“我一会儿来你办公室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李大队那里说那件事。”韩彬在他身后叫道。

　　“嗯。”周瀚应了一声，头也没回，推开玻璃门就走了出去。

　　见周瀚出了门，萧依转过脸，冲着韩彬笑了笑，说道：“那个，韩彬，我也走了，你一个人慢慢吃。”

　　“好的，再见。”韩彬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喝着粥。

　　今天这两人怎么都这么怪？要不是他们是男的，萧依都要怀疑这两人今天来了大姨妈。她也没再理韩彬，拿着包出了餐厅。

　　餐厅里有空调，还算舒适，出了餐厅，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萧依感觉自己脸上似乎都凝了一层雾。

　　这时，周瀚的车停到了她面前。她赶紧跳了上去。车上开了空调，感觉舒服多了。

　　“今天怎么特别热啊？”她用手擦着脸上的汗。

　　“入伏了，是这样的。”他伸手扯了一张面巾纸递给她。

　　“谢谢。”她伸手接了过来，拿出小镜子，一边照着镜子，一边用面巾纸擦着脸上的汗，然后又用四宫格散粉补了补妆，再涂上唇膏。等她补完妆，车也快到地铁站。

　　萧依把散粉和唇膏放了回去。以前周瀚看她补粉和涂唇膏都要跟她开开玩笑，可今天他似乎当她不存在似的，双眼直直地注视着前方，既不看她，也不说话，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看见他这模样，萧依心里就来气儿。

　　到了地铁站口，他把车停了下来。

　　她努力地自己看起来平和，对着他微笑着问道：“你今天晚上要回家吃饭吗？”

　　“现在还说不清楚。”周瀚回答道，“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那好。”萧依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周瀚说道：“你自己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路上慢点。”她冲他挥了挥手。

　　他点了点头，便往南安公局的方向驶去。

　　萧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慢慢消失在车流中，这才转过身，往地铁站下面走去。

　　周瀚到了办公室，看见韩彬端着一杯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走过去，问道：“你不去自己的办公室，在我这儿干什么？”

　　“不想上去。”韩彬闷声说道。

　　周瀚知道，他怕上去看见刘凯丰，也没再多说，拿着自己的水杯，去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他又掏出手机，给李远辉打了一个电话：“李队，你到了吗？”

　　李远辉一边拿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边对着周瀚说道：“你小子这么急啊？我刚到办公室，那你上来吧。”

　　“好，那我马上上来。”说着，周瀚挂了电话，转过脸，对着韩彬说道，“李大队到了，我们上去吧。”

　　韩彬一听，忙站了起来，说道：“走吧。”

　　两人便一起向外走去。

　　李远辉的办公室在三楼。

　　周瀚跟韩彬走到他办公室门前。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周瀚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李远辉的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

　　周瀚轻轻转动门把手，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对着李远辉叫道：“李队。”

　　韩彬跟着周瀚进了门，冲着李远辉点了点头：“李队。”

　　李远辉看见周瀚跟韩彬一起来找自己，有点意外：“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周瀚，你不是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跟我说吗？韩彬又来干什么？你也有十万火急的事跟我说？”

　　“李队，我跟韩彬找你，是同一件事。”说完，周瀚转身把门关上，并且锁上。

　　李远辉注意到了周瀚的小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指着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说道：“那你们俩坐下说吧。”

　　“是。”周瀚坐了过去。

　　韩彬坐到了他旁边。

　　李远辉看了看周瀚，又看了看韩彬，发觉这两个年轻人表情都有点严肃。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俩谁先说？”

　　周瀚转眼看了看韩彬，见他闷着头，于是说道：“李队，我先说吧。”

　　“好，你说。”李远辉点了点头。

　　周瀚犹豫了片刻，说道：“李队，我和韩彬发现，庄扬故意杀人那个案子，可能是个错案。”

　　“什么？”听到这话，李远辉脸色一变，“周瀚，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要真是错案，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错案是很严重的，说轻了要背书写报告，说重了可是要挨处分降职的，更严重的还要被追刑责。

　　“我知道。”周瀚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也不敢跟你这么说。”

　　“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李远辉一脸凝重。

　　“我发现，黎鹃的死亡时间可能出了问题。”周瀚又说道，“昨天我叫韩彬又复查了一次。韩彬的复查时发现，黎鹃死亡时，距离她上一次进食应该有十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她的死亡时间不会早于事发当天早上八点，而庄扬在事发当天早上七点半就离开了出租屋，并且再没有回去，这一点，有许多证人都证实，所以，理论上说，庄扬不可能有时间作案。”

　　“犯罪嫌疑人没有作案时间？”李远辉一愣。

　　“是的。”周瀚点了点头。

　　突然，李远辉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与杯盖相撞，发出几声脆响。接着便听到他对着周瀚大声吼道：“周瀚，你小子给我搞什么名堂？嫌疑人有没有作案时间，人都抓了这么久了，你现在才给我查清楚？你就是这么给我办案的？”

　　周瀚低着头没说话。

　　李远辉拿手指着周瀚，说道：“你，你小子，你让我怎么说你！”他气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对不起，李队。”周瀚承认错误。

　　“对不起有屁用！”李远辉吼了回来，“这可是命案啊！如果这真是个错案，我不管去哪里背书挨罚，你小子都跟我一起去！”

　　“是。”周瀚低头应道。

　　李远辉吼了周瀚一通，感觉心里的气好像消了一些。他拿起手中的烟，重重地抽了一口，又狠狠地吐了出来，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心里的愤怒吐出来。

　　他抬眼，看着周瀚跟他父亲有几分相似的模样，又想到他父亲牺牲时的情形，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周瀚，我跟你父亲也共事过，在我心目中，他是个极为优秀的警察。你来刑警队也有几年了，我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长起来，我一直觉得你会比你父亲还优秀的。没想到，你在这么重大的案件上，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说，你这样，你……唉，别的不说，清明节你怎么有脸去看你爹？”

　　“对不起，李队，我辜负你的信任和期望了。”周瀚的声音有些暗哑。

　　见周瀚这样，韩彬有点不忍心，忙说道：“李队，这件事，怪不了周瀚他们。”

　　“不怪他，怪谁？难道怪你？”李远辉对着韩彬质问道。

　　“李队，这个，确实怪我。”韩彬咬了咬牙，憋着一口气说道，“之前的尸检报告对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推断为凌晨三点，而那个时候，只有庄扬跟被害人在一起，他是有作案时间的。”

　　“什么？”李远辉一怔，“你的意思是，之前你在报告中推断被害人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现在你又说之前对死亡时间推断错误，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早上八点以后？”

　　“是的。”韩彬点了点头。

　　李远辉一听，更是火冒三丈：“韩彬，你到底是不是法医啊？这死亡时间你也会弄错？人不是死亡当天就被发现了吗？这种新鲜尸体，死亡时间不是很好确定吗？连这个你也会弄错？你小子还当什么法医？你还不如早点辞职回家弄你们家那酒楼去……”

　　韩彬也低着头，任李远辉骂，也不敢回嘴。

　　周瀚见韩彬没解释清楚，心里有点着急，忙说道：“李队，这也不能全怪韩彬，被害人的尸体解剖是刘凯丰做的……”

　　“你们两兄弟不要互相袒护！”接着，李远辉又劈头盖脸把周瀚骂了一顿。

　　周瀚也不敢吭声了，由着他骂痛快了再说。

　　李远辉骂累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转过脸，对着韩彬问道：“你现在给我说，你怎么会把死亡时间给我弄错的。”

　　“这个……”韩彬抬起头，望着周瀚，“是因为……”他还是有点犹豫。

　　周瀚对着他点了点头。

　　韩彬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终于把话说了出来：“李队，因为刘凯丰偷梁换柱，调换了被害人的解剖照片，把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提前了五个小时，我审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他换了照片，所以，也没发现死亡时间有问题，就在报告上签了字。”

　　“啥？”李远辉有些懵，“刘凯丰换了尸检照片？他为什么要换被害人的照片？他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周瀚接口说道：“李队，经过我们调查，我发现刘凯丰确实有伪造证据的行为，他跟华诚……”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周瀚一听，连忙停了下来。

　　“谁啊？”李远辉高声叫道，“我现在有事，一会儿再来！”

　　“李队，我是刘凯丰！”

　　听到刘凯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屋里三人皆是一愣。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李远辉冲周瀚使了个眼色，周瀚点了点头，站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

　　刘凯丰穿着一身警服，挺着笔直的身躯，站在门口。

　　“凯丰，你来干什么？”周瀚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我跟韩彬正在向李队汇报案子呢。你要是有事，一会儿再来吧。”

　　刘凯丰望着周瀚淡淡地一笑，说道：“周队，我是来向李队自首的。”

　　听到刘凯丰的话，周瀚一怔。

　　他来向李大队自首？这是什么情况？

　　刘凯丰对着周瀚点了点头，然后从他身边挤进屋来，对着一脸惊诧的李远辉说道：“李队，我是技术中队刘凯丰，来向你自首。”

　　李远辉已经回过神来，对着刘凯丰沉声问道：“刘凯丰，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自首？”

　　刘凯丰顿了顿，说道：“我偷换了解剖照片，改了黎鹃的死亡时间，嫁祸给庄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远辉又问道。

　　“为了报恩。”刘凯丰说道。

　　“报谁的恩？”李远辉望着他。

　　刘凯丰没有一丝迟疑，回答道：“郭威。”

　　听到刘凯丰这么说，周瀚一愣。郭威对他又有什么恩？对他有恩的那个人，不是杨君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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