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眼瞅着就要到毛金涛回来的日子了, 毛金兰越发着急了, 因为周大妮要是一把钢笔给了毛金涛那她就真的要不回来了。
可这么多天了, 她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家里的贵重物品周大妮都是锁在柜子里的, 往常出门, 她的房间也是上了锁的, 毛金兰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门。
连偷她都想过了,但毛金兰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关。
又到了周六, 这天从早上就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这一天也是毛金涛上学的最后一天,上完今天就是暑假了, 因为要带的东西多, 毛金丽就不愿意去。
最后是周大妮和毛金兰去的,在镇上供销社门口, 她们遇到了来镇上采购的黄二环, 黄二环见到毛金兰十分高兴, 披着蓑衣就过来打招呼了。周大妮能怎么办?于是三个人就到了供销社门口去避雨顺便聊天。
黄二环和周大妮聊得十分热络, 说着说着就到了各自来镇上的目的。
黄二环听周大妮说她和毛金兰是来接毛金涛回去的, 她的脸色有点怪异, 她记得毛家的小儿子今年都十三四岁了,又不是三四岁的孩子,咋还要人来接呢?就像她的两个孙子, 上了八岁上学校他们就再没操心过了。黄二环是个直肠子, 有疑问她当场就问出来了,周大妮闻言脸色有些僵硬。
她摸摸头上的斗笠,道:“这不是最后一天了吗?他的铺盖都得拿回去,他一个人哪里拿得回去,我就带着兰兰来帮忙了。”为了怕黄二环再问下去,她又道:“说起来还真是你家建邦有心了,知道小舅子在念书,还让兰兰给小舅子拿了支钢笔。哎哟,我就说,他一个才读初中的孩子,哪里就用得着那么好的笔了。”
黄二环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小儿子有一支钢笔她是知道的,这支笔还是他第一次立功得来的奖品,可宝贝着呢,这次探亲假回来他大哥想用一下他都舍不得,说要送给毛金兰的,为这还被老大和老二给打趣了好久呢,咋到了现在,就说是送给小舅子的礼物了呢?难道是毛金兰为了讨好娘家兄弟送给他的?还拿她儿子做筏子?
黄二环就很不高兴了,这还没结婚就这样,要是结婚了,她还不得把她儿子都搬空来填补娘家?这样的儿媳妇再好她都不会要的,她儿子凭什么辛辛苦苦打下的东西便宜了外人?没这个道理。
儿子再喜欢也没办法,喜欢也就一时,她儿子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更喜欢的人。
电光火石间,黄二环想到了许多,她正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毛金兰道:“妈,什么时候那支钢笔就成了建邦送给小涛的了?那明明就是建邦送给我的。”
毛金兰在见到黄二环的那一刻就在想怎么借上她的势去把钢笔要回来,但她实在没想到周大妮会自己把这事儿说出来。
因此赶在黄二环没有说话之前就堵住了她的嘴巴,她又笑着看向怒视她的周大妮:“妈,之前你还不信那只钢笔不是给我的,现在相信了吧?”
黄二环看了毛金兰一眼,笑了,觉得这个丫头实在是对她的胃口,她从相看那一天就看周大妮很不顺眼了,觉得她一个当妈的根本就没有当妈的样子,一点都不会替孩子着想。
她对周大妮道:“大妹子,你是不知道啊,那支钢笔是我们家建邦当兵第二年参加比武得到的奖励,平时可宝贝着呢。拿回家要给我,我说我一个老太婆了,字都不认识一个,拿这玩意儿来干嘛,于是他就说送给金兰,说首长说了军功章啊,有军嫂的一半。”
黄二环说完这话,她又对毛金兰道:“兰兰啊,你明天啊到我家来一趟,上次你来家里太叔公说没能看见你,明天正好是他的八十大寿,我就说带你去看看,正想一会儿到你们家去。”
这完全就是黄二环瞎说的,太叔公明天是八十大寿没错,但他老人家底下的孙子太多了,加上这些年记忆力不太好,连她大儿子都要老半天才认得出来是谁,上次建邦走之前去看他他还以为建邦是哪家亲戚的后辈呢。
但这些周大妮又不知道,她说是那就是了,就算往后周大妮知道了周大妮又能拿她怎么办?
周大妮在自家闺女拆台的时候就拉下了脸,听到黄二环这么说,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绝:“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还没结婚。”
黄二环道:“大妹子这话说的,咱们现在都是新社会了,还讲究那些做什么?再说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建邦他几年也不回来一次,他太叔公都八十了,见一次就少一次了,兰兰这不是他对象吗?帮他尽尽孝谁敢多说什么?还是大妹子你不想把兰兰给我们家了?”
最后这一句的帽子一扣下来,周大妮只得认下了。
黄二环又说了几句,便先走了。
她走了后毛金兰跟着周大妮往中学走,一路上,周大妮的咒骂声就没停止过,毛金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也不往心里去。
她知道周大妮有种说着说着就会打人的毛病,还主动离周大妮远了好几步,周大妮伸手要打人的时候没打到人,更加生气了。
她觉得这个闺女翅膀硬了要飞了,已经治不住了。
这时候的雨已经停了,周大妮找到毛金涛的宿舍,在他埋怨为什么不来早一点的声音中将床单被褥装进毛金兰的背篓,周大妮自己的背篓里则装了毛金涛的书。
回去的路上,毛金兰的耳朵终于清静了,周大妮一路上都在讨好毛金涛,毛金涛一路上提了无数的愿望,什么想吃面条,想吃腊肉的,周大妮都应了。
毛金兰见怪不怪了。
回了家,周大妮把家里唯一的一块腊肉拿出来切成小孩巴掌大小的一块,架在火上烤掉表面霉菌后用热水洗干净,切成肉丁,再把毛金兰捡回来晾干的蘑菇泡了一下洗干净切成丁,后院里最辣的辣椒摘了一把切成圈,锅热下肉丁,炒出油,放大蒜蘑菇辣椒,浓郁的肉香混着辣椒的香味从厨房中飘出来,不说帮着烧火的毛金兰,就是在房间里的毛金涛都跑到厨房门口:“妈,你别把腊肉炒那么干,太干的不香。”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去做作业。”周大妮把毛金涛从门口赶走了。
炒了肉的锅里余下了许多油,周大妮从柜子那出装油的陶罐,把油都铲进罐子里,倒了一瓢清水在锅里,锅开以后放了洗干净的青菜,青菜熟了再打小半碗的玉米面进去,这就是她们今天晚上的晚餐了。
腊肉摆上餐桌,人人都眼馋,谁看着都想吃,周大妮先给毛老头和毛金涛毛金国各夹了一筷子,这才叫开动,毛金兰夹了两筷子的肉丁,再要去夹的时候周大妮就瞪着她:“吃吃吃,就知道吃,在家里吃老娘的住老娘的,到外面就知道给老娘拆台。”
想起这事儿就周大妮的气又上来了,当着家里人的面又数落了一通,毛老头也破天荒的说了她两句,毛金丽笑着看毛金兰挨训。
毛金兰低着头,一句话不坑,等周大妮说完了,她也吃饱了,他抬起头:“那妈,那只钢笔给不给我,要是不给我,我明天去了陈家,陈家人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话音刚落周大妮手里的筷子就飞过来了,打在毛金兰的脸上:“你是死脑筋吗?今天你在外面脑子不是转的很快的吗?怎么现在就转不快了?人家问你不会说给了吗?谁还会来家里查吗?
周大妮的筷子头上面沾了辣椒,打在脸颊火辣辣的疼,还有汁水沾到了她的眼睛里,眼圈也黑了,毛金兰索性将计就计,揉揉眼睛把眼睛揉的更红:“妈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妈?这样的话你怎么说得出来?你把谁当做傻子呢?陈婶子都说了,这是建邦的战利品,是他们家的宝贝,首长都说了这军功章有家属的另一半,我算是什么家属啊?也就是陈家人不计较,你现在把这东西扣下了,以后我还怎么跟陈家人相处?”
周大妮还要说话,毛金涛放下碗:“妈,你把笔给我大姐,我大姐说的对,那东西是战利品,战利品就是属于战士和战士家属的,我要是拿了这只钢笔,红小兵怎么可能收我?我的申请可才刚刚提交上去呢,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可别害我。”
毛金涛这么一说,周大妮马上看着小儿子,小心翼翼地问:“就拿你姐的一只钢笔,就能影响你的前程了?”
毛金涛点头:“这可不,伟大的领袖可说了: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我要是拿了,还怎么当兵去?”
周大妮更加不解了:“你这红小兵也算兵?”
毛金涛从凳子上站起来:“红小兵怎么就不算兵了,妈,我可跟你说,红小兵可威风了,就连镇上的镇长都亲自接待了我们学校和共青团的红小兵了呢。前途可好了。”
周大妮一听当这个什么红小兵还能还见到镇长,镇长多大的官呢?管着一个镇呢,一个镇多少个人她不知道,但村子可多可多了,到时候她儿子要是见到了镇长,她能在村子里吹多少牛呢?她小妹也不会再说她嫁得不好了,她这么想着,去了房间,把那只钢笔当做破烂一样的扔到毛金兰怀里,毛金兰手忙脚乱的去接:“呢,你的破钢笔。”
毛金兰把笔放在手里摩擦,那边毛金涛正在大吹特吹镇上红.小.兵的事儿,不止是周大妮,就连毛金丽和毛老头都有了兴趣,毛金涛说得更加起兴了。
在他的话里,红.卫.兵英勇无比,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毛金兰拿着笔回了房间,到了门口,她转身看了一眼堂屋,那里面欢乐融融,但好像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了她只是这个家里的一个局外人,在这个家里,她根本融入不进去,一转眼,和毛金国的眼神对了个正着,毛金国对她笑了一下。
毛金兰想,情况还没她想的那么遭,无论如何,她好歹还有个大哥靠,哪怕这个大哥并不怎么靠得住,还马上就要自身难保。
钢笔失而复得,毛金兰却不敢把钢笔放在家里了,她连夜缝制了一个小包包,把钢笔里的墨水洗干净,再把小包包随身携带。
这样她就不担心被偷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来,把她捡的鸡枞装在布袋子里,她的鸡枞那天在院里稍微晾干了水分就被她收了起来了,就在蚊帐顶上晾着,这会儿都干了,她拿去送礼自然最好。
毛金兰没在家吃早饭,她和周大妮说要去陈家时周大妮一点反应都没有,毛金兰也并不需要周大妮给她什么回应,自己抓着布袋子就往家外走。
走到墙根处,毛金国追了出来,塞给她一包炒玉米,毛金兰看向毛金国,毛金国笑着对她道:“这是你秀姐给我炒的,你吃点垫垫肚子,别到了人家肚子饿了没饭吃。”
一股焦香味从袋子里传出来,毛金兰把袋子给毛金国塞回去:“哥,这是我秀姐给你的,你就拿着自己吃,我不能要。”
这年头粮□□贵,罗永秀家里又没什么壮劳力,能够匀出粮食来给毛金国吃是她对毛金国的心,毛金兰怎么可能要。
毛金国要给,毛金兰坚决不要,两兄妹推了好久,直到毛金丽推门出来,毛金兰把毛金国手上的炒玉米一下子抢了过来,塞到布袋子里。
毛金丽见到他俩在那站着,走过来:“哥,你们在这站着干嘛?”
毛金兰没搭理她,对毛金国道:“哥,我走了。”
毛金国对她点点头,兄妹两个各自分开,毛金国径直从毛金丽的身边走过,就当时毛金丽不存在似的。
到陈村还早,但是办寿宴的太叔公家已经人来人往了,黄二环特地嘱咐陈家三兄妹到村头等毛金兰,他们村里就有小学,但学校老师也忙着呢,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前几天他们小学考了试,陈华彬考了两个个位数回来,被父母连着打了两顿,陈华宁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然也没及格,一科考了30分一科考了四十分,但比起十分都不到的陈华彬已经好很多了。
在家里的待遇都好了些,昨晚上他爷爷还让他奶奶多给他盛了半勺干粥,这让承载着两兄弟友谊的小船翻了个彻底。
于是毛金兰到陈村的时候就看到陈华彬和陈华宁一人在路的一边玩,陈华玲这边跑一下,那边跑一下,常常是陈华玲刚跑到陈华宁这边,陈华彬就召唤她了,她没办法,又往陈华彬跑去,没跑两下,陈华宁有叫她了,把她也累得满头大汗,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路中间,谁叫都不带往他们挪一步的。
毛金兰到路中间把陈华玲抱起来,拿随身带着的手帕给她擦擦脸:“怎么了这是?”
陈华玲人不大,嘴巴却格外伶俐,几下就把她两个哥哥卖了,在未来小婶婶面前丢了脸,两兄弟还挺不好意思的。
到了陈家,黄二环和两个儿媳妇儿在厨房蒸寿桃,毛金兰来了,大家都挺高兴的。
黄二环别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还是对毛金兰亲亲热热的,但因为周大妮这个事儿,她到底对毛金兰没有了之前的那么亲密,毛金兰是个情绪敏感的姑娘,一点点的不同她都能察觉出来,心里不说,但心里却在暗暗发苦。
毛金兰把自己带的鸡枞拿给黄二环,黄二环什么都没说的就收了,毛金兰准备的五毛钱黄二环没要。这个年代吃个喜宴没谁家是给钱的,都是拿着口粮就去了,她收毛金兰的鸡枞是毛金兰说这是拿来给他们老两口补身体的,这钱她可不能要。
这钱估计是毛金兰攒的私房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周大妮是不可能给她拿钱的,这五毛钱的私房钱还不知道毛金兰这个傻妞要攒多久呢,这么一想,黄二环对毛金兰的气消下去了些,对她的态度终于有些亲昵了。
毛金兰知道自己这条路走对了。
中午她跟着黄二环去了太叔公家,太叔公的眼睛耳朵都不好了,头发眉毛都白了,眯着眼睛看了毛金兰好一会儿,对黄二环道:“侄媳妇儿啊,你这个儿媳妇找得可真好。”
黄二环脸上一喜,她在嫁给陈老头之前就听说过太叔公会算命,但嫁过来这么多年了,她还真没有听说过太叔公给谁算过,为这她还和陈老头说过,但陈老头言之凿凿的说太叔公确实会,只是他现在老了,很少给人批命了。
难道今天她终于要开眼了?黄二环略带激动地问太叔公:“叔公,你这话的意思是?”
太叔公摸摸眉骨上的眉毛,道:“你这个儿媳妇啊面型端正,鼻头丰隆而饱满,鼻为主夫星,主婚姻,权利一集彩云地位;口小牙齐,这样的人性格中庸,善解人意;眉型如柳叶,这样的人心肠软,有善心;眼神清澈,这样的人多是进退有礼;耳珠厚大,有福缘,两鹳贴眼尾且有肉包住,主持家,人中清晰,主繁育。”
太叔公家宽阔的堂屋里落针可闻,太叔公说一样,大家就齐刷刷地朝毛金兰的身上看一样,直把毛金兰看得脸颊通红。
太叔公像是没看到一般,对老陈头招招手,老陈头赶紧走到太叔公身边,黄二环也跟着凑了过去,客厅里的人身子也往他们倾了倾,太叔公的手点了点毛金兰:“苟顺啊,你可要把这个儿媳妇儿留住了,我老头子年轻时走南闯北走了三四十年,还没见到哪个女人能把所有的旺夫相都长在一起还不违和呢。你家小子前天来我也看到了,是个好小子,这小两口要是夫妻和睦,不止官运亨通,就连子女亲人都能得其泽被啊。”
太叔公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无论谁开口问他他都不说话了,又恢复成了一个老头子该有的样子,吃饭都是由儿子喂的。
毛金兰这一顿饭吃的很是不安稳,四周的目光犹如探照灯一样时不时地看向她,太叔公的话说过后,旁人不论真假,都对她很好奇。
吃过饭,黄二环在老陈头的示意下,给她拿了一盒饼干,这个饼干是陈建邦回来特地给他们买的,连家里的三个孙子都没能吃几块,这一盒新的就要送给毛金兰,黄二环挺心疼的,老陈头就问一句她还想不想陈建邦好。
黄二环权衡了一下,还是儿子的前程重要。还有毛金兰这个媳妇儿也得赶紧订下来了,要知道刚刚她回来的时候 她那几个嫂子看毛金兰的眼神就跟看香饽饽似的,她那几个嫂子家里谁家都有那么两个跟陈建邦差不多大的儿子,要是对毛金兰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到时候毛金兰被勾引走了怎么办?
毛金兰推脱不过,带着饼干回去了,在路上她摸了摸袋子,里面有一包炒玉米,她在早上过来的时候吃了两把,又香又甜,这会儿又多了一盒饼干。
她准备回家把饼干分成三份,一份她自己留着,一份让毛金国拿去给罗永秀,一份她打算请毛金芳和袁琼吃。
回到家里,人都在家,毛金国和毛金涛在厨房忙活,堂屋里好像还有人在说话,说什么也听不清,毛金兰把包放进去屋里,找了个地方锁好,到厨房里去,毛金涛一见她进来就蹿出去了,毛金国在做饭,他在帮忙烧火,可把他热死了。
出了厨房他就去找小伙伴玩了,他昨天在城里干的那些壮举还没跟小伙伴们说呢。至于毛金丽要嫁给谁,她是半点不在意的。
毛金兰坐在毛金涛坐过的地方,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哥,谁来家里了?”
毛金国没看她,专注地在切菜:“李队长家的和王奶奶,来说媒来了。”
毛金兰懵了一下:“来说媒的?说谁?”
“毛金丽。”
毛金兰沉默了一下,毛金国也不说话,厨房内只听到灶膛里柴火噼噼啪啪地爆炸声和毛金国切菜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毛金兰干巴巴地声音传来:“爸妈同意了?”
毛金国嗯了一声。
毛金兰嗤笑一声:“我还以为爸妈多宠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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