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咪休假回来给大家带了很多小零食,连魏烁楠都分到了。魏烁楠不忘调侃一下,说艾咪真是越来越容光焕发了。
这周的部门会议上,李察索性叫了几杯咖啡来,部门周会变成了茶话会,大家一起吃零食。
麦丽对艾咪的旅程充满好奇,总觉得欧洲是离自己很遥远的地方,听到艾咪讲的任何细节,都是新鲜的,她都能被惹得笑起来。
艾咪故意把她的经历说得轻描淡写的,但还是掩饰不住兴奋。
陆昔眨巴着眼睛听得很仔细,强忍着才没有又冒出一些没头脑的问题。艾咪早有准备,反而主动提到了鲁克。
“在法国的时候,我代表我们部门请鲁克吃过饭了,以表示感谢。他说我们这边人都对他很好,以后有机会他还想常来。”艾咪说得字斟句酌,滴水不漏。
李察笑道:“哦?那好啊,饭钱的收据拿来给你报销。对了,过两个月,集团公司系统部在欧洲有个研讨会,要我们派一个熟悉系统的专员参加。我和几位领导商量过了,艾咪最合适,这不,连签证都不需要申请啦!”
艾咪使劲地忍住,才不让自己表现出得意来。
然而没过多久,艾咪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欧洲研讨会期间就有传闻过来,说艾咪已经和鲁克好上了,两人都快要订婚了。大家又意外又惊喜,怎么也不明白,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瞒着大伙儿搞在一起的。
麦丽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以为这是谣传,心想怎么可能?鲁克来的那几天她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一点迹象也没有。前一阵艾咪去休假几天,请人吃个饭就这样了?艾咪不像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人呐!一直到艾咪回来亲口承认了,麦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老倪很气愤,他一直觉得自己和艾咪最铁,却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事情的。
艾咪又是讨好求饶、又是要请他吃饭,说:“这可是关系到我一辈子的大事情啊!万一你老大知道了,要找他决斗来抢我,我怎么办?”
边上一众人听了都狂笑起来。老倪大喝道:“我以为我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你个小姑娘家家比我还狠!早知道我真应该和老婆商量一下,把你收回家做个小的才好!”
大家听了已经笑晕过去了。
只有陆昔感觉自己被出卖了,郁闷全都写在脸上,整天虎着个脸。大家哪里料到里面的缘由,只当她又在外面和男朋友闹别扭了或者什么,也不当回事。
艾咪心里明镜似的。她只管小心行事,处处低调,连和麦丽也保持了距离,单怕陆昔见了又要不自在。
陆昔心里想着:好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两位平日里看着都是客客气气的,白莲花一样,竟然暗地里也都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好阴啊,一个抢走鲁克,一个抢走付恩泰,怎么我看着好一点的男人,她们都不放过?只拿我一个人欺负!还一天到晚装着没事人一样,当我是傻子吗?
陆昔越想越委屈,气得独自抹了会儿眼泪。
麦丽后知后觉,还在奇怪:陆昔怎么又变得怪怪的,不大理自己了。叫她一起去吃午饭,还像对自己有气似的,不去。想叫艾咪一起去,她倒好,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到饭点,溜得人影都没了。
三个好朋友如今分成了三派。于是综合部五个人互相之间又都沉默寡言起来,李察都觉得有点儿奇怪了。
让李察更加奇怪的是,采购部经理卢犇早上告诉他说,有采购员向他反应,综合部麦丽和硅景公司销售经理付恩泰两人是恋爱关系,由她继续接口硅景公司的审核,违反了公司有关回避的规定。
李察观察了一阵,没有看出麦丽有这个情况,将信将疑的。但是回头一想,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把陆昔再换回来,就消除了嫌疑,也免了日后的麻烦。他不知道麦丽会是什么反应,没敢直接说,生怕打击了她的工作积极性。
不料麦丽根本没这根筋。李察把她找去,含糊地说综合部工作繁杂,变化多,只好经常调来调去,请大家理解,绕来绕去地试探一下她。
麦丽一脸茫然,看着李察,等他说下去。
李察又说:“最近供应商审核工作怎样了?硅景公司这边还需要做什么吗?”
麦丽想一想说:“不是都审核过了吗?好像没什么事情了啊。”
李察只好说:“你现在客户管理系统上操作的事情比较多,像供应商审核这种的让别人多做点,你看如何?”
麦丽说:“没问题啊!”
李察看着麦丽这坦荡的样子,更相信那些传闻大概是空穴来风。只是换就换了吧。于是李察发邮件宣布,硅景公司从现在开始交由陆昔对接。
麦丽再没想到,其实是陆昔在里面捣鬼,是她去找了采购员传话的。
陆昔见麦丽从李察那里出来,料到是李察找她说硅景公司的事情。她战战兢兢地偷看麦丽,见她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呢,还是装出来的。
人事部这天也找李察,催他提名选送MBA进修的员工。公司有MBA培养计划,每年都选送优秀员工去大学培养,以便日后提拔。
李察问:“不是离截至日期还有一段时间了吗?”那头回答道:“是还没到截至时间,只是别的部门都好了,就差你这里,早点做好早点安排。”
这让李察犯了点难。他这里的几个人里面,陆昔太弱、韦连太闷,乔书华眼高手低、目光短浅,都没有什么培养价值。只是麦丽和艾咪,一个勤奋肯干,一个聪明机智,一下子不好决定,需要再观察一下。
自打陆昔接管了硅景公司相关工作之后,她有一种赢了一局的感觉。尽管供应商其实都是采购部在管理,综合部只在文件和流程方面做一些支持,相关性很弱。要不是付恩泰老是惦记着麦丽,有事没事地来跑,否则互相之间几年也不用打几次交道。陆昔却捡了鸡毛当令箭,不时打电话叫付恩泰过来,还要求安排去硅景公司审核文件。
付恩泰一看,知道这是陆昔在搞事情。以他和卢犇、老倪等人的来往交情,随便什么时候暗示一下陆昔的违规行为,就能阻止她。不过他一方面也想避免陆昔做出什么对公司不利的出格事情,另一方面这也是他可以来见麦丽的借口,于是就敷衍着。
陆昔有了这个机会打探消息,一来二去的发现自己果然挖到了宝。付恩泰确实是钻石王老五,家里产业丰厚得很。陆昔心里就明白了,麦丽以前推说不知道,那都是假的!她不由得对麦丽的忿恨又加倍了:什么人呐!悄悄地藏一份独食,还假模假样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绿茶婊啊!啧啧,真是让我给见识到了,还真有这样貌似忠厚,实则奸诈的人!
陆昔越想越气愤:简直不是人!亏我还一直当她是朋友呢!原来都是和艾咪一路货色啊。
付恩泰总是在陆昔面前虚与委蛇的,时不时地也出来陪陪她,让陆昔感到进展还不错。很快她觉得时机逐渐成熟了,就选了一天又要求现场审核。
付恩泰接了她到公司,已经快下班的时间了,还以为陆昔又是找借口出来和他吃饭的。没想到陆昔只要求吃点面包就行,还真是在看文件,一个个的挺认真,看完就很晚了。
付恩泰很是纳闷,这陆昔搞什么名堂?变好人了?他不忘一个劲地打招呼:“哎呀都这么晚了!辛苦辛苦!”陆昔只是优雅地笑笑。
送陆昔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乌黑了。郊区的路上都看不到什么车,零星地只碰到几辆卡车还在运货。
车刚上路没一会,陆昔就说刚才忘了上厕所,内急起来,问能不能找条岔路就地解决一下?付恩泰觉得好笑:这女孩也是豪爽的!
下了路,汽车停在一条田埂边。付恩泰也下了车,靠在车头抽烟,看陆昔拿了个包闪进了树荫后面。
烟还没完,陆昔就回来了,身上的包鼓鼓囊囊的,却站在那里,看着付恩泰,也不上车,似笑非笑。
付恩泰正奇怪呢,只见陆昔忽地敞开风衣,原来她里面什么也没穿,早脱了个精光。
付恩泰心里哈哈大笑:这要搁以前,老子当然笑纳,立马就把你个小妖精给办了。可是现在我变好人啦,好人怎么可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么想着,脸上就浮起微笑。从嘴里丢了香烟,一手搭上陆昔的肩膀,一手拉开后座的车门。
陆昔见事情和谐,麻溜地钻进去,往那后排座椅上仰面一躺。付恩泰还帮陆昔把两条腿撑起来,免得被车门夹了脚,然后随手关上车门。陆昔还以为付恩泰要玩什么花样,从另一边车门上来呢,不料那厮直接进了驾驶室,一拉排挡就上了路。
陆昔气得七窍生烟,从座椅上弹起来,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死猪!我有哪点比不上麦丽?你就敢这么对我!你还一厢情愿呢,人家可从来没把你放在心上!那个绿茶婊有什么好的?假正经一个,铁石心肠!你就死了心吧!她谁都不会喜欢的!她就自己嫁给自己好了,一辈子当个老处女!”
付恩泰面无表情地说:“天冷,衣服穿好。”一边伸手把空调开足了冷气。
陆昔还在抓狂,声音都哑了,很想上去暴打一顿付恩泰,却还没那胆量,只好拍了一阵子椅子。精疲力尽了才瘫坐下来,呜呜地哭:“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我!都来羞辱我好了,你们于心何忍!”一边慢慢地再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去。
付恩泰听着陆昔渐渐安静了,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冷得瑟瑟发抖的样子,默默地把空调又调到了最热。心里忽然不是滋味起来,不知道是应该可怜陆昔,还是该可怜自己。
汽车在空旷的郊区道路上飞驰,零星的路灯划过车顶,一亮一暗地照在两人没有表情的脸上,车里一片沉寂。
付恩泰心情逐渐恢复过来,心想:看陆昔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个老手,回头别弄出什么要死要活的事情来,本大爷岂不是还连带着有责任了?于是在陆昔下车的时候叫住了她。
陆昔只想快点走开,离那个坏蛋越远越好。可是她心情太糟,腿脚都软了,迈不开步,真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会儿才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付恩泰在她背后说:“我以前仗着有点钱,干尽了坏事,伤害了很多人。我现在想开始做个好人,更不忍心伤害你。我很清楚你是个好姑娘,过去是,今后还是。”付恩泰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假。他又努力地说下去:
“我现在心里装满了我爱的人,很充实,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很满足。你这么漂亮可爱,你知道有多少男人会对你着迷吗?这一点我很有发言权。你一定会遇到你真正爱的人的。”
付恩泰说着,从后面观察陆昔的反应。看她呆站着不动,没有跑掉,也没有出声,心想大约效果还行吧,就说:“现在我们可以拥抱一下,开始新生活了吗?”
付恩泰轻轻抚过陆昔的双肩,把她搂在怀里。陆昔早已泪如雨下,紧紧揪住付恩泰的衣服放声大哭。
付恩泰觉得可以放心了:又做了一件好事?
出了这档子事情,付恩泰更不敢去麦丽他们公司了,这份尴尬要花时间来消化一下。付恩泰见多识广,陆昔这事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风大浪,只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配不上麦丽?以前从没怎么认真想过,这次被陆昔这么一骂,让他感到十分的沮丧。
付恩泰把身子陷进沙发,两脚搁在茶几上,皮鞋底正对着办公室门,看着天花板发愣,嘴里无声地吐出一个个烟圈。
秦小容走过办公室的门口瞥见,回过头进来,笑道:“哇,发神经有两天了吧,这么快就失恋啦?”
付恩泰没回答,咝咝地吸了几口烟,断然地把烟头掐进烟灰缸,像是自言自语道:“能把烟戒了的人,应该能做成不少事情吧。”
他抬眼见秦小容正皱着眉头朝他笑,便坐了起来,问:“读个MBA需要多少钱?”
秦小容走上来摸摸他的额头,又笑:“没毛病,就是脑子短路,和往常一样。”
付恩泰却像是很认真地说:“我看顾永凯很轻松的嘛,周末去上几次课就拿了证书回来。”
秦小容苦笑道:“人家从小学霸,读这个MBA当然轻松。你大概连一半的及格分也考不到吧,谁让你进去?喏,烂大街的水货证书倒是能买到,你要么?”
付恩泰大吃一惊:“什么?还要考试?不是说掏钱就能去吗?”
看到秦小容对自己投来同情的目光,付恩泰泄了气,自我解嘲说:“也是,读书嘛,那是读书人的事!和咱们关系不是很大。”说罢就把秦小容甩下,自顾自走了。
逐渐地大家就注意到付恩泰像是变了个人。以前有事没事他都在外面跑,公司里见不到人,也不知道他搞些什么。现在倒好,基本上天天在办公室,不大出去了,还经常找人问这问那,一副好学的样子。
付恩泰平日里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三天热度过去也就没了。这回却像是下了决心,真的在关心公司运作了。每周管理会议他也来,还拿出一个小本子做记录。
董事长见到儿子很反常,一开始没理他,后来就忍不住叫他也发表一点意见。大家满以为他又要不懂装懂胡扯一通,不料他谦虚得紧,坚持说自己没把握,死也不开口。
几次三番下来,董事长心里也没底了。一天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就问他:最近弄得好像在学习管理似的,学得怎么样了?怎么开会也不吭声。
付妈妈在一旁,看到老爹这样问儿子,好像很有点轻蔑的样子,就不满意,说道:“儿子现在进步这么大,你还老眼光看人?”
付恩泰摇摇头说:“看着别人做好像都很轻松,我仔细思忱着,没有哪件事情是容易的,哪里敢说。”
付妈妈说道:“你也别太谦虚了,顾永凯上次还和我讲,你的几句话让他刮目相看了呢,很有见解。我是说嘛,我们儿子像我,大器晚成。”
父子俩一起看看付妈妈,咧了下嘴都没敢接话。
董事长反而有了点兴趣:“不过你这句话,听着倒像真的有进步了。有什么计划吗?”
付恩泰下决心说:“我想去苏州分公司一段时间。”
付妈妈诧异道:“啊?你们不是说后悔开了那个分公司,那边没几个人,却还搞得乱七八糟的,正要关掉的吗?”
董事长皱着眉头,盯着儿子看了好一阵,见付恩泰不像是心血来潮,心想:难不成真的要对这个儿子重新捡起点信心了?就说:
“那个分公司本来就是你的名头,你想怎么弄,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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