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有些大,敲击在车窗玻璃上,哗哗哗作响……
路面上雾气笼罩,都有些看不清楚前方道路。
陆婕然打开了雨刷,等红灯的时候,她犹豫了几秒,开口说:“容浅,当初你出事后,韩菲菲也紧接着去了国外深造,我们铁三角的关系就只剩我一个人留在南江……”
容浅眉宇轻动了下,她出了事,韩菲菲紧接着就出了国……
是心虚吗?还是其中另有其他什么隐情?
“其实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却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陆婕然语气感伤:“你知道的嘛,我是从农村来的,好不容易考到南江的美术学院,其中付出的艰辛没有人懂!老家父母年迈,支付不起高昂的学费,我是靠自己边打工边学习……”她回忆起当初,都有些难以相信自己是这么过来的,“我给人洗过碗,擦过鞋……陪过酒,曲意逢迎只为赚取那微薄的薪水,才有了今日的陆婕然……”
“你一定都不会相信,我能做到这种地步吧?”陆婕然扭头看向她。
容浅脸上神色,未有一点变化。
陆婕然道:“做这么多,都只是为了活下去!容浅,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因为你无法换一个角度去感受别人的人生。
陆婕然的辛苦,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选择了去做那样的工作,就得为做那样的工作承受屈辱……毕竟没有谁一出生就安然享受的!
可这些……不能成为她盗取别人作品的借口。
尤其还是那幅……《两个人》的画!
陆婕然还想再开口,容浅淡淡出声,“红灯过了。”
陆婕然要说的话卡在喉咙,她沉寂了几秒,重新启动车子。
陆婕然带容浅回到她的公寓,她住在十五楼,等打开了门进去。
她回身对容浅说:“不用换鞋的,进来吧。”
她在南江城区租住的公寓,一个人住,小房子里面收拾的温馨布满粉色少女气息。
容浅走过玄关,打量着四周,随后她的视线定格在放窗台桌子上,里面叠满了紫色小星星的玻璃瓶。
容浅走过去,她拿起来看。
陆婕然从厨房里倒了杯水出来,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她微微一笑,“你送给我的这瓶星星,我有一直保存着,无论到哪里都一直带着。”
容浅轻轻摇晃里面的星星:“一颗也不少吗?”
“当然。”陆婕然将水放在桌子上:“这是你全部心意为我叠的,我怎么舍得丢掉一颗。”
容浅不说话了,她放下了瓶子。
陆婕然看着她的神色,她嘴唇动了下,黯然开口。
“容浅……还记得当时老师布置作业的意义吗?那次不光是校领导以及企业家来学校巡视,听说还有Cyril老师,等到画作展现出来,他会在那一期新生中,筛选出一名优秀有潜力的学生进行专门指导……”
这,容浅知道。
当时就因为听说Cyril老师来学校,学校女生,脸上洋溢着激动崇拜的神色,就连抱着书走在路上都忍不住讨论!
“我也画了,画的是日本樱花,很唯美,也很真实……”
陆婕然看着前方回忆的说道:“可是学校领导前来参加展示前,画被偷了……”
“你知道我的出身并不好,在南江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我也不知道怎么招惹的她们,画无缘无故就没了!——我找遍了所有地方,当时很害怕,很怕自己连这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无意间翻找的时候,在你的画夹里看到了那幅画……”
“我承认你的那幅画惊艳到了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找不到自己的画的作品,我就首先输在了起跑线上。我努力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考上的美术学院……容浅你知道吗,我比不上你和韩菲菲……你们的家世底蕴丰厚,从来都不为钱发愁,可我不是……我连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得算计着过,当时,就是……”
她艰难的说不出来话。
容浅皱起了眉,陆婕然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声音祈求道:“我是没有办法,容浅你能理解我吗?”
“才刚刚大一的学生,我的满世界都是得养活自己做兼职,再有你出事了,那幅画就被搁置了……容浅,是我让它重见得天日,展现那幅画的价值。我知道,我用自己的名字代替了那副画,是我错了,可是容浅,只是一幅画而已,它根本不能和我们之间的感情作比较的。”
陆婕然说了那么多,容浅心里没有感触那是假的。
毕竟曾经一起同框过,容浅不知道她生活的那么艰难,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感冒了,没有吃饭,是陆婕然给她买的带回来……
一幅画是不能和她们指间的感情做比较,可陆婕然根本就不知道那幅画对她来说的意义!
容浅抬起了头,她开口:“那现在呢?现在你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能把那幅画还给我了吗?”
陆婕然怔怔地回不过神:“容,容浅……”
容浅看出了她眸中迟疑,她拧眉:“你不愿意?”
“容浅,你只是看到那幅画轰动性的价值,才想要把它要回去,可是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不是吗?我听赵阿姨说你结婚了,嫁的还是在整个南江能呼风唤雨的莫尊……你看你什么都不需要努力,你的人生已经站在了最高点,即便有那么不堪的过往!可我什么都没有,靠的那幅画,我才有的今天啊……”陆婕然看着容浅,眼泪不自觉泛红。
容浅难以置信她会说出这些话,陆婕然神色激动,她捏着她胳膊的手都不自觉用力,请求道:“那幅画当初被拍出三百万美金,我把钱给你,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好不好?”
容浅定定看着她,过了好半晌,她抬手拂开她的手。
因为力度过重,陆婕然后退了步。
容浅已经完全冷下了脸,她转过身面对着窗前,雨水打在玻璃上,划出道道痕迹。
容浅沉静了几秒,她视线落在面前装着星星的玻璃瓶上,眸中清晰闪过一丝痛意,撑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往回缩了缩。
却到底未完全攥起!
“所以你不愿意,即便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想要回画,你也不愿意?”
陆婕然嘴唇动了动,容浅没有看她,她突然嗤笑了一声。
直起身,容浅拿起桌上的玻璃瓶:“婕然,你知道这瓶星星里的寓意吗?我叠了好久,都不记得是多少天……”她顿了顿:“总共一千零一颗,听说能够实现一个愿望,而且每一颗星星里面都有为你写一句话,是我翻找了很多书,抄写的心灵鸡汤……还有我说给你的话!想着哪一天你意外发现了,这多有纪念意义!”
陆婕然神色微动。
容浅看着她,道:“我以为,我们能成为永远的朋友的……看来现在不用了!”
话落,她松开了手。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玻璃瓶掉落四分五散的碎裂开来。
陆婕然张了张嘴,容浅抬脚越过她,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这里。
秋季淅淅沥沥的连绵小雨依旧在下,十五楼是听不到声响的,不过雨水敲打着玻璃滑下的痕迹,体现出一种雾朦的哀愁之感!
陆婕然靠着桌子缓缓滑落下去,她伸出手,缓慢的捡起一颗星星,拆开……
里面的字迹依旧清新如昨。
是容浅写的一句话:“婕然,昨天晚上的月亮好明亮,我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诗……噗哈哈哈,还是不读给你听了,你什么时候问起我我再告诉你。”
泪水不自觉地冲出眼眶,陆婕然抬手捂着半边脸……却仍止不住那湿意。
她一连气拆开了好几个,都是容浅写的心情语录,犹如她就陪在身边……
陆婕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当看到这样的话后,后悔的痛意,如同硫酸腐蚀着胸口。
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容浅也有给每一个星星里面写上一句话的……是给她的鼓励,让这岁月都弥留着怀念的意义,可她都做了什么?
偷了她的画,在她出事后,从未有一次的去看望过她……
陆婕然突然扔下手中纸条,她忙追了出去。
——
容浅走出公寓,细雨蒙蒙,不大,伞沿却滴落着雨滴。
她看着前方,脑海里一直回放着曾经跟陆婕然发生的点点滴滴,陆婕然不爱说话,她其实是一个很自立自强的姑娘,曾有一度在她跟韩菲菲四处玩儿的时候,从未见过陆婕然的身影,她总是在宵禁的最后一刻回来。
回来后也顾不得说话,复习完当天课程,就上床休息。
第二天又不见了踪影!
容浅从她身上其实学到过很多,比如自强不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在没有进入大学的时候,她孤僻的连见到陌生人都会害怕,后来到学会了跟陌生人问路,搭车……
可换位去思考,谁都不易啊……不能因为生活艰难就去盗取别人的东西,那是可耻的?
亦犹如,岁月流逝,不变的那幅画,却变了的人心!
容浅陷入自己的思维中,并没有看前方。
当下了路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时,她想躲避却已不及。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容浅吓得脊梁都渗出了冷汗,手里的伞不自觉掉落。
淅沥雨水冲刷着面颊,前方车头距离她只有半米的距离,要稍微刹不住车,她都不敢去深想……
车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上前来,担忧的问她:“小姐你没事吧?”
容浅缓缓转动眼睑,当看清她的脸,季彦霖声音难掩惊讶:“是你——”
怔忡只在一时,季彦霖看出她可能是被吓到了,他弯腰捡起伞,给她撑在头顶:“有没有事?先上车吧!”
容浅确实是被吓到了,季彦霖的提议她没有拒绝。
等坐进副驾驶座,季彦霖关上车门,她才僵硬的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是软的。
还隐隐发抖……
季彦霖从车头绕到驾驶座这边,他合上伞,上车。
关了车门,转头看她。
季彦霖伸出手打开她面前车厢的暗格,从里面拿出纸巾,抽出来递给她。
见她愣愣的,脸色透着苍白,并未出手接。
季彦霖随后主动给她擦拭额头上的雨水。
湿绵纸巾触碰到额头,容浅下意识躲闪了下,季彦霖顿住动作,他淡淡一笑,将纸巾递到容浅手里。
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是启动车子,顺着容浅来时的路开进去。
容浅被那一声突然的刹车声给吓到了,在那一瞬间,她意识到人在车子面前是那么的渺小,几乎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若不是对方刹车及时……
想到这里,她才微微扭头看向旁边开车的男人。
他感觉到她的目光,醇厚嗓音说道:“抱歉,吓到你了吧?”
容浅未回应。
季彦霖解释:“刚才再打电话,忘了按喇叭……没事吧?”
“——没事。”她僵僵的说出一句。
车子停了下来,容浅看着前面林立的高楼,她眸中闪过疑惑。
季彦霖解开安全带,诚心邀请她:“上去喝杯热水吧,暖暖身子。”
容浅眉毛微动,想着措辞,他虽然跟吕辰有些相似,可毕竟不是吕辰,他们是陌生人……
就听季彦霖笑道:“放心,伤害不了你。”
他下了车,然后到容浅这边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
看着那张饱满坚挺的俊容,容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恍惚的下了车,然后随他上楼进入他的家里。
当被迎接进去,看到他不经意间回头露出温和笑意的脸孔,容浅才明白过来……她总能在这张脸上看到吕辰的影子!
季彦霖邀请她坐,他的家是灰色主调,整洁大方。
家里随处可见摆放着的画作,容浅不自觉的被吸引,她来到柜子前,视线怔怔上面放置的一幅抽象派画作……
身后传来脚步声,季彦霖手里端着热水,递给她,“喜欢吗?”
容浅抬手接过,他的声音传来:“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容浅微微讶异的扭头看他,Cyril大师的作品在市场上少说也得几百万,他随随便便的一句,就送给她?
季彦霖退了西装,他身上穿着暗色马甲,蓝色衬衫,一副成熟稳重成功人士的气派,魅力四溢。
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给容浅介绍这幅画的时间心境:“这幅画是在去年画的,有幸去了一趟月亮湖,回来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有了这么一幅画面。”
他指了下面前的画,示意就呈现了出来。
“当时很不满意,可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越来越喜欢,然后摆在了家里。”
“你看得懂吗?”他回过头来问她。
容浅诚实的摇头。
季彦霖低低笑了起来,他道:“那跟我来,挑一幅你能看懂的。”
“是为了抱歉你差点把我撞了吗?”容浅忍不住问。
季彦霖带她上楼,来到他的画室,开门的时候他回眸:“我又不是真的撞到了你。”
可,却是真的吓到了她啊!
容浅迫切地想跟Cyril大师扯上关系,Cyril大师的作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不过吓到了你,我是应该有点诚意!”季彦霖道。
容浅跟在他身后,等走进他的画室,看到里面墙上挂着满满的画作……她深深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季彦霖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打开了灯,一室明亮,更清晰的展现他这些年的作品。
容浅大致扫了一圈,同行看的是功力,这里面随随便便的一幅画,都是令人惊叹的存在。
容浅那种肃然醒悟的感觉无法形容,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幸通过电子设备见过Cyril老师的画,当时不觉得什么,可几年后再看……一种久违的悸动在心底发酵苏醒。
她突然转过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季彦霖:“您能替我画一幅画吗?我本人的……那个,钱……”
话出口,她才窘迫的意识到她自己其实是没钱的,花莫尊的……她心里总有一丝抗拒,因为知道,那个人不属于她,所以她从未有过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他的任何东西!
季彦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就见她抬起头来:“您说一个价钱,我以后还给您好不好?”
她认真的样子,清潋眸子中是带着光泽的,纯真良善。
季彦霖轻笑了一声,语气颇有丝遗憾:“看来我这儿这么多画,没有一个是入了你的眼的!”
“不是不是,”容浅忙摆手:“毕竟那些是您的成果,我不好白白所得……”
“呵呵。”
从画室里出来,季彦霖问了她句:“你的电话是多少,可以留下,等约个时间我亲自给你画。”
。
容浅很激动,激动的从楼道里出来,脸上的的笑容都掩饰不掉。
来到车子旁,她微微不好意思的看向季彦霖:“您说给我画的,不能食言。”
季彦霖双手插进兜里,被她取悦的直接笑出了声,他趋着她的视线带了丝温和:“决不食言。”
季彦霖开车送容浅回去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季彦霖的面前,容浅总能放下防备,能喜能怒,展现出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儿性格。
而不是沉闷的,防范的……
从季彦霖车上下来的时候,容浅对他说了声再见,然后顺着山路自己走回皇城怡景。
两人分别后,丝毫没有发现车子后面一直隐隐尾随一辆红色小轿车。
车顶上罩着的后视镜里闪现出女子大红唇色,冷冷表情,透露出一抹阴狠。
她拿起手机,看着里面拍下的照片,心里只觉畅快。
——
容浅回到皇城怡景,莫尊并没有回来,管家看到她,迎上来:“少奶奶您回来了,刚才您家里打来电话,说是让您回家吃个饭。”
“我家里?”容浅有一瞬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管家点头:“是的,容夫人还说您回来让转告您,给她回个电话。”
原来是赵双怡……
容浅还以为是是历夫人……也对,她家里嘛!
容浅上了楼,她先拿上衣服进浴室洗过澡,出来后,才找出手机打算给赵双怡回拨过去。
可没想到手机没电给自动关机了……
难怪赵双怡会把电话打到别墅座机。
容浅隐隐猜测,是不是莫尊有了什么动作,赵双怡才打电话的……
那他,到底是帮没帮她们家?
晚上的时候,容浅才把电话给打通,果不其然莫尊派人出面了,是他的助手叫阎哲的……容海深拿下那块地轻轻松松的,几乎都没耗费多大力。
赵双怡在电话里高兴的让她回家吃饭,说是婷婷跟建建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聚聚。
荣建是尤美丽生的幺子,容海深老年得子,尤美丽就是靠着这个儿子才在容家站稳的脚跟。
赵双怡能够宽容大度的丝毫不在意这混乱家庭的道德,容浅却做不到浑然未知的待在那样的家庭里。
她淡淡说了句自己还有事,要复习功课,就挂了电话。
等房间里没了声音,容浅脑海里闪过陆婕然的面貌,她心里划过一丝痕迹。
她阻止自己去想,从抽屉里找到吹风机开始吹干头发。
——
当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容浅急急忙忙跑下楼,她顾不得吃饭,跟管家说了句:“管家,我先走了,下午不回来吃饭。”
然后就跑出门。
今天她有一场考试,世间赶得很急。
南江的雨还在继续下着,半个月的时间,断断续续,没有一天是清朗的好天气。
是啊,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自从那天早上她不知怎么激怒莫尊后,他有半个多月未回皇城怡景一步。
容浅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当莫尊不联系她,她是不会主动去打听他的消息的。
彼此互不打搅,相安无事。
容浅过着在皇城怡景从未安生的生活,心情都宁静了不少。
搭车来到华阳路,今天的路程不知怎么格外拥堵,车子似乌龟爬的速度一点一点向前滑,容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最终等不及,下了车打算从这里跑着到考试地点。
反正也快接近了,不是很远。
莫律开着几百万的名车,被拥堵在龟速的各色车子之间。
他有点焦躁的按喇叭,尤其是看到,车缝间有辆摩托车再次超越过去,这让他心里更是憋火。
“前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交警是吃干饭的吗?”
李慕白坐在后面,出声安慰他:“你也别急,慢慢来吧,反正时间也不是很赶。对吧,莫尊。”
他问向坐在身旁,胳肘子搭车窗上,手撑着下巴的莫尊。
那张邪气的脸面无表情,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从敞开的窗户黝黑眸子淡淡看向窗外。
莫律一手搁在方向盘上,他回头问:“吃过晚饭我们去帝豪吧?”
李慕白笑道:“阿姨让你去吗?”
“你们不说,我妈怎么知道?”莫律回过身,颇有些憋屈道:“自从回来南江就被管得死死的,哪儿都去不得,还让跟着我哥学做生意,我是那块儿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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