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邵庭点了点头,深刻的五官严谨认真,“不正经的事向来都是由我开口。”
“……”这男人口才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邵庭拿了烟放进嘴里却没点燃,目光深沉地看她一眼:“如果因为我拒绝我爸帮助的事感到压力,大可不必,不是只有他才能帮我,我自己有分寸。”
顾安宁哑口无言,想说的全都被这男人堵了回去,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邵庭微微抬起眼看她,嘴角勾着暧昧的笑意,又说:“如果因为陆小榛的话又开始动逃跑的念头,我劝你更是想都别想,那样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顾安宁连翻白眼的冲动都没了:“我说过我不会再跑!”
“那最好。”邵庭推开椅子站起身,“还有话要和我谈吗?”
“……没了。”
邵庭满意地点头,伸手握了握她肩膀:“上楼换衣服,待会陪我去参加庄洁的葬礼。”
庄然回来处理庄洁的后事,因为开始时警方介入所以葬礼延迟了不少时间,按邵庭的意思换了一身黑色长裙,镜中的女人却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庄然给顾安宁的第一印象很不好,那双笑意盈盈的黑眸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蛰伏着随时伺机而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小榛的关系,总之她非常不喜欢庄然。
邵庭倒是一直很平静,还没事人似的安慰她:“放心,庄然对我再有意见也不会表现的那么没风度,何况是在他姐的葬礼上。”
顾安宁有些不明白,既然知道庄然对他有成见,邵庭为什么还要主动接近对方?若说庭瑞需要他帮忙,可是谁敢保证庄然就是真心的?
不过她向来搞不懂邵庭,只能生生将心里的疑问压了回去。
不出邵庭预料,庄然果然很和气,似乎和每个人说话都是一副礼貌周到的样子:“邵总有心了。”
“令姐的事我很遗憾,请节哀。”邵庭作出一副沉痛的样子,若不是顾安宁知道他向来虚伪,大概也要被他的样子欺骗了。
庄然无声地看了他几秒,这才淡淡勾起唇:“庄洁的事警方都证实是意外了,我自然相信警方。”
顾安宁看着两人之间互动,总觉得暗藏着十足的火药味。
庄然有这个年纪特有的深沉,不会将真实情绪轻易外泄,和邵庭浅聊几句就离开了。顾安宁等他走远,悄悄拽身旁男人的袖口:“他真的一点儿也不记恨你,鬼才信。”
邵庭眯了眯眼角,转身看她时却满脸的不正经:“拉袖口的动作我很喜欢,以后可以经常做。”
“……”
顾安宁对邵庭这副样子很不满,邵庭却不多解释,牵着她往宾客席落座。
葬礼办的很体面,前来吊唁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顾安宁看到陆小榛也一直在边上忙碌,几乎没什么时间招待自己,这让她多少松了口气,要是陆小榛那样的暴脾气遇上邵庭,保不准会作出什么惊人之举。
顾安宁忍不住又看了眼陆小榛的方向,看得出来庄然很疼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抽空和她说几句话,还有几次伸手替她擦汗,从这些微小的动作可以看出这男人很细心。
不难看出他对陆小榛或许真的好,可是顾安宁还是觉得庄然这人不简单。
两人身旁的位置忽然坐了人,声音也是顾安宁熟悉的,回头一看居然真是邵临风。
他每次看到顾安宁都不会有好脸色,这次也不例外,连带和邵庭说话时语调都冷的像冰渣:“离庄然远一点,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情发生,庄洁的事我已经替你遮掩好了,庄然找不到蛛丝马迹。”
这话似乎让邵庭有片刻的惊讶,他一直看着邵临风,好像在看陌生人。
邵临风神情肃穆,目光一直落在灵堂中央的黑白照片上:“别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要查总是有办法的。当年的事是我不对,你恨庄洁我也理解。不过别再继续,庄然你惹不起。”
邵庭静默片刻笑出声:“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安宁也觉得意外,没料到邵临风会说这种话,她印象中邵临风极少会为邵庭考虑。
邵临风意味深长地看着邵庭,两人无声地较量着,还是陆小榛的加入让气氛缓和下来。她大喇喇地往顾安宁身旁一坐,凶相毕露地瞪着邵庭:“我有话跟你说。”
邵庭极缓慢地看向她,陆小榛对他脸上的镇定更是嗤之以鼻:“你还真是无耻。”
邵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态度:“那要看这无耻有没有意义,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无耻是必须的。”
陆小榛被他的话气的脸颊发红,之前她多少被邵庭儒雅的假象给欺骗了,现在看来这男人完全就是个痞子才对。只好转移注意力拉住顾安宁的手,气鼓鼓地说:“他是不是威胁你了,别怕,有我替你出头呢。”
顾安宁之前就怕两人会遇上,现在还是没法避开,忍耐着捏了捏陆小榛气到发抖的手臂:“你冷静点,这事我稍后会向你解释——”
陆小榛没什么心眼,说话直肠子,从之前她和邵庭见面的情形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她讨厌一个人的理由也可以很简单。
顾安宁有些头疼,所幸邵庭很平静没有生气动怒的意思,两人间的火药味才没那么浓烈。
“再解释,他结婚也是事实。”陆小榛不依不饶地说着,她对出轨的男人仇视程度极深,原本对邵庭的好印象全因为这一点大打折扣。
邵临风坐在一边倒是看好戏的心态:“看样子顾小姐根本不在乎邵庭是否已婚,陆小姐你多虑了。”
这话一出口,气压又陡然降至零度,顾安宁紧握着拳头,却微微垂下眼。
陆小榛看邵临风这副样子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胡说,安宁那么喜欢白沭北,知道他结婚后马上选择退出,她的道德感比什么都重,为了你儿子当小三,难道她更爱他?”
陆小榛也是被气昏头了,说这话语气有些刺激邵庭的意思,可是邵庭偏偏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眼神都没有改变丝毫。
这让陆小榛更郁闷。
邵临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微微瞥了眼脸色苍白的顾安宁:“人都是会变的,陆小姐肯定不知道,顾小姐的父亲就……”
邵庭的眼神骤然冷却,沉着嗓音打断他:“安宁的确是被逼的,只要我不放手,她逃不掉。”
陆小榛闻言气得眼里直冒火:“你、你以为这世界都是你说的算。”
邵庭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小榛,嘴角勾了勾:“陆小姐你应该深有体会才对,有些事,的确是由不得自己的。”
这话意有所指,陆小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角的青筋都气得突突直跳。一只宽厚的大手轻轻覆在她肩膀上,带着温柔的力道:“怎么了?气成这样。”
庄然的声音也很温柔,好像山间的清泉潺潺地很舒服,他微微俯身看向陆小榛,另一手轻揉她发顶:“倔脾气又犯了?”
陆小榛这才缓了脸色,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是迫于身后的男人,许久才压低声音低咒一句:“没一个好东西。”
顾安宁发现陆小榛在庄然面前脾气就会收敛很多,庄然只是将手搭在她肩头,她所有暴躁的情绪就尽数消退了,只是瞪着邵庭,可是没有再义愤填膺地斥责。
庄然优雅地拍了拍她肩膀,对邵庭微微颔首:“小女孩不懂事,抱歉。”
两个城府极深的男人,每次交锋都暗藏一股杀意,邵庭也淡淡勾着唇角:“没关系,陆小姐也是关心安宁,安宁有她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
庄然好像触摸宠物一样,手指慢慢地滑过陆小榛的如瀑长发:“小榛就是心直口快,是优点也是缺点。”
他说完宠溺地捏了捏她脸颊:“不是所有人都会向我一样惯着你,记住了。”
陆小榛咬了咬嘴唇,居然乖乖地点头。
顾安宁在一边看着,想说点什么又闭了嘴,有些事原来真的是感同身受之后,更加明白身不由己的。
葬礼的人越来越多陆小榛待了会就借口透气带顾安宁出了灵堂,等走远一些,才软了语气对顾安宁半嗔半怒地抱怨:“邵庭脾气怎么那么坏啊,自己做错事还有理了。”
顾安宁想起早晨餐桌上邵庭那副气死人的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脾气挺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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