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总想和你说……这回老头子让处理这些字画,我原是想过让阿宁来弄。老头子说阿宁固然是可以,但既然你在京,不如让你来处理。我担心阿宁有想法,就和他提了提,他说师父安排的对。还说,其实最懂我们心思的人是你。赚钱他在行,做事贴心,还得是你。”艾师母说着,揉着屹湘的颈子。
屹湘抱了下师母。
“他能这么说,就不是不懂你,也不是不懂事。前阵子为了我们,你们俩也闹的相当不愉快。我都知道,这下事情也都过去了,你跟阿宁,也不要再生嫌隙,好不好?”
“不会的……我走了,师母。”屹湘松了手。
艾师母从窗上看屹湘下楼,听到艾功三问她:“湘湘走了?”
“没有,刚上车。”艾师母将窗帘拉了,回身呆望了一会儿家里这些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叹口气道:“我怎么老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艾功三正在看电视,这时候指着画面里的一个女子说:“不踏实?不踏实就对喽!你看看这个姑娘,这几天呀,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姑娘的消息。”
“什么呀,跟你说正经的呢!我不是看着阿宁和湘湘着急嘛,湘湘这回走,哪天再回来谁说的准?指不定咱俩翘辫子之前还能不能见上一回了。”
“美国又不是火星。”艾功三将电视音量放大,“我让你看新闻你就看。”
艾师母只好转过身来坐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这家影视投资公司是……”
“日后恐怕是看不着这姑娘的戏喽。”
“死老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没什么想说的,我老头子只是看看娱乐新闻,人家新闻分析里名姓也都不点出来呢,就说某老总‘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跟说书一样的精彩。”艾功三眨眼。
“这些东西怎么能信。娱乐新闻还不是明星跟媒体联合起来演戏。”艾师母看了半天,总算是摸清楚来龙去脉。
“演戏是没错,怕只怕这戏里戏外,有人戏假情真。”艾功三看着看着,有些烦恼的关了电视。屋子里静下来。“你说要是湘湘看见,心里什么想法?这些日子我看他们斗气,斗来斗去反而有点儿意思。就怕这斜插一杠子的一来,恐怕前功尽弃。”
“湘湘才没你这个老头无聊呢,看娱乐新闻……哦我知道了,你这两天拘着那个什么派一个劲儿的戳戳戳,合着就戳这个新闻?”艾师母气哼哼的。
“戳戳戳,那叫刷微博。”
艾师母瞪了眼,过了一会儿,戴上花镜看艾功三给她摘出来的陈月皓的微博,最新的一条是刚刚发布的,内容是:“尘埃落定。终于可以远离喧嚣,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我很好。晚安。”
艾师母抽下花镜。半晌,唇间溜出一串苏白,柔柔的语调,狠狠的词汇。
艾功三听了,哈哈一笑。
艾师母这才听到车响,站起来从窗口往下看,屹湘的车子竟还停在那里。
“你给她带上那两盒东西了?”艾功三问。
“她和潇潇的都给她带上了。阿宁的,明儿他来,也让他拿着……”艾师母又叹气,“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分……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儿。”
……
屹湘还坐在车子里,车子启动半晌,她都没开走。身上只觉得乏,连踩一脚油门的力气都没了似的。
手机叮叮咚咚响,她看了看,是芳菲的。
“喂。”她的车子离开玉梨巷。电话接通后只听到笑声,听不出是在哪里,她瞥一眼手机显示,确实是来自董芳菲。有些烦躁的想要立时挂断,却听到耳机里在叫“湘湘”。她接上问:“什么事情,芳菲,我在开车呢。”
芳菲讲话含混而断续,听起来已经是喝了不少酒的样子。屹湘能想象出来她那个状态,不禁抬手揉着太阳穴。芳菲要她过去,说着:“我等你来,有话问你……等你来……”
屹湘收了线。
电话却一个劲儿的打进来,屹湘终于不耐烦,再接通,对着电话里说:“你喝醉了,芳菲,回家休息。我没什么可和你说的……您哪位?”
电话里的男声温文而有礼貌,说董小姐喝多了,请问您是不是她朋友。
屹湘车子停在路边,立即说:“我是她朋友。请您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对方马上告诉了她。
是间挺私密的顶级会所。屹湘放下点儿心来。虽然这会所以成员癖好奇特著名,到底不像是环境复杂的酒吧。她翻了下手机的电话簿,看了看,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于是董亚宁和佟金戈的号码,她都撇在了一边。
她只是知道大体的位置,找到会所还是费了一点儿工夫。
车子甫一停稳,门前便有人过来问她是不是郗小姐。
屹湘说是的。
她的小车子在会所前院儿里显得异常突兀,招待员面上的恭谨却半点儿也看不出这里本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顶级消费场所。
招待员说您里面请,董小姐在里面呢。
没有人陪同她进去,屹湘是第一次来,觉得蹊跷些,既然已经到了,也只好往里走。只是她走的格外慢。一边走,一边前前后后的留意。一路向内去,除了几个招待员,没有看到什么客人。一间间的房门都紧闭着,那后面的声音都传不出来。只偶尔有门开阖,在开阖间钻出一点声音来,含混而突兀的。
屹湘嗅了下。空气里混合着各种味道:各种的酒味,还有各种的香味。有种说不出的令人生疑,也有些说不出的邪恶。
她加快了脚步。身边偶尔有人经过,她总回避片刻。
芳菲的电话打不通,她走到最里面又折返回来,便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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