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去公司吗？”
陆子寒，我真的不想要试探你，但只要你跟我说，我不会不明白不会不理智的……
“嗯。”
这个回答，让苏浅微拿起牛奶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凝滞，然后看了陆子寒一眼，他还是那么气定神清坐在自己旁边吃早餐。动作优雅，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即使是在家里面用餐也是这样。
“怎么突然想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周一，不是上班的时间吗？你不也要去上班？”
苏浅微笑着摇摇头，掩饰自己。
“只是问一问而已，我是公司职员，你不是老板吗？”
陆子寒没有再回应她什么，一边吃早餐一边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一旁的报纸，看了一眼内容再看一眼时间，脸上写满了疑惑。
“报纸怎么是昨日的？”
苏浅微扫了一眼最大版面上的内容，是的呢，是昨天的，自己恰好看过了，可是今天早上开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新报纸啊，那时候还在奇怪，是送报纸的迟到了还是忘记了交钱没有送报上门了。过后忙着做早餐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这时候陆子寒重新说起来，苏浅微才记着。
“不知道呢，早上开门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兴许晚一点再送到吧。”
陆子寒点点头，喝了最后一口牛奶之后站起身子，回过身子看向苏浅微：“你慢点车，待会上班开车小心一点，天气很冷，多穿。”
见苏浅微望着自己发呆，陆子寒就知道准是因为吩咐太多了的缘故，让她一时间接收不过来。伸出手，手指捏了捏她的小脸。
“记住我的话，我去上班了。”
车子发动的声音，苏浅微站在门口听得很清楚，车子要驶离的方向，心里面也暗暗有了想法。
墙上挂着的壁钟整整敲了八下，一下一下击在了苏浅微的心房之上。钟声悠扬辗转，传入耳中纳入心里，缓慢，拉缓了整个人的思绪，站在那里，苏浅微默默按住自己的心口。
一下，一下。
那么有规律的跳动，只是却能够感受到从里面沁透出来的一阵又一阵冰凉。
怎样拖着身子走回餐桌然后望着自己准备的早餐再动手的，苏浅微不知道。吃一口以往自己最喜欢吃的糯米团，细嚼慢咽却没有任何味道，清淡无比……
好难吃……
苏浅微默默地咽了下去然后放下筷子，也不知道刚才陆子寒吃这些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到很难吃么。明明没有味道，不是吗？苏浅微苦笑，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再不看桌上丰盛的早餐一眼，上楼换衣服去公司。
打开衣柜还没有取出衣服来，地板上面就砸落了一颗泪珠。苏浅微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即使家里面现在没有任何人，陆子寒看不到自己这副模样，可还是不想要哭出来，怎么办，那是懦弱的行为。
怎样呢？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有心爱的女人吗？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守护她的吗？不是早就让自己不要沉迷于所谓的承诺之中吗？
从心里面奔涌而出的酸涩就像是硫酸一样流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侵蚀了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最终尖锐的疼痛让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苏浅微双手撑在地板上面，这时候，五指上空无一物让她整个人的神经绷紧在了那个意念上面。做他的妻子两年，没有一枚戒指，甚至……
不见光芒。
近乎虚无的笑，苏浅微伏在地板上任由冰凉的温度窜进自己的皮肤中和心里面的冰冷会和，然后从头冷到脚，丛里冷到外。
手机在一旁不停地响着，苏浅微却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空洞的眼神看着亮着的屏幕，上面写着小小的名字，可她却不想要听了。
她想要听的是，那个人的演奏会，她拉出来的音乐，会不会是天上人间最悦耳动听的，然后，扣人心弦。
陆宅。
“思思？”
余雅敏站在李若思房间外敲着房门，这个时辰应该去艺术中心做最后的彩排了，十二点表演就开始了。一大早就看见她在打电话，可能是跟以莫这孩子聊天吧，也不知道顾以莫说了多少鼓励的话，小丫头挂断电话的时候表情还那么明朗。
就在这时，李若思打开房门，脸上洋溢着的微笑令余雅敏的心放了放，一开始还为她担心来着。这时候，余雅敏走上前，一只手握着李若思的手，一只手帮她捋了捋头发。
“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不就是例行的巡回演奏嘛，我可以的。”
余雅敏点点头：“那我跟你陆伯伯晚一点再过去，你早上好好彩排，累了就记得休息知道吗？把最好的状态留在下午。”
李若思抿了抿嘴唇，挽着余雅敏的手走下楼去，其实不是余雅敏啰嗦，也只有李若思自己知道，母亲究竟是有多么畏惧这座城市，有多么担心自己会再一次在这座城市跌倒。
其实，不用担心这些不是吗？一座城市，不代表来过这里的人都和过去的时光一样，这座城市，在过去给自己带来过伤痛还有不堪的记忆，现在……
眼中闪烁着坚定，她要给这座城市带来一种音乐的震撼，撼动多年以前在这里所造谣的丑事，撼动那个家族，告诉她们，余雅敏和李若思回来了……
清风无痕，那种就会成为尘封的记忆，你再没有力气去揭开！
陆观军一大早就出去晨练了，回来的时候赶上李若思正在穿鞋子准备出去，站在一旁的余雅敏在帮忙拿包包。
“现在就要过去彩排了?”
“是的，做到万无一失。”李若思走上前，挽住陆观军的手，这是第一次那么亲昵地接近这个名义上已经是自己父亲的男人。
“陆伯伯，您到时候也来看好吧？我邀请呢。”
撒娇的模样让站在后面的余雅敏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倒是陆观军，很自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当然会前去捧场。
在嘱咐了几句之后，陆观军就侧过身子跟余雅敏站在一起，送李若思出去。待到门关上的时候，余雅敏才看到陆观军手上拿着的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
陆观军提了提袋子：“牛奶，本来打算买回来给你们做早餐的。”一边说这句话，一边往里屋走去，没有看见余雅敏很古怪的笑容，明明家里面就已经做好了早餐了，居然还特意一大早跑出去买牛奶？不会是听见了李若思跟自己撒娇说想要喝牛奶这句话，才出去的吧？
“我做了早餐的了！”
“……”
陆观军将牛奶放到桌上就转身准备上楼，却被余雅敏拦住了。
“报纸呢？你不是习惯了每天晨练之后买报纸的吗？”
其实余雅敏也就是想要调侃一下陆观军的，看到他手上没有报纸就想要笑他是不是因为买牛奶，把自己一向很在意的事情给忘记了。
“今天报纸还没有到。”
扑哧。
余雅敏捂住嘴，尽量不让笑声从指缝中传出来，看得陆观军表情很是抽搐，转身快步就上楼去洗澡，晨练了呢。
老头子，真是矫情。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总之余雅敏是洗完碗了拿着抹布走到客厅就想要收拾茶几的时候，放在上面的陆观军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陆！老陆！”
对着楼梯口，余雅敏喊了好几句，是在干嘛呢，都不回应的。
手机还在很顽强地响着，余雅敏最终还是拿了起来，看见上面的名字时，整个人呆楞在那里，手指僵硬，就那样。
苏景。
有多久没有见过面了，有多久，没有任何交集了。
不自觉地就那样滑动了屏幕，然后听见了那久违而又曾经很熟悉的声音。
“老陆……”
……
“小敏，下班打电话给我，我过去接你。”
……
还是记忆中那道低沉平淡如清水的声音，只是时间在上面加了一点沧桑的调剂，使得声音听起来感觉有了岁月的味道。
“苏景，是我。”
……
“阿景，阿景……”
……
电话另一边，苏景原本没有一点情绪的双眼泛起了一丝波澜，站在阳台，手就那样情不自禁握紧了栏杆。
“老陆上楼去了，刚晨练回来，兴许是去洗澡了，所以……我接的电话。”
和记忆中的声音再没有办法重叠在一起，不似当初那么温柔那么可人，即使自己没有任何感情，她也还是那么温婉地对待自己。究竟是原本就没有把她的一丝丝细节记在心里面呢，还是一不小心，岁月淹没了这些，没有在自己的脑海中留下一点点记忆。
“小敏。”
“……”
一时间，两个人各自陷入沉默中，最终还是余雅敏打破的，嘴角浮起一丝讥笑，还像是以前一样，从来都是自己打破僵局，用热脸去接触苏景冰冷的身子。没有想到，几十年过去了，两个人分开那么久，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可是对待彼此，还是那样的局面。
“这些年，过得好吗？”
“嗯。”
“……”
“我是想要问老陆，现在，问你也是一样的。”
“什么？”
心里面隐隐约约猜得到苏景是想要问什么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间。无非也就是……
“思思的演出，是在十二点开始的对吧？”
果然，心里面有异样的感觉，终究还是这么在意的不是吗？说再多，也没有办法解释你对思思的那种感情。
“是的，我手中留着两张票给你，是首席，能够看清楚。”
看清楚思思，你的女儿。
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余雅敏知道苏景那么聪明，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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