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跟儿子关系为什么僵硬的原因，说给了童婳听。听完了那个长长的故事，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天色都有些暗，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童婳还在发呆。原来，这才是爱而不得的意思，有些爱情，并不是两个人说爱就可以的，中间会隔着那么多，稍微走错一步都不行。
“我送你回去。”
突然的声音吓了童婳一跳，转过头才看见顾以莫依靠在墙边，半片身子隐匿在暗处，如若不是借着他指尖闪烁的红光，童婳才不会认出他。
“在医院能吸烟？不能吧。”
顾以莫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一边的垃圾桶里面，走廊很安静，一时没有人走过来他无聊才拿出烟来吸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吸烟了，李若思不喜欢自己身上有烟味，后来为了身体也戒掉了香烟，只是这段时间一忙，心里面也有些焦躁，这才又开始吸烟。
“你在等我吗？”
童婳紧了紧手上的包包挤出笑容：“那我们走吧，阿姨已经睡着了，看样子有点累。”
顾以莫点点头，他人高，步伐迈得有些大，童婳足足要用小跑的才能够赶上他，像极了曾经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好像从来都是她在追随他一样。
顾以莫选了一间很安静的咖啡厅，车子停在门外的时候童婳看了一眼就觉得真的好巧。她上一次跟苏浅微也来过，苏浅微说李若思最喜欢来这间咖啡厅了，介绍自己来，后来自己也喜欢上了这里的氛围。
是不是因为李若思的缘故，所以顾以莫也喜欢这一间咖啡厅？
顾以莫哪知道童婳在这几秒钟里面想了多少的事情，扭过头才发现她在出神。
“婳婳？”
“啊。”童婳转过头。
“喝杯咖啡吧，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童婳点点头，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顾以莫，什么有些不一样了？他身上的那种气息好像已经被抽离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顾以莫似乎跟一开始不一样。那时候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给予自己那么多温柔的男人，去了哪里。
选择了靠窗的位置，一眼就能够望到街景，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多了，因为下班时间的缘故吧。
“喝奶茶好不好？”
“来咖啡厅喝奶茶？”童婳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了，手指指了指一杯黑糖玛奇朵，“我喝这个就好了。”
顾以莫点头。
面对面的时候，顾以莫看出了童婳脸上的不自然，这还是第一次两人相处的时候童婳这么安静。平常，她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在问自己，或许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她的问题很多，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譬如，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未婚夫妻关系，可我却感觉不到你在爱我？
“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外交部的事情吗？”
服务生将咖啡送了上来，童婳端起杯子就抿了一口，嘴唇上还沾满了泡沫，想不到怎么开口说话，总不能坐在这里一直尴尬着吧。
“嗯，这段时间有些事情，想着赶紧做完。”
“是想去找她吗？我都听阿姨说了。”童婳一边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向顾以莫，意料之外看到他依旧淡漠的表情。
“如果你都听说了，就应该知道了我之所以拒绝婚约的缘故。婳婳，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的，这些，你都知道吗？”
解除婚约到车祸到后来一系列，顾以莫甚至没有时间来得及跟童婳说上一句话，如若不是今天遇见，他都不知道下一次遇见她会是在什么时候。
“你可不可以跟我说，为什么在一开始你会对我那么好？难道纯粹是因为你把我当作亲妹妹看待吗？而且，我们的婚约是怎么一回事。”
顾以莫开始觉得跟童婳解释这一些有点累了，耐着性子跟她说，慕涵走进咖啡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顾以莫跟童婳坐在一块可咖啡，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可是两个人靠得很近，一下子，心中积压了数日的怒火又被点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站在一边的赵嘉凡扯了扯慕涵的袖口，因为跟苏浅微的那层关系，再加上两个人因为工作的缘故相处得很愉快，所以赵嘉凡跟慕涵成了很不错的朋友。这时候是休息的时间，想着有些累了，找间咖啡厅坐一坐。
“跟我来一下。”
说完，慕涵就直直朝着童婳跟顾以莫所做的位置走了过去，一把拽起童婳的时候，显然她没在状态，吓了一跳就碰掉了桌上的咖啡，幸好没有溅到身上，今天童婳就恰好穿着一件白色长裙。
“慕涵，你干什么呀你！”
“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呢，这么多天，原来是来这里跟以莫哥喝茶，你这么有时间？你这么有时间干嘛装忙！”
顾以莫站起身，拉开了慕涵拽着童婳的手，蹙紧眉头表示对他这样的行为很不满意，特别是瞥见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女孩子。
“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这里是公众场合。”
是的，不晓得动静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慕涵看了一眼顾以莫，然后扯开自己的手。
“童婳，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石头？还是其他？”苦笑一下，慕涵转身就走，赵嘉凡看着这突发一幕，脸都吓白了，拿出面巾纸递给童婳之后就追上慕涵。
“你跟慕涵吵架了？”
童婳敛去了脸上苦涩的表情，摇摇头：“他就那样，最近总是爱发脾气。”
“他的性子比较急，还是挺好的一个男人，对你更是没话说了。”
顾以莫了解慕涵，这家伙自从遇见童婳之后真的是一颗心扑在她身上，像陆子寒对待苏浅微，像自己对待李若思那样，根本就是爱。但偏偏童婳对他总是淡漠无比，这让慕涵无数次头疼无数次借酒消愁。
“我知道他对我很好，只不过这些好不足以让我去爱他。”
童婳看了一眼顾以莫，原本还想要跟他说关于李若思的事情，这一下子完全没有了心思，整个人的情绪被慕涵搅得乱糟糟的。好难受，不就是误会了一下嘛，怎么感觉好像非得去解释一样。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婳婳，如果可以，你要好好珍惜才对。你把我当作哥哥的话，做哥哥的告诉你，慕涵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
慕涵一下子就冲出来了，都没有开车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站在街道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赵嘉凡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很显然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慕涵喜欢的人了，这几天看他总是望着手机出神，也应该是在想她才对。
两人那种氛围，应该是吵架了。自己回忆刚才另外一个男人，俊逸儒雅的身姿，难道这就是一直以来苏浅微说的那个顾以莫顾大翻译官？
赵嘉凡吐了吐舌头，还真的是恩怨情缠乱糟糟的纠葛，走回咖啡店要了两杯咖啡之后给慕涵打了一个电话。
“还接我的电话啊？”
“废话少说。”
“在哪里，我带着咖啡去找你。”
“中心广场喷泉池。”
回答完就挂断电话了，赵嘉凡无奈地摇摇头，这算什么，摊上了这样的一个朋友。拿着咖啡朝中心广场跑去，这才多长的时间而已居然就溜到那里了。
等到赵嘉凡走过去，慕涵正想要离开。
“次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啊，我为了你买了咖啡走到这里千里迢迢的，你居然都不愿意等我起身就想要离开，有没有这么没良心的！”
赵嘉凡说话就跟机关枪扫射一样快速，一下子慕涵被批得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还拽逼地回了一句：“谁让你走路这么慢的。”
真想一脚就那样踢过去，管他想干什么。
“你的咖啡！”
“谢谢咯。”
赵嘉凡走到喷池边坐下，刚好没有水花溅到的位置，拍了拍示意慕涵过去。
“跟我说一说呀，你的女朋友，看起来好像人家占据主导位置，而你是那个主攻人啊。”
该不该挖了赵嘉凡那双眼睛因为太过火眼金睛了，慕涵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尔后自己也笑了笑。
“就连你也看得出来是我主动啊？”
“唔，很明显是那样。而且你们还吵架了，是不是之前有什么误会？”
喝一口咖啡，真的好苦，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舌尖，迅速蹿到心里面去。慕涵感觉这场爱情就像是一杯苦咖啡一样，明明很苦，可是喝了就戒不掉了。每天都想要喝，这样才能够驱除一日的疲劳。
“吵架了，打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的相处就没有好过。她退我进，我进她退，每一次都是这样，我都不知道她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了。我很累，可是我就是戒不掉她。”
“她是你的毒？”
赵嘉凡笑了笑，其实人生在世哪能没有一个是不为感情所主导的，没有呢。
“女孩子是不能够那么对待的，好好谈一次，耐心去感化她。看起来她不是对你没有感觉的。”
慕涵看了赵嘉凡一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最后看我的眼神很有深意，同样是女孩子，我懂那种眼神，那叫吃醋~”赵嘉凡实际上不知道慕涵跟童婳的事情的，只知道慕涵有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子，之前听苏浅微说过一些。不过赵嘉凡这个人并不八卦，也就没有心思去了解打听了，要不是今天遇见，都还不知道原来这个花名在外，帅气的纨绔子弟面对爱情也是这种模样。
“女孩子都需要耐心的，你如果真的喜欢她的话那么就不要着急，看起来，她也应该是喜欢你的，有些喜欢，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慕涵抬头似懂非懂地看了赵嘉凡一眼：“你还懂这些？”
“……”
赵嘉凡原本坐在慕涵身边，后来站起来走到喷泉池的另一个位置：“我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何况我还吃过猪肉呢！”
什么比喻。
赵嘉凡从包包里面掏出一个银币，扭过头看向慕涵，伸手晃了晃硬币，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着耀眼的光芒：“来许愿如何？虽然不是许愿池，但也可以有个寄托嘛。”
“这么幼稚的行为，我才不干呢。”
慕涵并没有搭理赵嘉凡，其实他现在心里面都还是不安稳的，脑海里面全部都是关于咖啡厅里面的场景。
顾以莫跟童婳待在一起他们会说些什么呢，顾以莫的话，慕涵并不担心，他爱李若思的心那么像磐石又怎么会轻易转移，可是，如果童婳呢？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因为，她爱顾以莫，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爱情啊，从来就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猜来猜去的，在没有知道答案之前两个人都很疲惫。你所担心的，无非就是那个女孩不喜欢你而已，那么就自己去寻找答案，不可以吗？主动一些，女孩子总是很怜惜面子的。”
赵嘉凡瞥了慕涵一眼，说出这句话时候就开始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其实她内心里面也有一个希望他能够幸福的男人。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就是单纯希望他能够好，仅此而已。
一下子安静下来，慕涵一愣，转过身就看见赵嘉凡认真许愿的模样，还真的是以为那样就会成真吗？“我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许个愿望说升职怎么样，那样至少我可以鉴定一下所谓的许愿池，威力有多大。”
整张脸都在抽搐了，赵嘉凡忍住想要踹慕涵一脚的欲望许完了一个愿望之后，这才朝他走去。
“说什么呢你这个神经病！”
“说你很奇怪呢，是迷信还是怎么样，非得用这样的方式。如果许愿可以成真的话，那才是好笑呢。”
“就说你这样的人，没有半点美好期盼，日子怎么过！”
慕涵拨弄了一下头发，妖孽的模样让赵嘉凡一时有些受不住恶寒了。
“爷从来都对日子很期盼！”
原本打算离开的顾以莫，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又重新续了一杯咖啡，看向童婳，自从慕涵冲出酒店，她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有些事情，不是应该早一点说清楚的吗？比如，你跟慕涵说你也喜欢他。”
顾以莫一句话让童婳整个人呆愣住了，一下子，脸烧红。
“以莫哥，你乱说什么呢？”
顾以莫用勺子敲了敲杯子，笑了：“如果我是胡说的话，那么你脸上的表情算什么呢？要知道，在爱情这一条路上，我可是走得比你远很多的啊。”
“你走得虽然远，可不也是没有把自己的事情给处理好嘛。以莫哥，你难道不想知道阿姨究竟跟若思说了什么吗？”
顾以莫抬眼，眸中的深意让童婳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很是紧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走到现在，顾以莫自己查到的一些并不能够解释为什么李若思会离开自己，而郁芬芳却一句话都不说，没了耐性要去查出个为什么。只知道一方面私下调查李若思究竟在国外待得怎样，一方面赶紧将手头上的工作做好。
童婳突然间来了这一句话，让顾以莫有种破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问题就出在当初！
当初所谓郁芬芳找李若思解释了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里面一定有哪个地方错了。
顾以莫猛地抬眼：“你告诉我，我妈究竟跟李若思说了什么？”
童婳的手都被顾以莫勒出红痕来了，战战兢兢看着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凶狠的。童婳回想起郁芬芳说的话，其实，也并不是很明朗，估计要顾以莫自己去彻查清楚才会知道的。
“阿姨只是说了，你们之间隔着纲常伦理，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纲常伦理？！
这四个字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姨并没有说得很清楚，毕竟跟我说我也不明白，所以，如果以莫哥你想要回这段感情的话，那你自己就应该去找李若思问问看了。或者你自己去调查一下，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顾以莫攥紧了拳头，除了两家的纠葛，感情上面的背叛，难道当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隐隐约约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面产生，顾以莫差一点就要抓住了，却还是让它逃脱以至于想不出个为什么。
“有点晚了呢，我先回学校了，要备课。”说完，童婳就站起身来，却被顾以莫拽住了手。
“我的事情，我会去查清楚处理好的。只不过我想，你应该去找慕涵说一说，童婳，有些事情忘记了更好。慕涵爱你，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如果不在意的话，就不会在刚才发呆了那么久了，去找他，两个人好好谈一谈。”
心事被戳破的感觉真的很不好，童婳觉得心里面忽然就像是翻涌的浪潮一样不安稳，拍打着自己而感觉全部迷失。
“我视你为亲妹妹，所以希望你能够幸福。”
童婳点点头，走出了咖啡厅，一眼就见到了马路对面的那个颀长的身影，像往日等着自己一样双手插着裤带。
马路，车子川流不息，两个人隔着，相互凝视对方，他的眼睛里看得见的只是童婳，而童婳的眼睛里，一时间看到的全部是过去。
几步之遥而已，是不是我走过去了，一切就真的顺其自然了。
红灯亮，车辆停，斑马线上，路人匆匆而过。童婳站着不动，慕涵也站着不动，这一次，他不会再主动做些什么了，走回来这里不过就是想要告诉童婳，他其实还在等她的。而过不过来的决定权，都掌握在了童婳的手心里面。
25秒，20秒，15秒……
童婳冲了过去，一把投进慕涵的怀中，慕涵俯下身子，紧紧搂住她。
“傻瓜，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会过去。”
“不要，换我过来，好告诉你我拍的答案。”
我的答案就是，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慕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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