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格这些话对亦南辰来说无疑当头一棒,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突然就犯了头晕,脚下已经站立不稳似地摇摇欲坠。
他想过苏辛格会说不喜欢他,会说还恨着他,甚至怎么骂他打他哪怕会拿刀结果了他……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句话。
他配么?
他也问自己他配么?
脑子里突然像是有一双尖利的手,正残忍地想要把他硬生生地撕开,很疼,很疼。疼得他感觉呼吸困难,疼得他感觉自己的人生突然只剩下满满的绝望。
他想起来当初在强行得到某个女子之后,听到她嘴里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他似乎还气愤得拿手抓着那一头漂亮得像丝绸一样的头发,用平淡又恶毒的语气说:“都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的肮脏身体,你觉得你自己还配么?”
还配么?
这三个字不断地震击着亦南辰的耳膜,所有坚持的信念在瞬间就顿然崩溃,而这一刻,望着女子不屑的眼神,他感觉自己连悔恨的力气都不够。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东西,叫作报应。
他今天都能这样的疼,这样的疼,那当初的错错呢?她是那么单薄,那么清纯,她又是用什么样的力量,来承受着这样的疼痛?
难怪她现在宁愿不认回儿子也不愿意认他?难怪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那样恨?应该要恨才对,原来他真的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人,怎么可以,那样对那个瘦小的女子。
亦南辰颤抖着慢慢收回放在她脸旁的手指,心里一直坚信的某个地方突然就哗地一声裂了,碎了一地。
不是爱不上,是他没资格。
亦南辰抬起头看着女子淡得什么都没有的目光,用一只手慢慢地撑起麻得没知觉的膝盖,靠着毅力慢慢站起来,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沙发旁移去。
脚下步子不稳,像喝醉酒的人一样歪歪扭扭地向前走着;一不小心,膝盖就撞上了茶几的几角,只疼得他腿筋儿一抽眼眶里就浸出泪来。
壮硕的身体颓废地滑进沙发,双手慢慢地捂住脸,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曾经对宁错错的种种,越想他就越是觉得自己的肩头儿上像是扛了两座大山,怎么也再撑不起来。
苏辛格在一边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也才慢慢平复了情绪,看了一眼像个可怜虫一样蜷缩在沙发一角的某个男人,抓起沙发上的钥匙打开门转身了出去。
在地上缩得太久,脚也很麻,这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下阶梯也并不好受。
也正是如她所说,亦南辰,把她害至今日的男人,没有那个资格对她说爱。
她曾经也爱,很爱,可是他让她同样也失去了资格。
他现在来对她说爱,又何曾会有那个资格?
她走到楼梯下的时候,就看见庄婶儿领着宁宁还有蛋蛋站在大门口等着她,身边还有一个半大的旅行箱。
宁宁说:“玛米,如果你不原谅爹地,那我和蛋蛋也不原谅他,我跟你回家。”
苏辛格努力眨眨眼逼退眼睛里的湿意,和庄婶儿礼貌地道了个别,没有再说什么,就牵起宁宁抱着蛋蛋直接出了门。
三人刚到门口,就从身后滑过来一辆车。
车子稳稳地停在他们面前,看不清里面的人,很快,从车子的驾驶室里就下来一个男人。
个子高高大大,皮肤微黑,长相刚硬但挺看上去挺酷,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苏辛格想。
她认真地看着他似正回忆着这个男人是谁?应该是自己认识的才对,男人还没等到她思考完,便已经越过车头走到了她面前很有绅士风度地朝她和宁宁点点头:“小少爷,苏小姐,我送你们下去。”
苏辛格还没想出来他是谁,就听宁宁叫了声:“阿海叔叔。”
对了,这是阿海,曾经三番两次帮过宁错错的阿海。阿海看上去变化挺大,四年前壮壮的身体现在有一点儿走样,微微的啤酒肚也已经看得出来。
虽然还是有点儿黑但是比以前却白了不少,加上头发留长了许多,以至于苏辛格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他来。
四年前他是亦南辰的司机,可是现在看他的穿着,应该不是司机的身份,难得还是那样礼貌憨厚;宁错错前世对他的印象就很好,于是很自然地回了个笑脸给他。
他能来,肯定是受了某人的吩咐,苏辛格也不是意气用气的小女生,何况还牵着两个小的,下山的路还很远,而且这里没出租车可坐。
三人一狗的车厢里很安静,苏辛格本想找点儿话题讲讲,问问他那次放她走后有没有受到那个地主的惩罚,现在又在哪里工作什么的?
可是,现在的这张脸对于阿海来说应该是极其陌生的,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从哪里开始,车上除了他偶尔和宁宁切磋两下什么游戏的情况,就显得很是安静。
到了苏家,阿海婉拒苏辛格请他进去喝茶的请邀请,以有公事为由很快就驾车离开。
在最后一个微凉的秋日的清晨,半山亦家别墅的大厅里,年过半百的庄婶儿领着别墅里所有的佣人齐聚在一起。
她们都是跟着亦家数年的老员工,但是面对这么棘手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庄婶儿两只手不停地来回搓着,紧皱着眉一脸焦急地在堂里走来走去,这老夫人怎么还没来?再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她一边走还偶尔回头问问站在一边垂着头也同样着急的几个人:“你们有什么好法子没有?老夫人离这里远,大小姐也很远,等他们来了,这先生万一出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好?”
亦南辰已经在书房里呆了三天,从那天苏小姐和小少爷走后就一直没出过门儿,她们起先没见着人并不知道亦南辰在家。
因为他平日里出门也并不与他们招呼,以为他自己走了也没人在意,直到有一天佣人看见自家先生歪歪扭扭地从书房里走出来到厅里拿了几瓶酒以后,才知晓原来先生一直在家。
但是,先生的状态看上去却非常糟糕,佣人吓了一跳,急忙告诉给管家庄婶儿;庄婶儿还半信半疑,在家?在家怎么会两天都没看见出来。
这一下,把所有人可都吓得不轻,庄婶儿壮着胆子去敲门,结果就只听见里面砰地一声响,然后就是不耐烦地让吼滚的声音。
门被反锁着,任凭他们在外面怎么叫亦南辰也不开门,叫得急了,就又听见里面劈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庄婶儿哪里坐得住了,见自己去不管用,其他佣人更是不管用而且还吓得不敢去,她只好打电话给大小姐和老夫人。
可是老夫人和大小姐都不在南都,听说老太爷最近身子不好,又不愿意回来,大家都跑到老太爷那里去了。
这样一来,就算她们连着赶回来,最少也要等到下午时分。
庄婶儿想找小少爷,在这个家里,恐怕也只有小少爷还能起点儿作用力。可是偏偏小少爷已经不住在亦家,和那个苏小姐走了,他们连苏小姐住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哪里去找了。
经常来家里玩儿的陈先生,谢先生这两天也不见踪影,他们也不懂得号码,这真是两眼一抹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错过了午餐时间,他们也没心思吃饭,一群人在这大秋天的是急得头上直冒汗,望穿秋水似地齐刷刷地望着别墅大门。
午餐时间刚过,终于有一辆红牌牌的军用越野车停在了大门口。
一看熟悉的车子,一行人眼泪都差点儿飚了出来,闹哄哄地就迎了上去。
亦天暮沉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随后是邵柳容亦南薇,连平日里最和颜亲切的邵柳容脸上都没有一丝笑容。
庄婶儿迎上去,含着泪哽咽地打招呼:“老爷,夫人,大小姐,你们可来了,快去看看吧,先生,先生都呆在里面三天了。”
亦天暮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一边大步往楼上走一边咬着牙张口就骂:“这个兔崽子,就没一天安生的,这是死作给谁看?”
邵柳容连忙拍拍庄婶儿的手背示意她别急,此时此刻,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看亦天暮往楼上冲,连忙就拉着女儿也跟上去。
老头子脾气不好,一会儿杠上了指不定两父子又是怎么地开战?
她们追上去的时候,亦天暮正使劲儿摇晃着门的把手,扳了几下不开,他转头朝跟上来的庄婶儿喊:“这门的备用钥匙呢?”
庄婶儿抹掉眼泪:“没有了,先生以前就收回去了,先生不让人进这房,连里面清洁都不让我进去做,都是先生自己打理的。”
亦天暮一听胡子都气得朝天飞了,“格老子的,现在翅膀硬了连门儿都不给老子留一个了,来人,撞门,我就不信了,还有我进不去的门。”
身后几个男佣人一听,连忙就上来一起准备朝那扇咖啡色的木门。
亦南辰还是那个姿势,面前还是那个酒瓶一动不动地斜靠在沙发上,三天都没挪一个窝似地懒懒地躺着。
垂在沙发边儿上手里使终攥着一个酒瓶,时不时迷迷瞪瞪地,像是机械似地往嘴里灌上一大口。
他感觉很累,很累很累,累得精疲力竭没一丝力气,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却觉得冷,但是他又不想动,就那样吧,冷吧冷吧了,就习惯了。
脑子里似乎空旷得没一点儿东西,似乎又被什么乱七八糟地给塞得满满的,他想睡觉了,疲得想睡了,可是又睡不着,即使闭上眼,也睡不安稳。
在梦里,静悄悄的四处,似乎他总是会重复地看见,那个渐行渐远的,冷漠和忧伤的面容。他想上去抓住她问她要去哪里?然而她还是头也不回去离去,甚至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他慌了,一直走,一直朝着她模糊的身影走,走得累了,他还能听见自已沉重的脚步声,和微喘的呼吸声。
他心慌气短地焦急着,为什么他这么拼命地赶,还是追不上她的脚步?她是不想等他么?
看着那个笼罩在迷雾中模糊的身影,他觉得眼窝子又开始酸,开始疼,鼻子也疼了,像是有人拿东西堵住一样,疼得呼吸不过来;他想,自个儿这是怎么了?
还没想明白,仿佛又听见身边不知从哪里传来强烈的撞击声,试了很久,他终于慢慢睁开一点儿眼皮,迷瞪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墙上,哦,还在家里呢,因为,她还在自己目光所能触及到的地方。
这下他才把刚才那个强烈的撞击声听得真切,有人在撞门,撞门?门关了么?
他慢慢地撑着重如千斤的头坐起来,晃了两下,里面像是有半桶水似地叮咚作响。扶着茶几的边沿起来打开门,门外的人不防备,突地几个人就一下子涌到了屋子里面。
他们似乎也没反应过来,纷纷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先生,这,这是自家的先生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亦天暮第一个看清面前的儿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心里怒火一烧,腾地就冒起来挤开人冲进去想给他一掌。
邵柳容眼睛快,亦天暮的巴掌还没落下,亦南辰就被她拉到了自个儿身后。
“亦天暮,你敢打试试?”
亦南辰眼神仿佛有些呆滞,即使一家人都回来在他面前,他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亦天暮也不是真的想打,就是恨铁不成钢似地想打醒他,被老婆一拦,他也没了底了,手一软就放了下去。
但是又觉得不把这口气出了心气儿难平,放下去的手又举起来指着老婆身后的儿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把自己搞得像个非洲难民一样,想死就死得干净点儿,这样死作给谁看哪。”
早在门一打开之时,庄婶儿这个极有眼色的老人看亦南辰没事儿就立马吩咐人散了,有的煮吃的,有的准备洗澡水什么的。
书房里只有亦家四口人,邵柳容一听亦天暮口无遮拦地骂人,就气了,一巴掌拍开他抬在面前的手:“亦天暮你再咒我儿子我跟你没完,没见着儿子正伤心着呢嘛,你这当爹地不帮忙就算了,别在这里拉后腿。”
拉后腿?他哪里拉后腿了?
但迫于老婆的威严,亦天暮不得不放下手。
“还伤心?他这犟脾气就是你和爸从小惯的。”
“我们惯的?不是你儿子么?我们不惯难道要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拿军棍往儿子腿上敲?你也不想想,真敲出个好歹来看以后等你老了谁管你?总之你们父女仨都没一个省心的,老大跑了十年才回来老小又是这样儿,你说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欠你亦家的?”
亦天暮眼睛一瞪就气哼哼地扭头不再说话,在这个家里谁的话他是老皇帝,可邵柳容是太后。
邵柳容自个儿这几年虽然气儿子,但是她还没老眼昏花,儿子心里的悔疚她也看在眼里,知道他也过得不容易。只是一看见宁宁就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好友,还有好友活生生的女儿,她就难受,儿子是自己身上的肉,别人的女儿又何尝不是?
所以,即使她老早就已经原谅他,也没法像从前一样呆在身边。
可今天一看儿子的状况,胡子拉茬,头发凌乱,一脸憔悴得像是几个月都没睡过觉一样,特别是那张像极了亦天暮的俊脸,更是不像样子。
就差穿一破衫子拿一破罐子就能装乞丐了。
她心疼,自己抹了把眼泪又转过身替亦南辰脸上抹了抹:“儿子,到底什么事儿哪?把自个儿折磨成这样儿?有什么事就和妈说,妈替你想办法。”
亦南辰脑子里蒙蒙的,听到母亲关怀的声音眼睛就开始酸涩起来,像个孩子似地就趴在母亲的肩膀上抽噎。
像个刚回到母亲的怀抱的孩子似地哽咽着,用浓浓的鼻音说:“妈,她不要我,她说不要我,我,我难受。”
亦天暮当了一辈子军人,最看不得的,就是男人流眼泪,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铁骨铮铮的儿子。
老脸一板就伸手往他肩上狠劲儿一推:“大老爷们儿地哭什么哭?瞧你那点儿出息,有事儿就说事儿,别像个姑娘一样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儿?”
还抱着的两母子都不其防,亦南辰被父亲一推,本来就空了的身体咚地就往后面倒下去,吓得亦南薇和邵柳容一声尖叫,就算是后面的亦南薇急忙冲过去抓到了他,也还是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这一倒下去亦南辰就起不来了。他就这样睡了过去,迷糊中仿佛有人抓住他的手还在耳边轻轻地哭泣着喃喃地说:“儿子,你发高烧了,生病了,妈妈年纪大了,可别吓妈妈呀,你要快点儿好起来,有什么难事儿是不能解决的非要折磨自个儿成这样儿?等你好了,妈一定帮你,其实,妈早就不怨你了。”
“好孩子,一定要快点儿好起来。”
哦,他听出来了,是母亲的声音,母亲说不怨他了还要帮他想办法,母亲不怨他了他很开心;可是办法要怎么想?那个女人都说他没资格了还怎么想?
对了,那个女人死了一次就变了,那如果他也死一次,是不是就有资格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梦外,但嘴巴里却像是做梦般地嘀咕了出来:“妈,我想死。”
这一下可把病床前的老太太吓得不轻,一把激动地抓过他的手就开始念叨:“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先睡一觉吧,睡睡起来就好了,什么事儿都没了,宁宁说一会儿就回来,你睡觉吧,好孩子。”
大概是母亲的嗓音太过温柔,也或许是因为母亲说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亦南辰真的含着笑容慢慢地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邵柳容因为担心儿子就没怎么睡过觉,早早起来去煮了粥就端了一碗来到二楼亦南辰的房间。
推开门一看,亦南辰已经起来站在窗台边,搁在窗台上的手指尖儿上还夹了一支燃着的烟。
走过去一把抢了下来:“病都没好还抽烟,你以为身体是铁打的?”
亦南辰本来像是在走神,这一下回过神来一看是母亲,脸上飘忽的表情就收了回来,柔软地叫了声:“妈”
邵柳容拖着他走到卧室的桌子前:“来,肚子饿了吧,瞧你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这是妈给你熬的粥,你最喜欢的,先吃点儿再说。”
亦南辰也不反抗,乖乖地把一大碗给喝掉又搂了搂母亲的肩:“还是妈做的东西好吃,我去洗个澡,公司还有事儿。”
这一刻,两母子终于冰释前嫌,合好如初了。邵柳容一把拉住他责怪道:“都病成这样儿了还去公司?让你舅去,他整天闲着比太上皇都舒坦,你也别太惯着他了。”
亦南辰笑了出来:“没事儿,我……”
“我什么我,机器还有消停的时候儿呢?难道你休息休息天亦就垮了?”亦天暮正好和亦南薇一起走进来,一听他又要去上班就扯着嗓门儿吼,他性子直不懂得软言软语,即便关心的话说出来也是硬邦邦。
亦南辰把话吞吐回去,刚刚与家人合好,他不想自己又把好不容易修复的亲情弄僵,算起来,他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团聚过来。
他又想到了那个女人,如果她和宁宁也在,就完美了。
亦南薇昨晚已经找过宁宁,没说亦南辰生病的事儿,倒是把这几天的经过问得七七八八,再连蒙带猜,估计真相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一看家弟焦急的眼色,她就知道所为何事了?
不过,似乎上天又给他创造了一次机会。
“小南,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找宁宁的玛米,苏辛格?”
亦南辰抿着嘴不说话,亦天暮和邵柳容第一次认认真真听见苏辛格这个名字。两人都把疑惑的目光转向女儿,希望她能帮忙解惑。
谁知女儿又看向儿子,两老的也转头看向儿子。
“苏辛格是谁?”
“……”
“我问你是谁?都哑巴了?”
“铁道部苏顾仁的小女儿。”
到此时此刻,亦南辰也不想再瞒谁,犹豫了一下就坦言告诉了父母亲。可是对于苏辛格现在的身份,他也只能这样介绍,父亲母亲与苏顾仁两夫妻都认识,而且还相交多年,说不定,长辈出面,还真的会有办法。
本来暗下去的希望仿佛突然又冒出了一丝火星儿,他目光含着期望,等待着二老的答复。
“你苏伯伯的小女儿?倒是听他提起过,却没见着,怎么?你认识?”
“何止认识?简直是追着人家屁股不放。”亦南薇不等他组织好语言怎么说就已经先一步向父亲告密,因为,她刚才看见了车上的一张喜帖。
“还追着人家跑?苏辛格是不是就是宁宁一直叫的玛米,我也没见着,我孙子现在就是住她家里去了是吧?南南你说你这孩子,你再怎么喜欢,也不能把自己的儿子放在别人家里啊。”
邵柳容一回来没见着孙子就问庄婶儿了,庄婶儿自然有问有答,这一来二去,她们对苏辛格的名字也不陌生了,只是,没曾想就是苏家的小女儿。
邵柳容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亦天暮:“老头子,你刚才车上那张请帖就是苏家的吧,是老苏的儿子结婚对吧?”
亦天暮看了眼亦南辰,点点头,或许,他也应该要去一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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