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少谦既是来和他父亲商量怎么继续对付涂振东的,午饭前他就给涂汝祥和豫西分头去了电话,让豫西那边尽管静观其变、适时再“帮”郝兴寿一把,涂汝祥这边就按着昨天商量好的,等到傍晚再去郝兴寿跟前要人。
“你去要人时尽管记住了两点,一是那车广才不止是你父亲的干儿子、是他的手下,还是你的干哥哥,不管你父亲在不在津门,他都能帮你打理很多事,你不能没有他。”
“二来你也得给郝兴寿透露透露,就说你父亲在豫西也一直惦记着车广才,隔三差五就会来电询问。”
“车广才也是每隔三两天就会给你父亲主动去电汇报家中状况。”
涂汝祥在电话另一头轻笑:“少帅的意思我听懂了,您这是叫我多多夸大车广才的用处。”
“他的用处越大,我就越得把他要出来不可,郝兴寿也就越不敢留着他这个活口儿。”
他父亲是已去了豫西不假,可要是车广才的手里拿着郝兴寿的黑账,却打死不交给姓郝的,姓郝的也只能灭口了不是?
难道姓郝的还敢把姓车的放出来,再叫人把黑账交给他涂汝祥?
这不是前面刚走了他父亲这头虎,后面又来了他涂汝祥这条狼,无论如何都会对郝兴寿虎视眈眈?
“何况你既是这么急切的前去要人了,却一点儿没提你仗着什么势,郝兴寿就会知道有关他的那些黑账没在你手里。”梅少谦笑着教他。
“这样一来他只需一头儿不给你人,一口咬定他从没见过车广才,一头儿再悄悄把姓车的灭了口,他将来也不会太过提防你,就叫你少了很多危险。”
涂汝祥沉声感谢他替自己想的周到。
“少帅对汝祥的帮助恩同再造,汝祥也一定不会叫您失望的,以后您尽管擎好儿吧。”
原来涂汝祥之所以对他父亲起了杀心,可不止是因为他收到的房契、地契和存款本就是他妈的财物,早年间却被他父亲抢走了。
若是这样就能叫他生了这种心,梅少谦多少也会有些含糊,含糊于涂汝祥的性子是否太过偏激了,这样的人对梅府来说到底是用处大,还是坏处大,他可得想仔细了。
那涂振东这十几年做得再过分,也不过是娶了个二太太、又把涂太太冷落多年罢了,他好歹也是涂汝祥的亲爹,大不了一拍两散不就得了?
可是涂太太瞧见那些财物物归原主后,就跟涂汝祥说出了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那就是涂汝祥的姥爷、四合会的老帮主根本就不是死于疾病。
“你那混账爹必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却偏偏被你姥爷和一群老东西们掐得死死的,这也不叫他碰,那也不叫他做,叫他平白展不开手脚。”
“他就在你姥爷的日常饮食里下了轻微砒霜,一天一点儿一天一点儿的日积月累着,最终要了老人家的命。”
“至于我的身体以前太过孱弱……等他搬出老宅却不需要怎么医治,就慢慢好起来了,恐怕也脱不开他还在家时、就对我用过什么手段。”
涂太太本来也不知道这些,这还是两年前、四合会原来的那些老叔伯们替她母子出头,将四合会从涂振东手里夺回来后,有位老伯父私下告诉她的。
而她之所以没在那时就告诉涂汝祥,更没跟涂振东直接翻脸道明一切,只因为她也要等机会。
“那会儿的你才满十八岁,又是刚刚接手四合会,你哪儿有和他抗衡的能耐。”
“要是叫我们母子当时就跟他把这些旧事掰扯清楚,岂不是白白叫那些愿意跟你的兄弟们送命,甚至再把你那些老爷爷们连累了。”
涂汝祥既把这些前因后果一句没落的说给梅少谦知道,梅少谦也就明白了,涂太太必是已经看出来,那些房契地契和存单……本就是梅府给的。
这再换句话说呢,就是涂太太一直都在等的机会到了,就把真相全跟儿子说了,涂汝祥这才跳着脚的想要“谋杀亲爹”。
涂太太既从那个信封里发现了梅府的存在,又看到了梅府对涂振东除之而后快的决心,此时不动还等何时?
这就更别论袁老太太也对涂太太伸出了友好之手,又令涂太太看见了另一份希望。
……梅少谦交代了涂汝祥,再在秋山道19号用了午饭之后也不停留,就径直去了督军办公厅,也好把积攒了几天的事务抓紧理一理。
梅正义虽也住了阵子医院和戒烟所,就有两个多月没去过督军办公厅了,可他的手下个个儿也不是吃干饭的不是?
如今需要梅少谦前去处理的,也就是一些必须经由督军用章、用批文的事务,等他把这些文件整理好,就会带回到秋山道,经他父亲亲自批阅后再送回去。
可也就在梅少谦刚到了办公厅后,还不等他迈进督军办公室,就有梅正义的一个秘书匆匆迎来,附耳就跟他说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顿时令他又惊又笑:“这位季督军真是这么说的?”
见那秘书频频点头应是,又说季督军还留下话来,请少帅或是大帅务必在今晚七点跟他通个话,梅少谦难免更笑起来。
“他这是生怕叫你转达后、我父亲或是我根本不信他的,还是怕你不把他这通电话当回事、不跟我父亲和我回禀啊?”
梅少谦知道这位季督军几乎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在去年年末新坐上的督军之位,两人连着出身都差不离儿,区别不过是他父亲坐镇津门,而这位季督军身在河南。
那么就算季督军当真不那么自信,梅少谦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河南可比津门大多了,也就更难管理,何况豫西一带匪患、烟农众多,那就更是个噩梦一般的存在。
“属下觉得季督军只是着急……”那位秘书小陶笑嘻嘻的回道。
“要不是少帅每隔两三天都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我算着您也该来了,我就给府上打电话跟您或是大帅说这事儿了。”
“他着急还定了个晚上七点钟?”梅少谦笑叹道。
“莫不是他的督军办公厅不那么清净,只能等到回了他的督军行辕再通这个话?”
小陶也笑着叹气。
“少帅猜得还真差不多,属下听着他之前来的那个电话就把声音压得鬼鬼祟祟的,仿佛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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