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梅府为何要办这么一个灯会,这也是余梅与何碧提前商量后、一起定下的主意,才一宣布就得到了全家的一致赞成。
要知道这津门的大户人家自打前朝就有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到正月里就是挨家挨户摆春宴,请柬帖子也是才进腊月就开始满天飞了。
梅府虽是请帖收了不少,却也只有大帅带着余梅有选择的去了几家,不但何碧与罗泠从没露过面儿,梅少谦与梅少卿哥儿俩也是一样。
只因为梅府自家虽然不在乎,这才叫两个没过门的媳妇在自家过了年,等到出门做客去,两人又该打着什么样的旗号?
若说两人是梅府的儿媳妇吧,她们还都没嫁进来;可要说是没成亲的姑娘家吧,主家又该把她们安置在什么席位上?
这春宴虽说也是为了走动交好之用,实则更要紧的还是为了给家中子女相看亲事。
那等何碧、罗泠她俩要和那些真正没定亲的小姑娘坐在一起,岂不是两头儿为难,还得叫那些前来相看媳妇人选的人家不高兴?
梅少谦兄弟俩不曾应邀赴宴也是一样的理儿——他俩可都是订过亲的,就等着过完年成婚了。
那么他俩也得格外提防着这样的场合,只怕有人打了馊主意、只等着造个意外投怀送抱呢……索性不如不去。
等到余梅从何碧口中得知津门的特色春宴竟是这么一个实情,就张口决定道,梅府不但今年不办这样的春宴,将来也不想办。
“咱们家的男孩儿女孩儿可不能扔到这样的大庭广众下,给人指手画脚挑剔去。”
只不过余梅也不想叫自家落得一个不好交往的名声,或是叫人笑话梅府进了津门却不入乡随俗,大正月里的连个客人都不请啊?
何碧一想如今的梅府这么大,想要换个法子待客还不好说?选在元宵节那天办个与众不同的灯会不就得了?
“太太您要愿意听我的,干脆摆个灯会就挺好,这么一来还不用摆宴席,不用邀请那些不想邀请的人。”
“可要是另选一天摆宴就不能分的那么清楚了,还不得什么牛鬼蛇神都得强忍着不喜邀请啊?”
她这提议也就正中余梅的心思,众人随后就把这事儿定了下来,又提前定了几个花灯师父,在正月初七就请进府来、带着一些比较闲的小丫头们做起了花灯。
“说来只可惜梅府办的只是灯会,又想赶在正月十五这样的正日子口儿热闹热闹,宴席就不能摆了,也免得打搅各家各户的元宵团圆宴。”
何碧叮嘱她二姐。
“等你们在家用过十五的晚宴,九、十点钟再来正合适,那灯就得等着天彻底黑透了才好看。”
何兰笑着答应:“大街上的灯会也不管饭啊,我就不信有人接了你们家的灯会邀请、还敢不吃饭就来的。”
“我倒是也叫人备了一些小吃。”何碧笑道。
“比如各种馅儿的元宵、各色各样的点心水果,另外还有些酱货卤货,虽说不如街上灯会左近的那些小摊子备的齐,也不至于怠慢。”
“到时候有谁逛累了,就尽管去一边的宴会厅里随意取用一些,热茶也有,也当顺势歇一歇了。”
“那就更好了,等到看灯看累了、肚子又觉得饿了,还能吃碗元宵当宵夜,还是我们三丫儿想得周到。”何兰笑着把妹妹夸了又夸。
……何碧挂了电话转头就去了梅少谦的小院,进门就笑着塞给三秋一袋还带着些许热乎气儿的烤花生和烤栗子。
“你前几天不还羡慕我和泠泠可以天天围着炉子烤花生、烤栗子吗?”
“这是我昨晚特地给你烤的,早上起来就一直放在炉子边重新烘着,还是热的呢。”
“只可惜我们那院儿里没有生土豆生红薯,大半夜的我又不想往厨房跑,要不我也给你多烤点儿拿来了。”
其实三秋也不算是苦孩子出身,她爹妈连带姥姥一家全在梅府当差当了几十年,哪里会连一点儿花生栗子都吃不着?
她喜欢的就是那种一边围着炉子烤着吃食、一边闲聊天儿的那个劲儿。
不过既有别人帮着烤的也聊胜于无啊,谁叫她如今服侍着主家,根本不敢自己干这种事儿?
三秋忙笑着谢过何碧,随后就指了指东厢的书房小声道,大少爷在那边屋里呢。
“三丫儿姐姐想法子劝劝大少爷吧,我看他这几日总在忙碌,连着睡觉都耽误了,这么下去可不成。”
“怎么,他又熬夜了?我这就说说他去!”
何碧留给三秋这句话,就一路奔着梅少谦的书房去了。
梅少谦早就听见何碧来了,却迟迟没见她进来,等她进来就笑问她道,你和三秋说什么呢。
待听说何碧给三秋带了些烤花生烤栗子,他顿时哎呦一声道,亏我一直在想我年前到底忘了什么。
“我怎么忘了叫人从东北捎回来些生榛子、生松子呢?那东西扔到炉子边烤开了口,可比栗子花生都好吃。”
“你倒不好说,泠泠肯定是从来没吃过这个吧?”
何碧还当他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闻言就笑了。
“这些小东西哪里用得着你这么当回事,还觉得自己没差人买就真没人买了?这又不是你们大老爷们儿要管的事儿。”
“你这是从打进了正月就没碰摆干果的大攒盒吧,那不是样样儿都在那里摆着呢?”
“三友哥头些日子结婚、带着大春姐回了趟老家,我就叫他带回来不老少呢,要不那干果盘里的都是哪儿来的?”
“倒是被你这么一提醒啊,我也纳过闷来这松子和榛子也能自己烤着吃呢。”
“等我回头就去小库房要些,改明天晚上抽空就弄点儿给泠泠尝尝。”
“要是你和少卿也有空就一起来,再叫大姐带上菲菲,也好叫菲菲见识见识我们这些大人是个怎么样的嘴馋法子。”
梅少谦被她说得喷笑,殊不知她随后就话题一转、就提起了闫思容之死。
“我知道你是怕大过年的提起这个不吉利,只怕再把我吓着,可你也不能叫我先从外人儿嘴里知道啊?”
梅少谦越发想笑:“敢情二姐和我比起来都叫外人了呀?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呢。”
何碧顿时啐了他一口,就坐下来叫他不如再给她学说学说:“我二姐顾忌着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说的总不那么清楚。”
其实梅少谦知道她也不是要听闫思容到底怎么死的,她想知道的只是谁下的这个手,这可是何兰不知道、也不能给她学说的事儿。
梅少谦就笑道你这个借刀杀人之计还真是妙得很。
“闫思容回来就顺着你的指点搭上了袁四爷,这一手儿彻底惹恼了姓樊的。”
“姓樊的又着急回陇州去继续开工、总不能把个好好儿的厅长职务丢了不是?就赶在正月初六那天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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