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也就不需细看纸上的内容,就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人竟然伪造她爹的笔迹打了欠条,欠的还是几斤烟土,随后就想拿着这个要挟他们爷儿俩、继而要挟梅府?
梅府当然可以不替何家还这个债,可这些人岂不是扭头就敢拿着这张欠条到处张扬去,甚至把她爹告到警察厅——那就不但是她爹欠债不还,还触犯了政府的禁烟令了。
政府的那个禁烟令看似就是个摆设不假,多年来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要不然也不会叫各地烟土泛滥。
可这也架不住有句话叫“民不举官不究”不是?
而若是梅府能替她爹还这个债,梅府的烟土又是打哪儿来的?这之后大帅还想发布新的禁烟令,再把禁烟进行到底?
那不真成了梅府明晃晃的抢夺烟土生意,只想把这个金山攥在自己手里了?
那可怪不得这些人来虽来了,也没对她爹动粗;这小小的一张欠条看似不起眼,其实却能牵一发动全身。
何碧既是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和后果,也难免有些懵了,一时根本不知道她该如何应对面前这件事儿了。
这再换句话说呢,就算她知道这欠条根本就和她爹无关,她也没什么好办法掰扯清楚。
这时也就轮到对面的几人笑了,领头的那个更是暗暗笑道,怪不得袁四爷敢给他们出这么一招儿,亏他早之前还曾轻视过这个主意。
等这人笑过就朝何碧伸出了手道,既是何三小姐已经看过欠条了,还请这就和我们两清吧。
“何三小姐当然也可以捏着那张欠条不还我,甚至这就把它撕了。”
“可你就不怕撕了一张还有一张,另外一张的数目更大?”
何碧顿时欲哭无泪,只觉得是她把梅少谦和梅府给害了。
说起来要不是她爹本来就是个大烟鬼,常去的几家烟馆又是樊子瑞和袁易武的,她爹又怎会把笔迹落在有心之人手里,如今就被人拿来害梅府?
谁知梅少谦的声音就在雅间门外响起,那声音已经不是清冷可以形容了,简直可以叫这雅间里的气氛顿时凝结成冰。
“是哪个不怕死的口气这么大,手里的欠条撕了一张还有一张,数目还能越来越大?”
梅少谦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门,身后的袁睿更是进门后就把何兆亭父女拉到身后。
“既是你连这样的话都敢说,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换,你有多少欠条索性一次拿出来,我们当场彻底做个了结?”
梅少谦的话语声虽冷,脸上却挂着笑。
那为首之人顿时哑然,显然是没想到梅少谦来的这么快——袁四爷不是说这位少帅要去打理一批军用物资的事儿,今天根本脱不开身?
不过他意外虽则意外,梅少谦的话里可说了,要他拿出所有的欠条一次做个交换呢。
这位少帅的口气再横,不还是叫他们这一行人占了上风?
这人登时鼓起勇气,随后竟然果真又掏出两张欠条来,上面的烟土数量也果然一个比一个多,又恭恭敬敬递到梅少谦手里。
要知道袁四爷早就跟他们几个说了,叫他们甭怕这位少帅。
这位少帅不过是仗着眼下的家世、就显得强势了些,其实骨子里也不过是个喜好美色、却没什么谋略的花花公子罢了。
要不然那批军用物资已经到了港口两天了,梅家怎么依然束手无策?
这就更别论他们如今捏在手里的可是少帅的老丈人,单凭少帅这位未婚妻的美色,少帅也得把人家爷儿俩哄高兴了。
只不过这人到底没想到,等梅少谦接了他递来的两张欠条,竟是看也没看,就随手扯得粉碎,又像扬沙一样抛向空中。
梅少谦撕了欠条还不罢休,立刻又朝他伸出了手:“还有没有,有就都拿来,等我撕干净了咱们就两清。”
何碧扑哧一声就笑了,同时也不忘把她自己手里那张递给他。
眼见着他把这一张接到手里也是同样扯碎扬飞,再加上他这两日多少给她透露了一些底细,她的心里立刻有了底。
“几位先生用不用我这就替你们跟少帅求个情,现在就放你们回去、再去现仿造几张欠条来,也省得我们少帅撕的不过瘾?”
“不过要是叫我猜呢,那个能仿造我爹笔迹的人恐怕没处找去了吧?要不要请我们少帅这就带你们去见见他?”
……等到这几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后,梅少谦也难免轻声教训起何碧来。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自己跑到楼上来?你就不能等等我和二姐夫,少做这样自作主张的事儿?”
何碧讷讷的:“我、我不是知道你这两天正在为那些物资发愁吗,我就以为你暂时来不了呢……”
“再说爹可是我亲爹,我既然来都来了……哪儿可能坐在楼下干等着却不管他?”
“这就更别说你也没把方大叔给你通的气儿瞒着我,我还能不知道你早有对策?”
“你总是有理!”梅少谦恶狠狠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在挨着她的头皮时还是留了力,那力道就轻得好像搔痒。
何碧随后也就得知他为什么有胆量撕了那些欠条了——那个可以仿写她爹笔迹的人,眼下果然已经被梅少谦圈养了起来。
等到梅少谦喊着大伙儿不如都先坐下喝口茶喘口气,就笑着给何家父女和袁睿等人解释起来。
“其实要是细论起来呢,我这次还真是误打误撞,根本就不像三丫儿想象的那样早有对策。”
原来市长楚良既是有心为难他的军用物资上岸,算起来还不是一次两次了,梅少谦就打算不如寻访个造假高手,比如可以模仿楚良笔迹的,也好给今后的物资进港做些批条。
只要这样的高人真能找到,他又何止能叫那些物资尽早上岸,不是还能给楚良造些把柄捏在梅府手里?
梅少谦当然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那些军用物资又不是大烟,他问心无愧。
难道楚良得知真相后还敢把这事儿喊出来,说他根本就没给这些物资批过条子?
那岂不成了他故意为难梅督军,纯属给自己找事儿?津门的军政两界以后还打不打交道了?
谁知梅少谦昨天刚派人把那个造假高手寻访到,就被他意外得知了一个秘密,这人竟然刚给一个神秘人做了些假欠条,而这些欠条的落款都是何兆亭。
“等我得知了这个秘密后,再加上方义前几天跟我通报的消息,说是最近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在这通庆里附近打转儿,我也就把两件事儿对上了。”
梅少谦轻笑。
“可惜我也没想到那些人今天就动了手,何大叔这里出事的当时,我正在军部催着那人给我伪造批条,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何兆亭又叹气又汗颜——要不是他过去一直抽大烟,今天这事儿也惹不出来。
这也多亏少帅来得及时,就把他和三丫儿爷儿俩救了,要不然鬼知道那些人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过去的事儿既然都已经过去了,爹也不用太在意。”袁睿轻声劝他。
“倒是爹的笔迹……您能不能仔细回忆回忆,除了落在过樊子瑞和袁易武开的烟馆之外,还在别处留过没有?”
袁睿当然不是要为袁易武和樊子瑞开脱,而是想要彻底确定一番,今天这事儿到底是不是这两人起的头儿。
何兆亭苦笑:“几个孩子过去可都不少给我钱,我除了偶尔欠着烟馆的几块钱之外,茶园子和戏楼的块八毛可从来不会欠下,都是当日就结清了。”
“再说这烟鬼……几乎都有个毛病,那就是也择席,除非是市面上突然禁烟、没处可去了,或是兜儿里钱太少,这才会去那些破破烂烂的地下烟馆勉强一两回。”
言之意下就是他的欠条只给那两人的烟馆打过,别处根本就不可能。
梅少谦有些话本来不想说,如今也不得不提醒起袁睿道,今天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是袁四爷的手笔。
“自打方义在十来天前跟我通过气儿后,我也找人跟了这几人两回,刚才那个打头儿的在最近几天去见过袁四爷,还不止去见过一次,就被我的人瞧见过。”
而要不是袁睿曾经含糊过、含糊于应该怎么对待袁易武,梅少谦这会儿真不会说出这话来——只要袁睿狠得下心来,想查什么查不到,哪里用得着他多这个嘴。
袁睿良久无话,后来才缓缓道,我猜就是他弄的鬼。
“二宝这两天也替我盯了他几回,五次里有三次都把人跟丢了,显然是没憋好主意。”
“前几天真的是我大意了,我总以为把人看住了就不会出事儿,如今一瞧还是少谦你和我祖父看得明白,像袁易武这种人……就算真打断他的腿,恐怕也挡不住他犯坏。”
再说他祖父和他就算看得住袁易武,还能把樊子瑞也软禁在袁府不成?
樊子瑞可是袁家的姑爷,不是袁家的儿孙,不但软禁他师出无名,这姓樊的又分外愿意替袁易武当狗腿子呢,如今可不是真出了事儿?
“我打算今晚回去就和老太爷正式商量好、尽快把那个重新组建好的货船船队交给袁易武。”袁睿冷笑。
“他不是喜欢主动找死吗,那就不如叫他死得快一点儿。”
袁睿心里后怕极了——要不是少谦误打误撞抓了那个造假高手,今天这事儿根本无法收场。
虽说少谦也不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见到何兆亭连带梅府被外人如此威胁,可那威胁人的人……好歹与少谦无关不是?
可他袁睿呢?威胁他岳父乃至梅府的主使者可是他亲爹,这叫他怎么面对何兰?
“二姐夫刚才都劝爹想开些,说是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我如今也不妨照样儿劝你一句。”
何碧把袁睿的懊恼和悔意看在眼里,忍不住就开了口。
“袁四爷就算再不着调,你们也都是姓袁的,你在对他下死手之前留些余地、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有什么不对?”
“这余地既然留过了,至少你自己问心无愧不是吗?”
“三丫儿说的没错儿。”梅少谦轻声道:“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
“二姐夫既是个语文教员,肯定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你这一回也把这个道理实施得不错,既如此又干嘛要后悔。”
袁睿这才笑了,直道还是你们两个会安慰人:“敢情被你们这么一说,我还是个能人。”
只是别看袁睿话是这么说了,他也不忘站起身来给何兆亭道了个歉,这一幕难免叫何兆亭慌手慌脚的不知所措起来。
“这、这叫什么事儿?明明最先做错事儿的是我,我要不抽大烟不是什么事儿都没了?”
何碧轻笑:“爹就受了二姐夫的道歉吧,要不然他回家后怎么跟我二姐交差呢?”
……不过等到何碧她爹下楼打理今天的晚饭去了,何碧就连忙叮嘱袁睿道,今天这事儿可别跟她二姐学说。
“泠泠我俩中午才劝过她,叫她甭怕袁家大宅里的弯弯绕,她自己也想清楚了。”
“要是被你再把这事儿一学说,她恐怕又在那院子里住不下去了,虽说搬走这样的话她是打死不会提的,也架不住心里不得劲儿不是。”
袁睿点头道他心里有数儿:“就算她不会觉得袁家叫她住着不得劲儿,也不能叫她替爹担心。”
梅少卿这会儿也在楼下打完电话、刚替众人给大帅报过平安,上楼来就对梅少谦笑道,他要回梅府一趟。
“父亲听说我们都要留在何记酒楼用饭,他也张罗要来呢,说是要来给何大叔压压惊,我这就回去把他老人家和太太一起接来。”
“二姐夫要不要我去袁府拐个弯儿,把二姐也接来?” 梅少卿转头笑问袁睿。
袁睿吓得连忙摆手道不用了。
“三丫儿和我正怕今天这事儿被你二姐知道呢,你要是把她接来了,我可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了。”
“倒是你这趟回去只接大帅和太太吗,大姐和费医官来不来?”
梅少卿嘿嘿笑:“他俩?他俩早就优哉游哉的带着方芳去起士林了,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
等梅少卿带着蒋哲等人回去接了梅正义夫妇、再回转通庆里,酒楼楼上最大的这个雅间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
梅正义走在楼梯上就闻到了远远传来的酒香菜香味儿,顿时笑道这一回可没白来。
“我早就听方义讲,何记酒楼很有几个好厨子,可惜直到今日才见识一次。”
在门口迎了他、又陪着一起上楼的何兆亭不禁有些局促,直道是他忽略了。
“这事儿其实也怪我,我早就该给大帅备一桌好席面、请您和太太过来赏光的。”
何兆亭既知道自己和大帅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亲家,按说他也不需要这么小心谨慎、甚至带了几分讨好。
可他先是经历了今天下午这件事儿,如今又眼瞅着大帅竟然带了两车大兵前来何记,在门口就叫那两车大兵站了两大排守住门,排场摆得足足的,他又怎会不知道,大帅这是刻意来给他壮胆、给何记酒楼撑腰来了?
那他现如今哪怕再多谄媚几分,也难以表达他心底的感激了——这可不是哪个亲家都能做出来的事儿了。
何碧这会儿在楼上也隔着窗户看见了下面的情景,忍不住就抿嘴儿笑起来,等她笑够了方才对梅少谦轻声道,这回可真得好好儿谢谢你。
“你是不知道,我刚接了那写着五斤烟土的欠条时是什么心情。”
“我当时都想立刻就跟你悔婚了,也免得这样的欠条把梅府置于难以还手的境地。”
梅少谦又恼又笑:“敢情你像个小牛犊子似的、不管不顾就自己先冲了上来,打的主意却是要跟我悔婚?”
“亏你之前说得好听,说我既然跟你交过一些底儿,你就知道我自有对策呢,原来都是骗人的?”
何碧只好说了实话道,她只是听了他的交底儿后、多少知道那些人是从哪儿来的,甚至想到这些人可能会绑了她爹逼着梅府就范,可她也真的没想到,那些人竟敢造出那么几张烟土的欠条来。
“烟土那东西我连见都没见过,梅府更不可能经手这个,你说我该拿什么还?”
“我倒是想拿钱抵债呢,哪怕比黑市烟土的价钱还贵一点也没关系。”
“可人家拿来的欠条上既然写的不是钱、那就一定不会同意我这个提议,我可不是当时就傻了眼?”
这就更别说她爹当时的那个眼神,已经可以用心如死灰形容了——她爹一定也觉得那个签字太像了,任凭拿到哪里也说不出理来。
梅少谦叹气:“你还真别说,那位袁四爷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竟能被他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言之意下就是伪造欠条简单,可能想到伪造烟土的欠条就是两回事儿了。
“这要不是真被我歪打误撞碰上了那个造假高手,又知道袁易武的手下只做了三张欠条走,恐怕换成我来、我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了。”
只不过这会儿大帅夫妇已经上了楼,两人就连忙闭了嘴迎上前去;众人随后就各自落了座,仿若无事人一样、热热闹闹用了一餐晚饭。
可这何记酒楼的外头既然留下那么多的大兵站岗,这一幕又哪里瞒得过外人去?
这事儿也就不需半日已是传遍了整个津门,有那自以为知情的自是说、梅大帅这是来给亲家捧场了,不知情的亦是恍然大悟,原来何记酒楼又换回了几十年前的老东家。
这就更别论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听说了这个说法后,也难免立刻生了退缩之意。
原来大帅梅正义还真挺把何兆亭这个大烟鬼当成亲家放在眼里的?
那他们若还想再从何兆亭身上下手,比如拉着对方重新抽起了大烟、顶好再把酒楼抵债抵给他们,岂不是阎王爷头上动土?
……只可惜就算梅正义再是故意来替何兆亭撑腰的,换回来的暂时宁静终归也只是何记酒楼的。
等到袁易武和樊子瑞当天晚上得知他们俩苦心商量出的“烟土欠条” 计划砸了锅,再去找那个造假高手也是扑了个空,派出去实施这个计划的几人更是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几乎没面对面各自吐出一口老血来。
“姐夫你这个人是怎么找的,你不是口口声称他是个仿造笔迹的绝世高手吗,这样的高手为什么还能轻易被梅少谦抓了去?”
袁易武回过神来依然黑沉着脸。
被他责问过的樊子瑞欲哭无泪。
那“高手”再是高手,也不过是仿造些笔迹、顶多做个赝品文人字画换些钱花花罢了——那又不是武林高手,更不会飞檐走壁、行踪不定,被梅少谦抓了去又有什么稀奇?
这事儿要是叫他说,他还得怪小舅子派出去办事的人不够稳妥呢!
要不然这些人怎么会被梅少谦的人缀了行踪,又顺藤摸瓜把那造假高手捏住了?
“我的人再不稳妥,之前不也是你说的,说那梅少谦不过是个花花公子,根本不值得在意?”袁易武当然不会接下樊子瑞的倒打一耙。
“你可别忘了你那会儿是怎么说的,你说他连彭晓莲都看得上……”
“要不是姐夫你早早就把他看低了,又这么糊弄了我,我也不会叫我的人太大意不是?”
“现如今不但这烟土欠条再没备货,再找谁也模仿不像,就没法儿逼着梅府给我出钱或是出力,楚良那儿又催命似的催我拿出十条船来入伙呢,姐夫你说我该怎么办?”
樊子瑞知道袁易武这是在变相跟他哭穷——毕竟十条船就算不用花钱去买新的或是造新的,而是去买一些二手的,那也不是一笔小数儿。
可他这小舅子的手里能没有几万块?打死他他也不信啊!
他就垂着头道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樊家的财政大权都在你姐手里。”
“这事儿要是搁在过去、哪怕半年前,我可能还容易糊弄着她掏出些来补贴补贴你。”
“可如今她被两个闺女帮着老太太灌了迷魂汤,打死都不愿意叫我再碰烟土生意,别说是买船的几万块,我看就是几百块也难。”
“再说你那私生儿子袁睿不是从水上收拢回了二三十条旧船吗?你又何苦再去买新的,倒叫这些船白白放在码头上朽烂?”
“要不你索性放低身段去求求他,再叫他在老太爷跟前给你递些好话,把那些船骗过来用一用?”
袁易武冷笑:“姐夫也说袁睿是我私生儿子!那你怎么就敢断定他愿意帮我?”
要知道那二十多条船已经拢回来不少天了,他又一直悠悠荡荡的没个正事儿可做,身上都快闲出青苔来了。
老太爷要是有心把那小破船队给他,还用等到今天?
除非他愿意去老太爷跟前磕头下跪写个血书,说他得了船队也是做正经货运生意的,否则自愿以命抵罪!
“老太爷跟你提过……你要敢再做烟土就得拿命偿?” 樊子瑞一脸惊讶:“这不应该啊,不是都说虎毒不食子吗?”
老太爷要真有这个狠辣手段,早干什么去了?至于喊了近一年的禁烟禁烟、到现在才刚有点儿成效,早些天还差点儿被袁易文夺了家主大权?
袁易武一脸不屑:“老头子是没这么提过,可他没这么提不代表他没这么想!”
因此上要是叫他说呢,与其叫他去他爹那里磕头捣蒜、妄图要这根本不可能要得来的船队,还不如赶紧另外想辙来得容易,比如在思木和何天上船前……把何天那小子绑了。
只是这一回袁易武再也不敢跟樊子瑞说真话了,他就朝他姐夫摆了摆手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还不如各自回家先歇了,明天再慢慢想主意也不迟。
不过袁易武也没想到,等他回到袁府明明已是后半夜了,他父亲竟然还没睡;不但没睡,还由袁睿陪着、就在正院的堂屋里正襟危坐等他。
他想当然的就以为必是白天那事儿暴露了,又由袁睿给他告了一状,老太爷这才连过夜都等不及,就想把他收拾了。
等他进了堂屋后,就忍不住剜了袁睿一眼又一眼,谁知老太爷先是清了清嗓子,就伸手递给他一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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