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梅正义把各种真相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梅少莹听时,督军办公厅里也已拟好了购买货船的合同。
等到何碧把合同交给梅少谦、请他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时,她也突然想起来,梅少莹曾经说过要去大闹三姨太的宴席,还说要顺势把薛妍和那个叫松子的丫头一起撵回燕城去。
她当时听得梅少莹这么跟三秋说了,她还没觉得如何。
毕竟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一切打算都容不得她一个小丫头置喙;何况那话当时也不是说给她听的,她只是个旁听的罢了。
可是现如今等她这里已经尘埃落定,只差梅少谦往合同上落章了,她这才有空回想那些话,也就难免微微有些疑惑起来,疑惑于大小姐若是这就闹起来,恐怕看似解气、其实却未必真好。
那薛妍不是大小姐故意留在梅府的吗?
那么现如今薛妍还没有真正的把柄落进大小姐手里呢,大小姐就打算出面撵人了,这不是反成了打草惊蛇?
何碧顿时就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随后也就根本顾不得她曾经警告自己、务必离着梅少谦远些了,就站在他的椅子边俯下身来、悄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少帅要不要这就给家里挂个电话,请大小姐先不要轻举妄动?”
梅少谦不禁被她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倒不是因为何碧这几句话的内容,而是她唇齿间的那些热气喷到他的耳朵上,令他瞬间就酥麻了半边身子。
这、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之前还抱过她呢,他也没有过这样强烈心跳的感觉啊?
难道是他那会儿只怕她真被方芳伤了脸,就没空儿多生遐思?
这也多亏为了拟定这份合同,梅少谦就带着何碧离了之前那间会客室,来到了另外一间草拟文件、存放文件专用的办公室来,眼下两人身边也没有旁人。
梅少谦就连忙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按压住狂跳的心,这才淡淡的头也不抬道,你不用替她操心。
“我们离开时她不还在我父亲的书房吗,我父亲不会任凭她胡闹的。”
只是别看梅少谦话是这么说,并且连头也没抬,他的耳廓却依然发着烧。
直等何碧轻轻哦了一声退后两步,又提醒他若是合同没问题、就别叫丹尼尔等久了,那份烧灼还不曾消散而去。
“另外我还有点私事……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跟您说一声。”
何碧既是根本不知道梅少谦经历了些什么,眼瞅着他迟迟都不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就抓紧时间又开了口。
“就在丹尼尔先生刚来那会儿,您引着他往会客厅去了,他的那位翻译落在后头抽空跟我聊了几句,我听她的名字好像和闫炳德的二女儿重名。”
梅少谦这才抬了头:“只是重名还是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何碧轻轻摇头:“闫炳德的二女儿五六年前就去了港岛,在那之前又一直养在闫家二姨太太、也就是她生母在乡下的别院里,我从来都没见过她。”
“我只是在我大姐口中听说过她的名字叫闫雅容,如今再瞧这位翻译小姐的年纪和经历,我觉得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梅少谦笑道他知道了:“如果这一位真的就是闫炳德的二女儿,也不怪老闫敢跟我做生意,还什么生意都不嫌大,这不是有丹尼尔给他供货吗。”
何碧这才知道原来闫炳德也跟梅少谦打起了交道,听这话中的意思还不止认识一天两天了。
好在她和闫家之间除了大姐、也没什么别的真交情,这些年每次唤闫炳德一声大姐夫、也是从来心不甘情不愿。
她之所以跟梅少谦说起闫雅容的身份,也是怕他回头跟她翻旧账,比如问她为什么明知闫雅容是谁、却不跟他说。
再说闫炳德的路子一向又宽又野的,天知道闫雅容会不会把今天这些事儿说给闫炳德听,再被闫炳德传到谁的耳朵里去。
要是她不把这层关系及时说清楚,万一哪天被闫家坏了什么事儿,岂不成了她的嫌疑。
而现如今这个关系既是在梅少谦面前过了明路儿,他又不是不认识闫炳德,剩下的事儿可就不归她管了。
“你放心吧,我以后即便还会和丹尼尔继续打交道,我也不会叫那个闫雅容知道你到底是谁的。”梅少谦笑道。
何碧这才轻轻咦了一声道,这是为什么:“我还当您会把我的身份告诉她呢。”
何碧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认为自己的身份还是告诉闫家或是闫雅容为好,这就和她把闫雅容的身份跟梅少谦说了是同一个意思。
这样也算是及时警告了闫家与闫雅容一声,叫闫家替大帅父子俩管紧嘴。
她何碧既然在大帅府当差,她就一定不会走漏大帅父子的任何消息,那么今天这事儿一旦漏了风,那不就是闫家的锅?
“若是我还愿意继续和丹尼尔打交道,也愿意继续和闫炳德做生意,那闫雅容就肯定不能再做丹尼尔的翻译了。”梅少谦笑道。
“那么闫雅容或是闫家到底知不知道我今天的临时翻译是谁……有什么要紧吗?”
“少帅的意思是……闫雅容要么只能做闫炳德的女儿,要么只能做丹尼尔的翻译,要么就是丹尼尔或者闫炳德别再与您做生意了?”何碧有些听懂了。
梅少谦点头轻笑了一声聪明:“怪不得我大姐说你屈居在厨房里委屈了。”
可是何碧哪儿知道他面带微笑说着这句话时,心里其实已经又一次生起了疑心?
她要是早知道这个,她宁愿一直装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
好在何碧的性格本来也不是喜欢装傻,而是从小就要拼命显得自己乖巧懂事又听话,聪明能干又任劳任怨。
她一直认为只有这样……她才会被父母看重,父母也就不会轻易把她推到火坑里。
那么哪怕她终于还是被她妈害了一回,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又哪里改的掉?
她就笑着摆了摆手道,少帅可甭夸我,您就算再多夸我几句、我也不会上这个当。
“厨房里哪里委屈了?”
“我只要一天还在厨房里当差,只需要把那些锅碗瓢盆、鸡鸭鱼肉摆弄好了就行,这个只用出力、不用动脑的差事我很喜欢。”
“尤其这厨房又是大帅府的厨房,既没有人瞪着色眯眯的眼睛喊我陪他游览津门,我又不用天天帮您做翻译谈合同、小心翼翼累得脑袋疼,难道不好吗?”
“要是我爹再能戒了烟,我妈也不再胡乱打我的主意、只想把我卖个好价钱,两人都能叫我省心些,我宁愿在大帅府的厨房做到老死。”
梅少谦就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那些对她新生起的怀疑又一次土崩瓦解。
原来她自己也知道她还算聪明能干,也不是不能找到很多比厨房更好的差事,却只因为做菜最省心,这才甘愿做个小厨娘?
而她之所以进了梅府当差,却没去别的地方当厨子,也是因为梅府是督军行辕,更能护得住她,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别的歪心眼儿?
那他凭什么又一次无缘无故的猜疑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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