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菀被秦逍牵着手，漂亮的眼睛却很空洞，没有焦距，她脸上布满了震惊。

　　似乎很不可置信，以至于肖凛和吴聪在面对着墓碑伤感的时候，她一直惊愕地盯着谢菀的眼睛，目光带着探究与深思。

　　冷不防对上秦逍扫过来的视线，她掩下了眼底的阴暗，痴痴望着秦逍，欲语还羞地启唇，似乎在无声地轻唤秦逍的名字。

　　秦逍眉头一拧。

　　肖茵这一身低调又不失精致的长裙，落在他的眼里，极其刺眼。

　　尤其肖茵还画着优雅的淡妆，配上这一身精致的黑长裙，以及淑女精致的蕾丝手套，宛如从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公主。

　　这一身打扮，兴许在欧洲某些贵族的葬礼上无伤大雅，但是在这里，就显得有点膈应人了。

　　偏偏肖茵把这个度把握得很好，黑色长裙不会过分华丽，让人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只不过她往这里一站，就好像绽放在陵园里的一朵黑玫瑰，优雅得惹眼罢了。

　　对上肖茵欲语还羞的表情，秦逍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转开了视线，并不想搭理她，也不想在谢蓉的墓碑面前，和肖茵又任何牵扯。

　　察觉到他的异样，谢菀晃了晃他的手，眨了眨无神的双眼，疑惑道：“逍，怎么了？”

　　虽然看不到，但是挺动静，她是知道肖茵也在场的。

　　这个女人对秦逍的觊觎，明目张胆到几乎不掩饰，即便她已经和秦阳订了婚，并且怀了秦阳的孩子，也没有收敛的迹象。

　　对这个有着优雅贵名媛美名的千金大小姐，谢菀现在是见一次，恶心一次。

　　幸好，她现在眼睛看不到，不用看到肖茵的脸。

　　知道肖茵在这里，谢菀只觉得空气呼吸起来，都变味了，心里莫名的膈应。

　　兴许是独占欲作祟，她握紧了秦逍的手，身体往秦逍身边黏，霸占着秦逍的怀抱，无声地昭示自己的所有权。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和小心思，秦逍心头那股因为肖茵而升起的不悦，消散了下去。

　　他直接搂住了谢菀的腰肢，亲昵地降谢菀抱在怀里，俊美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角瞟都没瞟肖茵一眼，无视到底。

　　气氛，很微秒。

　　没有声音，却暗潮汹涌。

　　甚至不经意间，闪过刀光剑影。

　　看到两人默契的亲昵，肖茵嘴角依然挂着美丽优雅的微笑，但是带着蕾丝黑手套的手，紧紧我成了拳头。

　　她死死盯着谢菀没有神采的眼睛，先前心头的疑问，有了答案：

　　谢菀瞎了！

　　谢菀没死，但是眼睛瞎了！

　　这个答案，令她眼神都变了，变得激动又阴暗。

　　她低头下来，垂下眼睑，看似为逝者而悲伤，实则眼底一片阴霾。

　　只不过，没有人关注她这个方向，也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这时，肖凛情绪平复了一些，他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外婆，苍老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婉仪……”

　　他声音干哑，咬字很重，好像这两个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外婆身体一颤，咬了咬牙，才抬眼看肖凛，看这个影响了她大半生，让她吃尽了苦头，尝尽了人间冷暖的男人。

　　他变了。

　　当年意气风发、一腔豪情壮志的肖家公子，经过岁月的洗礼，终究还是老了，染上了岁月的风霜，与苍老的病态。

　　只不过，看着她的眼神，似乎还和当年一样。

　　眷恋，深情，欢喜。

　　这其中，又多了些什么，夹杂着愧疚，悔恨，自责。

　　一眼，恍若隔世。

　　外婆心头惊涛骇浪，心绪翻涌，顷刻之间，却似乎变得风平浪静，坦然又释然。

　　“肖凛，好久不见。”外婆的语气，平淡得让人不敢相信。

　　肖凛闻言，身体一抖，摇摇欲坠。

　　“老爷。”吴聪有些担心，想过来扶住他。

　　肖凛拦下了他，没有让他搀扶，他定定看着外婆，目光很复杂，又很沉重，仿佛要把缺失的几十年，凝结在这个眼神里，一次性看个够。

　　“是啊，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他声音苍老而嘶哑，突然猛烈咳嗽了一下，咳得身体都在震颤。

　　声音听起来很揪心，让人感觉他随时可能会把肺给咳出来。

　　肖茵和吴聪对视一眼，齐齐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肖凛试图推开他们，但是身体实在提不起力气了，那张苍老的脸，白中透着死气的灰暗，看得出身体状态很不好。

　　“婉仪，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他对外婆笑了笑，忍不住又爆发了两声沙哑的咳嗽声。

　　外婆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动摇，但是最终脸上只有平静，客气而疏离道：“你病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因为这句听似关怀的话，肖凛病态的脸上，有了些许神采，“婉仪，你，你会来看我吗？”

　　外婆沉默了十几秒，才幽幽道：“有时间再说吧。”

　　肖凛表情凝固了，看不出悲喜。

　　他定定看着外婆，神色透着几分颓然，说：“你没有时间来看我，没有关系，下次我到贵府叨扰，希望你不要拒绝……”

　　外婆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跟你说一说话……”肖凛满目苍凉，似乎已经不抱希望。

　　外婆平静地看着他，好几秒，才缓缓道：“再说吧。”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然而，对肖凛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他猛烈咳嗽了两声，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似乎不想让外婆看到他病态的样子，他纵然不舍，但还是告辞了，被吴聪搀扶着，转身离开。

　　肖茵痴痴地望着秦逍，不舍离去。

　　“茵茵。”肖凛回头叫了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警告。

　　肖茵咬了咬牙，她目光扫过谢菀没有焦距的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最终还是不甘地转身，跟在肖凛的身后，一起离开了。

　　该走的人都走了，陵园又恢复了安静。

　　“外婆？”谢菀轻唤了一声，有些担心外婆的状态。

　　外婆容许肖凛来祭奠母亲，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刚才外婆长久的沉默，也让她担心。

　　“外婆没事，别担心。”外婆神色疲惫，勉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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