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菀愣了一下，随之，嘴角的笑意放大，眼睛里含着热泪，满足地笑了。

　　她觉得母亲一定听到了她的话，所以，给了她回应。

　　她仰起头，强压下眼中的热意，朝着天空的方向，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秦逍将她抱进怀里，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心疼不已，“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也不怕孩子，还有孩子的奶奶笑话你？”

　　谢菀羞赧不已，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飞撒娇地蹭了蹭。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娇嗔道：“我跟妈妈说尽了你的好话，告诉妈妈，你会爱疼我一辈子了，你可得遵守诺言。”

　　秦逍勾起薄唇，鹰眸中盛满了宠溺的柔情，低沉的嗓音温柔似水，“好，也欢迎岳母在天之灵监督我，如果我食言了，天打雷……”

　　“别说。”谢菀慌忙捂住他的嘴巴，摇了摇头，“不要说这种话。”

　　秦逍抓住她的小手，打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交握，“好，都听你的。”

　　“当真？以后都听我的？”谢菀眼睛一亮。

　　这人实在太霸道了，在某些时候，总是强迫她做一些羞人的事情，若是都听她的，那么……

　　秦逍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马上就打破了她的幻想，忍笑道：“事关福利的事，我说了算，其他的，你说了算。”

　　谢菀：“……”

　　所谓的福利，无非是夫妻间的那档子破事，他没明说，谢菀也明白是指什么。

　　得。

　　让这头喂不饱的饿狼收敛点什么的，果然是无法实现的奢望。

　　这个时候，不远处有动静传来。

　　秦逍朝声响的方向看去，看到来人，俊脸上的温柔一扫而空。

　　不远处，三个人被兵哥拦了下来。

　　不是别人，正是肖凛，肖茵和吴聪。

　　肖凛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身上那股干练的精神气好像都被抽干了，浑身透着病态的苍老。

　　他甚至站都站不直，被吴聪搀扶着，沙哑地咳了两声，苍老的眼睛看着这头的方向，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他们之所以被拦下，并不是因为肖凛和吴聪，而是因为肖茵。

　　她美丽的脸上，露出的淡淡的悲伤表情，略显精致的淡妆，衬得她憔悴又妩媚，楚楚动人。

　　一身显身段的黑色长裙，虽然是纯黑色，但是缀着繁复华丽的钩花暗纹，手上戴着黑色的蕾丝手套，还撑着一柄优雅淑女的蕾丝黑伞。

　　现在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她优雅精致，撑着一柄散款款走来，原本无可厚非，但是在所有人都是朴素黑衣的陵园里，就显得过分精致了。

　　被兵哥拦下的原因，正是因为这柄精致的黑伞。

　　肖茵轻抚了一下披散下来的大波浪长发，对兵哥解释道：“祭拜死者撑黑伞，是对死者的敬重，在国外，是很正式郑重的礼仪。”

　　兵哥板着脸，看了一眼黑伞的蕾丝花边，沉了脸，依然持枪拦人，也没有跟她废话。

　　说不放人，就不放人。

　　兵哥的顽固不化，让肖茵有些不悦，她张口又要说什么，被肖凛开口打断了，“茵茵，收伞。”

　　“爷爷，连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吗？之前我们参加过欧洲贵族的葬礼，所有人都是打伞的，这是对逝者表达的最崇高敬意。”肖茵有些不服气。

　　“让你收你就收，你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肖凛沉了脸色。

　　满脸的病态，却不妨碍他身为肖家家主，几十年沉淀下来的威慑力。

　　“爷爷？”肖茵音调都变了，不敢相信肖凛因为一把伞，就用这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当众给她难堪。

　　“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要把欧洲贵族那一套，搬到这里来用。”肖凛的语气，已经很重了。

　　肖茵楚楚可怜地咬了咬唇，发现兵哥不为所动，肖凛也没有松口为她说话的意思，她纵然还有几分不甘，但还是收起了伞。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外婆的注意。

　　外婆循声看过来，正好和肖凛对上了视线。

　　时隔几个月，再次相见，恍若隔世。

　　肖凛满身的病态，让外婆很震惊。

　　她不敢相信，那个精神烁烁的肖家家主，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云端坠下，变成了一个几乎垂死的病态老人。

　　肖凛痴痴地望着外婆，眼睛里蓄着泪水，嘶哑着声音，说：“婉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蓉蓉……”

　　蓉蓉，是谢蓉的小名。

　　听到这个小名，外婆身体一颤。

　　谢菀听到肖凛的声音，担忧地握住外婆的手，“外婆……”

　　她还记得，上一次外婆说过，如果再遇到肖凛，就不用避开了，是时候要面对了。

　　今天，在这样的场合，谢菀也不想闹得太僵，让母亲在天上也不得安宁。

　　外婆拍了拍谢菀的手背，语气淡淡，朝拦人的兵哥道：“几位同志不用拦了，让人过来吧。”

　　兵哥训练有素，齐齐收了枪。

　　肖凛在吴聪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墓碑前，看着堆满了白菊的墓碑，终于绷不住，老泪纵横。

　　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来都是人间至痛。

　　更悲哀的是，这个女儿从出生到逝去，他从来不知道，也没有参与过她生命中的任何一个瞬间。

　　他只是在找到挚爱之后，从侦探社送回来的情报里得知，他曾经有过一个优秀的女儿。

　　从别人的嘴里，知道女儿的名字叫谢蓉，从零星的调查资料，以及冰冷的墓碑上，看到女儿的模样。

　　“把花给我。”肖凛嘶哑着声音，从吴聪手里接过大束的白菊。

　　他推开了吴聪的搀扶，颤巍巍地弯下腰来，将手里的花束，轻轻地放在了墓碑前。

　　他久久弯下的腰，似乎再也直不回来了。

　　“蓉蓉，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肖凛弯着腰，声音干哑，每一个字，都倾吐地极为艰难。

　　沉重的声音，夹杂着悔恨与痛苦。

　　外婆闻言，悲伤地别开了脸，被梅姨看到了，扶住了她，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她。

　　秦逍见状，察觉到谢菀情绪也有些低落，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这时，眼角扫见和吴聪并排站着的肖茵。

　　看到她穿着一身婀娜精致的黑衣，眼睛没有看向谢蓉的墓碑，而是紧紧盯着他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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