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有筋斗云，我有五指山

　　苏陈哀嚎了一声后又不理我了，任凭我死命推他也装死不动，看样子很是消极。

　　我和他打着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次月考，你要是能考进年级前一千名，我就让徐诗雅去看你打球给你送水。”

　　我们年级一共一千七百多人，苏陈的成绩大概在一千四百名前后徘徊，偶尔超常发挥，还能排到一千六百名去。

　　苏陈一听，立刻精神抖擞地坐起来，惊喜的笑容只出现了一瞬就又消失了，“你跟徐诗雅熟吗就说这种大话。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

　　“你等着。”我挑眉，拿着数学试卷就去前排找徐诗雅了。

　　五分钟后我心情愉悦地走回座位，伸脚踢一踢苏陈的凳子颐指气使道：“下面一节自习课我要和徐诗雅讨论奥数题目，你跟她换一下座位。”

　　“不换！”苏陈恨恨地撇过头去，把书翻得“哗哗”作响。

　　“求你了。”我晃他膀子。虽然觉得他这种少年的自尊心又没有意义又无聊，但我还是踢了他一脚，没什么诚意地哀求。

　　“哼，看你可怜。”苏陈这才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趴在我桌上，缠着我没玩没了地追问，“你刚刚和徐诗雅说什么了？”

　　我得瑟地翘脚，“学霸的世界，说了你也不懂。”

　　苏陈觉得徐诗雅高不可攀，那是因为他自己是个十足的大学渣。

　　但我可不是。

　　今天数学课上老师出了一道超纲的大题：在一个坐标轴上有三条函数曲线，六个动点在这三条曲线上以不同的速度运动，形成四个随时变换的三角形。求其中一个三角形何时面积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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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江苏省的高考题，简直不拿江苏学生当人看……

　　饶是数学是我的强项，方程几何微积分更是强项中的强项，我也经历无数曲折迂回死了无数脑细胞，才把题解了出来。

　　徐诗雅提出了一种新颖的解题方法。以其中一个点为圆心，两点距离为半径画圆，用圆的面积来推三角形的面积。

　　尽管她最后得出的答案是错的，但解题思路很有意思。最后那几个步骤有点想当然了，如果仔细推敲一下，说不定是能解出答案的。

　　刚刚我拿着数学试卷去找她，她简单说了她的解题思路，我也大致讲了一下可以改进的地方，两人一拍即合，竟然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自习课上，经过半节课的讨论，我们终于用她的方法成功算出了正确答案，而且步骤更加简洁清楚，计算量也不大。棋逢对手的感觉很不错，我突然就对徐诗雅有些惺惺相惜了。

　　好吧好吧，苏陈喜欢她也不算太瞎，认真解题时的样子确实很帅。

　　苏陈被我哄好了，虽然嘟着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还是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往徐诗雅座位走去。

　　我恶趣味突发，在后面喊：“带上英语书，中午听写单词。”

　　苏陈立马高兴不起来了，停住脚步，愤怒地瞪视我，气咻咻地折回来拿英语书，又气咻咻地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太特么有意思了！

　　欺负苏陈的快乐一直持续到下课。一回到座位，果然看到苏陈拿着本单词书往食堂走去，经过我的时候，狠狠给了我个白眼。我在他身后乐不可支。

　　苏陈走了几步停下，回头凶我，“笑什么笑？快点儿！”我赶紧收敛了笑意，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

　　正值饭点，食堂里很嘈杂，李一川端着餐盘坐过来的时候，我正在给苏陈听写。

　　海陵中学的食堂是半自助式的。师傅们把菜分装成小碟整齐的摆放在各个窗口。学生们拿着空托盘从窗口经过，挑选自己喜欢的菜，再最后统一结算价格付钱。

　　每天的菜式很丰富，糖醋排骨，软炸鸡柳，土豆牛肉，椒盐大鸡腿……菜式好，价格自然也贵。有时候我看看电子显示屏上的价格，再看看饭卡里的余额，心里简直难过死了。

　　在给苏陈背单词之前，每次来食堂吃饭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无言的折磨。

　　我舍不得买贵的菜，每顿饭只能点一个一块钱的青菜。吃饭时不仅要对着好吃的排骨牛肉咽口水，还要厚着脸皮假装感觉不到食堂阿姨和邻座学生若有似无的好奇目光。

　　刚转学来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吃饭。每到中午，我就在教室磨磨唧唧，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再去食堂。

　　我很害怕被苏陈他们看到我朴素的餐盘，害怕苏陈眨巴着他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追问。

　　他一定会叽叽歪歪问好多，怎么只点一个菜？你是减肥吗？还是嫌食堂不好吃？哇你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气得打了苏陈好几下，打得他一脸懵逼。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所以长大了之后饭量很大，还很嘴馋，肚子饿的时候就会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就连我自己都很惊讶，有一天我的自尊心居然能够超越对饿肚子的恐惧。

　　“遇哥你都不点菜的吗？”李一川伸头往我餐盘里看。今天我的餐盘里只有一碗白饭，连一块钱的青菜都没点。

　　“闭嘴！”还没等我说话，苏陈就恨恨地开口。他很不雅地拿筷子戳着碗底，一副破罐破摔的倒霉样儿。

　　“不需要点菜。”我瞄对面苏陈的餐盘，黑椒牛柳，糖醋排骨，番茄炒蛋……丰盛的一餐，都是食堂里卖得最快的菜，“苏陈点的菜够我吃了。”

　　现在，我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和苏陈他们一起吃饭，不用嘴馋别人的饭，也不用烦恼有人没眼色地追问了。

　　我很感谢让我督促苏陈的班主任，也感谢苏陈这个冤大头本头，最感谢的还是成绩很好又很机智的我自己。

　　“啊？什么意思？”李一川没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难得呆愣愣地挠了挠头。

　　“都说了闭嘴！”苏陈拿筷子敲他头，脸涨得通红，眼见着是恼羞成怒了。

　　“接着背。”我也敲苏陈的餐盘，“下一个单词，例如。”

　　“such as。”这个词简单，苏陈立即答了上来。

　　“下一个，频繁的，常见的。”

　　“f-r-e……”苏陈挠头，“f-r-e-q……”

　　我从苏陈餐盘里夹走一块排骨，“下一个，使用，用法。”

　　苏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呵呵。”我又夹走一块排骨，“方言。”

　　“d-a-i……不对不对，d-i-a-l……”

　　又一块排骨。

　　“喂！”苏陈扔筷子。

　　我挑眉，“有意见？”

　　“没有。”苏陈哼哼，“你别老盯着排骨夹……”

　　李一川已经看傻眼了，“哇，还能这么玩？遇哥你可真凶残……”

　　“你也想背单词吗？”我笑眯眯地看着李一川。

　　李一川赶紧立马低头吃饭，“不用不用，我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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