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痛?"他突然暗哑着开口问她。痛苦的脸,深深的埋在她颈窝里。
乔涵微愣。只觉得这段时间来遭受的所有委屈,都因为他这句问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痛……早就不痛了……"那一晚的伤痛,她早就不记得了……心里记得的,只剩下他所有的好……
"会不会怪我?"怎么会不怪呢?他自己都恨死了自己!
"不会……"她拼命的摇头,眼泪跟着掉进他的脖子间。
真的不怨他!
心里早已经被那份深深的爱堆得满满的,根本再没有怪责的容身之所。
"对不起。"他郑重的、沉沉的道歉。
原来,不是她欠他,而是自己亏了她……
而他,一直错得那么离谱!
因为孩子的失去,所以始终耿耿于怀,即使她再努力,再怎么样试图改善他们的关系,他也都只当做看不见,只不顾一切的将她推离。
可是,却没想到,事情到头来是这样……
受伤的,一直是她…………
并肩从餐厅出来,她默然的跟着他,小手紧紧拽着他的。
坐进车内,还是照常,他替她把安全带系好。
疼惜的抚-摸她清瘦的小脸,大掌却被她倏然握住,看着手掌上的伤口,眼眶一下子又红了。
"不痛。"屈指,勾掉她眼角的泪。
"一会到医院,先找医生包扎一下,好不好?"怎么会不痛?已经血肉模糊成这样……
"好。"只要她可以安心。
"先休息一会,到医院了我叫你。"
"嗯。"她点头,乖乖的闭上眼。
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很浅很浅的弧度。
他终于不再那样冷漠的对着自己,终于不再残酷的将她远远推离……
他会再一次对她敞开心扉,再一次爱上她吧?
因为这个想法,她心底的阴霾,隐隐淡去些。
但下一瞬,忍不住想到医院里的云宵哥哥,心又拧成一团。
"季懿。"再睡不着,她侧目看向他,"云宵哥哥该怎么办?听南宫和宋医生说是DEMON-KING.那是什么?"
"这些你不用知道。"不想让她懂这些不应该属于她世界里的东西,他边开车,他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她,"别担心,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他戒掉。若真做不到……"
他顿了顿,"只能用最DEMON-KING养着他。"
乔涵冷抽口气,"他不会答应的!"
曾经那样干净清新的男子,怎么会忍受得了自己变得如此堕落肮脏……
"别无他法。"季懿语气里有几分坚决,"我不能放任他去死。"
她神色很暗很暗,抱着他的衣服,靠在窗上。
"都是我的错……"她自责的呢喃。
季懿抿着唇,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知道,现在的顾云宵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单单是过去那段美好的回忆……
病房外,莫光霁和一干人正守在门外。即使房门紧闭着,也能听到那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痛苦哼吟声。一声高过一声,苍凉得仿若受伤野兽的哀鸣,让人心惊。
在'山也'这么多年,莫光霁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见到辜明逸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犹自觉得不忍。
包扎好伤口,季懿和乔涵并肩上楼。莫光霁连忙迎过去,视线掠过他缠着纱布的手,"出什么事了吗?"
"小问题。"
"医生刚刚交代了,这几天不能沾水。你要记着。"站在一旁,乔涵不放心的再一次叮嘱。
"好。"他再一次,不厌其烦的点头。
不过从楼下上来这短短的路程她就已经念叨了不下五次,但季懿丝毫不觉得烦,反而……有种暖暖的感觉……
"光霁,云宵哥哥情况怎么样了?"乔涵边问他,边小跑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忧心的往里看着。
"刚刚平静下去,可能是被折磨得太厉害,已经昏睡过去了,我们谁也不敢吵他。"莫光霁说。
季懿拧眉,"宋医生有打电话过来吗?"
"嗯。宋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现在可以将他松绑了。不过,明天毒瘾又会发作,持续时间可能会更久一点。"
听他这么说,乔涵脸色一片黯淡。
她看向季懿,轻轻的问:"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季懿点头,沉稳的推开病房的门,乔涵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病床上的顾云宵,一脸狰狞的惨白,显然是被折磨到受不了,原本被毁了的五官,现在更是扭曲得有些恐怖。
乔涵丝毫不觉得怕,只觉得心痛得几乎要死去。
别过脸,偷偷的抹干眼泪。
"先生,我不想做下去了,我想辞职……"小看护一直都吓得缩在角落里,双眼里是又惊又恐,蓄满了眼泪。见到他们进来,才颤抖着手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但双腿犹自有些发软。
显然,她真的被吓得不轻……
"理由!"季懿脸色极差,死死抿着唇,浑身渗出的寒气,让那小看护更加害怕了。
"他……太恐怖了,面目狰狞……"回想起来,她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实话实说,却全然不知道这样的形容词是如何的伤人。
她还在不住的絮絮叨叨,"好像要吃人似地……他……"
"滚!"突然,冷硬的打断她。冰冷的一个字,仿佛从季懿的牙缝里迸出来。
小看护一愣,瞬时仿佛若获大赦,连今天的钱都不结,仓皇的冲出病房。
季懿仍旧僵冷着身子立在那,脸色肃寒得恐怖,乔涵觉得自己该说什么安慰他,但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觉得胸口堵得很厉害,心底无边的涩然让她鼻子发酸。
最终……
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替辜明逸松开身上的绳索。被砍断的右手,因为挣扎,已经又渗出鲜血来,染红了纱布。
腿上,身上,全是血淋淋的勒痕,几乎惨不忍睹。
看着眼前那脆弱到仿佛奄奄一息的男子,乔涵死死咬着唇,但一颗泪还是忍不住滚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模糊的眼前,依旧能清晰的看到他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峰,即使在睡梦里,他仍旧难受得偶尔抽搐。
云宵哥哥……
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季懿深邃的视线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默然的走出病房,低声吩咐莫光霁去找医生。
顾云宵手上的伤,需要重新处理……
重新折回病房,只见乔涵端着水盆从病房里出来。
"去哪?"他问她。
"我想去打点热水帮他擦一擦,他浑身都是汗。"
"我陪你去。"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水盆,陪着她往开水房走。
一路上彼此都无话,直到回程。
季懿看一眼一脸疲惫的她,率先开口:"我明天再让人找个专业点的看护。"
乔涵叹口气,"我担心……如果还是像今天这个看护这样,这种态度,会伤到他……"
"我会好好筛选。"
"嗯。"乔涵勉强扯出一抹笑,无论如何,她都相信季懿…………
医生正在病房里,替辜明逸包扎伤口。
他自然被吵醒了。
虚弱的半撑在床上,低垂着头,木然的看着医生替他处理断掉的手。
受伤的地方筋骨突出,看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恶心,嫌恶。
彼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轻细的动静,依然惊到了他。抬起毫无神采的眸子看过去,就见到昔日的兄弟和恋人一齐出现在门口。
暗淡的眸子,闪过一丝鲜明的痛。几乎是下意识的,自卑的将受伤的手藏进被子里。
"先生,伤还没完全包扎好,不要乱动。"医生说着,又要拿过他的手,继续。
他无神的眸子陡然变得狠厉,"滚!"
医生被他这摸样吓一大跳,辜明逸见他没动,不耐的大喝:"让你滚,你听不到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医生的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
辜明逸狂躁的抓了个床头的热水瓶就要朝医生砸过去。
"不要!"乔涵惊叫住他。
他的动作,呆在那。
季懿已经走过去,放下手上的热水盆,继而,面无表情的将热水瓶从辜明逸手里拿出来。
"先走吧。"他朝医生淡淡的摆手。那医生显然被刚刚辜明逸的举动吓到了,有片刻的怔愣,听到季懿这么说,才连忙点头,拿着东西不满的嘀嘀咕咕走了出去。
经过乔涵时,乔涵抱歉的朝他陪笑……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晕黄的灯光,朦胧的照着他们,整个氛围都透着一种几乎让人窒息的伤感和悲凉。
"你们也走吧!"冷冷的,辜明逸背过身,用被子蒙着脸。从始至终,都没再看一眼他们。
他不需要同情!尤其是来自于他们!
这样的态度,让乔涵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无助的看向季懿,希望他能有办法。
"乔涵,不是要替他擦汗吗?再不动,水就冷了。"仿佛没有听到辜明逸的话,季懿异常平静。
乔涵愣了下,连忙绕到洗手间里拿了条毛巾出来。
季懿也已经在床边坐下,不顾辜明逸的反抗,他掀开被子,将他没包扎完的手拿出来。
"你他=妈给我的放手!我不需要你假好心!"辜明逸厌恶的要抽回手,但虚弱的他,根本没有力气。
季懿始终面无表情,只是平静的将纱布层层裹好。
从小就受伤习惯的他,包扎的技术堪比专业人士。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辜明逸收回手冷哼。
季懿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看一眼乔涵,淡声问:"有棉签和酒精吗?"
"应该有,我找找。"乔涵折身,翻着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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