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这会，面对面和她坐着时，那种感觉更加的难受。

　　“我在申请设立副队长和指导员的人员表上，都加上了你的名字。上面会属意哪个我不知道，但肯定你会出任一个。我原本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却不想……”

　　他的嗓子带了几分沙哑，眼中也带着几分哀叹。

　　程如雪却并无意外神色，“我猜着便是如此，你既然打算将队里改革，又怎么可能舍得让我屈居别人之下。”

　　两人之间的关系和默契，让她在李建斌说瞒着她时，就明白了大概的前因后果和他的想法。

　　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挂念着她。

　　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不曾忽视她。

　　做什么，也都会尽量的照顾她的想法和意见。

　　她闯了祸，有时他气的跳脚，但是对上外面，却不允许让人说她一分不是。

　　外面都说，她的嚣张霸道，和他的纵容无不关系。

　　这话是真的，若不是她有信心，不管她如何闹，他都会为她收拾残局，她真的无法那么放得开。

　　多年情谊，走到如今。

　　早已如同埋在地下的白酒一般，时间越长，便越醇厚越芳香。

　　“哥，谢谢你。”她真诚的道谢，眸子看着他。

　　她的态度诚恳，没有一分嬉笑之色。

　　李建斌却无欣慰的感觉，只觉喉头哽住。

　　他偏过头，不想看她的眸子，“谢什么，这是你应该得的，你对队里的功劳，最够你得到其中任何一个位置。”

　　嘴上说着，心中则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要是纪允文不曾出事该有多好，等到上面的任命下来，她一定也会开心的。

　　哪里会像是现在这样，她说着谢谢，实际心上却是一分不在意的。

　　她在意的，只有交代好她心中挂念的那些事。

　　然后，去走一条所有关心她爱她的人，都不想看到的路。

　　“就一定要这样吗？要是纪允文在，他肯定也舍不得你那么做。”

　　李建斌到底还是心有不甘，还是不想看她真的那么做，不想看她放弃自己。

　　“可他不在了啊，要是他在的话，我一定也不会这样啊。”程如雪眉眼温柔，提起纪允文来，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深深情意。

　　李建斌败在她的情深下，沉默了好几秒后，才又艰难的说道：“若……若早知有今日，当初我一定用尽一切手段，也不会让他接近你，不会让你们开始。”

　　程如雪轻笑一声，笑容缥缈，“没用的，语文对我是势在必得的，你便是干预，他也不会轻言放弃的。而我，对他也是不同的。他曾经见证过，我小时最为欢乐时光中的一段。我想起那时带着他时，都是开心。否则，我怎么会让他真的缠上我。是因为，我对他和对别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态度。以前我不太明白，这两天我才反应过来。我们是注定要相爱，注定要在一起的。”

　　“若是他在这世间，我们就携手白首。若他不在，我也不能让他独自一个人走。他的手我还没牵够，他的拥抱我还没抱够，他的唇我还没吻够，他的人我更是没睡够。你说，你让我怎么做得到不去找到他？”

　　李建斌无言，她的话说的他心酸不已。

　　满腔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怔怔的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哥，不用在想着劝我了，你知道的，我这人冲动是有的，却不会过线。我每做一个大决定时，一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必须要去做的。这次，也不会例外。而以往的事实也证明，但凡我做出的大决定，几乎是都没有错过的。哥，你要相信我才是啊！”

　　前面的话，李建斌还能勉强听进去。

　　当最后一句，‘哥，你要相信我才是啊！’的话被她说出来时，还带着几分小女孩撒娇的意味，李建斌还是没能再忍住，一滴热泪顺着眼角划落了下来。

　　他不想让程如雪看到，连忙不着痕迹的仰起头，任身子靠在椅子上的靠背上。

　　与此同时，眼泪也顺着眼角，划入了鬓角，他还能感觉到那一抹冰凉。

　　他的小动作，虽然做的挺隐晦的，却还是瞒不过程如雪。

　　可她也不会去揭破，有些事情，即使看到了，也要当做没看到。

　　人生在世，有些时候真的要装糊涂。

　　这样，对谁都好。

　　“好了，不说这个了，来说说队里吧。你想要改革，恰好我还有点想法，你听我细细的和你说，你来做个参考。”

　　她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也不待李建斌回答，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在一开始，她还真的就是为了转移一下话题。

　　目的是不想要李建斌总沉浸在难过悲伤的情绪里。

　　但说了几句后，她就真的开始认真起来了。

　　那些想法，真的是她有时在深夜睡不着时，爬起来打开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一笔一笔写下来的。

　　每次写完后，她都会回头在详细的看几遍。

　　偶尔有了新的想法，还会翻出来曾经的设想，更新一些，或者做一些备注。

　　那些都是她的心血，这会说起来时，便也熟稔流畅至极，并不会说着说着就卡主，无以为继了。

　　她这边这么认真，李建斌也只能先将私人心情放到了一边，以一个大队长的身份，来倾听她的意见和想法。

　　两人说着说着时，偶尔还讨论一下。

　　在一刻的两个人，心中暂时所想的，都只是未来关于队里的改革和要如何推行的计划。

　　那些心痛，难过和绝望，都在这时远离了他们。

　　两人讨论的兴致勃勃，偶尔想法相左时，还会争论一番。

　　争执时，也都是先各执己见，吵上几句后，再按捺住情绪，分析对方的想法。

　　他们说的热闹，偶尔有狂战的队员路过他们窗前，见他们正争得脸红脖子粗时，也都忍不住一笑。

　　心头因为纪允文出事失踪的沉重，也都少了一分。

　　在队员们的心里，程如雪素来是强大坚强的代名词。

　　这样的打击虽说大，她也一定能挺过去，就如同眼下，她这时是最为绝望悲痛的时候。

　　可说到正事时，她依旧能放下那些私人情感，投入到工作中。

　　坚强如她，以前那么多的事情都熬过去了，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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