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欢看了一眼沈知晏，说实话，于燕现在说话的这个语气，让人听起来有些替她难过。

　　所以付出喜欢的那个人终究要处于弱势地位吗？

　　“不好意思。”沈知晏道，“过去的日子，我很抱歉，但是对于你的感情，我依旧无法做出回应。”

　　“我知道啊。”于燕露出了一抹很释然的笑容，“如果你可以做出回应的话，我现在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但是我不后悔。”于燕又道，“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为自己争取了，虽然最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我努力了。”

　　说着，于燕看向了许长欢：“如果我爷爷的计划成功了，沈知晏，现在你就是我丈夫了。”

　　“但是这样你觉得有意义吗？”许长欢问于燕，“这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这个你也很想要吗？”

　　“想啊，沈知晏这个人是我从小到大唯一想到得到的，我当然要拼尽全力，哪怕只是他这个人，我也有把握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让他喜欢上我，只是他连最开始的这个可能性都不给我，我也没有办法。”

　　这个女人，对沈知晏真的是偏执到了可怕的地步。

　　许长欢抿唇，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该说什么。

　　其实要是仔细说起来，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她有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劲儿，有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爷爷怎么样了？”于燕忽然话锋一转。“很好。”

　　“我问你们，就是因为我想听实话。”于燕道，“我在里边消息不灵通，也有人来看过我，但是他们都不对我说实话，我想着只有你们会对我说实话。”

　　“老爷子是真的还好，只是人病倒了，但是没有危险。”沈知晏这次说了实话。

　　“我就知道。”于燕叹了口气，“依照爷爷对我的期望，他不生病才怪，他肯定要恨死我了。”

　　沈知晏和许长欢都没有说话。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沈知晏眉头微微一皱：“你说。”

　　“别紧张嘛，不是什么为难你们的事情，也不是拜托你们把我从这里救出去什么的。我就是想让你们帮我通融一下，让我出去见我爷爷一面，我爷爷肯定不会来这见我的，但是我想出去看看他，也好放心。”

　　“好”沈知晏没有什么犹豫地答应了，“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只是去见老爷子，不包括其它。”

　　“放心，我知道。”于燕哗啦啦摇了一下自己的手铐脚镣，复又笑了，“我现在这身份，就算我想做什么，我也做不了啊。”

　　她越是这种看淡生死的样子，越是让人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许长欢更希望她现在情绪激动一点，甚至把他们两个大骂一通，那种激动的情绪会让别人觉得她还是一个鲜活的人，现在这种无惧生死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酸楚。

　　带于燕出去对于沈知晏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和上边的人打个招呼，然后派几个人跟着就可以了。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所以摘下了于燕的手铐脚镣，并且沈知晏保证他会将于燕带回来，不会让她出什么差错。

　　沈知晏的信誉还是可以的。

　　去往医院的路上，于燕有些紧张。

　　她呼吸的频率都有些紊乱。

　　尝试着平复无果之后，她很尴尬地笑了笑：“去见自己的亲人居然还这么紧张，服气自己。”

　　都不敢想象一会儿爷爷见到她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直接气坏了。

　　于燕有些紧张。

　　手在膝盖上不断握成拳再松开，克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

　　到了医院之后，于燕下车的时候还绊了一下。

　　老爷子的病房在高层，医院的人又不少，花了好几分钟才到了老爷子的病房。

　　于洪山见到于燕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于燕也是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然而于洪山的怔楞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就好像见到了什么让自己厌恶至极的东西一样，嫌恶地转过了头。

　　于燕立刻冲到于洪山身边，叫了一声。

　　这一声“爷爷”一出，于燕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病房内的其它人，全都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爷孙二人。

　　几分钟后，于燕出来，看着沈知晏道：“不好意思，我爷爷请你进去。”

　　沈知晏看向许长欢，后者朝着他点了点头。

　　沈知晏走进了病房里。

　　于洪山脸上，也是一片泪痕，气氛很是压抑。

　　于洪山看着于燕：“你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当着他的面儿，再说一遍！”

　　于燕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爷爷！”

　　“你再说一遍！”于洪山还是那副不容置喙的语气，“你就现在，给我说！”

　　于燕脸上的表情相当纠结。

　　沈知晏看了看于燕，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半晌，于燕才抿着唇，道：“哪怕我现在闹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我就要死了，我也不后悔，我喜欢过他，甚至我还觉得很庆幸，因为对他的感情，所以我才是一个鲜活的人，我才不是一具于家的行尸走肉。”

　　于洪山抓起床头的水果，狠狠朝着于燕扔了过来。

　　于燕也没躲，任由那些东西砸在了自己身上。

　　她现在似乎连痛觉都没有了。

　　“沈知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于洪山问了，可能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还狠狠咳了两声。

　　“不好意思，老爷子，我没什么好说的。”沈知晏摇摇头，“抱歉的话您也不喜欢听，但是我也只能说这个。”

　　“你看看人家对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一厢情愿的，说白了就是犯贱，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于燕点了点头，“我是犯贱，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不后悔，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之前我已经和您说过了，爷爷，我活得一点儿都不开心，但是就连这唯一让我开心的事情，您也要剥夺了是吗？”

　　于洪山心里，狠狠一震。

　　于燕的话，好似是触动了他心底的那根弦，让他整个人，瞬间失语。

　　尽管于燕之前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但是事到如今，她还是这么说。

　　她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过得不开心。

　　所以她到底是有多不开心？

　　于洪山浑浊的双眼看着于燕，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心疼。

　　这毕竟是他的孙女，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孙女啊！

　　他看着于燕，半晌，叹了口气。

　　恨铁不成钢。

　　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快乐算什么？她是于家人，她出生在了这里，身上的担子本身就比一般人要重得多。

　　要追求所谓的快乐吗？

　　快乐可以当饭吃吗？还是快乐可以给于家带来权势地位？呵，简直是笑话。

　　“我不会原谅你的。”于洪山对着于燕道，“哪怕你死，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于燕觉得意外。

　　她只是很惨淡地笑了笑：“这样的吗？没关系，爷爷，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如果您能原谅我的话，您也不是我爷爷了。”

　　于洪山冷笑一声：“我会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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