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跟你赌约吗?盛朗熙退位,总统一职悬空,我跟他算是势均力敌,算是在同一水平上,下面我会进行一些事情,逼他在你跟总统的职位上做出选择,你不是说他跟你在一起,是因为爱你么,那就让我们看看,他有多爱你,你跟总统的宝座他会选哪个!”
萧慕锦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苏宴,心里一涩,偏了目光,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墙角一个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他若舍弃了总统一职选你,我二话不说,把总统宝座双手奉上,并祝你们白头偕老,如果他选择了总统一职舍弃了你……”
他转过来目光,轻轻勾了一下唇角:“既然他那么喜欢当总统,那就让他当,不过,你得跟我走,永远离开他,跟我在一起。”
随着萧慕锦的话,苏宴由最初的愤怒渐渐变得安静下来,事到如今,如果她还不明白萧慕锦夺权的真正意图的话,那她就太笨了。
他根本没有非要当总统的心,不过是为了赌一口气,为了她,跟盛朗熙较量一下,让她看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王者,谁才是那个真正爱她的人。
苏宴从来不知道,萧慕锦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她望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目光有惊愕也有疏离。
如果他所做的一切放在五年前多好,在她的心为他跳动的时候,在那个可以舍弃一切义无反顾爱一个人的年纪。
在那时多好,她可以单纯的爱他,花前月下,许下山盟海誓,看着他俊朗的眉眼,开心的笑。
可时间不会重来,现实没有如果,苏宴对萧慕锦的一时情动,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五年,少年少女成大人,足以改变一切。
苏宴闭了闭眼,长卷的睫毛在若大的空间里轻闪动,她盯看着萧慕锦,像是在用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说:“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萧慕锦面无表情的接上后半句:“放心,我不是地痞无赖,说过的话都算数!”
苏宴似乎就此还想说什么,在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却转了方向:“那我走了。”
突然一记闷累劈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紧接着起了一一阵大风,院子了小树随风恣意的摇摆,天色阴沉的可怕。
这真是一个多风雨的时节!
“马上要下雨了,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吧。”萧慕锦知道她多半不会留下,可还是心存侥幸的试着挽留她。
“不了,你让人送我回去就行。”
该谈的事情已经谈完,只需等后续结果就可以,她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倔!”
萧慕锦瞪她一眼,大步走到门口叫了之前那个黑衣人进来,没有好脸色的说:“送她回去。”
说完又加了一句:“一定把她平安送到地方!”
“是,主人!”
苏宴看了萧慕锦一眼,心中五味陈杂,欲要说什么没说出来,跟着黑衣人出了别墅,朝着大门口走去。
穿着豹纹浴袍的萧慕锦,环抱着双肩,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看着苏宴单薄的身影在暗沉的天空下微微晃动。
突然,那抹单薄的白影一歪,消失在他的视野。
苏宴终于体力不支,晕在地上。
萧慕锦像是疯了一样冲出门,冲着门口的黑人大吼:“别碰他,让我来!”
他弯腰把苏宴抱起,前脚还没刚进入别墅,一场大雨铺天盖地的下了起来。
……
医院里。
盛朗熙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任由简闵一口一口的往他嘴里送白粥。
他吃了没几口,推开简闵的手,神色倦怠闻:“确定达达已经回家了吧?”
“是的阁下,达达小少爷平安无事,我从总统府出来的时候,夏夏正陪着他下棋。”
盛朗熙点点头,又问:“苏宴怎么样了?听说她身体变得很不好。”
“苏宴那个女人……”
简闵欲要把苏宴出总统府的事情告诉盛朗熙,她刚开口,一旁的楚源上前打断她的话说:“苏宴最近就是太累,休息几天就好了。我们过来的时候,她非要跟过来。你自己就够我们照顾了,再多她一个病秧子,我们还不得忙死,所以就往她的饭里加了一片安眠药,等她睡着了,我跟阿闵才偷偷过来。”
楚源说完,偷偷给简闵使了一个眼色,简闵看他一眼,板着脸,垂下了头。
盛朗熙看了二人一眼,重瞳微微一眯:“你们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她,达达落到萧慕锦的手里,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有关系?她不是达达的亲生母亲么?如果细心一点,您也不用被萧慕锦逼着退位……”
楚源生怕耿直的简闵说更离谱的话来,赶忙制止了她:“阿闵,既然阿朗都不责怪苏宴,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要跟她好好相处。”
偏偏简闵不领他的情,气呼呼的瞪着他:“楚先生您越来越会和稀泥了,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楚先生了!”
“我……”
楚源也是无奈,他不是也为她好么?
这么小简闵,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啊?
盛朗熙转头朝窗外望了一眼,又下雨了,时节已经入秋,大雨一场赶一场,像是抓住夏天的尾巴恣意狂欢一样。
“你们认为我的退位完全是因为达达?”盛朗熙问。
楚源看了怔愣的简闵一眼,望向盛朗熙,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难道阁下还有别的目的?”
盛朗熙靠着床头,双手交叠,重瞳幽深又平静:“我们跟迪吧国的问题还没彻底解决,盛子清对总统一职一直都是虎视眈眈,内忧外患,我受了伤,根本没精力应付这么多,与其在总统的位置上垂死挣扎,还不如及时抽身等形势变简单了再想办法。”
楚源微微一蹙眉,展颜,一拍手:“你是打算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盛朗熙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楚源话虽然说的有些难听,但领会了盛朗熙话里的精髓。
因为姬玛公主死在H国,H国与迪吧国的外交关系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
盛朗熙前不久去迪吧国,在一些对外进出口贸易方面做了很大的让步,眼看着两国的关系就要缓和,谁知他遇上了盛子清手下人的枪杀。
准备签署的一系列条约被搁浅下来,谁这个时候当总统,谁就要解决这一问题,这是其一。
盛子清对总统一职蓄谋已久,盛朗熙被他的人枪杀坠崖之后,他即使不能马上向内阁提交继任总统的文书,但可以充分利用这一时期做一些事情,为日后真正掌权做一些准备。
谁想半路上杀出来一个萧慕锦,他不仅拿到了兵符,控制了赤龙军,还请了足智多谋的六叔出山。
这一比较下,萧慕锦的势力并不比盛子清弱多少。
盛朗熙最怕他们两个联手,一致对抗他这个在任总统。
一个盛子清已经够他头疼,现在加一个不知底细深浅的萧慕锦,他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这是其二。
能换回达达是其三。
综合以上三个原因,盛朗熙才向内阁提交了退位文书,从哪个四面楚歌的位置上退下来。
六叔以前对他说过,实在没有路的时候,不妨屈身后退一步,有时候退就是进。
“退,就是进……”
楚源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过了一会儿,他笑着摇摇头:“还是六叔学识高,我等自愧不如。”
从得知六叔从了萧慕锦,六叔两个字成了盛朗熙的忌讳。
虽然他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想想,自己敬如父上的一个人,突然倒戈成了敌方的帮手,他怎能不难过?
楚源轻咳一下看向盛朗熙,只见盛朗熙表情淡淡的,好像没有听见他刚才的话似的,他还没轻松一口气,只听盛朗熙说:“楚源,你说六叔是为什么?”
从小对他疼爱有加的人,为什么突然成了他的敌人?
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他违背了他的意思跟苏宴在一起,就把他气成这样?
一向目光远大心中有沟壑的六叔,为什么变得这么狭隘?
是么,是因为他跟他不喜欢的苏宴在了一起么?
还是说,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楚源蹙眉:“你说六叔?”
不等楚源给出结论,简闵极力否定盛朗熙的猜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六叔绝对不是阁下想的那样,他一定是被那个萧慕锦胁迫了,或者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
简闵是六叔从垃圾桶旁捡来的孩子,那年她才六岁。
她永远忘不了,鹅毛大雪中,六叔脱下自己的棉大衣把饥寒交迫的她,裹到怀里的感受。
后来六叔虽然对她都十分严厉,甚至有些苛刻,但简闵知道,他都是为她好。
严师出高徒,没有六叔,也就没有现在雨花台第一女保镖之称的简闵。
六叔之于简闵,是恩人,是老师,是亲人,是父亲,在她为数不多的情感中,六叔的存在犹如一束特殊的光照亮了她的前方。
盛朗熙看了一眼急红脸的简闵,轻勾了一下唇角,冲她笑了笑:“我觉得也不是。”
目光转向窗外,雨势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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