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熙开着车,车窗半开着,暖暖的风吹进来,吹的苏宴头晕脑胀,她越是越回想,越觉得几分钟前她出现了幻听。
她偏头看着正在开车的男人,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盛朗熙瞥她一眼:“幼稚!”
他的头脑很清醒。
苏宴鉴定完。
但是头脑清醒的他怎么会说出那么不清醒的一句话?中邪了?
虽然苏宴以前经常都厚脸皮的说盛朗熙喜欢她,但那都是开玩笑,逗他玩。
从她嘴里说出来,跟从他嘴里说出来,性质完全不一样。
“你刚才说……”
“请勿与司机讲话!”
苏宴撇了撇嘴,心绪莫名。
到了总统府苏宴从盛朗熙的车上下来,六叔从客厅门口等候多时,赶忙迎了过来,看见苏宴,面无表情的越过她,对着盛朗熙笑脸相迎:“阁下你最近胃不好,邱医生说必须按时吃饭,否则他就向内阁申请强制你休假!”
“知道了!”盛朗熙敷衍的应了一句,把车钥匙交给六叔,进府之后看见苏宴还在门外呆呆的站着,他折身回来,凑到她耳边说:“一个小孩儿就把你吓成这样?”
苏宴抬头看他,面色窘迫,局促的搓着衣服的一角:“我……”
盛朗熙冷冷的嗤笑一声:“胆小鬼!”
达达听到门口有动静,迈着小胖腿飞奔过来,拽住盛朗熙的衣服,仰着头奶声奶气的说:“爸比,达达饿了,达达要吃饭!”
盛朗熙看着苏宴:“不要再耽误时间,孩子饿了!”
苏宴一咬牙,走了进去。
以为自动忽略达达,就可以掩盖她是达达妈妈的事实,其实不是那回事,达达身上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苏宴不停的朝达达这边看。
达达发觉她的异常,以为她是觊觎他碗里的鸡蛋羹才一直看他,大方的把他特制的儿童碗推过去:“喏,给你吃!”
苏宴怔了一下,心绪如潮水一般起伏不定,鼻子酸酸的,似乎有什么致命的东西狠狠的击打着她的胸膛,她吸了一下鼻子,把达达的碗推过去:“我不吃,你自己就吃就好。”
“那请你不要用那种饥渴的眼神看着我好吗?我会很不自在。”
苏宴马上从伤感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啥?饥渴?这小孩怎么学的语文,表达太不贴切了。
转头想要跟盛朗熙告状,他却给了她一个“达达的教育归你负责跟我没关系”的眼神,苏宴郁闷的差点吃不下饭。
吃完晚饭,达达照例在客厅看电视,盛朗熙去书房处理公务,苏宴在沙发一角发呆。
看似在发呆,其实她在想事情,最近发生了两件事偏离了她的初衷,明明跟盛朗熙的婚姻是假的,却真的跟他结婚登记。五年前的事情她早就尘封在心底,准备一辈子都不说出来,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却意外找到了那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两件事从表面看起来都是苏宴走了大运才会如此,殊不知,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即使盛朗熙是总统,就是达达是盛朗熙唯一的孩子。
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
苏宴仔细端详着那个正在看动画片的小孩儿,秀挺的鼻子,白白的皮肤,肉嘟嘟的小嘴巴,漆黑透着机灵劲的眼睛,她实在看不出她跟他有哪里像,某些神韵跟盛朗熙像倒是真的。
“诶,女人,不要再偷看我!”达达转过头,忍无可忍的说。
苏宴却红了眼圈,站起来朝书房走去。
达达疑惑的眨眨眼,她今天怎么了?我刚才在跟她开玩笑呀,不会真生气了吧?
苏宴让书房门口的警卫通报一声,告诉盛朗熙她有事情跟他说,没几秒警卫出来了,告诉她总统阁下让她进去。
“我明天要回医院上班!”苏宴站在书桌的一侧,面无表情的对盛朗熙说。
盛朗熙放下手里的笔,十指交叉放到桌上:“给我个理由!”
“上班需要什么理由?”碰上盛朗熙执拗的眼神,苏宴轻咳一下:“好吧,我说实话,我不习惯跟达达单独相处,他的教育问题你还是找别人负责吧!”
“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你不负责,还想找谁负责?”
“你能不能别提这个?!”苏宴有些不耐。
“事实就是事实,我提不提都改变不了什么。”
“那样我会好受些。”
“达达哪里让你不好受了?”盛朗熙背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当年花钱买你luan子借你肚子生孩子的人是我,不然你怎么可能生出像达达这么聪明的孩子?”
苏宴总算找到达达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根源了,那个根源就是盛朗熙,有什么的大人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呃……好像不对,怎么把她自己给绕进去了?
“我不管,我不要管达达,我就是要回医院上班!”苏宴梗着头,板着脸,一副“我就要这样随便你怎么样”的样子。
盛朗熙扶了扶额头,也真是难为他,每天忧国忧民还不够,还要操心家里这种小事情,他沉思几秒:“我可以让你回医院上班,不过你每天下班之后必须回这里。”
“这又不是我家!”
盛朗熙微微蹙眉:“请正视你的身份!”
与盛朗熙是法律公正的合法夫妻,DNA检测是达达的亲生母亲,这两条还不够让她把这里当成家?
胳膊拧不过大腿,尤其是在盛朗熙的地盘,苏宴根本不能随心所欲,这是她早就发现的认知。
她妥协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万事不能操之过急,走一步算一步,先摆脱那个小人再说。
苏宴看着盛朗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问吧!”
“当年你为什么要找代孕母?”苏宴职业病的朝盛朗熙下三路看了一眼:“你不会真有什么隐疾吧?”
盛朗熙轻咳一下:“没有隐疾。至于为什么找你代孕,抱歉,无可奉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达达的……所以才同意当总统夫人?”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无可奉告。”
苏宴气的咬牙:“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她在抢在盛朗熙前面说:“不能说无可奉告,不能含糊其辞!”
盛朗熙轻勾了一下唇角,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嗯什……”苏宴忽地捂住嘴,呆愣的看着盛朗熙,好一会儿才找回理智:“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盛朗熙点点头:“嗯!”
苏宴一副被雷劈的表情:“你、你逗我玩了吧?”
盛朗熙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形慑人的气魄令人心悸:“我从来不逗女人玩!”
苏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面的对话,呆愣着看着盛朗熙,怎么就一点都不真实呢?
盛朗熙轻咳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你可以出去了!”
苏宴如游魂一般飘出了书房。
盛朗熙回到重回座位上,单手托着下巴,想起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一阵失笑,这是怎么了,二十九岁高龄怎么个跟青涩的小伙子一样沉不住气?
在酒店的时候,即使苏宴丝毫没在状态,他也失控的一塌糊涂,过去好几个小时,每每想起那一刻,仍会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盛朗熙轻勾了一下唇角,靠着椅背仰望着天花板,这么多年他的审美竟然一点也没变,六年前从数百个甘愿做代孕母的女孩中选中她,六年后,静止如水的心仍不受控制的牵引。
当年红着眼睛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孩儿已经长大成人,眉眼身段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她身上那股子劲儿一直没变,他好像就是被她身上这股劲儿吸引,不由自主的,慢慢向她靠拢。
盛朗熙想事情想的出神,简闵第一次没打报告粗莽的闯进来,她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哭过的,盛朗熙敛了敛神思,微微蹙眉看向她:“有事?”
“阁下,我强烈要求您休了苏宴!”
盛朗熙扶了一下额,神情有些不耐:“又怎么了?”
想起苏宴简闵就一肚子的气,吃个苹果跟没筋骨似的,躺在沙发上东倒西歪,说她两句,她不听,说什么她本来就喜欢这样躺着吃苹果,看不惯可以闭上眼睛,她又没强求她看。
简闵气不过就跟她吵了起来,苏宴更甚,站在沙发上跟她吵。
简闵拔剑,苏宴就用做总统夫人的身份压她,她敢动她一手指头就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简闵说,我就是丢了官职也要教训一下你。苏宴说,阁下不喜欢你,你拿我出什么气?就算没有我也有其他女人,反正不是你。
然后、然后简闵就哭了。
听完简闵的讲述,盛朗熙沉默片刻,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简闵:就这样?您不处理她么??
盛朗熙看简闵站着不动,一副“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的架势,轻咳一下:“我回头就找她谈,你先回去吧!”
“阁下!”
盛朗熙朝她摆摆手:“去吧!”
简闵眼睛又红了眼圈,一跺脚出去了。
这个苏宴,风口浪尖的,也不懂得收敛,跟盛朗熙身边的人闹得这么僵,她能有什么好处?回头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如不是盛朗熙从中周旋,暗中帮她兜了些琐碎的烂摊子,六叔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那个臭脾气……唉。
盛朗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晚上忙的很晚才睡,今天晚上有些稀奇,他早早的结束了工作,揉了揉鼻梁,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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