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景被这声“顾先生”，撩拨得心有些痒痒。

　　他寻味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楚皙下巴被抬起, 不敢直接跟他对视, 继续猫似的叫了声：“顾先生。”

　　顾铭景笑了一声。

　　……

　　顾铭景的生物钟很准时，第二天一早就起了床, 没有叫醒床上的人。

　　楚皙醒来时, 房间里空荡荡的，身边被子的温度也很凉, 像是从来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她从床上坐起来，带动的那阵酸痛, 提醒她昨晚不是一个人。

　　楚皙有些麻木地下床, 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洗手间。

　　她放开浴缸里的水，然后坐了进去。

　　水龙头在哗哗地往浴缸里放着水，越来越多，最后漫出来洒在地板上, 楚皙抱膝坐在水里, 她一直望着前面发呆, 直到过了一会儿, 感受到有昨夜残余的东西，从她身体里涌出来。

　　是不属于她的东西。

　　楚皙这才哭了。

　　之后的几天顾铭景每天都来，楚皙顶着贫瘠的相关知识，应付的十分吃力, 经常是只能咬着被子角嘤嘤的哭, 好在几天之后她的例假就来了, 她第一次这么高兴自己的例假来，打电话给高助理，支支吾吾说自己这几天不方便，能不能告诉顾总让他过几天再来。

　　高助理立马会意，说会跟顾总说明情况，楚皙喜滋滋地挂了电话，正想着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高助理的电话又打来了，说顾总下班后请您一起去吃饭，请您稍作准备。

　　楚皙听完电话，刚刚升起的那点子小雀跃没了，整个人立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不能那个于是就换成吃饭吗？

　　吃什么饭啊！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吃饭！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皙有认命地从衣帽间套了一身服装师提前给她搭配好的衣服，然后胡乱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她收拾好后照镜子，用食指和大拇指向上撑自己的嘴角，把丧脸强行变成一个笑脸。

　　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搭司机的车去元景。

　　于是顾铭景一下班，就看到有人在百无聊赖地等他，一边等一边低头玩自己的鞋，等到看到他之后，立马换上一副笑容。

　　楚皙走过去，硬着头皮挽上顾铭景的胳膊：“顾先生。”

　　顾铭景“嗯”了一声：“走吧。”

　　吃什么是顾铭景决定的，两人去了一家私房菜馆，楚皙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看对面顾铭景从容地跟服务生点餐。

　　点完餐，服务生合上菜单走了，最先上来的是饮品，服务生把一杯颜色很是漂亮鲜艳的饮料放到楚皙面前。

　　顾铭景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柠檬水，看到楚皙不解的眼神，于是说了一句：“给你的。”

　　他想她应该喜欢喝点饮料，于是给她点了杯草莓酸奶冰。

　　楚皙一手捂着来例假后一直坠坠的小腹，看到饮料杯里上下浮动的晶莹的冰块。

　　她愣了一下。

　　顾铭景不知道她今天来例假吗？还是说高助理没有跟他说明她来例假，又或者是高助理跟他说了，但是他忘了，也有可能是他知道也记得，但是却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女人这个时候能不能喝冰。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楚皙都十分想哭。

　　但是她一定不能哭，顾先生特意给她点的，吃个饭还不忘专门给她点杯女孩子喜欢的甜的饮料，多么感人啊，两人太生疏，关系又太特殊，以至于楚皙根本没有勇气，说自己不要这个。

　　顾铭景察觉到楚皙的犹豫，微微皱了一下眉：“你不喜欢吗？”

　　“没有。”楚皙忙答，立马用吸管喝了一口，“谢谢顾先生。”

　　冰凉甜蜜的液体顺着食管流进胃里，草莓和酸奶的口感搭配的极为巧妙，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的话，楚皙觉得自己肯定会喜欢这杯饮料。

　　服务生开始上菜了。

　　楚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的顾铭景身上，男人用餐的姿势优雅极了，期间只要他稍稍有往对面看的动作，楚皙立马捧起那杯草莓酸奶冰喝一口，生怕他注意到她对这杯饮料的抗拒。

　　一餐饭吃完，饮料愣是被楚皙喝了一大半，她到最后还剩了三分之一，每次端起饮料杯，也只是做做喝的样子，用嘴唇沾一沾。

　　她怕自己喝完了顾铭景又给她点一杯。那就真的要去死了。

　　两人吃完后起身，楚皙感受到下腹一阵暖流涌出，饮料的凉反应在身体上很快，小腹已经泛起了丝丝痛感。

　　她借口去洗手间换了姨妈巾，小腹的痛感逐渐加剧，她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看到自己脸色苍白，刚才吃饭时口红被吃掉了，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楚皙掏出唇膏来补了补唇上的颜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些。

　　她不敢让顾铭景等久了，匆匆忙忙从卫生间出去。

　　顾铭景今晚果真没有去公寓的打算，让司机把她送到就走了，楚皙微笑着跟顾铭景说了再见，在车子开走后，立马捂着肚子蹲下来。

　　小腹好像有一把电钻在钻，整个肚子连着腰都在疼，她手已经冰凉到极点，浑身上下更是使不出一点点的力气。

　　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刚刚在顾铭景面前装正常了。

　　楚皙蹲了一会儿，撑着腿起身，然后一步一步，扶墙进了电梯。

　　她晕晕乎乎回到公寓，一头栽进床上，拉过被子盖上，全身蜷成一字小虾米的形状。

　　小腹痛如刀搅，楚皙额头起了一层冷汗，她用手死死捂着自己小腹，紧咬了牙关，还是忍不住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好痛。

　　****

　　车子缓缓驶离，顾铭景无意看了一眼后视镜。

　　结果看到后面的楚皙竟然蜷成一团蹲在地上。

　　司机打着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后视镜里蹲在地上的楚皙消失。

　　顾铭景回忆着，隐隐觉得今天的楚皙不太对劲。

　　高助理今天跟他说的时候他正在看一份文件，没怎么听清楚，只知道这小孩儿刚没几天就敢向他请假了。

　　他准了小孩儿的假，只是老宅那女人这几天在顾老头耳边没少吹枕头风，他的样子当然要继续做下去，既然晚上请假了，那便改成吃饭吧。

　　顾铭景想着，突然叫住司机，掉头，回公寓。

　　他回了公寓，开门，客厅里没有开灯，暗的只能勉强见物。

　　出去了？顾铭景想到楚皙可能是出去了，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房间里很安静，他突然听到几声人在痛苦中发出的，带着哭腔的呻.吟，从卧室里传出来的。

　　顾铭景的脚步似乎不由地就放轻了，他轻轻走到卧室，卧室门没关，里面也没开灯。

　　顾铭景看到床上突起一个被团儿，形状像只小虾米，这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顾铭景按开光线最柔和的那盏灯：“怎么了？”

　　楚皙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一下子从被窝里蹿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的男人。

　　顾铭景也看清了楚皙，她脸白的厉害，只有鼻头和眼眶是红的，带着涕泪的痕迹。

　　顾铭景走过去，又问：“怎么了？”

　　楚皙知道这时候再瞒也瞒不了了，只能低着头答了声：“肚子疼。”

　　顾铭景：“怎么会肚子疼？”他记得下午下班时看到楚皙时，她还能无聊地玩自己的鞋。

　　楚皙别过眼，低低说了声：“来例假。”

　　顾铭景听到这三个字后也是一愣，然后想起高助理早上说的请假，以及晚饭时他给她点的那杯草莓酸奶冰。

　　他还说这刚没几天就敢向他请假了，结果是根本什么也不敢，不敢拒绝他，也不懂得拒绝他，竟然还硬着头皮把那冰水喝了。

　　顾铭景顿时开始懊恼。。

　　她不敢，他却也不多想一下。

　　顾铭景心中升起浓浓的自己欺负了小可怜的负罪感。

　　震惊麻痹了一瞬间的疼痛，然后楚皙的肚子又开始抽疼起来。

　　她坐在床上捂着肚子，发红的眼眶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疼的：“对不起顾先生。”

　　顾铭景看到她可怜得像只脆弱的小奶猫的样子，心中像是被谁掐了一下，直接拿起手机，让助理买止疼片过来。

　　楚皙听到他跟助理打电话买止疼片，抬头用雾蒙蒙的眼睛看他，眼神很迷糊。

　　顾铭景去接了杯热水，然后把热水塞到楚皙手里：“喝吧。”

　　楚皙没说话，像下午喝草莓酸奶冰一样，喝完了顾铭景递过来的热水。

　　药还没来，楚皙虽然不说话，但是顾铭景看着她在他面前竭力忍耐的表情，知道一杯热水的作用微乎其微，她还是疼。

　　顾铭景有丝丝的烦躁，不是烦她疼，而是烦她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疼，可他却偏偏还做不了什么。

　　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来。

　　顾铭景最后索性坐到床边，把缩成一团的楚皙拉到了他怀里。

　　他温暖的大掌伸进去，覆在她疼痛的小腹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揉着。

　　感受到她的僵硬，顾铭景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然后问得不太自然：“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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