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言悦帮着舅妈把店里收拾了一下, 因为今天那个回去相亲的服务员就回来了, 所以今天不用她帮忙。为了感谢顾嘉许昨天帮忙收钱, 还有送她的小兔子发箍, 言悦决定今天带着他到处转一转。虽然她对这里也不太熟悉, 但好在古城县不大，而且昨天晚上她上网百度了一下, 也咨询了一下舅妈。

　　只是，在她问舅妈的时候，舅妈更感兴趣的是昨晚她相亲的事情。一直问她怎么样, 对那个男的感觉如何, 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言悦不好当面说什么, 昨晚因为她回去晚了, 男方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她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好在相亲的时间不长，几分钟后他们就出来了。男方也并没有跟她要电话, 估计也是没有看上她。

　　这样很好, 省得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舅妈说。只是看眼下的情况，舅妈还是对那个男的念念不忘啊。

　　没办法，言悦只能拿出顾嘉许当借口, 说让他等太久了不好，她还要给他和表哥买早餐呢。如此这般, 舅妈才放她离去了。

　　言悦在早餐摊给他们买了油条包子还有豆浆小米粥, 又买了两个卤鸡蛋。提着三个袋子, 嘴角一直都扬着笑意。以前都不曾发现，古城县的空气这么好啊，阳光很温和，微风很温柔，民风也很朴素。

　　以后再来也要多出去走走才行啊。

　　言悦笑弯了眼睛，提着早餐去了言超的小诊所。把东西放下，从柜子里拿出饭盒，刚盛好，顾嘉许就从里面出来了。言悦转身，笑着朝他招手：“早上好啊顾嘉许！”

　　顾嘉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言悦怔了一下，因为好久没被顾嘉许这样对待过了，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但也仅仅是一下下，毕竟顾嘉许就是这样的性格，她不能勉强他早上起来就笑笑笑吧。

　　言悦并没有多想，把几个饭盒摆放好，问顾嘉许：“我哥还没起来吗？”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言悦转身，却见顾嘉许站在她身后，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她后退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可在顾嘉许看来，就是不一样的意思了。

　　“你……干嘛呀？”言悦问道。

　　顾嘉许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声音有点冷淡：“言超去出诊了。”

　　言悦闻言，哦了一声：“这么早啊。”她拿起一个卤鸡蛋，递给了顾嘉许：“给你，尝尝看，看样子味道应该不错。”

　　顾嘉许没有看鸡蛋，也没有接，而是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看。言悦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了，刚想说话，却见门外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言悦认识，应该来这里赊药。曾经她在这里遇见过她一次，她不明情况，见她可怜赊给过她一次。很久之后，忽然有一天想起来了，就问言超那个女人还钱了没有。还是舅妈告诉她，那个女人每天什么也不干，就知道打麻将。她有个女儿，从小体弱多病，她第一次来诊所赊账就是因为把女儿买药的钱全输光了。因为表哥看孩子可怜，先给看了病，还给了她好多药。所以后来她女儿一生病她就过来，但几乎从来没给过钱。

　　言悦对她完全没有好印象。前年表哥才把所有欠的钱还清了，虽然每天来他这里看病的人不少，但这里房租很贵，而他收的钱又少。尤其是好多乡里乡亲的，来这里问诊只要不开药好多都不给钱。而且听舅妈说，就因为这个女人，有的人对表哥胡搅蛮缠，学着她赊账。

　　想到这里，言悦站起来，冷着脸问那个女人：“你有事吗？”

　　女人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言超。见言超不在，就对言悦讨好的笑了笑：“你是言医生的妹妹吧，我知道你，总听你舅妈提起，说你人长得漂亮，心也善。”

　　言悦没有说话。

　　女人有点尴尬，但想到家里咳嗽了一夜的女儿，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闺女感冒了，昨天咳嗽了一天，晚上都没睡着。我想让言医生给我开点药，言医生什么时候回来啊？”

　　言悦道：“我哥出诊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女人犯了难：“这样啊，那……”她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指着透明柜子里的药说道：“那你帮我拿一瓶儿童止咳糖浆吧，上次言医生就是开的那个，甜甜的，管用孩子也喜欢喝。”

　　言悦默了一下，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止咳糖浆。只是，她没放下，而是先跟女人说了价格。意思很明显，先给钱才能拿走药。

　　女人不傻，自然看得出言悦的意思。她有些局促的并拢双腿，摸了摸裤子口袋，然后看着言悦一脸苦相：“对不起啊，我出门太着急了，忘记了带钱，不如你先把药给我，等我回去了给孩子喝下了然后给你送钱过来。”

　　言悦知道这是她一贯的说辞，只是看她此时的样子，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也许，她是真的心疼女儿的。可是……

　　女人见言悦不说话，又赶紧追了一句：“以前都是这样的，言医生每次都给我，你看……”

　　听到她这样说，言悦瞬间收起心里的同情。看来书上说得对，心软是病，得治。

　　“不行，这里以后概不赊账，我们是开诊所的，又不是做慈善的。”说完这些话，怕自己再心软，于是坐下，不再看那个女人了。

　　可是女人还不死心，她再次恳求言悦：“姑娘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们一家都是好人。等下一个月我老公发了工资，我一定把钱给你们送过来，你就先把药给我吧，我女儿真的咳嗽得很严重，我担心再不吃药的话她会……”

　　“好了你别说了，你女人就算死了也是你的事情。”今天才几号，就没钱了，还是不会又哪去打麻将了。如果她不说点狠话，那个女人是不会走的。

　　言悦知道她改变不了别人，但她真的希望，每个人都能善待别人，善待自己。

　　女人见言悦态度决绝，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嘴里嘟嘟囔囔着走了，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言悦一眼。

　　等到那个女人离开后，言悦终于松了口气，她真的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再次把药给了她。把止咳糖浆放回柜子里，言悦一转身，就看到顾嘉许坐在椅子上，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看。

　　他此时的眼神，让言悦一时忘记了动作。

　　两人久久沉默。

　　是顾嘉许率先开了口：“几十块钱的东西，给了她就那么难吗？”

　　言悦怔了下，知道他是误会了，想要跟他解释：“顾嘉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她……”

　　可是，所有的解释都被顾嘉许接下来的这句话，彻底堵住了。

　　“以前的言悦是不会这样的。”

　　以前的言悦，热情，乐观，自信，开朗，是全世界最美丽温暖的小太阳。是即便遭遇了挫折，也会蹲在地上笑着看他，跟他说，顾嘉许以后我都跟着你吧，白天照耀你，晚上让你嗑瓜子。

　　她天真而善良，坚信这个世界是温暖的。

　　可是刚才……

　　顾嘉许在乎的不是刚才那件事情，而是言悦眼里流露出的对这个世界的消极和悲观。似乎重逢以来，她就是这样。

　　为什么？

　　言悦紧握的双手在颤抖，所有解释的话都咽了回去。没必要了，真的没有必要了。顾嘉许想要的，喜欢的，在乎的，只是以前那个天真的言悦。他所有的温柔和好，都是给以前那个傻傻的她。

　　可是她不再是那个她了啊，早就不是了……

　　言悦吸了下鼻子，红着眼睛看着顾嘉许：“是啊，六年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的言悦了。顾嘉许，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顾嘉许吗？我们都变了，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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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嘉许想不到，他等来的不是哄，而是吼。

　　吵架都来了，接吻还远吗？

　　不远了，就在下一章吧。

　　都别说话，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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