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奶奶十分心疼自己的孙子,不忍心让他再遭罪,于是选择多数人意见——顺从小南城的潜意识选择,让他放弃那段记忆。
没有料到,身体逐渐康复的谢南城,心理却没跟着恢复成从前乖巧活泼的模样——几乎再也看不到他的笑模样,一有风吹草动,他要么钻柜子,要么躲床底,一脸的惶恐不安,双手抱着小脑袋,念经似的反复咕哝:“城城乖乖听话,不要捂,闷~闷,城城乖……”
风平浪静的时候,又像个准备过冬的小松鼠,把可以拿到的食物一股脑偷渡到他房间的床下,趁人不注意,就坐在那里吃个没完。
吃到顶脖颈,实在太难受,扶着墙钻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把胃里的东西倒腾干净后,返回房间继续吃。
这种自虐一样的行为,谁发现了都会加以制止,但不让小南城吃,他就坐立不安,一手摸着自己小肚皮,一手揪着清理他“储备粮”的“坏人”衣角,期期艾艾地恳求:“城城肚子饿,求求你——”
更是隔三差五做噩梦,哭得声嘶力竭:“妈妈,城城好难受——妈妈,城城再也不惹你不高兴——妈妈,醒来啊……”
万幸的是,后来谢南城遇上了程宇槿。
程宇槿温婉耐心,倾尽心力将小南城从如影随形的噩梦中解脱出来,待到了十来岁,除了喜欢黏着程宇槿之外,和正常小孩几乎没多大区别,甚至可以和埃吉尔还有安泽宇那群小子毫无障碍地玩在一起,后来更是不怕黑夜,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整晚的好觉。
领到心理医生那里去复查,医生查了又查,最后向谢奶奶道一句恭喜。
就在谢奶奶以为熬到了苦尽甘来,结果谢志霖开车撞死了程宇槿,谢南城亲眼目睹全过程,还听他爸说,他妈要抛弃他们父子,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
新伤叠旧病,拐带着两岁时埋藏的老病根爆发出来,幼时谨小慎微的自我保护行为,演变成无可救药的自我伤害,更棘手的还是兼具嗜血地攻击性。
再遭重创的谢奶奶倒下了,亲眼见证谢家沉沉浮浮的世交长辈们,坐下来一合计,把让大家头疼的谢南城强行送入医院,多位专家会诊后确认,谢南城这个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就在大家商量对策的时候,出不了门的谢南城,从病房窗户跳出去,事后大家一想起就后怕——幸亏把他锁在三楼的病房,要是锁在十三楼,可怎么得了?
总之逃出医院的谢南城,徒步跑了几十里,回到谢家后,打开他奶奶的保险柜,卷了里面的钱跑路了。
半年以后,谢奶奶接到消息,谢南城涉嫌强奸幼女被羁押在一个边远小城的看守所里。
谢奶奶看到久别的谢南城,他放着床不躺,蜷曲瘦骨嶙峋的细长身板,卧在看守所冰凉的水泥地面上。
参差不齐的一头乱蓬蓬的彩发,懒洋洋的爬起来,骨棒鲜明的手臂抱住自己的双膝,下巴磕在膝头,歪着脑袋看向谢奶奶,目光直愣愣地问:“奶奶,我杀人了,是不是终于可以不用活了。”
半年不见,头发彻底白了的谢奶奶再也隐忍不住,通红混沌的老眼滚出连成串的泪珠子,一辈子没服过软的商海传奇,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的孙子下了跪。
双手扒着栏杆,声嘶力竭地喊:“你当真不想活了,也好,我这克夫克子的死老太婆也早该给好人腾地方,你出来,给我个痛快,咱们祖孙一道儿上路。”
一道栅栏,隔着伤心欲绝的祖孙俩,谢南城终于将心结和盘托出:“出来前,我去看我爸,他告诉我,那个女人准备跟‘倬云’离开,他连男人的尊严都放弃,下跪哀求她,可她不管不顾绕过他,他做不到眼睁睁看她走。”
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奶奶,女人说话都这样不可信么?她明明跟我说过,哪怕是要她的命,她也不会抛弃我。”
嚎啕起来:“奶奶,你人前人后的夸她,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好女人,这就是好女人?所谓的‘豁出命’还不如野汉子的一通电话重要,那个女人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虚伪骗子,满嘴谎话,肮脏下贱,外面的男人,到底哪里好?”
最后只剩下颠来倒去的两三句:“奶奶,她不爱我爸,也不要我了……”反反复复念叨个没完。
情绪的阀门一开,根本没办法控制,最后还是请来医生,给谢南城注射镇定剂才把他控制住。
此后四年,谢南城一直依赖药物控制情绪和睡眠,直到2006年5月21日,他遇到了苏缇恩,才逐渐停止服药。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谢奶奶对谢南城的所作所为统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不相信爱情,私生活混乱,她默默跟在他背后替他擦屁股;
他迷上飙车,她就一掷千金租场任他“放飞自我”,当然,防护措施领先全球;
他在自己公寓楼下“金屋藏娇”,如此反常的行为,让她心绪不宁,想要去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结果听到风声的他直接找过来,用饱含警告意味的口吻说:“奶奶,请你不要去打扰我的女人。”她就放任自流,甚至连那个女孩的基本情况都不查……
结果到底还是出了事。
到了2009年,谢南城基本上已经恢复到程宇槿出事前的良好状态,连他的心理医生都说,他恢复的程度出乎意料的好,稍微再巩固一下,基本上就是个正常人了。
可没等谢奶奶高兴多久,现实再一次给了她一个沉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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