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年，注定是一个重要的年份。

　　荣隆县的猪崽大卖。

　　“老天啊，一场一个价，今天又比前一场涨了两毛钱一斤。”杨四婶也在喂母猪，可惜的是时间好像都没有跟上，三头母猪都还怀着猪崽：“满山兄弟俩这次又要发大财了。”

　　“还真是邪门了！”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道：“好运气都被他家赶上了。”

　　“你还别说，雨天就说得对，他说随时都得做好准备，要跟着什么市场来。”杨四婶一拍大腿：“孩子说得对，这有学问和没学问完全是两码事。”

　　“雨天才多大一点，高二而已，你看满山家的那丫头，早都上班挣钱了。”男人道：“我看，咱也不学什么了，就紧盯了那一家人，他们干什么我们也干什么，你也没有得罪过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搭着享点福。”

　　“美得你噢！”话是这样说，杨四婶还真的觉得真不愧是两口子，心里想的其实都是一样的。

　　猪崽大卖，好光景应该还有三四年。

　　因为之前听了柴雨晴的建议，柴满山兄弟将猪圈腾了出来喂了几十头的母猪。

　　这一次甚至更厉害，不喂肥猪专喂母猪了。

　　“同样是钱，喂母猪更快。”传统的喂肥猪，周期少则十个月，多则是一年，而母猪一年可以产两胎。一胎产六到十个崽，有时候还有十二个的，精养之下根本不用等双月，四十天左右就可以卖钱：“自己配的饲料也能节约一点。”

　　“是啊，我们家的小猪崽撵出来看见都很好看的，毛光光滑滑的，猪崽精精神神的，一看就是能吃能长的。”柴满山高兴的说道：“猪崽价已经涨到了四块了。”

　　活吊肥猪才三块左右，猪崽比它高出一块钱。

　　“现在我们家卖的小猪崽都是三十斤左右。”柴满山道：“昨场天我看到有一家人的满双月卖的，猪崽倒是重，最大的那头有五十多斤，结果价格上不去，给压价了。”

　　为什么呢？

　　柴雨晴还不知道有这种现象。

　　“猪贩子说太大的猪不好卖，而且拉远了在路上也容易出事死掉。”柴满山道：“要是死一头大的他就亏得厉害了。”

　　运哪里出卖啊？

　　“猪贩子说咱们县的猪品种好，名声早打出去了，全国各地都有呢。”柴满山看向女儿满满的骄傲：“雨晴啊，你的眼光真好！”

　　“爸，我说什么你们信什么你们才是最厉害的。”想想还是多不容易的，她一个女孩子，人微言轻，能得到信任，这才是柴家能发财的真正原因。

　　“我们就是老思想老传统，哪能想得到这么远。”柴满山道：“只你说的看你做的不错，多两次自然就信了。”

　　所以说啊，柴家能有今天也不仅仅是她柴雨晴一个人的功劳，大人决定才是最为重要的。

　　就在柴家人说猪崽价一直在涨的时候，隔壁罗家的猪崽却是卖了一个好价钱。

　　“说是拉到杨柳冲卖的，比清江镇上这边的猪贩子要贵出五毛钱一斤呢。”杨四婶探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跑来给万氏说：“你家这么多猪崽，一斤五毛，帐还真不可细算。”

　　“是啊，多谢你了，回头我问问满山。”做生意自然是谁价格高卖给谁。

　　柴家几乎每场都有猪崽卖，一头三十斤左右，一窝猪崽至少能多收一百来块钱呢。

　　“娘，杨柳冲那个姓章的猪贩子找过我的。”柴满山却是摇了摇头：“他收的猪崽全都是大的，一般是满双月的四五十斤一头。”

　　“这么大啊，那我们的不合格。”自家就三十斤左右就卖了，这是柴雨晴说的，让不要留太久了。

　　“是啊，我们的不合格。”话锋一转：“娘，我告诉您吧，就算是合格，我也没打算卖给章家。”

　　为什么呀？

　　有过节？

　　“娘，您是不知道，那些猪送到章家去有多造孽。”柴满山想起来都觉得挺可怜的：“他们收了猪崽后就给每头猪崽都灌水，一头猪崽要灌两三斤的水，搞得小猪崽肚子滚圆。”

　　“这样他们卖出去就会重几斤？”万氏惊讶的说道：“可是，这些猪崽灌了水不是会死吗？”

　　想想小猪崽每一头都要经历这种折磨灌得凄惨乱叫万氏就觉得很可怜。

　　“章家的猪崽一卖进去就注定是死路一条的。”柴满山道：“他们灌了后就拉到了屠宰场杀了。”

　　才几十斤的猪崽，居然就杀了。

　　“做的什么烤乳猪。”柴满山摇头叹息：“虽然猪长大了难免被杀，可是看着这么小的猪崽就变成了案板上的肉，我真是觉得很残忍。”

　　“唉……”万氏也叹息：“最可怜的还要活受罪，全都灌水，听起来就让人余心不忍，你不卖给他们是正确的，咱不挣这种钱！”

　　柴雨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是笑了笑。

　　怎么说呢，人的财运确实是有定数的。

　　有些钱不去挣真的挺好，无意之中就积下了德，能保家人平平安安。

　　在猪崽大卖的这几年之中，不少人眼红就做下一些坑蒙拐骗的行当。

　　到最后怎么着，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柴家因为万氏的信佛从未想过要挣昧良心的钱。

　　对待动物是这样，对人更是心善了，甚至有老太太邀请她一同去山上的庙子去帮忙。

　　初一十五的，村上几个老太太就爬坡上坎到山顶的庙子里帮忙煮饭、引导香客上香之类的。

　　“阿婆，您年纪这么大了，山又高，还是不要去了吧？”这一年，阿婆已经是七十四的年纪了。柴雨晴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还按照上辈子的发展轨迹来看的话，那阿婆的阳寿也不太多了。

　　一想到这儿，柴雨晴莫若的心慌意乱。

　　即将失去一样，无力去挽留你最亲的人，那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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