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黄芬生了孩子, 黄芬妈妈、黄芬嫂子以及黄芬的姐姐妹妹全都来了。叶韶光跟阿进婶进屋时看到的是一屋子的人, 很是热闹。

　　阿进婶走快几步, 放下东西后上前拉住黄芬妈妈的手, 亲亲热热道：“亲家, 麻烦你了。”

　　虽说生孩子的是黄芬, 但黄芬妈妈占的只是姥姥的名头, 阿进婶说的这句‘麻烦了’一下子道出了亲疏有别。

　　这边阿进婶跟黄芬的娘家人说着话，那头叶韶光走到床边坐下：“芬芬，我大外甥睡了吗？”

　　黄芬挪了挪身子, 露出身后的小娃娃，小声道：“刚吃完奶睡了，是个男娃子。”

　　叶韶光脸上挂着笑, 嘴上亲亲热热道：“辛苦你了。”

　　黄芬也笑了起来, 怀胎十个月，几经艰险生下孩子, 辛不辛苦的只有自己知道。

　　叶韶光话虽少却说得诚意十足, 黄芬不由得眼眶发热, 眼角含泪。

　　“刚生完孩子, 可不能哭。”

　　叶韶光拉过黄芬的手, 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手背。黄芬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扬起灿烂的笑脸：“你也快乐。”

　　叶韶光挺了挺肚子, 俩人相视而笑。

　　几日后，叶韶光收到十来封信, 都是些供销社寄来的信, 也不知怎么的，长水村有羊奶的事情传到了各地的供销社，那些供销社写信来下订羊奶。

　　这可为难住了叶韶光，长水村就那么四十来头羊，能下奶的也不够二十头，如今也不过是勉强供应全水市好全水镇供销社而已。

　　合上信封，叶韶光拿上十来封信去找王百华，随后召集四队的人开会。

　　现在的四队和以前的四队大不相同，自从王大鹏和王光去了罐头加工厂以后，一二三队的副队长归入四队，成了四队的顶梁柱。

　　众人一一落座，叶韶光先简单说了各地供销社的订单情况，随后问：“羊奶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而我们的供应量会越来越不足，找你们过来，主要是商量这事怎么办。”

　　她的意思是大量购买奶羊或者奶牛，只不过长水村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她不能一个人全拿了主意。

　　说句现实的话，她是有权利大包大揽地干，但是这么干的后果是容易引起各方的不满，对于这类吃累不讨好的事，她一向不会干。

　　“很简单，咱们再买十来头奶羊不就好了？”

　　王百华率先开口，在他看来这是很简单的事，羊奶不够就是奶羊养得不够，要想供应各地供销社羊奶，多养几头羊就是了，多大点事。

　　叶韶光笑了笑不说话，目光看向其他人。

　　一队副队长王方举起手，迎合道：“王副队长说的是，咱们再买十来头奶羊就是了。”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我觉得买羊的事情要谨慎，咱们的摊子铺的太大，再铺下去恐怕不太好跟上边交代。”

　　王方皱眉道：“这有什么不好交代，咱们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人民服务么？”

　　有人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为人民服务是好事，但是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去为人民服务就是大事。”

　　来开会的几个人中，以王百华为首的人赞成买羊，以二队副队长为首的人则赞成谨慎行事，先不忙着买羊，等等看情况再说。

　　两方的人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到最后，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叶韶光。

　　叶韶光扬起嘴角，提议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养牛。”

　　摸了这么久，她摸清楚了系统的情况，系统的升级跟养殖物种有关系，比如说她在现实中养了羊，自动触发系统升级，现在系统里面养了牛，如果她能把系统里的牛放出养在现实里，那么系统还会再升级。

　　系统一而再再而三的升级的好处极为明显，只有系统不断升级，她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养牛？”

　　王百华惊呼出声，眼睛偷瞄着叶韶光。他琢磨着叶韶光话里的意思，养羊和养牛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不过是物种的不同而已。

　　事实上，不管长水村是养牛还是养羊都会引起上边的注意。

　　王方接话道：“我听说过牛奶，牛奶味道比羊奶的味道更好。”

　　二队副队长敲了敲桌面，接话道：“队长，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叶韶光想的很简单，她就是想让系统升级而已，但话不能这么说。

　　“同志们，咱们已经养了四十来头羊，再养几十头上边也不会拿咱们说事，只是我想着牛奶比羊奶好，养牛也比养羊好养活，两相对比，养羊不如养牛。当然了，这事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得咱们互相商量着来。”

　　她是很明主的。

　　王方拿出烟吧嗒了一口，拧着眉头想着事情。

　　李翠花见无人说话，麻溜地给各位倒了一杯茶，随后坐回位置上，拿起本子和笔继续做记录。

　　自从做了叶韶光的秘书，她一直做的就是记录的活。

　　沉默了一会，王方开口道：“我觉得可行。”

　　在他看来养羊和养牛没区别，只要跟着叶韶光的步伐走，很少会出错。

　　二队副队长假装纠结了一会，很快也同意了，其实二队副队长之前之所以反对，并不是因为担心上边的人有想法，最主要的是想要刷存在感。

　　一二三对的副队长归入四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除了这次开会，他们几个副队长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闲的让人心虚。

　　他假意纠结，一来是告诉在座的各位他很重视这件事，二来是告诉在座的各位，他已经是四队的副队长了，他有决定权。

　　王百华看向叶韶光，眨巴着眼睛问：“姐，咱们还是找吴大哥买牛吗？”

　　他问出了重点。

　　叶韶光淡定地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扯谎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应该会跟吴哥买牛。我之前给他写过信，问过他奶牛的情况，他回信表示他那边可以出售五十头奶牛。”

　　她看向众人：“各地供销社对奶饮品的需求量很大，我的意思是尽其所能样子奶羊和奶牛，你们觉得呢？”

　　一二三队的副队长自然同意叶韶光的做法，个个开始拍马屁。

　　一队的副队长道：“队长深谋远虑啊，您的眼界高，我们都听你的。”

　　二队的副队长道：“队长说什么是什么，咱们长水村能走到今天，全靠您一个人的决策。”

　　三队的副队长道：“好，这个想法好，组织上需要什么，咱们能上要上，不能上也要竭尽全力地上。”

　　叶韶光脸上笑嘻嘻，心里想着这个队长太没有主见了，有机会还是把他们扔进罐头加工厂比较好。

　　又一天，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吴大哥开着熟悉的卡车运几十头奶牛来到长水村。从此，长水村的奶制品初具规模，为以后的奶制品事业奠定了基础。

　　不知不觉夏天到了，叶韶光用系统里的绵羊毛勾了好几件羊毛衫。党哥儿和红姐儿瞧着新鲜，兄妹二人拿着羊毛衫出去跟小伙伴们炫耀。

　　天气很热，党哥儿和红姐儿被羊毛衫捂出了一身汗，但是看着小伙伴们炽热的目光，俩人都觉得很高兴。

　　王石头喃喃问：“老大，羊毛衫真是用羊毛做的？”

　　党哥儿还没开口，红姐儿抢先道：“没错，我阿母说了，这些羊毛衫都是用羊毛一点一点勾出来了。”

　　她拉起羊毛衫的袖子：“你看，这里还有口子呢。”

　　孩子们一脸‘韶光阿母很厉害’的眼神看着党哥儿和红姐儿兄妹俩，王乐拉了拉党哥儿的衣角，小声道：“老大，这羊毛衫真好看，我能穿穿看吗？”

　　作为孩子们的老大，党哥儿一向大方，二话不说把衣服给了王乐。

　　王乐乐滋滋穿上，虽然穿出了一身汗水，但是看着身上白花花的衣服，他乐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有了王乐开头，孩子们都嚷着要穿一穿羊毛衫。党哥儿一一答应他们，殊不知这一答应竟然惹出了事情来了。

　　王虎这几年养得好，身上的肉一鼓一鼓的，刚把羊毛衫套到脖子上，双手一撑，羊毛衫没撑到身上，反倒把羊毛衫撑出一个洞来。

　　看着羊毛衫的洞，孩子们面露惊恐。

　　王乐最实在，直接把责任归到王虎身上，一本正经道：“虎子你太胖了，羊毛衫是你弄坏的，你得负责。”

　　王石头作为年纪最大的孩子，大小看过不少武侠小说，心中只有一副侠义心肠，王乐的话一落，他立刻帮王虎说话：“这事不能怪王虎，羊毛衫大家都穿了，得大家一起负责。”

　　王乐啧了一声，赶紧撇清关系：“我穿的时候还好好的，不关我的事。”

　　他看向党哥儿和红姐儿，示意他们说两句。

　　党哥儿是个人精，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说话。红姐儿看了看王虎，又看了看王乐，眨巴着眼睛道：“阿母说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乐瞪了王虎一眼，不说话了。

　　王石头帮王虎脱下衣服，戳了戳羊毛衫上的洞，一脸为难道：“韶光阿母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羊毛衫被我们弄坏了，怎么办？”

　　党哥儿板起脸，似乎在思考。

　　红姐儿乐呵呵道：“很坚持，我们把洞洞缝上就好了。”

　　王石头把羊毛衫塞到红姐儿的手上：“你会吗？”

　　红姐儿会吃，会玩，但要她勾羊毛衫，她还真不会。

　　她摇了摇头，撅着嘴巴道：“红姐儿还没学，等我跟阿母学了就会了。”

　　王乐又瞪了王虎一眼，不慎高兴道：“我会缝衣服。”

　　孩子们纷纷看向他，王乐红了脸，小声道：“我有跟阿母学缝衣服，我弟弟的尿布就是我缝的。”

　　孩子们舒了一口气，党哥儿提出问题：“我们没有羊毛。”

　　是啊，就算他们会缝衣服，但是没有羊毛怎么缝？

　　红姐儿转了转眼睛，举起手乐滋滋道：“我知道，我知道，羊圈里养了好多好多羊，我们可以去跟它们借一点，就一点点。”

　　几个大孩子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主意。

　　王石头小声道：“咱们去偷偷剃羊毛？”

　　他看向党哥儿，党哥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村里养了不少绵羊，一头剃一点，足以把羊毛衫缝好。

　　十来个孩子说干就干，趁着王百华等人不注意，偷偷去羊圈把羊毛剃了。

　　他们都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王百华对这些羊宝贝得很，每天都要去看几遍，摸几遍，生怕二十来头绵羊出差错。

　　这天傍晚，王百华提着一桶青菜叶子来到羊圈，进了门，他先喂了羊群青菜叶子，随后走进羊圈，仔仔细细地盯着羊群瞧。

　　他给每一头羊都编了编号，在它们的身上写上了一到二十的阿拉伯数字，从一号开始，他从头到尾摸了一遍。

　　摸到羊腿事，他发现了不对劲。一号羊的左后腿上少了一大块羊毛，约莫有碗口大小，格外明显。

　　起初他以为是一号羊打架被咬了一口毛，但是随着一头一头羊往下摸，他发现二十头羊，每一头羊都少了一大块毛。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他怀疑羊圈里进了野狼，急急忙忙地检查了几遍。翻遍羊圈的每一个角落，他没找到半根羊毛。

　　他琢磨了一会，开始怀疑有人偷偷剃羊毛。羊群是长水村的公共财产，羊群身上的每一根毛都属于长水村的众人，决不允许有人偷偷剃毛。

　　他把事情报到王百富和叶韶光那边，当下就敲锣打鼓地着急长水村的人召开村会议。

　　长水村的人来得很快，不一会就都聚集到了晒谷场。

　　叶韶光大着身子，叶红军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只好暂时放下工作，扶她过去。

　　到达晒谷场，他扶叶韶光坐下，拿出手绢帮她擦了擦汗。

　　林知青踱步过去，一屁股坐到叶韶光旁边，笑得单纯无害：“韶光队长，听说咱们村里的羊群被偷偷剃毛了。”

　　她喊的是叶韶光，眼睛看的却是叶红军。

　　叶韶光在亲王府待了那么多年，只需一眼就看出了林知青的醉翁之意，她侧了侧身子，挡住林知青看向叶红军的视线，笑眯眯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上边，王百富拿起大声公站到树墩上，扯起嗓子喊：“乡亲们，咱们村里出了一件大事，这件事事关咱们全村人的利益，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有人问：“大队长，出了什么事？”

　　有知情的人偷偷交流：“咱们村的绵羊被人偷偷剃毛了，听华子说，被剃了不少呢。”

　　王百富大声道：“大家安静，听我说。今天四队的王副队长去羊圈检查羊群，他发现咱们的羊群被人偷偷剃了羊毛。乡亲们，羊群是咱们长水村的公共财产，决不允许有人私吞大家的财产。”

　　“经过初次讨论，我们怀疑这事是咱们村里的人干的。看在大家都是长水村人，且是第一次犯事的份上，做错事了的站出来，争取从轻发落。”

　　话一落，人群安静不已，大家都不出声，谁也不站出去。

　　林知青偷瞄了叶红军一眼，不死心道：“叶书记，您觉得这事是咱们村的人干的吗？”

　　叶韶光拧了拧叶红军的痒痒肉，叶红军面不改色，无视林知青的问题，反而揉了揉叶韶光的肚子，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叶韶光横了叶红军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招蜂引蝶！”

　　叶红军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肚子，随后搂住她的腰肢，让她把身上的重量全部靠到他身上。

　　林知青看得双眼冒火，双手拧紧衣服下角，把好好的衣裳拧出丝线。

　　叶韶光扫了林知青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林知青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深吸一口气又道：“韶光队长，您觉得这事是咱们村的人干的吗？”

　　叶韶光有心吓唬她，小声道：“听说是你们知青干的。”

　　林知青被吓得瞳孔睁大，边打哆嗦边道：“不能吧，我们知青没这样的人。”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她开始琢磨起知青中谁最有嫌疑干这样的事情。

　　叶韶光朝叶红军使了个眼色，叶红军扶她起来，悠悠然道：“那边比较凉快，我扶你过去。”

　　林知青想要跟上去，但叶红军没给她机会，直接挡住她的去路，面无表情道：“林同志，我爱人怕热。”

　　言下之意就是你最好别跟过来。

　　林知青只好留下，看着叶韶光的背影红了眼眶，一方面恨叶韶光娇气，不就是怀了孩子么，有什么大不了了，另一方面又恨叶红军不解风情，她都主动示好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

　　上边，王百富见没人站出来，赶紧又道：“偷偷剃羊毛的事是大事，最好不要存在侥幸心理，若是被查出来是谁干，别怪村里没人情味送你们去公安局。”

　　“现在，队里给你们认错的计划，你们若是不珍惜，别怪队上不留情面。”

　　王百富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但是该站出去的人还是没有站出去。

　　这时候，有人举手道：“大队长，前石村的王癞痢回村了，会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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