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完结
给她的四封信, 一封来自京都供销社, 一封来自广都供销社, 一封来自海都供销社, 一封来自重都供销社。
四封信的内容大同小异, 基本上都询问羊毛衫的事情。
没想到羊毛衫的事情会传的这么快, 不过十来天就传得全国皆知了。合上信纸, 叶韶光看向最后一封信,那是给叶红军的信。
她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诱惑她打开信封, 她是叶红军的妻子,看他的信合情合理。一个声音告诫她不能冲动行事,那是给叶红军的信, 作为他的妻子, 她应该尊重他,信任他。
犹豫片刻, 叶韶光拿起信封, 手指头控制不住要去拆封。当指腹摩挲着信封上的蜡封, 她叹了口气, 慢慢把信封拍下。
只是一封信而已, 她没必要看。
闲来无事,她去厨房煮了一碗红糖水, 拉了一张长椅出来,半躺着边吃红糖水边等人。
中午时分, 叶红军归家。
此时, 叶韶光正抱着一本书昏昏入睡,蒲扇盖在她的脸上,压出一片红痕。叶红军忍不住加快脚步,停好车后过去轻轻将她抱了起来。
叶韶光是被他养得越来越娇气,睡觉竟不会拿被子盖住肚子,也不怕受凉。
还有两个来月她就要生了,看来他得尽量留在家里看着她才行。
想着事情,叶红军用手肘撞开木门,小心翼翼放下叶韶光,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肚子。随后,他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叶韶光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俯身落下一吻。
叶韶光翻过身,抱着被子睡得迷糊。
一个小时后,叶韶光悠悠转醒,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揉了揉眼睛,她掀开被子走下床,叉着腰慢悠悠往屋外走。
出了门,她问道一阵香味。香味从厨房那边传出,味清香,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和点点的辛辣味。
叶韶光吸了吸鼻子,冲着厨房那边喊:“军哥,我饿了。”
她是真的饿了,喊完这一嗓子,肚子再次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叶红军应声走出门,手里捧着一个大海碗,一步一步走向叶韶光。他走得很有规律,每一步迈出的步子基本一样。
“鸡粥刚煮好,你尝尝。”
他把碗送到叶韶光嘴边,叶韶光凑过去闻了闻,鸡粥的味道很香,只是闻一闻足以让人留下口水。
她咽了咽口水,张开嘴巴啊了一声。
叶红军愿意伺候她,挖了一勺粥,吹了吹后送到她嘴边:“当心烫。”
叶韶光也怕烫,起先只是用舌尖碰了碰,用舌尖去感受鸡粥的热度。
“好吃。”
叶红军对她宠溺非常,听她说好吃,不慌不忙又喂了她一口,随后领她到旁边坐下,一个负责喂,一个负责吃,不多会,一碗粥全部落了叶韶光的肚子。
叶韶光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吸收,只是一碗鸡粥根本不够她塞牙缝,吃完最后一口鸡粥,她惨兮兮道:“好饿,还想吃。”
那可怜的模样,好像谁饿了她十天八天似的。
叶红军一向宠她,听她说饿,忙又去厨房盛了一碗粥,喂完粥才问:“锅里蒸了一条鱼,要不要吃。”
叶韶光听阿进婶说过多吃鱼对娃子好,忙点头如蒜。
叶红军又去厨房把鱼端了出来,仔仔细细剔除鱼刺,确定鱼肉上的刺都剔除干净后才送进叶韶光的嘴里。
叶韶光张口嘴巴咬住筷子头,朝叶红军眨巴着眼睛:“军哥,有人给你写信了。”
叶红军顿了顿,会给他写信的不外乎京都的家人以及吴振兴等兄弟,若是有紧要的事,他们会直接给他拍电报,既然选择给他写信,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样想的时候,他对那封信没了兴趣,又夹了一块鱼肉,仔仔细细地剔除鱼骨头。
叶韶光凑了过去,咬住他的下巴。
叶红军舔了舔她的唇角,一脸嫌弃道:“腥。”
其实不怎么腥,只有一点点鱼腥味。
叶韶光咯咯笑了起来,笑够了才佯装吃醋道:“信我看过了,是个女人给你写的信,信上说她仰慕你很久了,希望能得到你的回应。”
事实上她连拆都没拆,更别说看了。
叶红军知道叶韶光在逗他,笑了笑又喂了她一口鱼肉,随后摸了摸她的肚子,柔声问:“还饿吗?”
叶韶光吧唧着嘴巴,说实话,吃蒸鱼还真是吃不出滋味来,她就想吃酸辣鱼,酸菜用的最好是那种积了一年多的酸菜,一口下去,又酸又爽。
“还要一碗粥。”
叶韶光肚子是涨了,但她的嘴巴还很饿。
叶红军挑了挑眉头,放下筷子没动。叶韶光拉了拉他的手指头:“军哥,我还要。”
叶红军哄她:“晚点再吃吧,给你做麻辣鱼和麻辣鸡丁。”
光听名字足以让叶韶光流口水,叶韶光咽了咽口水,食欲过后又起了逗弄叶红军的心思:“军哥,真是女人给你写的信。我把信放在桌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叶红军挽起她的刘海,先把碗筷放进厨房,然后去了屋里拿信。
见叶红军真把信拿出来了,叶韶光一脸‘看吧,我就说是女人写的’的表情看着叶红军,逗得叶红军既无奈又拿她没办法,只好抱着她亲了好几口,直亲得她晕乎乎地窝在他怀里。
他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上的内容。
叶韶光猜的八九不离十,确实有女人给叶红军写了一封含蓄的表白信,看字迹,叶红军认不出是谁给他写的信。
不过,不管是谁写的都跟他没关系,他这辈子有叶韶光就够了。
叶韶光用脚尖踢了踢叶红军的膝盖骨,撒娇道:“我也要看。”
叶红军把信递给她玩,叶韶光囫囵把信看完,看完落款‘仰慕你的青青’,她忍不住堵了一口气。
青青绿绿的最不是玩意!
“军哥,青青是谁?”
叶红军一脸的不在意,淡然道:“不认识。”
叶韶光又把信看了一遍,心里有了初步的想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人写的。想到这里,她起了别的心思,揉了揉腰肢道:“军哥,我吃撑了,想要出去走走。”
叶红军扶她站了起来,半抱着她道:“我跟你一起去。”
叶韶光推开他,哼一声道:“不用,我要自己去。”
末了,她胡搅蛮缠地补了一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不许跟着我。”
嘴巴说得爽了,她心里乐开了花。
要不是怀着孩子,她还真不敢跟叶红军说这样的话。
生怕叶红军杀她锐气,叶韶光赶紧往外走,出了门,她直接去了知青站。径直走进知青站,叶韶光趴在门口问:“林知青在吗?”
屋里的人齐齐看向她,林知青走下床,出门问:“韶光队长,您找我有事?”
叶韶光晃了晃手上的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观察着她的神色:“想要跟你聊两句,有空吗?”
看到信的当下,林知青红了眼睛,又是羞又是气恼:“有空。”
两个人到出了门到旁边的柿子树下说话,叶韶光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一开始她只是怀疑信是林知青写的,见了人后,她百分百确定信就是林知青写的。
她把信塞到林知青手里,笑眯眯道:“你的东西还给你。”
林知青手指暴起青筋,脸上神色复杂:“也许不是我的东西。”
叶韶光知道她还不死心,妄想着叶红军会收下这封信,笑了笑道:“这封信军哥看过了,他说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叶红军根本不知道林知青对他有意思,对付林知青,她一个人就够了。
林知青揣紧信封,咬牙道:“韶光队长,爱情是自由的,爱情是平等的,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你不能这样做。”
叶韶光觉得她的话挺有意思,也十分不要脸。
“所以呢?”
叶韶光一脸无辜地看着林知青,她做了又如何?
林知青把信纸捏成一团,死死地揣在手心里:“我希望咱们公平竞争,给叶书记一个选择的机会。”
叶韶光挑了挑眉头:“你这样做叫做勾引有妇之夫,在乡下是要浸猪笼的,你确定还要竞争?”
林知青十分坚持:“我要。”
叶韶光心说看了她是叫不醒一个不愿意清醒的人了,她还大着肚子,没必要跟一个没皮没脸的女人讲道理。
叶韶光呼出一口气:“那你就试试吧。”
看看到底是叶红军对她死心塌地,还是她林知青手段厉害,可以撬了她的墙角。
这对叶韶光来说只是一次简单的、不成功的对话,但是对某个人来说却是一言点醒梦中人。
柿子树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芝卉,她本来只是过来找陈知青说话,无意中听到叶韶光跟林知青的对话,顿时可谓是醍醐灌顶。
等叶韶光跟林知青走后,她飘飘忽忽走进知青站,把陈知青喊了出去。
她喜欢陈知青很久了,本来是想要扒着陈知青,等他向她提亲。但是听了林知青的话,她记住了一句话,爱情是自由的,爱情是平等的,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既然她来到了这里,那么她就应该向这里的女子一样追求自己的爱情。
她大胆地向陈知青表白了,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目光炯炯地看着陈知青。
陈知青显得错愕不已,他一直很欣赏这位林老师,但是他对她只有欣赏,从来没有别的想法。乍然间听到她的告白,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他回过神来,他果断拒绝了。
他是来下乡的,是来支持农村建设的,在没有搞出一番成绩之前,他不想搞对象。
“对不起林老师,你很好,但我暂时没有谈对象的想法。”
叶芝卉没想到陈知青会拒绝她,一时间愣住了,久久才抖了抖双唇,不可思议道:“你对我没意思?”
既然对她没意思,为什么要在她问他问题的时候对她笑?
既然对她没意思,为什么要在她给他送饭的时候对她笑?
既然对她没意思,为什么要在她找他的时候对她温柔贴心?
叶芝卉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捂着脸转身跑了。这一跑,她跑上了后山,直到夜幕降临才失了魂似的走下山。
听闻叶芝卉不见了的消息,叶红军急忙带着王百华等人去找了,找了一个下午,毫无所获。
临近傍晚时分,他们才在后山的下山路上找到她。
叶红军气得不行,差点没忍住扇她两巴掌。
叶芝卉一看到叶韶光就哭,抱住她哭得眼泪鼻涕稀里哗啦,吓人得很。叶韶光朝叶红军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叶芝卉带走。
叶芝卉仍旧住在阿进婶家,阿进婶等人将她扯进屋,叶韶光跟了进去。
叶芝卉还在哭,双眼哭得肿胀通红,眼皮耷拉,跟浸泡过似的。
叶韶光生怕她把鼻涕抹自己身上,离她远远的,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问:“哭什么呢?给我说说,我给你想主意。”
叶芝卉抬头看了叶韶光一眼,随后继续哭。
叶韶光懒得哄她,任由她哭,等她哭得声音都哑了才给她倒了一杯水。
叶芝卉擦了擦眼泪,抿了一口水道:“我好伤心。”
叶韶光心说废话,你要是不伤心,怎么会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
她看着叶芝卉不说话,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叶芝卉抽了口气接着道:“我跟陈知青表白,他拒绝了我。他总是对我笑,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叶韶光眨了眨眼睛,心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知青对她没意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人家对她有意思的。
“他怎么能拒绝我?我有美貌、有文化、有大家闺秀之风,哪一样不好?他竟然拒绝我,他怎么敢!”
叶芝卉越说越伤心,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但她哭了一下午,该流的眼泪已经流光了,根本哭不出眼泪。
叶韶光拉了拉凳子,离她更远了些,确保自己的安全无碍了才问:“叶芝卉,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叶芝卉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叶韶光接着道:“你不是乡村姑娘,你是亲王府的嫡小姐,叶芝卉,你身为嫡小姐的骄傲哪里去了?”
叶芝卉愣愣地看着叶韶光,叶韶光不需要她的回答,接着又道:“虽然你来到了这里,但你身为嫡小姐的骄傲不能丢。陈知青再好不过是个男人,为了不爱你的一个男人,你确定要寻死觅活,死缠烂打?”
叶芝卉忘记了擦眼泪,就这样茫然地看着叶韶光。
叶韶光站起来,走过去替她擦干净眼睛:“叶芝卉,你应该是骄傲的,你长得这般好看,又有文化,又有大家闺秀之风,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喜欢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流眼泪。”
叶芝卉抹了一把眼角,吸了吸鼻子道:“真的会有很多人喜欢我?”
叶韶光点了点头,叶芝卉接着问:“你喜欢我吗?叶书记喜欢我吗?”
叶韶光实在无法昧着良心点头,赶紧转移话题道:“陈知青不过就那样,你年纪还小,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陈知青、叶知青,甚至是吴知青。”
叶芝卉不接这话茬,执着问:“你喜欢我吗?”
叶韶光挣脱开她的手,转身就走:“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一个嫡小姐应该有的骄傲。”
话落,她的人已经走出了门口,走的远远的。
有时候月老很奇怪,此刻明明还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到了某一天,他竟然悄悄的绑上了一条红绳。
几个月后,也不知是谁追的谁,叶芝卉竟然和陈知青成了一对,两个人蜜里调油,似乎不腻在一起就无法活下去了一般。
天空划过闪电,随后响起惊雷,秋风萧瑟,秋雨微凉。
叶韶光哎哟了一声,感觉肚子直直往下坠落,似乎有东西在往下垂。她推了推旁边的叶红军,叶红军从梦中惊醒:“想要去小便?”
叶韶光无力摇头,小声道:“尿了。”
也不是,好像是破了羊水。
她揪住叶红军的手臂肉:“军哥,我好像要生了。”
叶红军一个咕噜坐了起来,连衣服都顾不得套赶紧往外跑。此时是十月中旬,连十个月孩子呱呱落地还差半个月。
不一会,叶红军领着阿进婶等婆子走进屋。阿进婶将叶红军推了出去,指挥婆子们烧水的烧水,烧火的烧火,准备剪刀的准备剪刀。
叶红军跟王百华等人站在门口等,迎着微凉的秋风,听着一声比一声喊得凄凉的叫声,叶红军的一颗心跳得飞快,耳朵嗡嗡作响,胃部翻滚不止。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紧张得想要呕吐。
王百华颠来走去,在门口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听着叶韶光的喊叫声,忍不住捉住叶红军的手臂:“姐夫,我姐没事吧?”
叶红军自己都没底,哪里能回答王百华的问题。
他走到门口,贴着门想要往里面张望,正好里面传出叶韶光的凄惨叫声,吓得他一个激灵屁股着地。
苦苦煎熬了几个小时,临近破晓,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天际,然后又是一声婴儿啼哭。
阿进婶推开门走了出去,笑眯眯道:“生了,生了,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叶红军顾不得听阿进婶说孩子怎么样好看,怎么样精神,急忙走进屋,拉住叶韶光的手问:“你辛苦了,饿不饿,疼不疼?”
叶韶光只感觉卸去了一身的负担,扬起一脸疲惫的笑脸,喃喃道:“饿了,我想吃鸡肉香菇粥,还想吃酱醋炖肘子。”
叶红军紧紧拉着叶韶光的手,一脸温柔道:“好,我都给你做。”
给你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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