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手是怎么了?怎么红得这么厉害?手套呢?”纪棠正嘬着香香甜甜的小米粥就听见纪母疑惑地看向纪非渝的手。
纪非渝手不自在地朝后背去, 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纪棠真想拉着纪非渝对他说, 他怕是不知道自己一紧张就结巴, 骗人也不会。
“没什么你躲躲藏藏的干什么?”沈行蕴可不信,放下筷子拉起纪非渝的手。别说, 纪母要是真的板起脸来,还是有几分唬人的。纪非渝不敢躲了,嘟着嘴被纪母拽过去。
沈行蕴也是没办法, 她本身性子温和,但这家中总得有一个人来唱白脸,要不然还不得闹翻天, 纪父那个宠孩子的样子哪还能指望他来教训孩子。
“还说没什么, 瞧这手冻的,你姐给你织的手套呢?”沈行蕴抓着纪非渝的猪蹄问, 纪父瞧了一眼没出声默默吃饭, 纪棠站起来找了药箱给纪母,沈行蕴冷着脸给纪非渝上药。
纪非渝这时候倒是不结巴了, 只垂着眼睛小声道:“手套丢了。”
“丢了?你这孩子在哪儿丢的?怎么就丢了呢。”纪母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那手套可不便宜, 家里新毛线就那么些, 都用完了。
纪非渝坐在凳子上乖乖地任纪母给他上药,只说了一句“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便再也不说了, 抹好药, 便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扒饭。
纪棠奇怪, 随后问纪非渝那手套是不是真丢了,还是有人欺负他,纪非渝只说是丢了,没人欺负他。纪棠想了想也就信了,一来是纪非渝还没傻到受了欺负不给家里说的地步,这可是经她长期洗脑的结果。再有就是他在她这儿的信誉太好了,纪非渝从没瞒过她什么,以致于纪棠都被这小骗子给骗了过去。事后只能暗自感叹,男大不中留啊!
纪母好一阵唠叨,晚上蹙着眉在红木箱子里扒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了一件纪非渝小时候穿过的黄毛衣拆了,打算晒一晒再给纪非渝织件手套。
确定了纪棠一个人去苏舅舅家,算算时间,纪母第二天便写了封信发往T市,一周后便接到了苏舅舅的电话,说是车票买好之后他会让人装在信封里寄到,还是上次纪棠他们坐的那趟列车,照旧去找上次那个列车长,他会照顾好纪棠的。
学校搞运动,今年便提前放假了。如此,十二月份一结束纪棠就踏上了前往T市的路。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以她几个月坐同一辆列车的频率,流程已经十分熟悉了。熟门熟路地找到列车长和姜画,熟门熟路地上了车和纪父告别,连带着,纪父虽然面上依旧不舍,但是照比上次来送她和纪非渝时却要好许多了。
十二月的T市已经很是寒冷了,街上行人很少,光秃秃的树干上只停着几只灰扑扑的麻雀,这个时候,能见到的鸟儿也就是它们了。
车子一路行驶,这座外人眼里颇是神秘庄严的大院对于纪棠来说已经算不上陌生。
许是因了不久前的同居之谊,苏暖这次再见,没了上次来时的羞怯,纪棠一下车她便蹦跳了过来,嘴里亲亲热热地叫着小姑姑,纪棠笑眯眯地唤了声暖暖。
“鱼鱼怎么没来啊?”纪非渝没来,苏暖还挺失望的,毕竟两人年龄相当,纪非渝又不像院里别的男孩那样调皮讨厌,所以虽然她很喜欢小姑姑,但是也喜欢和纪非渝一起玩。
纪棠安慰她,“他在家里陪我爹和我娘呢,下次吧,下次你去我家就能见着他了。”
苏暖虽然失望,却也不是不懂事,便也不再追问了。聊了没两句,那张小嘴便嘚吧嘚吧的把能想到的事情说了个遍。不外乎也就是园里园外的那些事儿,纪棠也不嫌烦,认真地当着听众,听得最多的就是沈南北,虽然大多都是苏暖对那黑瘦少年的抱怨之语,却也不乏精彩,听得纪棠颇是津津有味。
苏宣平见了纪棠自是开心的,宁夫人也一样,正好她这段时间在家,想着纪棠来T市几次还没好好四处看看,便兴致勃勃地领着纪棠在这T市转了转,商城里逛了逛,顺便添了些过冬的衣物。纪棠虽有些不好意思,却是盛情难却,不好推辞,便只能承了这情,记在心间。
她其实并不缺衣服,家里的衣服虽然半旧,颜色单调,但好在结实暖和,已经很好了,年代如此,不可多求。且纪棠也懒,在这穿衣上倒是不太爱花心思,不像在吃的方面,那可是万万忍不了的,所以尽管做饭天赋有限,也一直坚持折腾着,好在已经小有所成。钱财上也还宽裕,不提纪父来的时候给的,就是她一直以来做玩具的钱,纪母也不要,只让她自己小心收好便是。这可不仅令纪棠太过惊讶,也感动于纪母的信任,乡下东西有限,那钱便也一直没用上。现下她倒是想给宁舅母钱呢,只是人家肯定是不要的,只能先承了这情了。
来苏舅舅家这几天,纪棠除了见过几个和苏暖关系好的小女孩,倒是没再见过其他人了。头一天的时候她在家里歇了一天,陪着苏舅舅说说话。后面几天,便是跟着宁舅母四处逛了逛,一直也没闲下来。至于颜家,苏舅舅在她来的第二天便同她讲,颜家老太太身体抱恙,颇是严重的样子,让她不要过去打扰。纪棠想起上次临走前颜老太太病发时的模样,深以为然,暗自祈祷颜老太太能早日康复。且最近院里有些乱,苏舅舅便叫她不要乱跑,知道她闲着呆不住便丢给她一摞书让她打发时间。她也不是特别好奇这院里发生的事,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整好如今一来苏舅舅家那牛奶就又充足了,兴头上来,便整天待在家想着如何制作蛋糕。值得一提的是苏舅舅给她的书终于不是只有伟人语录了,倒是勉强可以一看。
如此一来等到纪棠再次见到林颜舟他们的时候,她已来这儿已足有一周的时间了。与纪棠想象中略微尴尬或者无甚么话可说的场景却是完全不同,毕竟她和林颜舟他们也只是初初相熟一点的朋友,又这么久不见了,感情自是淡了。结果那相见实在可以称得上鸡飞狗跳,别开生面。
生活之所以真实,那是因为它既超出理智之外,又不与想象所重叠,以一种全然的不可预测的强大姿态侵袭而来。
亦惊亦喜,且伤且嗔。
纪棠在苏舅舅家住了没几天就隐隐地似乎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只是待要再细细听一听,仔细辨别的时候,那哭声却又不见了。问了苏暖却说不知,苏舅舅他们这几天又格外忙,家里此时便只有纪棠一个。
红泥小火炉伴着茶汤咕嘟,窗外小雪飘飞,此情此景,真是再惬意不够。
然而,有人却厌极了这雪,这天,这奶娃娃的哇哇哭声。
电铃声一刻不停歇地响起,纪棠放下书,朝门口走去,以为是苏暖回来了,入眼,却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少年,乌发凌乱夹着细碎的落雪,眉眼高贵,肤色苍白如玉。纯黑色的眼瞳清透而冷冽,幽幽发蓝,眼角的胭脂泪晶莹明媚带着冬雪清新凛冽的气息,却是眉头蹙着,少见的焦躁。而后,纪棠手腕一沉,便被塞了一团,软软的,颇有分量的东西。
纪棠一呆,臂上一使力便稳稳地抱住,大眼睛低头,对上一另双大眼睛,蓝色的,天空一般。
忍住尖叫。啊啊啊啊......
这是天使吗?
洋娃娃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依稀挂着哭过的泪痕,睫毛浓密而卷翘,委屈巴巴地,眼里憋着两泡眼泪,像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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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顺了。。。呼呼。。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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