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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伊格纳西奥家的客厅里, 他的友人们齐聚一堂,热切地谈论着音乐、美术、诗学、逻辑学……而安娜丽塔自始至终游离其外,只是呆在角落里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伊格纳西奥。

  伊格纳西奥一得了空,便走到她身边, 饶有兴致地笑问:“这么阴沉……阿多尼斯和你吵架了?”

  她没有答话, 依然冰冷地盯着他。

  “不用这么烦恼。”他语带戏谑, “只要和他做一次爱,用你的狂野本色把他卷进纯粹官能的世界, 让他沉溺在极乐中, 他就什么都忘了。”

  她立即目露寒光:“你跟他说过什么?”

  “啊,太多了——我一对着他就忍不住说很多,所以你这样问我, 我很难回答你。”

  她暴怒,厉声重复了一遍:“你跟他说过什么?!”

  大厅里的所有人顿时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伊格纳西奥面不改色, 泰然自若。

  “新剧的总谱放在露台的沙发上。”他告诉她, “既然你不打算好好说话,就先去把它看一遍吧。”

  “见你的鬼去, 我不关心,也绝不会演。”

  “你会演的。”他云淡风轻,“另外, 你读完的时候, 我想我们的聚会大概就该结束了, 这里只会剩下你和我, 而在此之前,不管你怎么耍你的脾气,我也不会配合。”

  说完,伊格纳西奥就回到了他的朋友中间,若无其事地继续与他们谈天说地。

  安娜丽塔冷笑着点点头,痛快地想象着该如何把那样东西撕成碎片再当面扔到他的脸上,气冲冲地走上了二楼的大露台。

  微凉的夜色中,她顺利地拿到了那份厚实的总谱,但看到标题的一刻,长久积累的好奇短暂地盖过了怒火。

  《阿高埃》,难道是和欧里庇得斯的剧作有关么?她忍不住翻开了封皮。

  故事确实源自欧里庇得斯的悲剧《酒神的伴侣》:酒神狄俄尼索斯来到母亲塞墨勒的出生地忒拜城传播信仰,带来解愁的葡萄酒,使人忘却不幸,恣肆享乐。在酒神祭祀上,信徒们戴着常春藤编织的头冠,手持神杖,奠酒歌舞,被他刺激得发了狂的妇女,离开自家,放下梭机,在山林中游荡,追杀生食猎物,畅饮神赐的奶浆美酒,在狂欢中跳着旋舞,与男子纵情相交。

  而狄俄尼索斯的表兄——忒拜国王彭透斯不愿敬他为神,逮捕囚禁了他的信徒,斥责他带来伤风败俗的仪式,在被化为凡人的酒神亲自警告后仍顽固不化。为了惩罚他,酒神迷惑了他,将他引入陷阱。结果,彭透斯失去理智的母亲阿高埃,带领着一群狂女将他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不过,悲剧的主角是狄俄尼索斯与彭透斯,而这部歌剧却将焦点放在了阿高埃身上,并增添、改编了许多细节。

  在故事开头,酒神降临忒拜城后,阿高埃第一个遇见了他,被他的一杯美酒引发了原始的迷狂本能,便与他一起高歌共舞,成为了他的信徒。第二幕则描述了她的理性与狂性的挣扎,而这场抗争以酒神的胜利告终,于是她便开始在山林中带领所有发狂的妇女载歌载舞,最终残忍地杀死了她的亲生儿子。最后一幕,她带着她误以为是狮头的战利品回到了宫殿,并在旁人的提醒下终于恢复清醒,发现她手中是彭透斯的人头,于是便有了全剧的高潮——阿高埃声嘶力竭、悲痛欲绝的独白……安娜丽塔注视着那些音符,在脑海中模拟旋律,很快便下了定论:这首曲子犹如《晴朗的一天》之于《蝴蝶夫人》,《今夜无人入眠》之于《图兰朵》,《饮酒歌》之于《茶花女》,将是全剧代表性的杰作。

  结局的处理尤为特殊:阿高埃没有同原作中一般离开故土,开始无尽悲痛的逃亡,而受到了狄俄尼索斯的终极教引。在酒神的歌声中,痛感变成了快感,阿高埃在毁灭中回归了本原的狂喜,在短促的瞬间体悟到了永恒的生存旨趣。

  合上总谱,那些惊世骇俗、充满张狂粗鲁的生命力的旋律依然在她的血液和舌尖上徘徊荡漾,震撼着她的心脏……她仿佛听见了宇宙在乐声中起伏,世界在创生和死亡中颠倒反复,她求索已久的,关于命运,关于痛苦与欢乐的奥秘,似乎就藏在这酷烈醉人的音乐里。

  爆发性极强的大跳音程,高亢激烈的音色……非常有挑战性,但她相信她现在可以应付。即使伊格纳西奥严重地触怒了她,她也需得承认,阿高埃甚至比莎乐美更令她心动,因此她不由自主地放弃了撕毁本子的泄愤打算。

  下一秒,她把总谱放回了原处,仍决定不留情面地拒绝出演。就算没有克里斯蒂亚诺的事,以伊格纳西奥的作风,只要她没真正发狂,不管她唱得再到位,他都绝不会算她的表演过关,而她才不想被他逼疯。

  “读完了?”

  她回过头,一见到伊格纳西奥的脸,怒火便迅速蹿升。

  “你到底和克里斯蒂亚诺说过什么?”

  “你是真的要我一件一件回忆吗?好吧,我想想……我跟他聊过他父亲的酗酒史、他的衣着问题,还恭喜了他的儿子出生……”

  “别来这套!”她暴躁地打断他,“我在问你,是不是你告诉他,我以前自杀了三次,还进过精神病院?”

  “噢,你指这个。”他一脸恍然大悟,“没错,是我说的。”

  “你有什么毛病?你干嘛要跟他说这些?”

  “不是我想说,是他非常想知道,主动来找我,我才告诉他的。”

  “他想知道你就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

  “我知道我不该说。”他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可是,面对那样俊俏的一张脸,我实在毫无抵抗力。要对阿多尼斯保守秘密,啊……上帝作证,参孙面临的考验都没我大。”

  她气笑了:“你根本就没有道德心。”

  “你也没多少。”他慢条斯理地指出,“除了在你需要道德为你提供方便的时候。”

  “至少我不会离间别人的感情。”她冷冷地说,“你还跟他说了什么,让他相信我不爱他,只当他是享乐工具?”

  “嘿,别给我安那么大的罪名。”伊格纳西奥无辜地说,“你才是那个每天陪在他身边的人,至于我,一年都见不到他一次,而且他一看到我就害怕得想发抖……我哪有这个本事给他洗脑?就算他真有这种想法,也不可能是我的问题——说真的,你实际上也的确非常享受他那诱人的身体,不是吗?”

  “那不等于我不爱他!我不会无爱而欲,也不会无欲而爱!哈,算了!你总有理由狡辩,我懒得跟你浪费时间……不管你是喜欢看戏还是有什么别的龌龊想法,总之你听好了:你一向是我唯一尊敬的朋友、导师,但克里斯蒂亚诺是我的底线,你要是敢动他一根头发,或者再做任何类似的事的话——”

  她顿住,狠厉的目光清晰地表露出,她的话并非儿戏。

  “我会杀了你的——字面上的意思。”

  伊格纳西奥啧啧感叹:“真是冷酷。你果然毫无人性。”

  “我们都一样。”她冷笑道。

  “好吧,我收到你可怕的警告了。”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又点了点了《阿高埃》的总谱,“现在,谈谈这个吧。”

  “很好,我正要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演。”

  “不,你会的。”他平静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另外,二月初《阿高埃》就会在斯卡拉剧院首演,排演时间也就大概只有一个多月,所以我已经帮你订好了今晚九点的机票。”

  她怔住,完全反应不过来,细细咀嚼了几秒,才确认了他话中的含义。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九点我们得一起去米兰。”伊格纳西奥淡淡地说。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表,郑重地提醒:“时间不多了,你现在该回去收拾行李了,不然恐怕赶不上这班飞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弄懵了她,她荒谬得不断发笑,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个问句。

  “哈,哈,你是不是疯了?”她一边笑,一边摇头,“让我去米兰,而且还是马上出发……哈,你绝对是疯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你相信,我会照你说的去做?”

  他悠然反问:“有什么理由不呢?”

  “你是认真地在问我?”她觉得滑稽极了,“好吧,那我也认真地一条条告诉你。第一,你刚刚才惹我发火,我没打你已经很自控了。第二,过去,现在,将来,我都绝不会为了任何事离开克里斯蒂亚诺身边几个月。第三,拜你所赐,克里斯蒂亚诺现在在生我的气,我也不认为我们能在九点以前和好。”

  “掷地有声,理据充分。”伊格纳西奥大声鼓了鼓掌,“不过我有个更充分的理由,说明你该照我说的去做。”

  “哦?”她嘲弄地拉长声音,“是什么理由?”

  伊格纳西奥微微一笑,灰蓝色的眸子燃烧着鬼火一般的光芒,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爱你。”

  她彻底呆住,如闻一声惊雷。

  然后,她的嘴角抖动了一下,再次因荒诞绝伦而想发笑,但这回她的喉咙里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回事?”她终于受不了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我刚刚说了,我爱你——也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表情严肃,“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到了那么多年以后我才说出口,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仰头大笑了起来,而后无比厌恶地搓了搓手臂。

  “我知道了,你只是想恶心我。”

  “你怎么偏偏就是不能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呢?”

  安娜丽塔回以蔑笑。

  伊格纳西奥朝她走近两步,轻轻地捧起了她的脸。

  她皱了皱眉,立即想拉开他的手,但下一秒,他开口了,低沉浑厚的嗓音像电一样窜进她的脑海,制止了她的动作。

  “我知道,你认为我身上不存在爱情所必须的,腼腆、无私、柔软、多愁善感的部分,所以我当然不可能爱上你。”他亲昵地拂过她的黑发,“基本上,这是对的……但你是个特殊的例外。”

  她不相信他的每一个字,却还是默不作声地听了下去。

  “对我来说,女人的美丽有其形而上的意义,至于精神则只有物质的深度和广度,她们浅薄势利的目光也永远无法从地面上升到天际。我喜欢她们,但我没软弱到为了爱情的愉悦,把这样的存在奉上神坛,以求解除孤寂,忘却烦恼。

  可是你不一样,安娜。我第一天见到你,就看出了你有多特别:你被女人的形态禁锢,被人类的身份束缚,但你的灵魂却在宇宙的最深处遨游……你的本质是神。”

  她露出受惊的眼神,动弹不得。

  “离经叛道、追寻永恒……安娜,在人的世界,只有我们是同路的。我,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艾伦·琼斯,三个人里,唯一真正爱你的那个是我。琼斯爱你,是爱上了自己最软弱的部分,想要取暖。罗纳尔多爱你,是因为爱上了浪漫,乐意享受无知的幸福……只有我才清楚,你是一个神……”

  “你疯了。”她终于反应过来,恼怒地开始挣扎,然而他却突然加重了力道。

  下一秒,她愕然瞪大了眼睛——伊格纳西奥吻了她。

  他的嘴唇冰冷似刀,她陷入了无以名状的恐怖,仿佛被禁闭在黑暗的冰窟中,一时甚至没法唤起四肢的反应。

  安娜丽塔僵直不动,他便开始企图分开她的双唇,立即唤醒了她被冰封的迟钝感觉,令她迅速从呆滞状态中回过神。

  她猛地推开了他,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你发什么神经?!”

  “哇,你的力气真的不小,我的下巴都要脱臼了……”他龇牙咧嘴地擦了擦嘴角的血。同时,他的右手不自然地握成拳,缩进了一只口袋里。但她此时没能太注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他莫名其妙地反问,“我爱你,所以我想吻你,想把你带走,就这么简单,有什么疑问吗?”

  她怒极反笑,重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么不满意这个解释?啊,好吧,那么换一个……”他故作思索的样子,“嗯,我爱上罗纳尔多了,他那么美,那么可爱,得到他就像是一只手抓住了永恒,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人生,两全其美,不可思议的幸福……所以我非常嫉妒你,不择手段地想拆散你们——你是不是更喜欢这个版本?”

  她气得脸色森然发青:“神经病,杂种,疯子。”

  他无比伤感似的叹息了一声:“你伤到我的心了。我们有那么多年的友谊,我教导你,帮助你,还救过你……我还以为就算你不爱我,我也是你唯一尊敬的朋友和导师呢。”

  安娜丽塔发出讽刺的笑声,在连番的剧烈刺激和挑衅之下,深渊般的褐色眼瞳中再无一丝温和善意,而射出毒箭般的戒备、敌意、仇视。

  “今天以前的确是。”她冷酷而决绝地说,“但从现在开始,我跟你毫无关系,你也不再是我的导师,请你以后离我和克里斯蒂亚诺远一点儿,伊格纳西奥。”

  伊格纳西奥却只是深意地微笑着,轻轻拨了拨她的头发。她立刻嫌恶地打开了他的手。

  “我们之间的联系,从来远远超脱师生之上。”他缓缓地念道,仿佛在说一个玄妙的预言,“机场见,我的女孩。”

  她一阵心悸,而后不可思议地问:“到底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去?”

  “我就是知道。”他神秘地说,“你该回家收拾行李了。”

  安娜丽塔倍感荒唐,想当他在说疯话,却又无法安心。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格纳西奥不回答,而是奇怪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紧接着,他揶揄地一笑:“难道说,你想让我再吻你一次?也对,我想我的技术一定比罗纳尔多强多了,毕竟那种过分漂亮的男人总是只懂得依赖外表,疏于学习取悦。”

  她马上又打了他一巴掌。

  “去死吧!”

  丢下一句咒骂,她立即迫不及待地逃离了伊格纳西奥的家。

  回家的路上,安娜丽塔一边不时恼恨地揩拭嘴唇,一边苦苦思索伊格纳西奥怪异的言行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他为什么要和克里斯蒂亚诺乱说话?他还会对他做什么吗?他为什么要在他们之间搅局?他今天又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吻她?如果他只是单纯地想刺激她的情绪,令她完全失控,以便演绎一个完美的阿高埃,他又到底凭什么笃定,她一定会按时出现在机场?

  想来想去,她却什么也想不通,不得不悲哀地叹息起来:那么多年来,伊格纳西奥都是她仅有的朋友,唯一的导师,而此刻她竟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踏进家门时,安娜丽塔意外地发现,克里斯蒂亚诺回来的竟比她要早——她以为他正在气头上,是不愿意那么快看见她的。

  克里斯蒂亚诺漠然瞥了她一眼,就把目光转回了电视上的拳击比赛,好像完全不打算理会她。然而,她敏锐地发现,他的眼珠往她这边偷瞟了好几回,而当她试探性地坐到他身边时,他也完全没有避开她,只是作出一副冷淡的表情。

  她一下子明白到,他目前散发的信号是: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哄我,你快点来哄我。

  尽管坐在克里斯蒂亚诺身边令她本能地安心了不少,他这种可爱的别扭表现更是个极好的兆头,然而她现在头昏脑涨,身心俱疲,实在想不出该怎样逗他开心,不禁大为无奈。

  沉默片刻后,看到克里斯蒂亚诺脸色越来越臭,她才唯有拉住他的手,勉力挤出柔和的笑容。

  “还在生我的气吗,克里斯?”她轻声问,“别这样,我真的很爱你……我只依赖自己,是一种习惯,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或者不需要你。如果这让你难过的话,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

  “不需要。”他还是盯着电视机,“反正对你来说,我最好用的功能就是陪你上床,其他的事都是多余的。”

  她苦笑了一下,又讨好地说:“不,我更需要看到你对我笑,你的笑容能治愈我所有的烦恼……我求你别对我生气。”

  “是吗?然而我现在笑不出来。”他的态度仍然尖刻,“真抱歉,罗纳尔多是个连笑也不会笑的芭比娃娃。”

  克里斯蒂亚诺在她眼里一向无一不好,包括他的小脾气更是讨人喜欢,但这回她却忍不住有些厌倦,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没表现在脸上,继续柔声细语。

  “我很抱歉我曾经用那些最没教养的球迷的话来侮辱你……你的美好从来远远不止在于外表,就像玫瑰花不止美在艳丽的形貌,更在于内在的馨香一样。这也是我为什么如此爱你。”

  “玫瑰花。”他了悟地点了点头,“也就是只需要插在花瓶里让你观赏,再让你闻闻就够了。”

  她一时不想再继续这样的对话了,唯有闭紧眼睛提醒自己:是她先伤害了克里斯蒂亚诺,她本来就完全应该为此赔罪,直到他愿意原谅她为止,至于伊格纳西奥的事则与他毫无关系,她不能把情绪带给他……再说,他对她耍性子从来是令她求之不得的乐事。

  找回了耐心以后,她再次准备开口,同时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项链。

  这时,她却猛然一僵。

  “我的项链呢?”

  克里斯蒂亚诺似乎一下子上火了,终于转过头,无比烦躁地看向她:“又是项链?又丢了?”

  安娜丽塔却再也顾不上安抚他,立即想翻箱倒柜地寻找那神赐之物。然而,她刚从沙发上起身,便停了下来。

  她忽然明白了。

  克里斯蒂亚诺好像又冷言冷语地说了什么,但她根本听不到,也没法去在意了。

  她掏出手机,拨打了刚刚被她删除的那个联系人的号码。等待的过程中,她焦虑地来回徘徊着,而在电话接通的一刻,她几乎尖叫了起来。

  “你干嘛要偷我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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