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没有最后结果，外婆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我已经让医院聘请国内最权威的专家了。你放宽心，或许外婆的身体还有转机。”凌宇把佟佳凌乱的头发一点一点抿到耳后，声调是从没有的轻柔。轻柔到他自己都不知道。

　　“谢谢你，还有病房和急诊的押金都谢谢你。”佟佳心里是异常的敢动，努力不让眼窝里蓄满水汽，转头感谢。

　　可凌宇却忽的腾起薄怒，冷着脸再一次重申：“你是我求过婚的老婆。我也说过会侍奉外婆到老。这些，你又忘了？”

　　佟佳想忘记，可是却一直没忘。甚至他那天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声音都记得清清楚楚。

　　佟佳慢慢低下头。从第一次凌宇说要对她负责，要娶她，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只是他无论是外貌条件还是身家都明显的优越，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而有一定是自己。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军人，军人对自己做过的事都会负责么？

　　没想过嫁人，但是这辈子真的要结婚，这个男人或许也不错。他的脾气先不说，他对自己做过的恶劣事情说到底也只是一场误会。打动她的恰恰就是他说到做到的强势和霸道，和她在一起，莫名就觉得相信和安全。

　　但是自己不能答应他。他是丽丽看中的。朋友的东西即使再好也不能染指。

　　佟佳这一低头，就是仿若地久天荒的沉默。凌宇即使气恼佟佳的态度，可是也知道如今外婆身体还没度过危险期，她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想他们的事情。所以，凌宇没有立即就去逼着佟佳表态，他有耐心去等。

　　若是开始接近她，是为了和木子兰斗争。那现在，他不会。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娶她，却是想给她需要的温暖和依靠。两个同样孤单的人，只有在一起，才能彼此汲取所需要的温度。

　　夜的黑暗是清冷又漫长，佟佳什么时候靠在凌宇的肩头睡着还不知道。有护士匆匆的脚步声，佟佳猛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凌宇皱起眉头瞪着莽撞的护士。

　　“我……压痛了你的胳膊吧？”佟佳不好意思的急忙起身。

　　凌宇暗暗动动酸麻的肩头，毫不在意的起身，“外婆可能要醒了。”

　　佟佳一听也顾不得不好意思，起身就往病房里跑去。

　　有两个医生在检查者佟挽香的身体，有护士在一边记录什么。佟佳上前紧紧攥着佟挽香的手，能感觉出外婆的手慢慢的在动。

　　“上校，患者只要醒来，危险期就是过了。但是接下来可能要做一系列的抗癌治疗。”上了岁数的肿瘤科主任专家对凌宇汇报着。

　　“恩，尽快制定一套可行的方案来。”凌宇严肃的命令着。

　　医生护士都走了，病房里就剩下凌宇和佟佳还有护工。凌宇低声和护工交代一句，护工也走了。

　　“外婆，你是醒了么？你哪儿疼啊……”佟佳轻轻的把外婆花白的头发抿的光滑。外婆一辈子好强，干净利索，从不允许自己头发凌乱。

　　佟挽香艰难的掀动眼皮，终于把眼睛挣开，第一眼看到佟佳，眼睛轻轻眨一下，唇角竟是扯出一个笑容。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可是嘴上罩着呼吸机。佟佳心里酸的不行，轻轻拿开呼吸面罩，把氧气管插到外婆的鼻孔里。努力的微笑，“外婆这下能说话了。”

　　“佳佳……外婆终于要和你妈妈……团聚了。你高兴么？”佟挽香的声音很轻很低，有气无力，断断续续，但是脸上的笑容却自始至终。

　　佟佳喉头哽咽，几乎不能说话，但是却点头：“佳佳……高兴，妈妈一个人在天堂孤单。但是外婆若是去陪着妈妈，佳佳怎么办？佳佳……也想外婆留下来陪的。”

　　“傻孩子，外婆总会要走的。而你……也有了小宇，外婆……放心的。”佟挽香说着转头寻找凌宇。

　　凌宇两步向前，“外婆，您不要放弃治疗。您的身体还有希望治疗的。虽然我会照顾佳佳，但佳佳也需要有外婆。天堂里的妈妈如果有知，也会希望外婆看着佳佳成亲，看着佳佳当妈妈。到那时候，外婆再去天堂找妈妈，跟妈妈说佳佳是天下最幸福的。”

　　佟佳抬头看着凌宇，凌宇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异常温柔，是她从没见过的温柔。凌宇握着她的手也是异常的温暖，是从没有过的踏实。那是一个梦，梦里自己抱着自己的孩子，就好像妈妈抱着小时候的自己。

　　“外婆……放心，外婆即使不亲眼看到，也知道……小宇是能给佳佳幸福的。”佟挽香说着，疲惫的闭上眼。佟佳忍着拼命要落下的眼泪，伸手把呼吸机又罩在外婆的口鼻上。

　　护工进来，拎着打来的粥，包子和小菜。

　　“昨晚就没吃，知道你没胃口，但是多少吃点，外婆看着呢。”凌宇亲自将粥盛好递给佟佳，动作多少有些生硬。佟佳接过碗，抬头：“你也一起吃点。”

　　凌宇点头，拿着包子坐过来。

　　两人沉默的吃过早餐，凌宇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佟佳让他去忙自己的事。凌宇走后，佟佳走进主任办公室，询问外婆的后期治疗，也得到了一个治疗的天文数字，二十万。她所有的积蓄也只有两万。杯水车薪。虽然凌宇早已经说过，医药费不用她管，但是佟佳真的不想欠凌宇太多。

　　疲惫的走出主任室，等外婆睡着之后，让护工好好照顾便坐公家车回家。

　　佟佳要拿一些洗簌用品和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只最不能割舍的东西。

　　“佳佳，你外婆什么样啊？我们这些老街坊都惦记着呢。”

　　“佳佳，有什么难处就说，我们没有多，但是多少还是能帮一把的。”

　　佳佳拿着背包出来，看着热情的街坊邻居，心里敢动，却摇摇头，能住在这儿的，都是社会的最底层，她们又有什么能力帮助自己？

　　市里有一家最大的典当行，这里频繁出入的是落魄的富人，败家的子弟，或是周转不灵的商人。

　　佟佳走到柜台，手插在兜里紧紧攥着那一只娘亲唯一留给自己的翡翠玉镯，心疼的都发抖，“妈妈，您在天堂不会怪女儿这样做吧。对不起……妈妈……”

　　“这位小姐……”

　　“这位小姐到底要当什么？”

　　“小姐若是不典当什么，请下一位。”

　　佟佳猛然回神，看到柜台里的小姐不耐烦的样子，一咬牙将兜里包裹的很仔细的手帕轻轻放到柜台上。

　　柜台小姐不屑的打开手帕，以为寒酸穿戴的佟佳也拿不出什么稀罕的玩意。但是一打开手帕的瞬间，眼神猛的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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