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博物馆里找了一大圈。
终于找到了走丢的庄瀚学。
这小家伙半点没慌, 正在和几个女学生说话,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
“姐姐, 我和我哥哥走散了, 你能帮我打电话给我哥哥吗?我哥哥的手机号是xxxxxx……”
“姐姐你真漂亮,你真是人美心善, 你像仙女一样。”
“谢谢姐姐,我课文上刚学了一个词,叫冰雪聪明, 我觉得可以用来形容你……”
庄瀚宸黑着脸过去拎住他的后衣领:“找了你半天,你乱跑什么啊?”
庄瀚学一点不怕,还给介绍:“喏, 姐姐, 这就是我大哥。我就说他很帅吧?”
女孩子却望向旁边的苏秦启明,惊喜:“学长?”
苏秦启明尴尬地笑了笑:“你好。”
好巧不巧, 这位女同学正是苏秦启明的校友, 也在学生会工作,两人有些交情, 她红着脸说:“真巧。”
女同学伸手把头发拨到耳后, 羞涩腼腆地问:“你已经逛完了吗?要不一起?”
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秦启明不好直接拒绝, 委婉地说:“我们快逛完了。”
庄瀚学嚷嚷起来, 慷他人之慨,指着他, 大方地说:“没事, 没事, 我们再逛一逛,是吧?启明哥。启明哥可聪明了,他还会讲好多故事,让他讲给我们!”
苏秦启明讪讪一笑,在心里狠狠掐住这个小兔崽子的脖子。
呜呼哀哉。真是成也庄瀚学,败也庄瀚学。
加入几个女同学,他不好再赤裸裸地去看宸宸,勉强打起精神去应付几个女生。
庄瀚宸更不搭理他了。女生们对这个冰山帅哥都很好奇,只是感觉就算和他说话也会被冻住,所以轻易不敢上前,只有一个女生锲而不舍地没话找话。
庄瀚宸一视同仁,不理他,也不理女生。
这叫苏秦启明心理平衡许多。
一直逛到闭馆。
在门口分别。
小学妹说:“学长你今天辛苦当了我们的免费导游,我请你吃饭吧?”
苏秦启明客气地说:“没关系,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但假如庄瀚宸说要请他吃饭,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下来。
不过天下没有这种好事,庄瀚宸说的是:“你还跟着我干嘛?我要回家了。”
苏秦启明站在原地,看着庄家兄弟上车离开,庄瀚学还跟他挥手:“启明哥,再见。”
苏秦启明笑着摆摆手,然后把手塞进兜里,摸到报废的胶片。
等庄瀚宸走了,女同学好奇地问他:“……他们坐的是劳斯莱斯哎,学长,你这个帅哥朋友是什么人啊?以前都没见过。”
苏秦启明心如刀绞地说:“不是朋友,我只是……我只是和他认识,称不上是朋友。我给他弟弟做家教而已。”
第二天,苏秦启明去了庄家,这是他家教工作的最后一天。
检查完所有作业,确保万无一失,庄瀚学解放了!蹦跶去玩,让他一起在客厅看动画片。
庄瀚学八卦地问:“启明哥,那个扎马尾的小姐姐喜欢你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苏秦启明说:“你不要乱说。”
庄瀚学十分有信心地说:“启明哥你不要害羞嘛,我都有女朋友了,你没有女朋友啊?”
苏秦启明一言难尽地回答:“我没有……”
庄瀚学很是可怜他:“那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你这个年纪了,居然还没有女朋友。我觉得启明哥你长得也挺帅的啊,你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因为我喜欢你大哥。苏秦启明心道。
庄瀚学说:“我觉得那个小姐姐挺好的,你就不考虑一下啊?”
苏秦启明问:“你一个小学生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庄瀚学说:“还是启明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秦启明愣了一愣:“……”
庄瀚学眼睛一亮,追问:“哇,还真被猜中了,启明哥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是个怎样的小姐姐啊?我觉得扎马尾的小姐姐已经挺漂亮了,比她还漂亮吗?”
大概是这些年憋疯了,苏秦启明心里的冲动疯狂撞击着,叫他鬼使神差地说出口:“……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庄瀚学惊讶:“有那么漂亮吗?我也想看看。”
苏秦启明摇摇头。
庄瀚学又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苏秦启明想了好久,叹气似的说:“他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不喜欢我。”
听到这里,庄瀚学更可怜他了,拍拍他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她不喜欢你,你就再找一个嘛,那个扎马尾的小姐姐不就挺好的?”
什么啊?怎么又绕回到小学妹身上了?
苏秦启明笑起来:“我想想吧。”
这时,他像是感觉到一个锐利的视线,转过头,再抬高视线,看到庄瀚宸站在楼梯上。
庄瀚宸在生气,他知道,而且是很生气。
被他看到了以后,庄瀚宸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苏秦启明怔忡了下,身体先意识一步动起来,快步追了上去。
庄瀚宸一路登上顶楼,进了天台的玻璃花园,苏秦启明跟进去,他觉得接下去宸宸会跟他说几句话,关门时还顺带把锁给落上了。
花园里,白色的玫瑰开得正盛。
庄瀚宸站在花畔。
苏秦启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想站到庄瀚宸的面前,但是稍一挪步,庄瀚宸就跟着动,一直背对着他。
他心里着急,一个冲动,直接从后面把人抱住了。
庄瀚宸立即挣扎起来:“滚,谁准你抱我了?”
苏秦启明闷声说:“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宸宸。”
庄瀚宸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愿意和你说话,我这是在骂你,你这个死变、态,你别动手动脚。”
苏秦启明:“是,我是死变、态,我还对你死心不改。你也是够狠心的,说好了要给我打电话给我写信,却连半句话都没给我。宸宸,我知道你不想再理我了。但你要是真不要理我,为什么那个暑假又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一个月?我每天每天都在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好想你,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
庄瀚宸并不在乎他的一片痴心,痛恨地说:“……你真是脑子有病,三年了,干嘛还记着我?在国外,他们半个月就换个对象了。”
“我真是看到你就烦,你真是阴魂不散。”
“我不去找你,你居然还找上门了?”
“你想怎么样?”
苏秦启明心如刀割:“……”
庄瀚宸异常理智地说:“我毕业以后就打算进我家的公司工作,我不可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你别痴心妄想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两个男人的容身之所,我不可能为你放弃我的一切。我努力地把人生规划得那么好,每一步都很完美,你是我唯一的污点。我曾经念在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上陪过你一个月已经很好了,你别得寸进尺。”
苏秦启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烧红的铁,还未锻造好,就被放进冰水里,瞬时被冻得碎裂,他苦笑了两声,心疼如绞地轻声说:“我不奢望你和我在一起……我只是想多看你一眼。”
庄瀚宸突然动起来,挣开他,转过身,目光灼亮、爱恨难辨地盯着他,残忍地说:“那也不行。你别再看我了。一眼也不许看了。”
苏秦启明伸了伸手,庄瀚宸拍开他,他的手不小心被玫瑰刺扎到,血珠落下来。
庄瀚宸愣了下,张了张嘴,像是想道歉,但又不想对他说温柔的话,最后什么也没说。
苏秦启明问:“只是我单方面爱你也不行吗?”
庄瀚宸咬牙摇了摇头,残忍地说:“不行。”
他脸色苍白,心底一片绝望,在这废墟之中心底反而升起一股破釜沉舟地孤勇。既然如此,他也不必保留。他已经疯了。
苏秦启明不退反进,上前两步,抓住庄瀚宸的手:“……那你再陪我睡一晚。”
庄瀚宸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愕然地睁大眼睛,大脑死机,须臾之后才唰地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地怒目而视。
苏秦启明便字字清晰地重复一遍:“庄瀚宸,你最后再陪我睡一晚,这辈子我就再也不缠着你了。”
庄瀚宸给了他一拳,说:“滚。”
苏秦启明可以躲开,但是没躲,非但没躲,他还扑上去,把庄瀚宸按在花丛里,按住他的手脚,吻他。放在花台上的瓷器花盆跌落,破碎响声清脆。
这个吻仓惶、混乱又苦涩。
庄瀚宸推开他,本来想继续打他,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眼眶发红,怔住了。庄瀚宸捏着拳头,握紧,又松开,大口喘息,说:“你别这样。”
他突然像泄了气:“启明,我们好歹做了十八年的朋友。就不能好聚好散吗?非得闹得那么难堪?”
苏秦启明被他又打又咬,他脸颊青紫,嘴角流血,无比狼狈。
疯过了,现在该冷静了。他在做什么呢?像个流-氓一样。他差点犯罪了。
他快要落下泪来,哽咽道:“对不起。”
“对不起,宸宸,我是个很卑鄙的人,我一直知道我喜欢你让你很困扰,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对我笑也好,对我生气也好,我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像疯掉了。就算你故意跑掉,三年都见不到你,我也还是喜欢你。”
“但我不知道我单方面喜欢你也不可以。谢谢你终于愿意和我说。”
“既然是你希望我这样,那我会试着让自己不再喜欢你。”
“我刚才说的都是疯话。你别理我。”
这大抵是最后一面了。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以后就别再去找他了。苏秦启明对自己说。他起码还抢到了最后一个吻。
苏秦启明最后对庄瀚宸虚弱难堪地笑了下:“我走了。宸宸。”
苏秦启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没敢回头,失魂落魄,本来可以坐公交,但是他没坐,一路走回学校宿舍。
足足十公里。
走到半路,还下起一场雨。
他淋着雨走,突然很想跑步,于是一路跑回去。
回到宿舍,脱了淋湿的衣服,澡也懒得洗,倒在床上就睡。
第二天他就发起高烧。
室友都回家,他因为要实习工作才申请了留在学校宿舍住。
校医院还开着。
苏秦启明去开了点感冒药,吃药,闷头睡觉。
小学妹不知道从哪知道他在生病,来关心他:“夏天感冒很不容易好的,你现在生病,我帮你打饭吧?”
哪能叫一个女孩子帮他干活,而且还是对他有点暧昧心思的女孩子。但小学妹非要上门,他也不好把人关在门外。
他最近确实颓废,也是故意把自己弄得邋遢,他想让小学妹看了之后讨厌他,他也就不必把伤人的话说出口了。
小学妹与他聊天,说:“上次在博物院遇见的那个男生,就是你做家教的男孩子的哥哥,原来xx企业老总的儿子啊?不是知道了他的手机号吗?我朋友最近在追他呢。”
苏秦启明问:“是,他家里很有钱。你就不想追他吗?”
小学妹摇摇头:“不了吧,他看上去脾气很差、很瞧不起人的样子,我不喜欢那样的。我也不图那么多钱,我就想找个人好的,条件差不多过得去就好了。”
又感慨说:“我真佩服我朋友,居然敢去追那个男生。”
苏秦启明笑笑说:“他是很难追。”
小学妹问:“你怎么知道的?”
苏秦启明说:“我以前与他是一个学校的,我和他认识……只是不熟。”
小学妹说:“不知道得是怎样优秀的女生才能追到他?”
是啊,得多优秀的女生才能得他青睐?女生,至少得是个女生。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被庄瀚宸选择的资格。
曾挟持青梅竹马的情谊,让庄瀚宸为他所拥有了半个夏天,已经是庄瀚宸仁至义尽。
小学妹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苏秦启明这一病绵延了三四天,他每天吃点药,然后闷头睡,过得乱七八糟糊里糊涂。
庄瀚学给他打了一通电话,活泼可爱地问:“启明哥,启明哥,你可以带我出门去玩吗?我想去游乐园,但是他们都不肯带我去。你带我去好不好?我出钱!”
苏秦启明有气无力地说:“我生病了……”他一听到庄瀚学的声音就想起庄瀚宸,力气像全部被抽走。
庄瀚学问:“啊?你怎么了?你生病啦?你生什么病?你去看医生了吗?病得重不重啊?”
苏秦启明说:“只是发烧而已。”
庄瀚学担忧地说:“你的声音听上去病得好重。你该不会没去看医生吧?是没有钱吗?你赶紧去看啊,我可以把我的钱给你。”
苏秦启明说:“没事的,我只是淋了雨而已。”
庄瀚学突然聪明,他八卦地问:“启明哥……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苏秦启明愣了愣,他很是心酸,也不知为何,对这个傻乎乎的孩子,忍不住说半句真话:“是,我失恋了,我喜欢的人他不要我了。”
庄瀚学惊了:“启明哥你居然这么痴情吗?”
他们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说再见,要挂电话。
庄瀚学听筒没放好。
苏秦启明听见他噔噔噔跑开,声音渐渐飘远,嚷嚷道:“大哥!大哥!不好啦!我跟你讲,启明哥病得快死掉啦!他还不肯去医院!!!”
苏秦启明:“……”
这小子在夸张什么啊?
他心底又冒出丁点幻想,说不定能听到宸宸的声音,说不定宸宸会心软,愿意和他说两句话。
但是没有。
他等了十分钟,挂了电话。
苏秦启明睡了半个小时,起床觉得身体轻了许多,他下床量体温:37°2。
退烧了。
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砸得哐哐哐响。
谁会来找他?
他下床去开门,庄瀚宸站在门外。
庄瀚宸像是仇恨他,上下打量着他,沉声说:“……你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苏秦启明:“还没死……”
庄瀚宸说:“让开。”
他依然是咄咄逼人地进门,苏秦启明关上门,他心跳加快,轻轻上锁。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庄瀚宸看他一脸病容,烦躁地说:“你有必要这样要死要活吗?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
他心头跳一下,说:“我没有逼你,宸宸,你不用管我,对不起……我只是小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庄瀚宸突然爆发了,他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一步一步朝苏秦启明逼近过去。
“我是不想管你啊。”
“你-他-妈-的……”
“你这个死变、态,我们当朋友不好吗?你非要喜欢我!害得我们朋友也做不下去!!”
“我本来就没有几个朋友,你还这样,你让我怎么办!!”
“我拒绝了你你还能厚着脸皮跟在我身边,每天眼巴巴地盯着我,搞得好像是我辜负了你一样。”
“我都逃跑了三年,我都快忘掉了,你又死皮赖脸地跑到我家来。每天想法设法地偷窥我,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我又拒绝你,你就寻死觅活,你能有点出息吗?别满脑子只有谈恋爱好吗?人生又不是只有谈恋爱!喜欢什么的根本靠不住!就算谈了,迟早也会分的!两个男人又不可能有结果,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你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你为什么偏要喜欢我?我们就不能做单纯的朋友吗???”
苏秦启明怔住了,他看见庄瀚宸红着眼眶瞪自己,一副快被逼哭的模样。
说是厌恶,又似乎不尽然。
不知为何,大概是真的烧昏了脑袋,他静默地靠近过去,庄瀚宸稍稍躲了躲,还是被他抓住。
他吻上他惦念了三年的柔软嘴唇。
似是火星落入泼了油的干-柴之中,瞬间燃烧了起来。
手心,嘴唇,和心口都在剧烈发烫,烫得像快要死掉了。比他烧到40°时还要头晕滚烫。
庄瀚宸推开他,静默几秒,说:“……那我陪你最后一次。你就给我死心吧。”
苏秦启明怔住了几秒,迫不及待地扑上去。
庄瀚宸被他抱住亲,胡乱被剥了衣服,红着脸问:“就在这里吗?”
苏秦启明等不及,直接把人往床上拉:“就在这里。”
庄瀚宸显然是非常嫌弃。
这个地方比庄瀚宸老家的小房间还要狭窄,就是个破烂男生宿舍。
八人间,铁架床。
苏秦启明还睡上铺。
苏秦启明问他:“那我们两个男人出去开宾馆?”
那更糟糕。庄瀚宸摇摇头:“……这里隔音那么差,被人听见怎么办?”
苏秦启明说:“旁边宿舍都没人。没关系的。”
两人在狭窄的宿舍单人床上重温十八岁夏天时常做的事。
铁架床被摇得吱-嘎-响,像是随时都会坍塌。庄瀚宸又害怕又嫌弃,问他床会不会塌,因为是在宿舍,尽管假期宿舍都空了,他还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极力忍着。
可忍不住,被弄得小声抽-泣。
膝头颤个不停。
实在快忍不住,就仰头索吻,呜咽颤抖。
床板太硬,不舒服。
苏秦启明不是个细致的男孩子,他只在硬板床上铺了竹编凉席,随便睡。要是知道有一天会在这里和庄瀚宸睡觉,他一定得把床铺得柔软舒服,可现在哪来得及。
庄瀚宸白皙的背上也印了一大片凉席的编制纹路,像是素白宣纸上肆意泼了朱砂。
庄瀚宸犹如受刑,刚才还在人怀里哭,才弄完,又变凶了,嫌弃他说:“你这什么破床,感觉随时要散架。你还不口口……”
苏秦启明吻他:“你都不在,我准备口口干嘛?平时也用不着。”
庄瀚宸又推开他:“不是说了最后一次吗?你还凑过来干嘛?我要回家了。”
苏秦启明拦腰抱住他,把人抓回来,说:“不是一次,是一晚。”
庄瀚宸懵了。尽管如此,他还是秉持着商人之子的品德,信守承诺。
苏秦启明实在不明白怀里这个男人会怎样做?
或许这真的只是最后一晚,今夜之后庄瀚宸就会像三年前一样消失不见;或许庄瀚宸会像那个夏天开始时那样,又若无其事地上门找他。
让他患得患失,茶饭难思。
他能把握住的只有此时此刻,将人拥在怀中。
他既爱惨了宸宸,又想弄哭宸宸。也唯有在这里,他才能稍稍狠心,叫宸宸也痛一下,知道他有多不好受。
铁架床实在摇得让人害怕,庄瀚宸不肯,也不好施展。
只好下去。
他又不肯睡别人的床,于是站着,或者坐在桌上。
苏秦启明自己不记得昨晚闹到几点,大概是凌晨三四点。
他被庄瀚宸掐醒。
疯了一晚上。
他一点都没觉得够了,意犹未尽,还想再把庄瀚宸留下来。
庄瀚宸一言不发地从上铺爬下去,捡起自己的裤子穿上,光-着上身,问他:“哪个是你的脸盆和毛巾?”
苏秦启明告诉他。
庄瀚宸用他的脸盆和毛巾打水,一言不发地擦身体,可显然是在生气。都弄在里面,他拿纸巾擦,擦了又流出来。
当时网络没后来那么发达,他又不认识圈子的人,没什么经验,向来是凭着本能胡作非为。
破宿舍连单间淋浴室都没有。
别说是跟庄瀚宸的房间比了,整个宿舍间都没他家厕所大。
苏秦启明什么都不敢做,走到他身边,眼巴巴地盯着他,像条蹲在主人脚边的大狗。他看庄瀚宸的脊背,竹席印子和吻痕交错,光披在他肩头,又漂亮又可爱。
庄瀚宸擦着擦着,轻轻嘶了口气,生气地说:“都破皮了。”
苏秦启明心虚:“我、我亲一下……”
庄瀚宸更气了:“你还亲我干嘛?不是说好了只是一晚吗?”
苏秦启明:“消毒……”
庄瀚宸没给好脸色,把毛巾抽他脸上,回屋捡起放在桌上的衣服穿好。
苏秦启明又开始难受了,他牙关咬紧,亦步亦趋围着庄瀚宸走,急得抓心挠肺,偏偏不敢拦下他。
说好了是最后一晚。
因为是最后一晚,宸宸才愿意陪他的。
他不该再缠着宸宸了。
苏秦启明:“你是家里人来接你?还是坐公交车回去?”
庄瀚宸想了想,说:“坐公交。”
苏秦启明不由地有点高兴:“那我送你去公交车站。”
两人静默地走出男生宿舍,在校园的小路上靠边慢慢走。
苏秦启明心痒难忍:“宸宸……”
才刚开口,就被生闷气的庄瀚宸骂回去:“滚,别跟我说话!说好了陪你一晚上你以后就不缠着我,你讲点信用!”
苏秦启明只好闭上嘴,他越发不想抵达站台,于是走得很慢,本来以为会被庄瀚宸骂,庄瀚宸一直没骂他走快点。
走着走着,庄瀚宸又骂:“别站我旁边。”
于是退后半步。
苏秦启明脑袋这才冷静点,他发现宸宸走路的姿势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他们走至半路。
迎面遇上小学妹,小学妹惊喜地和他打招呼:“学长!”
“好巧啊,咦,你……你朋友也在吗?”
“你、你好,同学。”
庄瀚宸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你好。”
小学妹说:“学长,你已经能起床了吗?昨天说好今天也要来看你,我买了只三黄鸡煲了汤,给你带过来了……”
苏秦启明愣了下,前所未有地烦躁,他和庄瀚宸就那么丁点相处时间了。
他正要开口拒绝——
庄瀚宸忽然嗤笑一声:“行了,别送我了。哦,原来你和你学妹有约,她还给你煲汤,多贤惠啊。我不在这当电灯泡了,不能妨碍你跟你的小学妹卿卿我我。”
说完,庄瀚宸抬脚就走。
苏秦启明怔了怔,看宸宸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真像匹不听劝的小烈驹,一头往前冲,拉都拉不住。
他心急如焚,无暇旁顾,赶紧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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